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你怎么想？”解憶問。

    “那通無線電，至少可以排除，偵探x不在我們之中。”原野說，“無線電不像手機，無法提前錄制通話再播出，通話過程中一定有人實時cao控?zé)o線電。在我和偵探x聯(lián)系的過程中，其余人都露面了，所以能夠排除他們的嫌疑?！?/br>
    解憶問：“既然如此，那么幕后黑手就是我們之外的人？”

    “也不排除內(nèi)部有幫手?！痹罢f。

    “如果內(nèi)部有幫手，”解憶停了停，“你心中有人選嗎？”

    “你先告訴我你猜的是誰，我再告訴你我心目中的人選?！?/br>
    解憶遲疑片刻，拿起原野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寫下一個字，然后慢慢用他的手指將那個字包起來。

    這個過程中，她始終直視著原野的眼睛。

    那雙黝黑的眼睛，堅定，沉著，像一座從不動搖的大山。

    原野攥起她寫的那個字，低頭湊近她的耳邊。

    他翕動雙唇，說出一個相同的名字。

    “高、山、寒?！?/br>
    ……

    “我出去上個洗手間?！备呱胶谳喴紊?，輕聲說。

    燈火通明的休閑廳里，聚集著剩下的五人。

    高山遙一臉頹廢地靠在單人沙發(fā)上，目光虛無地看著前方的墻紙，失去發(fā)蠟支撐的細軟黑發(fā)有氣無力地遮擋著那雙失去精神的眸子。

    宗相宜抱著雙膝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如驚弓之鳥一般一有什么動靜就立馬抬起頭來。

    馮小米的手和沙發(fā)腳固定在了一起，此時他從毒癮發(fā)作中稍微振作了一點，正靠著沙發(fā)休息，他時不時地喘著氣，眼睛充血突出，臉頰凹陷，那張短短幾天里瘦脫相的臉幾乎要從黃色棒球帽里脫落出來。

    高山寒說出這句話后，只有坐在角落里手捧著書閱讀的唐柏若朝他投來了目光，從喉嚨里應(yīng)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高山寒控制電動輪椅走出休閑廳，在門口轉(zhuǎn)向，往右手邊前進。

    休閑廳的門扉在他身后輕輕合攏。

    電動輪椅碾過地面的輕微運行聲，回蕩在空曠寂靜的走廊。

    漆黑的玻璃墻吞噬了所有折射過去的光線。

    高山寒面無表情的側(cè)臉映在玻璃墻上。

    到了無障礙衛(wèi)生間的門口，電動輪椅再次轉(zhuǎn)向，緩緩駛?cè)朊髁恋姆块g。

    三個無人的隔間，他徑直進入中間的那一個。

    反鎖上隔間門后，高山寒豎耳傾聽了一會，確認門外寂靜無人后，他關(guān)掉了水箱的閥門，然后按下了馬桶的沖水鍵。

    水箱中的水沖干凈后，他第二次按下馬桶沖水鍵。

    咔嚓。

    微弱的一聲響動后，高山寒推開了馬桶背后的那面墻。

    密室的開關(guān)，是無障礙衛(wèi)生間中的第二間馬桶。馬桶固定在墻上，隨著墻面的轉(zhuǎn)動，也跟著一起轉(zhuǎn)動。

    衛(wèi)生間的光亮照亮了墻后昏暗的房間。

    高山寒坐著輪椅進入密室。

    一面實時監(jiān)控整個水中維納斯的監(jiān)控墻映在他冰冷的眼底。

    休閑廳里頹廢不語的眾人，電梯走廊里正在耳語的解憶和原野。

    高山寒坐著輪椅來到監(jiān)控墻下方的臺式電腦前，熟練地喚醒了待機電腦。

    電腦屏幕上，有著一個黑色的對話框。

    高山寒用鍵盤打下一句話，敲擊了發(fā)送鍵。

    “什么時候收尾？”

    大概一分鐘后，屏幕上跳出了新的一句話。

    x：“別急，我會看著辦?！?/br>
    高山寒繼續(xù)輸入：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最多只能再給你三天時間。”

    他停頓半晌，在對面回話之前，又發(fā)送了一句：

    “把他們都解決?！?/br>
    他等了許久，對面都沒有傳來回答。

    “回答呢？”

    黑色的背景上，只有白色的光標在緩緩閃爍。

    “說話?！彼麕е粣偞虺鲞@兩個字。

    風(fēng)扇運轉(zhuǎn)的聲音忽然消失。

    所有屏幕瞬間熄滅，監(jiān)控室變得一片漆黑！

    高山寒大驚失色，回頭看向他來時的方向，暗門外的無障礙洗手間同樣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全部光亮一齊消失，一切都湮滅在黑暗之中。

    高山寒摸索著面前的控制臺，嘗試著按下許多鍵都毫無反應(yīng)。

    他繃起精神，下意識摸了摸扶手箱的上蓋，然后cao控輪椅緩緩走出密室。

    無障礙洗手間里雖然一片漆黑，但門外的走廊卻照進了亮光。

    看來是配電室里的無障礙洗手間的供電出了什么問題。

    高山寒謹慎地將水箱里的水重新放滿，然后關(guān)閉了暗門。之后他坐著輪椅走出黑暗的無障礙洗手間，向著配電室的方向而去。

    到了配電室的門口，他進入房間。

    果不其然，在一眾獨立開關(guān)中，無障礙洗手間的電閘跳閘了。

    高山寒將其重新開啟，然后調(diào)轉(zhuǎn)輪椅，回到配電室門前，拉開了門——

    原野和解憶的身影首當(dāng)其沖映入眼簾。

    其次是在他們身后一臉震驚的宗相宜、高山遙。

    “……怎么都到配電室來了？”

    片刻的寂靜后，高山寒微笑著開口了。

    “我在無障礙洗手間上廁所的時候，忽然停電了。我懷疑是跳閘，就來了配電室。你們怎么也來了？”

    “修好了？”原野問。

    “我把電閘恢復(fù)了，應(yīng)該是好了。”

    “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原野說，“順便和你說說我們最新的推理?！?/br>
    “……好?！?/br>
    沿著走廊往無障礙洗手間走去的路上，高山寒打量著其余幾人。

    “唐柏若和馮小米呢？”

    “需要有人看著馮小米，我們討論之后，唐柏若留了下來?！苯鈶浾f。

    高山寒點了點頭。

    “只是跳閘而已，你們不必都過來?！?/br>
    “如果只是跳閘，當(dāng)然不必?！痹靶Φ?。

    “……”

    “我老師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犯罪都是有條件的’。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所有罪行，都是有實施條件的，有的人，就算想實施某種犯罪，也沒有相應(yīng)的犯罪條件?！?/br>
    高山寒沉默不語，唯有身下的電動輪椅在發(fā)出輕微的轉(zhuǎn)動聲響。

    “犯罪場所也會決定一些犯罪條件。”原野說，“比如說，在高氏集團名下的大酒店將十個人堂而皇之地擄走；又比如說，將□□的場所設(shè)置在這樣一所富麗堂皇的水下酒店。這兩項，都決定了同一個犯罪條件?！?/br>
    “……那就是資本?！痹罢f，“一般人難以想象的資本?！?/br>
    “我同意?！备呱胶换挪粊y，微笑著說。

    “有這個犯罪條件的，十人之中只有你和高山遙兩人?！痹罢f。

    “為什么不能是我們之外呢？”

    “因為第一起犯罪，發(fā)生地點在高氏集團旗下的大酒店。能夠調(diào)離整層樓的服務(wù)人員，并且動用直升機將十人從樓頂停機坪轉(zhuǎn)移走的人，只有你們高氏兩兄弟。當(dāng)然，你父親或許也可以。但他有什么理由這么做？”

    “……這么說，不更應(yīng)該是我弟弟么？”高山寒笑道，“我和你們其他人，可都素不相識。有什么理由這么做呢？”

    “因為高山遙無法調(diào)走你的保鏢?！痹罢f，“你父母或許可以，但還是那句話，他們沒有這么做的理由?！?/br>
    “……”

    “案發(fā)第一天，你是故意出現(xiàn)在同學(xué)會上的。宴會廳外的保鏢和服務(wù)人員，當(dāng)然也是聽從你的調(diào)令離開的。宴會廳里的迷藥裝置，恐怕提前一天就已經(jīng)安裝好了吧，作為業(yè)主的你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最后，將被迷暈的我們從頂樓的停機坪，經(jīng)由你們高家的直升機轉(zhuǎn)運，最后到達這停業(yè)廢棄數(shù)年的水中維納斯——”

    “我好奇很久了，這裝修得好好的酒店，哪怕上一個業(yè)主資金鏈斷裂無法繼續(xù)影業(yè)，也能將酒店輕易轉(zhuǎn)賣出去回籠資金，為什么會任由這酒店荒廢多年？他不是資金鏈斷裂缺錢嗎？”

    高山寒沒有說話。

    “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上一任業(yè)主早就轉(zhuǎn)賣出去了。”

    原野說：

    “賣給了你，高山寒?！?/br>
    第31章

    ◎“我知道兇手是誰，但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薄?/br>
    大約一個小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