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蛛 第4節(jié)
但唐柏若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后便平靜地看著她。 “假如今天有人要害我,你能保證他沒害成,就不會策劃第二次嗎?” “至少我在今天保護了你不受傷害?!?/br> “你覺得什么是傷害?”唐柏若反問,“你違背我的意愿,強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難道就不是傷害嗎?” “我……” “去參加同學(xué)會,是我自己的選擇?!碧瓢厝舸驍嘟鈶浀脑?,“即便今天不去,明天也會去,明天不去,后天也會去。你能一直攔住我嗎?” 從唐柏若的模樣來看,與其說是被要挾,不如說她的確主觀上強烈地想要前往這次聚會。 這和解憶以為的情況截然不同。 如果是唐柏若自己強烈地想要去參加這次同學(xué)聚會,她怎么才能攔住一個雙腿健全的人? “是讓開,還是我報警?” 唐柏若拿出手機,冷冷道。 半晌后,唐柏若從她身邊穿過,大步流星地走入了樓道。 解憶跟著她走下天臺,無可奈何地看著唐柏若鎖上家門走出這棟樓,頭也不回地匯入茫茫人海。 她了解唐柏若,如果她鐵了心要做一件事,沒有人能夠阻撓她。 還有什么辦法?她還能做什么? 解憶忽然想起來時路過的一個派出所。 幾分鐘后,藍色的派出所標(biāo)志出現(xiàn)在視野中。解憶緩步走到透明的玻璃門前,懷疑自己來這里是否真的有用。 她沒有身份證,解釋不清楚自己的來歷,不管怎么看,都比一個小有名氣的富二代可疑得多。 更何況,現(xiàn)在要舌燦蓮花說服別人相信她拿不出證據(jù)的話,有多少可能? 沒有。 一丁點都沒有。 在她遲疑不前的時候,面前的玻璃門忽然推開,一名穿著干練,剃著極短寸頭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他又高又壯,眼神也十分凌厲,解憶不想惹上麻煩,主動后退了兩步。 她退開了,對方卻沒有因此而離開,反而在她面前站定了。 解憶不禁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 他太年輕了,也許比解憶大不了兩歲。 “我看你站半天了,報案還是找人?”年輕男人姿態(tài)懶散,問話的樣子好像他們一開始就是朋友。 “我想找警察咨詢一些事情?!彼囂街f。 年輕男人看著她。 “那你怎么不進去?” “……” 他似乎看出她有難處,又說道: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我明年從警校畢業(yè),不太難的問題我可以回答?!?/br> 解憶猶豫片刻。 哪怕是根稻草,走投無路的她也只能抓住了。 “假如我知道有個犯罪即將發(fā)生,但是我沒有任何證據(jù),報案還有用嗎?” “在什么地方?什么案件?主使是誰?”年輕男人一口氣問道。 “盛世嘉豪大酒店,以同學(xué)聚會為名的綁架謀殺,主使……我不知道。” 涉及到本地有名的富二代,解憶怕對方聽了就會怯步,隱瞞了高山遙的名字。 年輕男人呼了一口氣,說: “你知道報假警是犯法的嗎?” 解憶斷然反駁:“我沒有報假警!” “如果你沒有報假警,通常情況下,報案人的證詞也是證據(jù)的一種。派出所的警察會根據(jù)你提供的信息進行初步調(diào)查,然后決定是否出警?!?/br> “一定要先調(diào)查再出警嗎?” “這是流程?!?/br> “可是調(diào)查就來不及了——” “也要進行調(diào)查?!蹦贻p男人重復(fù)一遍。 解憶沒說話。 “你要沒事我就先走了——我這是出來給老師送東西的,等會吃完飯還要回去學(xué)校。你要還有問題,就去找警察問吧?!?/br> 年輕男人走下臺階,坐上一輛停在院子里的黑色桑塔納,眼看就要發(fā)動引擎離開這里。 解憶望向玻璃門內(nèi),鐘表時間已經(jīng)指向中午十二點。 或許她還可以求助這扇玻璃門內(nèi)看上去更為年長,更值得信任的警察。但解憶最終還是選擇了那個甚至連警察都算不上的年輕人。 因為他們年紀(jì)相仿,解憶認(rèn)為他更容易相信自己的話,更因為他是站在這里這么久了唯一一個主動搭理她的人。 解憶跑到桑塔納前,拍了拍半透明的車窗。 年輕男人按下車窗:“你如果要報案,先進大廳寫份筆——” 解憶打斷他的話: “我叫解憶,今天包括我在內(nèi),一共會有九個人被綁架。如果你想阻止這一切,就來盛世嘉豪大酒店找我?!?/br> 說完,解憶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院,在街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 司機看著后視鏡里坐上車的人。 解憶看向窗外,平聲靜氣道: “……盛世嘉豪大酒店?!?/br> 即便只有她一個人,她也會改變母親的命運。 作者有話說: 從2章起男主身份由警察改為警校生,如果后續(xù)有哪里沒改到的地方,歡迎捉蟲 第3章 ◎大戲即將開場?!?/br> 原野靠在座椅上,單手掌著方向盤,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前方的紅綠燈。 眼下正值下班高峰期,十字路口上車水馬龍,就連路邊的行人也神色匆匆。 一部黑色的諾基亞在車載支架里亮著微光。 電話接通后,原野開口: “媽,我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需要我?guī)裁矗俊?/br> “飯菜都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你直接回來就行?!蹦赣H打趣道,“下午的課是什么時候?可別因為這個遲到了——” “你放心好了,我來得及。” “那可說不好,你這孩子,就和你爸一個樣?!?/br> 原野不愛聽這種話,不耐煩道: “我還在開車。沒事就先掛了。” “好好好——” 原野掛斷電話,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空閑的那只手給車載cd機換了一張國外的搖滾唱片。 轟炸般的搖滾樂噴薄而出。 當(dāng)紅燈轉(zhuǎn)換為綠燈,原野踩下油門一馬當(dāng)先沖出。 二十分鐘后,他打開家里的防盜門。 鞋柜里僅有一雙男士拖鞋,原野取出換上。圍著圍裙的母親還在廚房里忙碌,桌上備好豐盛的家常菜,他早上定的生日蛋糕也已擺在餐桌中央。 “原原回來啦?你先休息一會,這鍋排骨湯還得再熬十分鐘?!?/br> 母親剛說完,一回頭,原野已經(jīng)踏進廚房。 “我?guī)湍??!?/br> “幫什么幫?出去看會電視,別來廚房里添亂?!?/br> 母親一把將他推出廚房,寶貝似地守著那鍋熱氣不斷的排骨湯。 原野無可奈何,轉(zhuǎn)身走向客廳。 二室一廳的房子里靜悄悄的,遠(yuǎn)離了母親所在的廚房,就像遠(yuǎn)離了塵世的人煙。 客廳年久失修的沙發(fā)失去彈性,一坐下就能感受到沙發(fā)布下僵硬的彈簧。原野掏出煙盒和火機想要點燃,卻在抬頭后和父親威嚴(yán)的目光狹路相逢。 父親身著警服,佩戴綬帶,抬頭挺胸站在金色的相框中。 相框下方的玻璃柜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歉赣H當(dāng)年獲得的榮譽。 數(shù)不盡的榮譽和只能在照片里看見的人,兩者搭配起來,讓原野感到一股諷刺。 對尼古丁的渴望瞬間就被一股煩躁壓下,原野沒了抽煙的心思,將煙和打火機都扔到茶幾上。 他打開電視機,胡亂調(diào)著頻道。 新聞上歲月靜好,別說本市,就連整個省內(nèi)都很久沒有出過惡性事件了。考入警校后,原野聽老師們講了許多辦案中實際遇到的事情。 電視劇是電視劇,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驚世駭俗的大案子有是有,但更多的是日常生活中雞毛蒜皮的爭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