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臣白月光 第13節(jié)
“陛下,病可好了?” 殿內倏忽響起一道沉冷男聲,李承晏背身一僵,微愣一息后又轉身看向來人。 少年斂了方才戾氣,朝外喚道:“魏康德,還不將他們帶下去。” 魏康德登時領命,領著滿殿宮人退至殿外。 晝光從窗欞斜入殿中,少年站在半明半暗處,冕袍掀動,一步步走入明亮處。 “舅舅來了為何不通報呢?”李承晏勾唇一笑,眸光清澈柔和,顯出幾分少年天真。 他走近幾步,背身將光影折下,展目望向光影下的蕭淮止,鬢角如裁,刀鋒鐫刻一般深邃的五官帶著幾分凌厲與戾氣。 李承晏目光微垂,視線落在他氅袍下的箭袖處,淺色袖面洇開一點鮮紅,沒入深色之中,加重了深緞色彩。 吐息間,極淡的血腥味探入鼻中。 蕭淮止漫不經心地垂眼睇向身前少年,他的目光瞥過少年身后幾層薄紗軟簾,又移至軟簾下的雕花磚面,簾影在磚面晃動。 倏的,一抹單薄身影擋住了蕭淮止的視線。 “咳……”李承晏掩面急咳幾聲,瘦削身軀朝前傾斜,抬手撐著蕭淮止的臂彎,胸腔遽然起伏?!究葱≌f公眾號:玖橘推文】 蕭淮止覆手握住他的肩,擰眉厲聲:“阿晏?” “藥……”李承晏幾乎整個身子都依靠著他,虛弱顫聲。 藥…… 他的喘疾又開始發(fā)作了。 小皇帝渾身開始發(fā)顫,蒼白的指緊緊捉住蕭淮止的衣袍,面色慘白,一雙俊目開始翻白! 蕭淮止?jié)饷荚倬o,冷目飛快掃過那截軟簾,而后將目光拉回看向縮在他懷中越漸孱弱的外甥,那雙蒼白無力的手從他袍上掉落,輕輕擦過他的腰側玉帶。 他斂息片刻,隨即朝殿外厲聲喚來魏康德。 滿殿人影晃過眼底,魏康德滿目驚惶地扶著小皇帝走入另一端的內殿榻上,太醫(yī)署的醫(yī)官匆匆而至,掀開簾幔,紛紛踏入。 半個時辰后,醫(yī)官從內殿走出,躬身抬目,窺了眼臨窗而立的那道玄影。 男子背身筆挺,明亮光束照在他的側臉上,長眉入鬢,高鼻深目。 醫(yī)官只窺了一眼,那人便也緩緩抬眼朝他看來,醫(yī)官旋即低首,弓腰朝他一步步走近。 “下官拜見大將軍,陛下現(xiàn)已無恙,只需靜養(yǎng)幾日便可?!?/br> 蕭淮止聞言頷首,目色冷淡,見魏康德也隨即出來,他斂睫默了一息,而后朝魏康德吩咐道: “陛下抱恙,這幾日朝政之事,便不必參與了?!?/br> 此話一落,畫面似靜止一般,魏康德手中端著銀盞隨著他頓手動作傾斜。 啪嗒—— 盞中水滴落磚面,眾人回神,愣忡地對上那道肅厲目光,旋即,慌忙垂首,腿膝發(fā)顫。 魏康德斂容,俯低腰身,朝著蕭淮止恭敬揖拜,爾后應聲:“大將軍關切陛下之心,奴才定回稟陛下?!?/br> 小皇帝臨朝輾轉波折,天下初定之時,朝政由大司馬蕭淮止把持著,這半年來蕭淮止出征頻繁,他才有了臨政之權,兩月前又因鹽稅之事包庇師長與數十名官員一事,被蕭淮止知曉連夜遣人遞信呵斥于他,奪了朝政之權一月。 而眼下—— 殿外和風拂過宮廊,幾縷枝影映著窗扉,滿室靜默。 吱呀—— 黃梨木雕花殿門打開又合上,千束晝光里,那道玄色長影從門縫隨著光束消失。 悄無聲息。 魏康德狹長鳳眸抬起,長長凝著那扇緊閉的殿門,默了半晌,隨后轉身走入通往內殿的層層簾帳中。 掀開簾籠,少帝側臥于榻上,唇色雪白,魏康德躬身立定,少年清亮眼眸倏然睜開。 “他走了?” “是的陛下。” 少帝抬指繞住一層紗簾,纏于掌心,“他說什么?” 終是問到此處,魏康德目色平靜,深吸一口氣后,鎮(zhèn)聲道:“大將軍讓陛下近日……居宮養(yǎng)身?!?/br> 不議朝政。 饒是魏康德話音已停,李承晏便已猜到他那未道明的半句。 他這位舅舅,又斷了他的政權。 不過也無甚所謂,他的病會好的。 李承晏俊眸微轉,側身之時半張臉掩入暗中,沉默須臾,魏康德才聽見他極輕的一聲嘆息。 “舅舅是關懷朕?!?/br> 簾帳被金鉤掛起,明光照向榻間,少年似想到什么,忽而雙眸彎起,展出一絲笑容,他側首看向魏康德,尾音上揚: “魏康德,玉家那個少主,去哪里了?” 魏康德合袖揖拜的手一頓,“回陛下,今晨便被重華殿的從德送出宮了?!?/br> “從德啊?!被实勖奸g松開,扯唇,眼底笑意更濃。 - 暮靄沉沉,湛藍天穹漫上層層金光,紅霞流云蓋住整座上京城,樹影婆娑,折過縷縷霞光。 蕭淮止方從京郊大營出來,霍錚緊隨其后,見他繞道走向馬廄,霍錚微愣,“大將軍,要去何處?” 蕭淮止眸色靜深,“孤要去一趟樞察院,軍中事宜今夜暫交由你?!?/br> 話音落地的同時,他翻身上馬,手握韁繩,修長雙腿夾緊馬腹,隨著一聲長鳴,響起鏗鏘馬蹄陣陣。 風卷過塵沙,碎石從泥道飛濺,踏入城中,蕭淮止忽而調轉馬頭,從通往樞察院的巷弄折轉,去往杏水別院。 今夜,他要去樞察院是真,但此刻,他想去杏水別院也是真。 青年長指緊握馬韁,腿下力道加重,只須臾,便已至別院門口。 他將駿馬拴入馬廄,而后輕車熟路地從密道一路直通照玉院中。 此刻已是戌時一刻,算著時辰,她應當已用過晚膳,正是在窗前軟榻小憩之時,蕭淮止走近暗門,垂目辨聽外界聲音。 屋中呼吸微弱,燭火正燃,只有細微腳步挪動。 蕭淮止目色微暗,看來屋中此刻,只她一人。 他抬手極輕地轉動機關,暗門敞開一條縫隙,滿室昏黃燈光晃入眼簾。 燭光漸漸散開,蕭淮止眸色沉靜,移至那扇彩繪雕漆海棠屏風處。 焰光影影綽綽,將女子裊娜身姿勾勒眼前,她抬起玉臂將最后一件衣裳穿上,從屏風后緩緩走出,烏發(fā)如緞,雪頰融在淡淡光暈中,一雙清凌凌的眼眸泛著水色。 蕭淮止目色驟深,下移至那浮動裙裾下的一雙瑩瑩玉足。 雪白腳踝被燭光襯得更細,她的足踩陷在毛絨軟墊中,一步一步,隨著焰光而動,仿若踩在他的心間。 少頃,玉姝走至軟榻前,她拂開裙裾,屈腿上榻,軟錦裙裾泛起褶皺壓至身下。 忽然間, 露出一截瑩白,蕭淮止目色定住,深邃幽暗的眸底,長眸微瞇,凝著那道瑩白中的一圈極其刺目的淤青。 而那道觸目驚心的痕跡,是他留下的。 他有耐心,讓他的獵物先松懈幾分。 念與貪,在他心底開始循序漸進地咬噬起來。 蕭淮止冷硬的唇線繃緊,似隔著那層層燭臺焰光,絹紗細幔,瞄準獵物,蓄勢待發(fā),電光火石、風馳電掣的一瞬間,一口死死地將她纖細的脖頸咬住,再不松口。? 第12章 ◎年少的那一點綺念在心中盤踞著◎ 【012】 窗欞被推開半扇,鐮月被框在如墨天穹。 泠白月色罩住玉姝的側臉,她掀手拾起矮幾上的竹簡,裙裾隨之蓋住如玉腳踝處,纖薄的背朝榻上軟墊靠去。 屋內燭光柔和籠在她的身上,螓首娥娥垂下,露出一截修長白膩的頸。 膚白賽雪。 暗門罅隙中,折過幽暗眸光,蕭淮止垂在大氅下的手摩挲著指間骨節(jié),吐息之間已不覺加重氣息。 沉色眸底滿是那道纖細姿麗的影子,這般看了半晌,她似是有些疲了,微蜷著身,眼簾低垂,窗牖外繪著濃重夜幕,將她勾勒其中。 滿屋寂靜,蕭淮止斂了呼吸,目色深而重的將她的影子鎖入眼底。 倏忽間,屏風前的一張紅木雕鸞紋案幾上的燭臺熄了火光,整片角落旋即陷入黑暗之中。 玉姝握著竹簡的手霎時頓住,她側首展目凝睇那端,心驟然一宕。 窗外無風,屋中只她一人,而位于里間案臺處的燭臺又是如何熄滅的? 一股不安在她心底nongnong蔓延,她將目光從竹簡的頁面緩慢移至那盞燭臺前的簾籠處。 絹紗簾帳逶迤垂落,無一絲波動。 一切如常。 玉姝循著那張簾籠,目光緩緩探入簾后,她抬手拿起手邊燭盞,微弱燭光晃過簾后,照住那扇屏風,玉姝呼吸驟斂,濃睫翕動,望向屏風后頭。 一束光影落向屏風,半扇海棠花案映入眼簾。 她心中微微一松,移動燭盞照向另一端,昏黃光焰罩住她水洇洇的眼眸,兩道蹙起的彎眉隨著燭臺移動而慢慢松展。 屏風的另一端,依舊是海棠繡案,并無半張人影。 是她多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