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地說，李莉講ppt的水平很一般，完全就是照本宣科；而所講的內容，也是路楠在內刊和雜志上全部都看到過的。

    不過路楠還是聽得很認真。

    裝個乖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也更符合我劃水的計劃安排，何樂而不為呢？而且李莉雖然入職源川時間不長，但是在酒水這一行干了好多年，她說的話，還是很值得一聽的。

    李莉陸陸續(xù)續(xù)地講了一個多小時，中途choucha了幾個問題，路楠都沒有卡頓地回答出來了。

    可以看出，李莉有一點點滿意——只是一點點而已。

    做好一名團購經(jīng)理，只有理論知識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實cao過程中的能力。李莉現(xiàn)在還不好判斷這個新人實cao怎么樣：【希望她能‘經(jīng)久耐用’一點吧。畢竟現(xiàn)在整個岒江省就只有我和周甜兩個省級團購經(jīng)理，而我們的手下，因調職或者辭職，只剩下劉陽、陳璐、潘莎莎和王曉雪四個人，其中王曉雪還太稚嫩了，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唉，團購部是真缺人……也希望過幾天外地調職過來的女生里頭能挑出幾個頂用的?！?/br>
    快到中飯時間，李莉對路楠說：“走吧，我?guī)闳窍驴觳偷旰唵纬砸稽c。”

    路楠倒是想要推辭一下以示客氣，不過顯然李莉不想在客套話上浪費時間：“不用這么客氣，吃完休息一會兒，下午一點半出門。”

    ……

    李莉開的是一輛白色雪佛蘭，路楠坐進副駕駛，系上安全帶，心里感慨：有車代步果然是方便啊啊啊。打??！別想了！事有輕重緩急，錢要花在刀刃上。

    不到半小時，就到了立遂商會駐海臨市辦公室所在地。

    李莉打開后備箱，后備箱里有好幾份禮品袋。

    路楠主動問：“李經(jīng)理，我們需要拿什么東西上去？”

    “拿這兩袋吧?！崩罾蚪忉屃艘痪?，“這兩袋是源川經(jīng)典酒十年份‘海闊豪情’的小酒擺臺，我們今天是來日?？颓榫S護的，不必重禮，這樣就足夠了?！?/br>
    路楠點頭表示受教。

    到了商會門口，商會秘書熱情地過來開門迎李莉：“莉姐，吳會長早就說了你今天要來……”

    看得出來，李莉和立遂商會的人很熟。

    當然，路楠依舊知道的其實更‘多一點’——李莉是北方人，她的丈夫則是立遂人，所以，她和立遂商會之間攀關系有天然的優(yōu)勢，不過這份關系有多牢固、這份關系有多大的用途，其實都不是短時間內好下定論的。就這么來說，李莉是在為公司維護客情，但是也是在維護自己的人情關系，而兩者相比，顯然后者才是主要目的。

    路楠不是說李莉假公濟私、也不是看不起商會一級的團購客情關系，而是從客觀出發(fā)得出的結論：

    第一，立遂市是整個岒江省經(jīng)濟發(fā)展相對落后的地級市，李莉是省級團購經(jīng)理，可以幫助省級經(jīng)銷商鋪貨立遂，但是我卻不可以跨市（先忽略目前的路楠有沒有這個本事跨市），我目前屬于海臨市市辦事處，伸手立遂就越界了，出貨就是竄貨。

    第二，商會用酒主要是兩個方面——送禮和自用，單從源川經(jīng)典酒的標價來說，立遂商會就基本不會考慮購入自飲。

    第三，據(jù)我所知，立遂有兩個比較出名的當?shù)孛?，一個是畬鄉(xiāng)紅酒、一個是立遂慰酒，當?shù)厝藢τ诋數(shù)鼐频钠放浦艺\度高，這也是源川酒在立遂一直沒有打開銷路的原因之一。

    結合第二點，立遂商會的人送禮，很大程度上會選擇具有地域代表性的當?shù)鼐扑窃创ǖ木啤?/br>
    正想深入分析的路楠被李莉喊了名字，倏然回神，把手里的禮品袋遞給李莉。

    看著李莉打開禮品袋李的禮盒，給立遂商會的會長展示兩個月亮形、各鑲嵌了一瓶200ml等比縮小的‘海闊豪情’酒瓶，路楠十分自覺地調整好自己的坐姿和神色，做好自己半隱形、半捧哏的本分。

    第15章

    從商會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三點多了，李莉側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路楠：“今天表現(xiàn)不錯?！彪m然略沉默了一點，但是挺有眼色的，知道什么時候不該說話、什么時候該說話、說話的時候也落落大方?jīng)]有露怯。

    李莉把路楠的沉默歸咎于她還稚嫩，卻不曉得，路楠只是分得清主次，她和王曉雪出去的時候都知道，不能搶人家風頭，何況和省級團購經(jīng)理？

    何況路楠現(xiàn)在也完全沒有出風頭的想法。她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腦袋：說好劃水的，見了人又忍不住瞎想瞎分析。職業(yè)病真這么容易復發(fā)的嗎？

    抵達辦事處的時候，三點五十，距離周甜說的碰頭時間還有十分鐘。

    真是難得緊湊忙碌的一天。

    四點，周甜準時來了，她說四點是留了充裕的機動時間的，畢竟從辦事處去晚上品鑒會的地點也只需要不到半小時。

    周甜說：“我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找省辦內勤何曼琳去備用庫拿好品鑒酒了，拿了兩瓶九年份的源川和諧酒……不過我剛發(fā)現(xiàn)‘親戚’來了，晚上可能不是很方便。路楠，你酒量怎么樣？”

    路楠一聽，第一反應，這是要完。

    【如果今晚的品鑒會周甜因身體緣故不能喝酒的話，難道要我做抗火力的準備？】

    路楠轉念想，自己真不必太緊張。

    于公于私，周甜都不可能讓自己這個純新人去小型品鑒會獨挑大梁的。

    果然，周甜接下來說：“今晚的酒會我讓陳璐代我去了，路楠，你和陳璐好好學學，她的工作經(jīng)驗豐富?！?/br>
    “好的，周經(jīng)理?！?/br>
    ……

    陳璐無奈地說：“我還以為今天小型品鑒會周經(jīng)理帶你去，就沒我什么事了，沒想到還是沒躲過去?！?/br>
    路楠問：“我聽周經(jīng)理說，今晚用的是和諧酒九年，所以，小品會是格林貿易辦的？”

    “是啊，格林貿易去年和我們簽的和諧酒全渠道合同，公司可以給格林貿易每個月報銷五場餐費并且贊助五次餐用酒，這是格林貿易本月最后一次了?！标愯吹哪樕⒉惶?，“算了，反正我們也只是小嘍啰而已，去了之后，少吃東西少說話，看我眼色行事吧?！?/br>
    “懂?！碑吘股洗温烽部吹礁窳仲Q易的庫房了。

    【那可真是宴無好宴了，難怪周甜要躲開?！?/br>
    過了一會兒，陳璐深吸一口氣說：“路楠?！?/br>
    “嗯？”

    “你等我一下，我去買兩個rou包子吃?！边@是辦事處們業(yè)務都有的常識，酒局之前如果身邊沒有解酒藥，那么先吃點肥rou也是可以的。

    只不過，現(xiàn)在的rou包子，它也不是肥rou餡兒的啊。

    路楠失笑，足可見今天陳璐是有點慌：“璐姐，還是喝牛奶吧。”牛奶一樣可以在胃部形成保護膜，防止酒精滲透胃壁，使乙醇在體內吸收時間延長。

    陳璐恍然：“對，那就牛奶吧?！?/br>
    ……

    格林貿易有限公司的人今天確實邀請了客戶吃飯，確切地說，是國外客戶的代理。

    那也依舊是甲方。

    倪經(jīng)理見到來人并不是周甜，而是陳璐和前兩天見過的那個一看就是新人的新人，心里頭就更不滿意了：“怎么，你們源川，不僅向總忙、王經(jīng)理忙，就連周大美女也這么忙??？”

    “倪經(jīng)理，真不好意思，周經(jīng)理今天確實是臨時有事情。不過她交代我了，特意給您從我們備用庫領的和諧九年……”陳璐陪著笑，示意路楠把手提袋里的品鑒酒放到桌子上。

    第16章

    路楠看得出來，這個倪經(jīng)理心里頭不舒坦，不過他還算是個有涵養(yǎng)的人。

    算上今天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了，省辦市辦領導避而不見，源川這邊確實沒有給他面子，他卻能克制怒意，沒有把火撒在陳璐身上，只剛才諷刺了一句就作罷了。

    當然，沒有成為火力攻擊對象并不代表就不用喝酒了，人家倪經(jīng)理只是不惡意灌酒而已。

    格林貿易并沒有帶大客戶經(jīng)理，路楠當然也不會蠢得在飯局上問陳璐：格林貿易是不是把我們廠方的人當陪酒小妹用了。

    飯局散了的時候，陳璐已經(jīng)兩頰通紅了，路楠要好一些，只是微微帶著酒氣。

    出包廂門的時候，倪經(jīng)理問：“小陳，我們這邊還要去唱歌，一起去嗎？”

    路楠不失時機地扶住陳璐，陳璐立即意會，說自己喝多了，頭暈還有點想吐，唱歌就不便奉陪了。

    倪經(jīng)理也沒有勉強，對著兩個女生點點頭：“那你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br>
    目送倪經(jīng)理一行人離去，陳璐松了一口氣。

    路楠問：“璐姐，打車回去吧？我現(xiàn)在住新光一品，距離你們那兒也不遠，先把你送到了，我再走回去。”

    “沒事兒。你以為我喝多了？其實我一點事兒都沒有，我這個人就是容易上臉。”陳璐笑笑，“不過你酒量不錯啊，人也機靈，給倪經(jīng)理還有他客戶斟酒的時機真是把握得天衣無縫、無縫銜接……王曉雪上次可是低估你了?！?/br>
    能說出這話，代表陳璐還是喝得有點迷糊了，路楠領她剛才在酒桌上照顧自己的情，幫她挎著包，搖搖頭說：“我酒量也不怎么樣。只是今天格林貿易的人明顯沒想和我們計較，放我們一馬?！?/br>
    說起這個，陳璐愁啊。格林貿易是她對接的經(jīng)銷商，但是現(xiàn)在這個經(jīng)銷商眼見著要‘死掉’了……想想就頭疼，一頭疼吧，話就從嘴邊咕嚕咕嚕冒出來了：“是啊，我也看出來了。其實倪經(jīng)理這個人也還挺正派的，之前我參加他們公司組織的小品會，也都結束得挺早，不用去后半場。我跟你說啊，反而是我們自己公司，大區(qū)領導或者總部領導過來，就要吃喝玩樂一條龍地伺候，真是煩死了！煩死了！”

    路楠覺得再不打斷陳璐，明天她醒來但凡不斷片兒，都要后悔自己今晚說太多——雖然這些對路楠來說都不是秘密。

    但是，理論上，陳璐剛才說的那些，不應該是新人路楠會知道的事情。

    “走吧，打車?！?/br>
    兩名年輕女性一身酒氣地從高級酒店出來，司機師傅從觀后鏡往后看了好幾眼。

    陳璐怕路楠覺得不自在，就和她說起了工作：“今晚上我們這就算參加了一場小品會了，明天我把會后需要填寫的表格發(fā)給你看……”陳璐沒什么藏私的，把大致流程都說給路楠聽了。

    到了她所在小區(qū)，路楠也一起下車了。

    “真不用，你直接回去就是了?！标愯幢宦烽鲋?，怪不好意思的。

    路楠說：“沒事，反正走走也就幾步路。哎，師傅，票多給我?guī)讖埌??！?/br>
    把陳璐送到她單元門樓下，看到樓梯感應燈亮起，又看到二樓客廳的燈也亮起，路楠轉個身，往新光一品方向走去，也不遠，就不到兩公里。

    走回去的路上，路楠在回憶剛才飯局上聽見的話。

    格林貿易的倪經(jīng)理和客戶訴苦，說今年客人的采購訂單比去年同期減少了百分之二十，老板那邊很擔心這個情況。而倪經(jīng)理的客戶，也就是國外客戶在中國的代理則表示今年歐洲那邊大環(huán)境不景氣，電視里頭的專家都預測歐洲經(jīng)濟處于衰退邊緣了，老外們暫緩采購計劃也是為了穩(wěn)妥。

    【所以格林貿易還真是倒霉，主要和歐洲客戶進行出口貿易，今年歐洲軟了；想要開拓副業(yè)，被源川忽悠簽了和諧酒。嘖嘖……】胡思亂想著，就走到住處了。

    路楠洗了個頭、洗了個澡，看看時間十點了，遂披著吹到六七分干的頭發(fā)，又碼了一個小時的字。

    放進存稿箱的時候看了一下后臺，這本快穿文已經(jīng)上榜了，目前漲勢還不錯，想來到下個榜單就應該夠上v線。

    【所以還是得多存稿，不然像今天這樣一出門就一整天，后期很容易開天窗的?！?/br>
    說起天窗，路楠往床墊上一趟，拉開天窗的窗簾。

    農歷五月初七，上弦月。

    城市的夜空，有月無星。

    月亮可真寂寥呀。

    第17章

    第二天晨會，大家做完工作匯報之后，王經(jīng)理也順便問了路楠一句。

    昨天十分忙碌的路楠半點不慌的，快速地講了一下昨天的工作內容。

    “感覺怎么樣？”王經(jīng)理笑瞇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