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 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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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耳聞殺聲回望,被衛(wèi)覦擋眼摟在懷內(nèi)。 不見他眼一眨,發(fā)一令,那些刺客在接近涼亭的半途,便被潛伏在暗中的北府暗衛(wèi)沖出攔截。 接下來,便是一場刀對刀rou搏rou的血腥廝殺。 那刀尖相撞的金屬聲令人齒酸,很快,有一蓬蓬的鮮血染紅碧草。 謝韜不愧為領(lǐng)兵之人,到此時依舊神色鎮(zhèn)定,只是也不由起身道:“這并非我之所為?!?/br> 他深知衛(wèi)覦的實力與戒心,他人都來此,沒理由搞這種沒有意義的伏擊。 衛(wèi)覦半側(cè)著臉,似笑不笑:“那看起來,是府君治所風聲不嚴了?!?/br> 簪纓便在此時捏了下衛(wèi)覦的手指,衛(wèi)覦垂下眼眸,二人對視一眼,簪纓脫開他的懷抱,在漫山 遍野的廝殺聲中,她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勻平呼吸,神色平常若無事,走到謝韜的對面,斂袖坐下。 “既然府君欽點小女對弈,小女敢不承教?!濒⒗t拈起一顆黑子,落手下于星位。 黑白須爭一著先。 現(xiàn)下是她坐著,謝韜站著。 “小梁,閉上眼睛不要聽,別害怕?!?/br> 梁麥先時見兵出于水,揮刀襲來,的確膽寒心驚,后來發(fā)現(xiàn)唐姊姊他們安排了援軍埋伏,在亭外圍織成一張細密大網(wǎng),那些黑衣殺手根本進不得身,便不那么怕了。 孩子搖搖頭,目光晶亮地望著簪纓,見唐姊姊輕彎唇角,那張漂亮之極的面孔上卻露出一種譏諷的狠色,直視謝韜道: “閣下以為是洛陽有求于荊州嗎?若今日談不攏,我可向府君保證,回去以后,不管衛(wèi)觀白如何,洛陽在中秋之前必發(fā)五十萬大軍,兵分六路,全力攻南!” 謝韜倏然一怔,繼而笑了一聲,這樣一個嬌柔女子,怕連槍桿刀柄都沒摸過,敢與他談用兵之道? 好啊。 謝蹈瞟一眼神色淡然甚至還有點驕傲的衛(wèi)覦,不睬他,拂袖落座,拈一白子應(yīng)手落下,“六路?好大的口氣啊。某愿聞其詳。” 漫山廝殺,佐成推演沙盤的助興之樂。 衛(wèi)覦長身立在簪纓的美人靠后,既是她想要下這一局,他便為她遮風,擋血。 謝止亦神色鄭重站在父親身后,仿若掠陣。 梁麥,這個出身微寒還不知自己將來會躋身何等高度的鄉(xiāng)村孤子,安靜地在亭子里,為對弈雙方烹茗添茶。 一場足以改變天下格局,銘載青史的上蔡會談,入局之人,五人而已。 第157章 殺人,她不會,吞地,…… “第一路——” 草木蔥蘢白云浮緩的山野間, 一片格格不入的殺戮聲不絕于耳,濃重的血腥氣,很快沖散了涼亭中清雅的茶香。 簪纓仿若充耳不聞, 利落地落下一子, 目光同玉棋子一樣沁涼鎮(zhèn)沉: “二十萬主力軍自洛陽發(fā),過兗州項城, 豫州蒙城, 直抵壽春。壽春要害之地,名在謝二兄治下, 實已為乞活軍占領(lǐng), 盡在我手,由此經(jīng)淝水,過巢湖, 過濡須口,乃破東關(guān)、將軍嶺, 再自長江順流而至京城建康, 乘舟籍水七百里,不過朝發(fā)夕至之功?!?/br> 衛(wèi)覦在她身旁, 嘴角輕揚。 謝韜淡淡聽之,不予置評,落下一白子,“夾?!?/br> 簪纓反夾一手, “第二路, 小女留在青州的水陸兩軍, 由青州瑯琊國直攻彭城,沿下邳-廣陵-長江一線部署,與前路大軍呼應(yīng), 謀圖建康?!?/br> 謝安落子:“斷!” 風動鬢發(fā),簪纓長一手,口中不停: “第三路,許昌新野武備軍,再兵分兩路,一路,直攻謝刺史所鎮(zhèn)的襄樊城; “第四路,攻荊州義陽,取江上游江夏重鎮(zhèn),扼斷水路。則荊州自身難保,無法援助建康?!?/br> “多承娘子看得起本府,分兩路兵來對付荊州?!敝x韜雙目微斂,透出精光,開始第一次反駁: “娘子空會紙上談兵,怎不想想,你兵分數(shù)路,我合精銳而打一,你攻城費五倍之力,我守城以逸待勞。他衛(wèi)十六也不是真能分身十六,他若領(lǐng)主力,則不得攻荊州,若攻荊州,則難控全局。況今下看來——” 謝韜瞟向衛(wèi)覦那身刺目的狐白大氅,“他能不能領(lǐng)兵還兩說。那么自身難保的是誰?吃虧的又是誰?” 他說話之際,手里下棋的速度絲毫不慢,非但不慢,且一著比一著更快,仿佛不經(jīng)思索信手拈來。 這位雅號的風流刺史謝氏家主,本就有著棋道上品的稱譽。 簪纓的棋是半道出家,與此等高手過招,不能輸勢,迫于應(yīng)對,腦中又思索回應(yīng)之言,又忽聞謝韜中傷衛(wèi)覦,駢指捏在手中的棋子一緊。 然她神色不亂,依舊專注地盯著縱橫交錯的棋盤,尋找應(yīng)接之手。 在這片倏爾沉默的空當中,衛(wèi)覦忽一掀長裘,攫下腰間的紅銅槊纂,甩手力擊一個突破了暗衛(wèi)防線正向亭子奔來的死士。 衛(wèi)覦臂力絕倫,那枚銅纂正中死士臏骨,死士神色一瞬痛苦扭曲,應(yīng)聲倒地,被躍步而來的檀順抽刀搠進胸口,橫死當場。 “弓來!”衛(wèi)覦喝一聲。 親衛(wèi)聽令,立刻將掛在坐騎鞍角上的長弓與箭囊拋向大司馬。 衛(wèi)覦揚臂穩(wěn)接在手,三箭搭弓,弓弦在那雙遒壯的膂臂間拉出一道令人心駭?shù)臐M圓,連珠箭齊發(fā)。 箭矢正從三死士的胸口透穿而過,將人倒釘入地。 謝止目睹這手箭術(shù)絕技,心神鼓蕩,誰言大司馬戰(zhàn)力已失,這分明還是那個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衛(wèi)十六?。?/br> 殊不知,衛(wèi)覦找到了殺人的手感,體內(nèi)血液器囂如潮,聞到血腥之氣,他更覺興奮,提步便要加入這場野戰(zhàn),肆意屠戮,以逞殺心。 簪纓思索棋局,頭也未回,“觀白?!?/br> 衛(wèi)覦步子已經(jīng)邁出,被熟悉的聲音喚了一聲,立步醒神。 他抑住殺心,撐弓而立,側(cè)轉(zhuǎn)狼一樣的眸子笑了一聲,語氣桀驁:“府君難道不知,衛(wèi)十六病得越重,仗就打得越瘋?” 謝韜道:“強弩亦有消力時。” 衛(wèi)覦道:“荊州西府和京口北府互為掣肘,知己知彼。府君擅長的打法,十六一清二楚,不必親臨,亦可布署。而我征戰(zhàn)北方新近整合的數(shù)十萬兵馬,有多少新將,降將,羌將,他們的打法配 合,府君摸得清嗎?” “而且我們女公子,”衛(wèi)覦輕輕彎起劍目,看著圍剿已臨尾聲的滿地尸骸的木蘭陂,“還有兩路兵馬未發(fā)呢?!?/br> 簪纓微微含笑。 梁麥茫然地睜大眼睛,他既不懂那個夏日衣裘的男人上一刻還那么兇狠駭人,為何語氣突然溫柔得不得了,也不懂唐姊姊明明頭都未轉(zhuǎn),看都沒看那人,為何聽完他的話,便笑了起來。 簪纓想起了洛陽的每個雨日,他把她攬在懷里看輿圖的情景。 “阿奴看,若使蓬萊島水軍環(huán)海南下,用唐氏出過海貿(mào)經(jīng)驗豐富的舟師掌舵,便有望從通州登岸,攻建康個措手不及……” 而在很久以前,他教她的第一課,便是遍數(shù)建康周圍御敵的堡壘。 當時無知無畏的她還給過一個評價,道建康如彈丸,壘多而易動。 簪纓的目光再次從容起來,舉棋不定的那枚子,終于下決心落入邊線的爭奪中。 霓裳嬌媚的女子眼望謝韜: “第五路,青州水軍環(huán)東海登入通州,迂回包圍建康。” “第六路,便是從始至終未離京口的三萬北府精騎,策應(yīng)其余五路,直取建康!鯨鯢之首不日可懸,府君以為然否?” 最后一名死士,懷著連行刺目標周身十丈之內(nèi)都未能靠近的憤懣不甘,倒了下去。 暗衛(wèi)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尸首。 方還刀劍鏘鳴的山谷,瞬間靜了。 不留活口審問主使之人?沒必要。今日這場刺殺,若非謝韜自導自演,便是建康那方得知了風聲,特派死士來截殺衛(wèi)覦與簪纓。 幕后主使究竟是皇室也好,蜀王也好,世家也好,不過都是他們即將納入口中的盤中餐,魚rou與菜脯,又何必費功夫分得那么清楚。 謝韜聽完簪纓的話,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面前的棋盤恍然變作了一面旌旗林立、殺氣溢騰的沙盤,隨著這女子的推演,波瀾壯闊地輾轉(zhuǎn)騰挪。 謝韜不得不承認,簪纓改變了一點他對她的初始印象。 謝止也在望著那局棋,他亦粗通兵事,若一切真如阿纓所言,那么整個江南都將被戰(zhàn)火舔舐殆盡,如此嚴峻的局勢,父親要如何應(yīng)對? 風爐上的茶壺蓋被沸水頂?shù)绵坂圩黜懀o張得屏緊呼吸的梁麥,這才發(fā)覺茶湯已沸騰良久。 那些僮仆被方才突然冒出來的大片殺手嚇破了肝膽,到此時還頭重腿輕,心悸失色。梁麥提起茶壺,為在座之人斟茶,只是似不常做仆役之事,動作有些生澀。 好在無人在意,只有謝韜接茶時道了聲,“只怕茶湯老了。” 簪纓道:“明公風雅之士,何必將就。嫌舊茶煮老,潑了,換杯新茶不好嗎?” 謝韜搖頭不接她的機鋒,呷了口茶,指甲輕敲枰沿,“六路……我一路一路聽下來,倒沒有西蜀的事了?” 簪纓笑道:“謝府君說笑了,今日我來請府君借道伐蜀,是為了投入最少的兵力達到最大的成果,荊蜀一破,江南便再無屏障,接下來便可不再死人??扇舾辉?,那么我舍近求遠打西蜀何益,集中兵力主攻沿江固堡,直搗黃龍才是正理?!?/br> 謝止聽她一口一個伐蜀,破荊,還什么直搗黃龍,神情有幾分啼笑皆非。 而今天下還不在她手,自家這一方還都是南臣,這小娘子什么都敢直言出口…… 一只修長冷白的手從旁抄起簪纓的茶杯,簪纓轉(zhuǎn)頭,看見衛(wèi)覦就著她喝過的唇印,把剩下的那點茶底子喝了。 衛(wèi)覦低頭,看著她陽光下白嫩的耳垂,失了會神,“渴了?!?/br> 謝韜輕咳一聲,衛(wèi)覦睫梢掃過去,“我在謝刺史眼里不已是個死人嗎,也會因我心境動搖?” 謝韜被后輩針鋒相對,驀地也認真作色,不再看衛(wèi)覦,面向簪纓,眼光含笑,又似無情:“難為唐娘子將這些話背得滾瓜爛熟,想來出發(fā)之前,大司馬沒少教你。你既出題,且聽本府破一破此局,如何?” 簪纓并未因謝韜話里的輕視而動怒,點頭:“愿聞其詳?!?/br> 這局棋,才至中盤。 謝韜前半盤布局已成,落子如飛,“娘子紙上談兵說得慷慨激昂,一口氣便要投入二十萬兵力,且不說洛陽是否真有百萬雄兵,首要的問題,師出何名? “衛(wèi)覦收復洛陽,尚未臨朝稱制,還可勉強以晉之大功臣論。一旦發(fā)兵,你們要弒君?篡權(quán)?可有想過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何篡之有?”衛(wèi)覦忍不住冷笑,“我定功后,請南朝君臣遷都洛陽沒有?請了。替李豫老兒在皇宮中替他暖殿沒有?也暖了。我是左等右等,可李豫既不渡江,也不封賞,所有戰(zhàn)死士卒,至今未見南朝半分撫恤。他昏庸懦弱,怕?lián)鷲好?,急不可耐憚位于子,如此君王,可稱為君?” 謝韜一眼看出這個小子是在給簪纓爭取長考的時間,還“暖宮殿”,虧他想來!他重聲道: “觀棋不語,我是與唐娘子說話?!?/br> 衛(wèi)覦毫不在意地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