隱痛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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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diào)吹多了會得空調(diào)病?!?/br> 許君莉無語:“你才多大,整的跟七老八十似的?!庇植畔肫饋? “汪梵呢, 不是陪你上墳去了么?” 章玥:“他沒上。” 許君莉:“不是他送你去的嗎, 他沒上誰上了?” 章玥:“簡昆?!?/br> 許君莉似被噎住, 表情不亞于撞見鬼。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問:“他回來了?” “嗯。”章玥沒說他去年就回來了。 許君莉看著她:“我說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你就是死心眼兒,以前的事兒都過去多久了啊, 咱又不是沒找過他,那不是他自己玩兒神秘么,誰也不聯(lián)系?!?/br> 章玥不說話。 許君莉在她傷口上撒鹽:“這突然回來了, 也不找你, 要不是你今天碰見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碰見,依我看,人早把你忘了?!闭f著又想了想,“但他對章叔還算有良心, 還知道去看看他, 那會兒誰不討厭他, 尤其那些家長,就你爸挺照顧他,還老請他喝水?!?/br> 章玥從服務(wù)生新?lián)Q的托盤上又拿了一杯琥珀色的酒。 后來走時她的雙腳已有些不聽使喚,樹下有輛車遠(yuǎn)遠(yuǎn)按了聲喇叭。她抬頭,又看見汪梵從車窗伸出脖子來。 “送你?!蓖翳蟮臒崆橄癖焕渌苓^的羽毛,已然蔫了大半。 下午他送她回學(xué)校,臨了也沒要上電話號碼。后來又去門口接她,結(jié)果她從后門溜了。 “不用?!闭芦h指指另一邊,“我有車?!?/br> “沒喝酒?。俊?/br> “喝了。”她走過去拍了拍粉藍(lán)的車腦袋,“沒人查這?!?/br> 說罷掀開坐墊拿出一頂頭盔往頭上戴了去,然后騎著那輛小電動像只小鹿般輕巧又麻利地從汪梵旁邊駛過,連句再見也不說。 汪梵一臉服氣地坐了回去。 章玥騎著小電動倒是快活不少,夜風(fēng)吹散了酒氣,腦袋也不疼了,心情似乎也好了點兒。 剛畢業(yè)那會兒楊青霏讓她出國,她拒絕了,潘銳讓她進他公司上班,她也拒絕了。楊青霏問她怎么想的,她說她想離開興市回這兒生活。 楊青霏說她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還說她和她爸一樣眼界小沒出息。 倆人為此大吵一架,楊青霏指著她的鼻子說:“走了就別回來!” 她一走就是大半年,一點兒想念也沒有,快活得很。 隔天早上六點,劉巖下樓時簡昆已在樹下抽完兩支煙。 “這么早?!眲r很意外,“你不是在這兒等了我一夜吧?” 簡昆像看白癡似的看了他一眼。 他眼睛里有淡淡血絲,眼皮頗無力地充斥著困倦,眼下呈淡淡的青色。 “你看上去一夜沒睡啊?!眲r又說。 簡昆:“睡了,沒睡著?!?/br> 劉巖:“字兒都簽了有什么睡不著的。” 他開車載他到路口的包子鋪買了兩屜小籠包。 “約的八點?”簡昆邊吃邊問劉巖。 “嗯?!眲r說,“人說點完貨還要請咱吃午飯?!庇盅a充,“可比汪梵那孫子靠譜?!?/br> 簡昆忽然覺得包子不怎么香了,過了會兒他問:“老薛什么時候回來?” 劉巖:“昨兒剛和他聯(lián)系了,下個月就回來,咱仨可算是湊齊了啊?!?/br> 薛恒在隔壁市上班,公司今年有外派任務(wù),他專門申請了調(diào)回來。 劉巖讀了個不知名的野雞/大學(xué),畢業(yè)后干過幾樣工作,不是和人起沖突就是被人騙,后來才跟著簡昆干。 提到薛恒他想起什么,看一眼簡昆,過一會兒又看一眼。 簡昆:“有屁就放。” 劉巖咽了一口包子:“我聽說許君莉結(jié)婚了啊?!?/br> 簡昆頓了一下:“你后悔了?” “我后什么悔啊,我跟她又沒什么,我是想說……算了……” 簡昆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劉巖又開口:“其實……” “算了就別說了?!焙喞サ?。 劉巖又把話都咽了回去。 他們趕去南市,銷的是一批臺式電話。這年頭手機都玩不出新花樣了,更別提座機,銷貨比登天還難。 但要是容易的話,老板也不會把這活兒給他了。 臨近中午辦完事,對方果然請他們吃飯。因為在南市,飯后倆人去了趟和平路。 和平路上有幢舊樓,一層窗戶上擺了兩盆君子蘭的那間屋子就是牛沭仁在南市的新家。 他們到時是一留著寸頭的年輕人開的門。 “鑫哥?!焙喞ソ兴?。 他叫牛鑫洲,虛長他們幾歲,是牛沭仁兒子。 “來了?!迸v沃抟麄冞M屋,“貨都交了?” “交了。”劉巖邊說邊往屋里探,“我那敬愛的牛主任呢?” 牛鑫洲笑:“學(xué)校倆小屁孩兒老打架,牛主任家訪去了?!?/br> 簡昆:“都退了還家訪呢?” 牛鑫洲:“你還不知道他,一輩子都愛管別人家小孩兒?!?/br> 簡昆把一盒茶葉放桌上:“給牛主任的?!?/br> “也不是白管啊,還能收禮。”牛鑫洲問他,“單子全簽了?” 簡昆:“差不多了?!?/br> 牛鑫洲:“能耐啊,要么張總說就看中你身上的這股子勁兒?!?/br> 劉巖吐槽:“提這我就氣,鑫哥你上哪兒認(rèn)識的那汪梵,整個兒一無賴,昨天我們從新華路追到電廠才逮著他?!?/br> 牛鑫洲吃驚:“都追到電廠去了?” 劉巖:“是啊?!?/br> “他呀,家里挺有錢,我們領(lǐng)導(dǎo)朋友的兒子,之前我替領(lǐng)導(dǎo)去外地辦事兒見過兩回,就認(rèn)識了?!迸v沃藿o他們一人倒了杯水。 “我說呢,還開一跑車?!眲r拿起水杯,“但他跑車都開了,那些單子還搞不定么?為這么個事兒東躲西藏,忒讓人瞧不起?!?/br> 牛鑫洲笑了笑:“干嘛非得瞧得起他,重要的是單子不都簽了么?!庇终f,“他先前不簽也是有原因的,他家雖然有錢,但拿主意的都是他老子,他就一花花公子,整天吃喝玩樂不上班,沒權(quán)利決定這些?!?/br> 劉巖驚慌:“那單子都給他不就打水漂了么?” “那不會,回家賣個乖服個軟,老老實實讓他爸罵上幾句,該辦的也都辦了。”牛鑫洲喝了一口水道。 當(dāng)了半天聽眾的簡昆終于發(fā)出疑問:“他很花嗎?” 牛鑫洲:“花的吧,這些富二代哪有不花的,聽說前一陣兒還為了追一姑娘專門跑了趟意大利。” “臥槽?!眲r說,“差距啊,咱還得努力奮斗啊昆兒?!?/br> 簡昆:“為意大利奮斗?” 劉巖:“是啊,我只吃過意大利面,還沒泡過意大利妞兒呢?!?/br> “怎么沒讓意大利面噎死你呢?!焙喞フf。 劉巖拍了拍胸脯:“命大!” 三人說笑了一陣。 簡昆又問牛鑫洲:“那汪梵沒結(jié)婚嗎?” “沒聽說,那作風(fēng),結(jié)了婚也照樣花。” “意大利那姑娘追上了嗎,現(xiàn)在是他女朋友?”他再度真誠發(fā)問。 劉巖:“你管這些干什么,是打算嫁給他嗎?” 簡昆極淡地冷笑:“我敢嫁他敢娶么?!?/br> 劉巖樂:“那必然不敢,但你想嫁這件事兒我倒是可以替你安排安排?!?/br> 正打趣著,門上一響,是牛沭仁回來了。 五年過去,牛沭仁比從前又胖了些,爬了皺紋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頭頂?shù)陌最^發(fā)多了許多。他穿著一件寬松汗衫和齊膝短褲,腿上有條狀似蜈蚣的疤痕,是當(dāng)年留下的。 “唷,牛主任回來了。”簡昆率先站起來。 牛沭仁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已換成一副老花鏡,他也沒伸手扶一下,任由鏡框垮到鼻梁上,光著雙有神的眼睛往屋里瞅了瞅。 “小兔崽子來了!”他中氣依然很足,聲音十分洪亮。 “您老處理完了么?”劉巖問他。 “處理完了。”他換了拖鞋,“你倆吃了飯來的?” “吃了?!焙喞フf,“跟客戶一塊兒吃的?!?/br> 牛沭仁:“晚飯跟這兒吃么?” 說罷又想再換了鞋出去買菜。 簡昆:“不了,一會兒就走?!?/br> 劉巖:“哎,下回再吃吧,現(xiàn)在是努力奮斗的時候,為了我的意大利妞兒?!?/br> 牛沭仁頓了一下:“你說什么?”說著推了一把眼鏡,滿屋轉(zhuǎn)悠著找笤帚,“你個不成器的玩意兒!努力奮斗是為了什么?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