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令被迫登基(基建)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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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成聞言有些奇怪,但還是趕緊說道:“方便的,我晚上回家跟我爹說?!?/br> 陳庚年點點頭,他是準備去找孫元河聊重開磚窯的事情。 作為縣令,他有太多事情要忙,不能每件事都親力親為,因此得給磚窯選一個靠譜的管事,或者說‘廠長’。 今日會議本身就是臨時開的,雖然有很多大事還沒有開始布置,但也不是一場會議就能簡單解決的。 因此,看眾人沒有要再議的事情,陳庚年說道:“那今天就到這里,寶來回去好好休息。后天,召開一場村干部會議,屆時除了堆肥推廣之外,我還要跟他們聊聊磚瓦窯招工,以及窯洞挖掘御寒的事情。當然,村長考核的事情也要聊。所以后天的會議由胡銘來主持,寶來負責坎兒井相關(guān)部分,也要出席,順便你那個建立商貿(mào)運送隊伍的事情,也可以在會上聊聊?!?/br> 胡銘聞言壓下內(nèi)心的激動,趕緊說道:“好的縣太爺!” 這也代表著,從后天開始,他就正式接下村長任命考核的職責,并且被縣太爺正式在公眾場合承認。 他算是第一個在縣衙正式站穩(wěn)了! 其余差役們看向胡銘,羨慕的眼睛發(fā)紅。 尤其是李泉、裴寶來二人,更是在心里瘋狂叫囂: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好好辦差事然后跟串子一樣單獨立起來! 至于孫成,羨慕的同時,心里格外酸澀。 他知道自己愣,很多時候腦子轉(zhuǎn)的慢,思路也僵,甚至辦事兒都沒有胡銘周到,膽子也沒有裴寶來大。 眼看著兄弟們一個個立起來,唯獨自己還在原地打轉(zhuǎn),他心里能不難受嘛。 會議結(jié)束后。 陳庚年還有事情要忙,第一個走了。 其余差役們也都陸續(xù)離開,唯獨孫成坐在位置上發(fā)呆。與其說是發(fā)呆,不如說是迷茫委屈,因為覺得辦公房里沒人了,他小聲啜泣著抹了把眼淚。 愣子其實已經(jīng)很久沒哭了。 他爹是鄉(xiāng)紳,娘的家庭條件也還行,按道理來說日子過的應(yīng)該還不錯。 但其實不是。 爹娘結(jié)婚后,生下了他。他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就愣,腦子不靈光,看著呆呆的,反應(yīng)也比同齡小孩慢半拍。 別人就總嘲笑他,還嘲笑他爹娘,生了個愣子。 他爹脾氣好,從來沒有生氣的時候。但他娘不行,他娘脾氣爆,聽不得別人說他們一家人壞話,于是天天和別人爭吵。 再后來,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身體沒有問題,她娘執(zhí)著于再生一個。 也就是孫成的meimei,孫爍金。 孫爍金剛生下來的時候,可聰明啦,哭聲笑聲都很嘹亮。 她娘開心壞了,因為她生出了‘正常’的孩子,洗刷了自己的冤屈,人們也不再戳著她脊梁骨指指點點。 那個時候,許彩云特別寶貝孫爍金,甚至舍不得給孩子起名字,只叫‘二丫’,說是賤名好養(yǎng)活。還從小就給孫爍金吃山里打來的各種珍惜野味,因為許彩云的娘家,是獵戶出身。那些好東西,別人都吃不上,只給二丫吃。 以前孫成小時候能吃上,后來有了二丫,他娘就不給他吃了。因為嫌棄他愣,吃了也沒用。 可不知道怎么,過了些年,二丫也開始愣了。 甚至比愣子更愣,開始每天變得神神叨叨,偶爾還會發(fā)癲尖叫痛哭,一直喊著腦子疼,像是中邪了似的。 這下,人們再次對孫元河、許彩云夫妻倆指指點點。人們說他倆有問題,可能是作了什么孽,惹怒了老天爺,所以生下來的兒子、女兒都是傻子。 許彩云徹底崩潰,從前生性利落大方的女人,硬生生被磋磨成了一個刁蠻潑婦,在外面跟別人吵架,在家里砸東西,罵丈夫、罵兒子、罵女兒。 再后來,二丫大了,得需要有個名字。 許彩云哪怕心里再不情愿,還是花了錢,去找先生幫忙起名字,想求個好運。 幫忙起名字的先生孫成很熟悉,就是富春富先生。 富先生給二丫起了個‘爍金’,有些拗口,但許彩云還是很歡喜。爍金,金子,多吉利呀。 只不過,孫爍金換了新名字,病情仍舊也沒有好轉(zhuǎn)。 再后來,孫元河被鄭文峰打斷腿,孫家的日子就更難了。 愣子也就是那個時候變得不愣了,他想要立起來,想要保護爹娘,想治療meimei的病,可他愣啊,不知道怎么使勁兒,不知道怎么立起來。 直到跟著陳庚年進了縣衙。 他開始一點點成長,能夠給家里幫上忙,愣子是真開心啊,他甚至跟爹娘說,以后學好,立起來,讓家里過好日子。 然而一轉(zhuǎn)眼,他因為工作疏忽,誤導人劁死了一頭豬。 最后還是他爹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賠給縣衙,這一兩銀子,到現(xiàn)在還在他兜里放著。因為他知道,庚年哥肯定不會收。 可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眼看著兄弟們一個個立起來,愣子心里急啊。 不僅急,還在自我厭棄,他覺得別人罵得對,自己就是個愣子,什么都不會的愣子。 正在愣子安靜抹眼淚的時候。 就聽有人嘆了口氣,然后,富春輕輕在他身邊坐下,溫聲問道:“你meimei最近身體還好吧?” 愣子慌忙抬起頭。 他這才察覺到原來富先生還沒走,于是狠狠揉了一把眼睛,囁嚅道:“二丫最近還行,富先生,我——” 孫成本來想說自己沒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這雙淚眼婆娑的眼睛盯著,富春只覺得憐惜極了。 少年的眼睛真摯且迷茫,眼圈微微發(fā)紅,連流淌出來的眼淚,都是干凈澄澈的。對于年邁的長者來說,真的很難不動容啊。 尤其是,你看著他委屈、笨拙、青澀、慌亂的模樣,一時間仿佛穿透了幾十年雜亂冗長一去不復(fù)返的冷漠光陰—— 看到了曾經(jīng)的那個年輕的自己。 “好了好了,哭什么,不就是一點小問題嘛?!?/br> 富春笑呵呵伸出手,在孫成腦袋上揉了一把,制止了愣子言不由衷的話:“來,老師幫你解決?!?/br> 孫成聞言止住哭聲,愣愣看著富春。 愣子是有點一根筋的笨,但他這人肯學,也知道什么時候應(yīng)該抓住機會請教。 于是他趕忙從懷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本子,急切道:“富先生,您真肯幫我?那,那您看看,這個是我最近做出來的一些總結(jié)。縣太爺當時讓我去學習劁豬,我沒有學明白,導致出了事兒。后來我把劁豬的事情摸透了,可人們不愿意讓我去給他們劁豬,因為他們覺得我不靠譜,會把他們的豬劁死?!?/br> 富春接過孫成遞來的本子,沒有第一時間翻開,而是問道:“他們不想讓你幫忙劁豬,你怎么想的呢?” 孫成遲疑片刻,鼓足勇氣說道:“我其實,也不想幫他們劁豬!我又不是劁豬匠,我是縣衙的差役。我覺得,我覺得縣太爺讓我去劁豬,不是讓我去做劁豬匠,是讓我去督促家家戶戶都養(yǎng)豬,都能吃上豬rou!” 富春聞言欣慰的笑了。 你看,有時候教育學生就是這么有趣。 裴寶來那么聰明,可他有些事情就是參不透,總在‘尿坑’一事上糾結(jié)。 孫成看著‘愣’,可他沒事的就是就在思考,在記筆記,在不停的鉆研,所以竟然把這件事給看透徹了。 甚至半點不夸張,孫成比先前的胡銘、裴寶來都要想的透徹。 這孩子,是個內(nèi)斂的??! 富春覺得自己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塊璞玉,他很驚喜,所以并沒有第一時間幫孫成解決問題,而是鼓勵道:“還有呢,除此之外,你還想到了什么,學到了什么?” “我腦子笨,所有的東西,都記在這個本子里了。先生你把它翻開,我平時想的可多了。一開始我在想,大家都在養(yǎng)豬,那需要的飼料就會增多,人們連自己都吃不飽,怎么能讓豬吃飽呢?后來我又想,那么多頭豬,生病了該怎么醫(yī)治?后來我又想,大家都在劁豬,那以后沒有公豬配種該怎么辦?” 孫成示意富春把小本翻開,里面每一頁,都有他歪歪扭扭的字跡筆記。 提起正事兒,他臉上的愣氣消失了,反而變得認真且執(zhí)著:“哪怕配種了,母豬生出來的豬崽都是建康的嗎?母豬生產(chǎn)的時候,也許會出現(xiàn)性命難保的情況。就算前面那些問題都解決了,那將來豬長大了,要怎么屠宰,怎么賣出去呢?” 孫成說的很認真,甚至覺得自己想的可能有些多,所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這樣,有時候總是會瞎想??墒沁@么多問題,我一個都沒有想明白?!?/br> 這次換富春愣住了。 如果在數(shù)天前,面對孫成這么多問題,富春甚至回答不上來。 因為養(yǎng)豬就是需要很多問題啊,如果很簡單的話,大家都去養(yǎng)豬,那豬rou憑什么還賣這么貴! 沒看這段時間江縣的‘養(yǎng)豬熱潮’已經(jīng)明顯開始下降了嘛。 可是現(xiàn)在,富春聽懂了孫成的話。 因為前段時間,富春跟著縣太爺去了縣城外荒廢的磚窯,當時縣太爺說重啟磚窯的意義是什么來著? 對,工商一體化發(fā)展! 簡單來說,就是等冬日農(nóng)閑期間,人們可以去磚瓦窯里上工,拿工錢,然后燒制出的磚,可以賣給鄉(xiāng)紳老爺,或者輸送去涼州。 這樣,江縣的制造業(yè),商業(yè)會迅速得以發(fā)展,同時人們口袋里的錢也會越來越多。 拿磚窯來類比養(yǎng)豬這件事,也是一樣的! 可不可以由縣衙出面,開一個類似于‘磚窯’的‘豬窯’,這里面統(tǒng)一養(yǎng)了很多豬,然后統(tǒng)一去解決孫成說的那些難題,比如飼料、配種、生病醫(yī)治、屠宰等等難題。 農(nóng)閑的時候,招收民眾們來養(yǎng)豬,給他們開工錢。等到了過年的時候,可以把‘豬窯’里的豬統(tǒng)一宰殺,送去涼州,或者干脆在江縣的商鋪街售賣。 那這同樣屬于‘工商一體化’??! 想想看,今年冬天的時候,江縣人不用在家無所事事,可以來豬窯、磚窯上班,拿工錢。 那這賺的可都是錢啊,等過年的時候,家里可不能過個肥年! 富春和孫成不知道的是,他們聊得這個內(nèi)容,在現(xiàn)代叫做‘農(nóng)牧產(chǎn)業(yè)一體化’。 甚至剛才如果孫成沒有怯懦,而是在會議上把這個事情說出來的話,一定會獲得陳庚年大大的夸贊。 出于時代和知識的局限,富春對這個事情的認知目前還有些混沌。 但他知道問題的關(guān)鍵點,于是毫不吝惜的贊嘆道:“孫成,你很厲害,真的很厲害!千萬不要覺得你在瞎想。來,老師幫你把這些想法整理出來,然后明天晨會,你跟縣太爺完完整整的把思路匯報出來。就按照磚窯的思路,哦對,磚窯你可能還不太了解運作模式,這樣,老師來把思路說一下——” 孫成聽得眼暈。 意思是,要他去出面辦一個‘豬窯’? 他慌忙擺手:“不不不,富先生,我哪能做得了這個!我連劁豬都做不明白,我愣的很?!?/br> “誰說你愣?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你提起養(yǎng)豬啊,讓江縣所有人都吃上豬rou的時候,神情特別認真?!?/br> 富春正色道:“孫成,我問你,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是真心的嗎?” 孫成立刻說道:“當然!我不僅想要江縣人都吃上豬rou,還想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家里有多多的糧食!” 愣子在縣衙是個很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