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痛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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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和不爽令她清醒又憤怒,說什么清楚,有什么可說清楚的,從認(rèn)識汪梵以來她的表現(xiàn)還不夠清楚嗎,她腦子有泡才應(yīng)下這頓飯,也不怪汪梵渾身散發(fā)著“得來全不費工夫”般的沾沾自喜。 他們興高采烈品嘗著美味佳肴,她味同嚼蠟得直想皺眉,正盤算著找個借口溜掉,忽然耳后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那聲音急而穩(wěn),鞋主人長得挺漂亮。 “你們真行啊,吃飯不叫我?”這美女聲音也洪亮。 章玥注意到在座的人面色不佳,仿佛輪到他們吃蒼蠅。 汪梵拿刀叉的手一頓:“你怎么來了?” 美女揚起下巴:“許你吃飯不許我吃飯?” 她口氣挺驕橫,章玥覺得有趣,但看見她身后的簡昆時險些一刀切上自己的手。 “真不請我吃飯?”那美女繞座上的幾人看了一圈,還格外多看了章玥兩眼,“還是因為請了別人就不方便請我了?” 有人尬笑著叫服務(wù)員加座兒,還說著她來得正好之類的話圓場。 “算了吧。”女孩兒說,“我看他也沒誠意請我吃飯,我也就不強(qiáng)人所難了,我這會兒來就是來看看他是個什么樣兒的人,得虧有人提醒我,要不我還真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兒的人。” 汪梵沒什么本事,但在朋友面前忒好面兒,姑娘這話說得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想不好措詞。 他看著簡昆,簡昆臉上似乎始終溢著笑意,那笑意始終不屑,又帶著幾分狂妄,讓人很不舒服。 “你也是來吃飯的?”他口氣不善。 “吃完了。”簡昆張口道,“散散步?!?/br> 章玥“唰”地站起來。 眾人都看著她。 “我還有事兒,你們慢用。”她朝簡昆使眼色。 “慢用啊?!焙喞_汪梵道,轉(zhuǎn)身向章玥跟了過去。 進(jìn)電梯時章玥問他:“你怎么來了?” “來讓你看清他是個什么樣兒的人?!?/br> “……我是來和他說清楚的?!?/br> “那你說清楚了嗎?”他居高臨下看著她。 章玥:“……沒想到他叫了這么多人,沒機(jī)會說?!?/br> 簡昆也沒想到是這么多人一塊兒吃飯,他以為就他倆。和那意大利回來的姑娘溝通時,他感到那姑娘脾氣不怎么好,還想著見面時她會不會拿酒潑汪梵。 相比潑酒,她剛才的表現(xiàn)溫柔多了,但從汪梵的表情能看出,效果不亞于他被當(dāng)眾潑了一腦門的酒。 但簡昆不聊這,接章玥的話:“意思你還想和他單獨吃飯?” “幼稚?!闭芦h簡短地了結(jié)了這個話題。 簡昆收斂起略顯胡攪蠻纏的氣勢,看了看電梯印出的人影:“好吃么?” 章玥不理他。 “我還沒吃飯呢?!彼终f。 “我們?nèi)コ哉ㄡu面吧?還是你就想吃這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的玩意兒?”他接著道。 章玥:“怎么不餓死你呢。” 他唇邊一揚展出個笑:“那我請你喝奶茶吧?” 章玥:“吃炸醬面?!?/br> “不是不想吃么?”他道。 “還能真餓死你啊?!彼f。 第34章 總之是治好了 天熱得厲害。 平時還算寬敞的教室因為坐滿了體型壯碩的成年人而顯得局促, 一顆顆黑乎乎的腦袋專心致志看著講臺,比上課的學(xué)生還認(rèn)真,這是這一學(xué)期最后一次家長會。 顧煙茹講完話后輪到章玥, 她把這學(xué)期的成績做了簡短匯報, 布置作業(yè)時才發(fā)現(xiàn)丁凌的座位是空的。 會后她從講桌上抄起一本嶄新的《暑期生活手冊》,去了星云街后面那一排改造后的樓房。 她去丁凌家敲門無人應(yīng),又折回馬路, 在馬路后面的小巷子里撞見幾個小孩兒。 丁凌被圍在墻角,抱著書包坐在地上。 她走過去, 圍觀的幾個孩子往旁邊散開一點兒。丁凌埋著頭,摟著書包的胳膊上有幾道紅痕。 “誰干的?”她鮮少發(fā)怒, 這回連眉毛都?xì)鈶嵉靥饋怼?/br> 幾個小孩兒準(zhǔn)備作鳥獸散, 被她呵斥住, 抓了帶頭欺負(fù)人的那個去找他家長。 頭頂?shù)奶査坪跻獙⑷f物烤化, 那孩子松松垮垮走著路,書包帶子快垮到臂彎, 他走在最前,丁凌跟在最后。 這熊孩兒家是開飯館的,他爸坐在門口的圓凳上抽煙, 老遠(yuǎn)就看見兒子聳搭著腦袋往這邊走。 等走近了聽章玥說是學(xué)校老師, 二話不說就踹向兒子的屁股,那孩子踉蹌著站穩(wěn),他又拎起門邊的凳子,被章玥攔下來。 他往布滿油垢的圍裙上擦了一把手,沖章玥笑了笑:“我老教育他!這孩子皮, 我沒少打他!老師您指示, 還需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仿佛是章玥教唆他踹這一腳。 章玥有些尷尬, 道:“這個年齡的小孩兒需要引導(dǎo),也別打了,有時間多和他溝通?!?/br> “一定一定?!彼B聲應(yīng)著,“我平時都在店里忙,都讓他媽給慣壞了,回去我好好兒說說她!” 離開飯店,倆人順馬路往丁凌家的方向走著。 章玥看了看丁凌道:“我答應(yīng)替你撐腰的事兒可是做到了,你答應(yīng)我不再害怕的事兒是不是也能做到?” 丁凌點頭。 章玥又說:“不害怕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躲,以后你見著他,哪怕他突然長出三頭六臂,你也不能躲,挺直腰桿走過去你就贏了第一步,知道么?” 丁凌說知道了。 她起了個大早,忙了一上午,又碰上這令人煩悶的事兒,加上炙熱當(dāng)空,一時有些頭暈。她晃了晃腦袋,試圖甩掉漿糊似的眩暈感。 “你奶奶怎么沒去家長會,又打麻將去了?”她問丁凌。 “旅游去了。”丁凌說,“一早就走了?!?/br> “留你一個人?” “每年暑假都這樣,我都習(xí)慣了,不過她會給我留一筆錢,都放在電視柜的盒子里了?!?/br> 章玥還想說些什么,一抬頭碰到從路邊便利店出來的簡昆,他穿著t恤和運動短褲,眼睛微微發(fā)腫,一只手拎著個塑料袋,袋里放著幾包泡面,另一只手拿著一罐打開的可樂。 因為剛睡醒,又懶得去飯店,這是他這天的頭一頓飯。 博信老總在得知合作方連續(xù)三年以次充好后終于終止了合作,并于前一天晚上通過秘書約見簡昆,雙方談了很久,加上如愿以償?shù)呐d奮,他躺下時都快凌晨四點了。 “你在家?”章玥挺意外。 “嗯?!彼坌殊炜粗?,“你找我???” 她拍了拍丁凌的頭:“找丁凌,他家沒人,我就想上樓問問你,你也不開門。” 他道:“昨晚熬了一宿,睡死了?!庇謸P了揚手里的袋子,“吃面么?” 章玥搖頭,腦袋里那團(tuán)無形的混沌似乎變重了。 丁凌轉(zhuǎn)頭看著她,她看見丁凌仰著脖子,眼珠漆黑,嘴唇一張一合。 他似乎在問她問題,但她聽不清,想仔細(xì)聽時她看見丁凌的眼珠驚恐地瞪大。 腦袋里的那團(tuán)重量終于發(fā)揮作用,她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花板上是盞奶白色的圓罩燈,旁邊一舊式書桌,桌上放著一面圓鏡和一把梳子,旁邊一個盛了水的盆兒。 她躺在丁凌奶奶的單人床上。 “醒了?”簡昆穿著拖鞋,拿著一管藿香正氣水走近,“把這喝了,解暑的?!?/br> 她爬起來喝水。 簡昆又遞給她一杯淡鹽水:“解暑的?!?/br> 她也喝了。 他從書桌上的水盆里撈出條毛巾,擰得半干,像給小孩兒擦臉一樣擦拭她的額頭和臉頰,到脖頸處頓了頓:“你擦擦吧,降降溫?!?/br> 她抓著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起了胳膊。她穿著件古巴領(lǐng)襯衫,軟塌的料子經(jīng)過暈倒后的一系列折騰和汗水的洗禮似乎變得更低了些,露出秀氣的鎖骨和隱隱胸線。 “餓么?”他撇開視線看了看窗外。 “還好?!?/br> “丁凌那小子以為你是為他的事兒暈倒的,特緊張,這會兒去廚房煮面去了?!彼竭厭熘鴤€笑。 她又用毛巾擦了擦下巴:“他也沒說錯,要不是因為他,也不會在太陽下站那么久?!?/br> 丁凌把簡昆買的幾包泡面全煮了,剛好一人一碗。 章玥坐在客廳吃面時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 飯后簡昆叫丁凌去買冰淇淋,他則把三個碗摞一塊兒,拿廚房洗去了。 廚房的推拉門朝客廳敞開著,他站在水槽邊,展露出挺拔的個兒和勁瘦的腿。 章玥聽著嘩嘩水聲看了他一會兒,丁凌就拿著冰淇淋回來了。 他買了好些個冰淇淋,讓章玥隨便吃,說是怕她再中暑。 “隨便吃?!焙喞バ?,“肚子疼的不是你是吧?!?/br> 結(jié)果一語中的。 她還沒有隨便吃,就吃了一支甜筒,疼感襲來時像涌向沙灘的潮水,頗有鋪天蓋地之勢,隨著浪拍沙灘一聲響,她腹部一陣翻涌,神經(jīng)也警覺起來。 她在心中暗暗算了下日子,接著沖去衛(wèi)生間……難怪前兩天在那間空調(diào)壞了的辦公室開了倆小時會都沒事兒,今天在室外,還不到午后最高溫度,卻莫名其妙暈倒了,大概是因為這事兒被削減了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