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黎也好像回到了他們剛認(rèn)識的那天。

    也是這樣的光，這樣的人。

    “變個屁。”黎也低回視線，“他要是能變就好了，還會是現(xiàn)在這個誰都能訓(xùn)一句踩一腳的德性么。”

    倪湯不為所動：“如果他真想蹭你熱度、借你上位呢？”

    “那就給他蹭，”黎也低下聲，“隨便他蹭?！?/br>
    “……”

    錢淼順著宋與的目光，才看到拎著紙袋子走過來的黎也：“黎先生?！?/br>
    “嗯，我進(jìn)去拿東西，耽誤你們開會了？”

    錢淼：“沒有沒有，我本來也是出來接電話的。”

    “哦，那你呢，”黎也一轉(zhuǎn)向宋與，語氣就帶上自己都不察覺的輕慢，“早餐吃完沒？”

    宋與停了下，“嗯?！?/br>
    黎也：“吃完了就走走，杵這兒干什么？”

    錢淼從茫然里回神，接話：“是我叫小與過來，剛剛談的公關(guān)事宜，我需要和他確定一下?！?/br>
    “……”

    宋與聞言撇開視線，側(cè)顏繃得微冷。

    他到現(xiàn)在也沒學(xué)會表情管理，黎也一下子就想起剛出來時被宋與冷冰冰又憤然地望來的那一眼。

    思索兩秒，黎也就猜到什么，啞然失笑：“巧了，我在里面也聽倪湯說了。哎，小白眼狼，”他語氣欠得勾著尾音，“他們說你故意接近我，要蹭我熱度?！?/br>
    直白得把錢淼噎住。

    宋與被迫聽了第二遍，他轉(zhuǎn)回頭，又兇又冷的眼神就橫過來了。

    黎也笑了，他這次沒忍住，伸手把小白眼狼腦袋往下一按，還揉了一把：“行了，跟要撲上來咬我似的。知道你不會，你多視名利如糞土？”

    “……”

    宋與理虧，忍了忍，沒吭聲。

    錢淼還在，黎也不好把人欺負(fù)得太過分，他收回手，也收斂了點(diǎn)臉上不正經(jīng)的笑：“誤會說清了，你們繼續(xù)進(jìn)去談吧?！?/br>
    錢淼有點(diǎn)不確信：“這就說清了？”

    黎也隨口敷衍：“嗯，倪總講道理，好說話?！?/br>
    錢淼：“？”

    他和倪湯接觸不深，可“好說話”這個詞，怎么看也和里面那位冰雪女王沒有半點(diǎn)干系。

    錢淼混了圈里那么些年，至少算半根老油條，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能猜出是黎也給幫了忙。

    他斟酌著開口：“黎先生顧念當(dāng)初同隊(duì)情分，肯幫我們小與說話，他會記您這份恩的。”

    “用不著，我又不是給他施恩。”

    “??？”

    黎也沒答錢淼，而轉(zhuǎn)向宋與，他懶洋洋地看了他兩秒，一笑：“當(dāng)初闖了那么大的禍，還連累了我，我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他？”

    錢淼張口想說話。

    黎也：“那檔綜藝我也會去，總導(dǎo)演想點(diǎn)你的名額，我沒攔他?！?/br>
    錢淼一驚，隨即大喜，看向宋與，示意他說兩句軟話。

    宋與沒看到，還皺起眉：“你為什么要去?！崩枰驳纳韮r(jià)地位根本不缺那點(diǎn)流量，他降咖給綜藝引流還差不多。

    黎也：“本來是去幫忙，現(xiàn)在有了副業(yè)?！?/br>
    宋與：“？”

    黎也：“去，收，拾，你。”

    宋與一默。

    黎也：“敢來么？”

    宋與想都沒想：“有什么不敢?！?/br>
    黎也啞聲失笑，他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意外，轉(zhuǎn)過身拍了拍宋與的肩，“那你可死定了，小白眼狼?！彼f完就垂回手，徑直走開了。

    “……”

    宋與默然垂眼，攥緊拳。

    “哦對，”黎也耍完帥出去好幾步又折回來，手里的紙袋往宋與懷里一丟，“這是贖金?！?/br>
    宋與回眸：“什么？”

    黎也：“下回，記得把那頂帽子還我?！?/br>
    宋與陡然一僵。

    等黎也走出去好遠(yuǎn)了，宋與才勉強(qiáng)回神。還沒走的錢淼在旁邊不解地問：“什么贖金，什么帽子？”

    宋與低了低眼，“沒什么?！?/br>
    錢淼：“黎也說那事……算了，等回去再說，我先進(jìn)去把這次的公關(guān)方案收尾，很快出來?！?/br>
    “好。”

    等錢淼也走了，長廊上安靜很久。

    僵在原地的宋與終于打開手里封邊妥帖的暗紋紙袋，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一頂嶄新的，黑色棒球帽。

    宋與抿住蒼白的唇。

    他一言不發(fā)地把它展開，戴到頭上，輕調(diào)整好。修長的手指用力扣緊邊沿，指節(jié)迫得發(fā)白。

    然后帽檐被慢慢拉得低下去，蓋住了青年發(fā)紅的眼。

    第12章

    兩年前從曜藍(lán)出來以后沒多久，宋與就多了份兼職，在一家酒吧里做半個駐唱。

    之所以說半個，是因?yàn)樗麖膩頃r間不定，一周能去三次就算多，而且完全隨機(jī)，基本是在沒幾個客人的半下午或者傍晚。

    酒吧老板秦笙是宋與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早幾年truth當(dāng)紅時候，秦笙落難，宋與拿出來一部分錢幫他開了酒吧。等后來truth散團(tuán)，宋與落魄了，秦笙非說酒吧是宋與入股，分紅也有他的一部分。

    宋與對黎也之外的人從來恩怨分明，借是借，給就是給。這所謂的“分紅”雖然不多，但他沒法心安理得地拿，就干脆以兼職身份，隔三岔五去酒吧里做專門救場的駐唱。

    這樣斷續(xù)兼職了兩年，雖然加起來沒多長時間，但他聲音干凈，音色又有特點(diǎn)，外加來歷神秘，從不露臉，時間一久，“pure”酒吧里的?？投贾礼v唱里有這么一位讓人印象深刻的，遇上就算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