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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69節(jié)

    雖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但新年大喜的,沒有空著手到人屋里的道理。

    “過來坐坐就是,拿什么東西?!?/br>
    紀(jì)揚(yáng)宗說是這么說,但也沒太客氣,若是拒人年禮,反倒是生分讓人以為瞧不起他了。

    “吃點(diǎn)茶水果子,都坐,又不是什么外人,不必是拘謹(jǐn)?!?/br>
    “大年初一的各家都在走親訪友,給先祖上墳祭告,這朝還過來叨擾,心頭也是過意不去?!?/br>
    為首的男子道:“紀(jì)叔年前同我們幾個說的那事兒一直給擱在心頭上,這些日子也都記掛著,想著是開年要做的大事,想著還得早些定下心頭才安心?!?/br>
    “不曉得紀(jì)叔先前在家里說的霍兄弟要領(lǐng)人外頭走商做生意的事情真假?!?/br>
    “我自不會拿著這樣的大事兒說笑。”

    紀(jì)揚(yáng)宗看了一眼旁側(cè)坐著的霍戍,道:“我這女婿有心想去外頭闖蕩兩年,想著出門在外的還得多些人手多些幫扶。而今世道不平,大家伙兒的日子過得越發(fā)的緊,長此以往下去,只怕是那幾畝田地都要守不住了?!?/br>
    “你們都是村里品性端正,踏實穩(wěn)重之人。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若你們也有心出去闖闖,我是一萬個放心。只是出去外頭,必然是不如自鄉(xiāng)里安生,我全都憑你們的心意。”

    話都落在了幾個男子的心坎兒上,連年增重的賦稅,壓的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幾欲喘不過氣來。

    縱使他們手腳都好,又肯賣力在田地里,光景卻也過得不盡人意。

    地就那么多,產(chǎn)出的糧食有限,早些年朝廷賦稅寬松,姑且還過得下去。

    而今朝廷的壓榨卻逐年加深,陡增賦稅的名目是rou眼可見的增多,老百姓再是有怨言也只能咬緊牙關(guān)出錢。

    一年混一年的光景下來,原本是還能吃飽喝足的日子,竟還過成了縮衣減食,甚至于要借錢才能熬過得下去的日子。

    這怎能叫人不焦愁。

    到頭來二十來歲了男子攢不齊聘禮娶不上妻,農(nóng)戶人家的姑娘哥兒的要么去富貴人家為奴為婢,要么聘給了大戶做妾。

    簡直就是個惡性興始。

    早些年農(nóng)戶家的孩子多也是舍不得送去外頭受人差遣,低人一頭,大伙兒都還很重面子。

    可如今這幾年,這般行徑愈發(fā)的尋常,只有憂愁賣不出的兒女,哪里還管的了面子功夫。

    人口愈發(fā)的不值錢,賣田賣地的人也連年的多,淪為佃戶的也不計其數(shù)。

    大戶土地并收越來越容易。

    聽聞今年鬧了匪亂的樊村便好些人在賣田地,村子里的姑娘哥兒的要的聘禮比別地低的不是一星半點(diǎn)。

    想著是嫁出去了總比是為人奴婢要強(qiáng)。

    前來的幾個男子的家境在村里都不太樂觀,從紀(jì)揚(yáng)宗嘴里得知了一條出路,幾日衡量,這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回話。

    “誰也不曉得今年的賦稅又當(dāng)是個什么花樣,只是死守著那幾畝薄田依現(xiàn)有的賦稅日子已是艱難。說句不好聽的,若逢遇災(zāi)年,便是賣地只怕也難再吃頓飽飯。既有新的出路,我們幾個都愿意前去闖上一闖。”

    “霍戍兄弟是前線下來的人,又是紀(jì)叔的女婿,跟著他干我們必然是放心的。屆時必全然聽霍戍兄弟的安排,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干?!?/br>
    紀(jì)揚(yáng)宗未置可否,人既來了,說明就是想干這門營生的,沒得多說。

    他看向霍戍,道:“人是跟著你出去,你瞧著成不成吧?!?/br>
    轉(zhuǎn)又同幾個鄉(xiāng)里人道:“我這女婿在軍營里待得時間長,不好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說話也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大伙兒勿要見氣。”

    霍戍確是不怕得罪人的,有什么便會直接說明白。

    幾人同紀(jì)揚(yáng)宗說話之間,他就已經(jīng)把人打量過了。

    這都是些村漢,常年下地體格是有的,又值壯年,若沒有什么殘疾都沒太大的問題。

    他道:“從同州到北域府城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月的路程,若是帶有貨物,三兩月是尋常。且經(jīng)行之地并非一路太平,路上遇見歹人的可能不小,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不是戲言?!?/br>
    “我不敢保證活著出去都能活著回來,同父母妻兒說個明白,也好叫人有個心理準(zhǔn)備,若是下有敢送命的決心的,十五后前來簽字畫押按手印。”

    霍戍話說的重,未曾參雜什么跟著他便會掙大錢衣錦還鄉(xiāng)的話來,震懾意味很強(qiáng)。

    從曉得要去北邊做生意,其實心里都有些數(shù),只是這些話從領(lǐng)頭人嘴里冰冷吐出來,幾個男子還是都聽得有些沉默,一時間誰也沒有回答。

    紀(jì)揚(yáng)宗見此道:“左右是話說在這里,你們回去好生想想吧。這并非是什么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事兒,也不是繳賦稅,非得要做,凡是還得看自己?!?/br>
    送走了幾個男子,紀(jì)揚(yáng)宗站在雪地里微微嘆了口氣。

    霍戍折返過身,正說把院子里的積雪掃出條路來,便接著揣著兩只手怔怔望著外頭的桃榆,看著神色未有多好。

    “只是馭人之術(shù),別多想?!?/br>
    桃榆捏著自己的手,輕輕點(diǎn)了下頭。

    心緒一下子就不太明朗了,不過霍戍的事情稍有點(diǎn)起色,答應(yīng)他以此營生的是自己,若是半道上他又有情緒,不是有意讓他難做么。

    “吃餃子吧,我都餓了。外頭都積起了這么多的雪,一會兒去祭祖我正好可以看雪?!?/br>
    桃榆狀似未曾往心里去一般,拉著霍戍往屋里走:“待會兒遲了大家都出來了,雪被踩壞可就不好看了。”

    “嗯?!?/br>
    年初上日日都在走親訪友,紀(jì)氏的遠(yuǎn)近親戚就足足走了七天。

    每日都有好吃的酒菜,年節(jié)尚未過完,桃榆就發(fā)覺自己長了有三斤。

    十二一日,葛亮帶了五個人過來見霍戍。

    有兩個年輕些的,二十余歲的模樣,另外三個年紀(jì)要大些,少也有三十了,又因是常年勞作的農(nóng)戶,看著還比實際上些年紀(jì)。

    在葛亮的支會上,也不論年紀(jì)輩分,統(tǒng)一都跟著葛亮喊霍哥。

    “都是能下力氣吃得了苦的人,我提前都一一仔細(xì)的考察過了,沒有問題。”

    霍戍道:“可畫了押。”

    葛亮應(yīng)聲:“都是按照霍哥的意思來辦的。原本是有十個,聽說生死自負(fù)慫了,只簽了這六個?!?/br>
    霍戍點(diǎn)了頭,到底還是葛亮在村里長大,村里人知曉他如何,更是容易找到人手。

    他這頭即便有紀(jì)揚(yáng)宗作保,但畢竟是跟著他干事,村戶的猶豫還是要更多些。

    不過也好,早些篩選去有顧忌的,方才更好管。

    “沒問題便好,既是要跋山涉水,還得要些手段?!?/br>
    霍戍低了聲音:“需得cao練一二?!?/br>
    葛亮聞言立馬也警惕了起來,霍戍的意思他自是明白,帶著貨物走,難免不被有心人盯上,屆時很有可能正面沖突。

    若押貨的人手手上功夫不夠強(qiáng)硬,少不得損失貨物,提前訓(xùn)練一二,到時候會平順許多。

    只是朝廷不準(zhǔn)集結(jié)人口,屯養(yǎng)私兵。

    他們這十來號人倒是算不得,只不過他和霍戍都是前線回來的人,若要cao練人手,定然還是拿兵營那一套來。

    同州又駐扎的有屯兵,不慎容易惹上官府,還得是小心謹(jǐn)慎著來。

    “噯,我心里有數(shù)?!?/br>
    霍戍道:“等這邊看能否再添兩個人手,屆時便由你多費(fèi)心cao練一二,我去辦提貨的事?!?/br>
    “成?!?/br>
    第44章

    紅梨村的人前腳剛走,霍戍正準(zhǔn)備收拾些東西,和桃榆去一趟城里,走看布行拿貨。

    不想后腳前兩日來了沒定下的幾個農(nóng)戶又過來了。

    “霍兄弟,我們都考慮好了,就跟著你干。”

    為首的男子叫趙慨,倒是客氣:“我們照你說的辦?!?/br>
    霍戍瞧著人來的時間當(dāng)真是巧,估摸是見葛亮帶著自村里的漢子前來,幾人得到了消息,怕這頭招攬夠了人手錯失了機(jī)會,這才一咬牙定了決心。

    有時候還得逼一把才成。

    人既已經(jīng)來了,霍戍也未多言,領(lǐng)著人進(jìn)去按照擬定的文書簽字畫押。

    隨后同新來的幾個人說談了要cao練的事情,正月里活兒不多,幾個農(nóng)戶都一口應(yīng)了下來。

    人手如今定下,接著便是拿貨的事情了。

    “既要拿貨,那就得去大的布行,樣式種類多不說,存貨也多?!?/br>
    桃榆同霍戍介紹道。

    同州的大布行一般都有自己專門的養(yǎng)蠶人、種麻人和織娘以及布藝師傅。

    也就是說從布匹原料的收取到制作成市面上的綢緞料子有一條完整的線路。

    為此他們的貨量多,供應(yīng)行商拿貨也是經(jīng)營的一門大生意。

    “十里布行便是最好的選擇。”

    不光是滿足是大布行給行商供貨的條件,要緊也是里頭有熟人。

    吳憐荷是十里布行的織娘,雖未曾于之細(xì)說過在十里布行如何,可他們頭次去尋吳憐荷時聽伙計說起,當(dāng)是有些名望的。

    即便是沒有什么名望,但在布行里做事,總也比他們這些全然的門外漢要強(qiáng)許多,總能有一二門路。

    于是兩人帶了一點(diǎn)年節(jié)禮品,進(jìn)城先去拜訪了吳憐荷。

    “霍大哥和桃哥兒也不說提前捎個口信兒來,我也好提前買菜啊?!?/br>
    正月里吳憐荷休息的日子比平素多,見著乍然來登門的兩個人,又驚又喜。

    本是走親訪友的時月,奈何她不便出去,年節(jié)里也都少有竄門,大多數(shù)時候自在家里,怪是冷清的。

    家里的父母兄弟都要走親,便是掛念她也不得長時間和頻繁過來,多是低著來吃頓飯當(dāng)是團(tuán)聚了一場。

    雖是艱難了些,但吳憐荷也已經(jīng)很知足了,她無媒無聘生子,對外名聲會何其難聽,父母兄弟不曾嫌她還能未帶怨氣的來看她已是難得。

    不過即便如此,人總是愛熱鬧的。

    這時候有人來家里,她難免高興一場:

    “阿盼要是曉得了霍大哥要來一準(zhǔn)兒的高興,前些日子同我問了好幾回,待會兒我去把他叫回來?!?/br>
    桃榆問道:“阿盼去哪兒了?”

    吳憐荷笑說道:“一大早就抱著他霍叔給的弓箭出門會同窗去了,他也鮮少出門去耍樂,我想著大過年的讓他出去走走也好,不能是全然埋在書本里頭。自打是霍哥教了他射箭,他是練的愈發(fā)好了,私塾里的同窗都邀他一道比射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