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忱越刮越來氣,恨不得趁季岸睡著把他頭發(fā)都給剃了泄憤。 從上飛機到現(xiàn)在,也就三十多個小時,沈忱已經(jīng)扔了兩件衣服三條褲子。除了他身上穿著的這套,他的行李箱就剩一件外套。等明天忙完,要去找個店買幾套衣服。他這么想著,收起剃須刀,轉(zhuǎn)頭走到季岸面前,態(tài)度非常惡劣但占理地一腳踢在沙發(fā)腿上:“起來!” 季岸皺起眉頭,眼皮先開條縫:“你太快了……” “去不去見負責人了?不洗澡了?” “洗……”男人話說得很含糊,“我再睡會兒?!?/br> 季岸這副樣子,他還從沒見過——睡神雖然很嗜睡,但和普通的嗜睡有些區(qū)別;季岸可以在十秒內(nèi)睡著,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甚至不分姿勢……但也能總能在規(guī)定的時間醒來。季岸說的“睡五分鐘”,那就真的只是睡五分鐘。 沈忱懷疑過這人是不是海豚變的,每次只睡半邊腦子。 “再睡一會兒是多久?”大約是因為這樣的季岸太罕見,沈忱的氣忽然間就消了,語氣都放緩了不少,“已經(jīng)快八點了?!?/br> 男人不清醒時說話聲沙啞得厲害:“……什么,就睡一會兒。” “我問你一會兒是多久啊?!?/br> “……” “季岸?” “……八分鐘?!?/br> ——居然不是整數(shù)??! 沈忱想了想,突然開竅:“……你不會是喝醉了吧?” 男人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在因為被打擾睡眠而不悅。他再度睜開眼,仰視著站在他面前的沈忱,略略干燥的兩片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半個字來。 沈忱不明所以。 一個滿眼疑惑,一個睡眼朦朧,他們莫名其妙地又對視上了。 三秒過去了,五秒過去了,八秒過去了。沈忱忽地仿佛回到了那天的ktv,回到了季岸吐在他身上之前的那漫長的幾秒。當時的感受也再度浮現(xiàn),對方漆黑的眼睛里映著他的影子,他隱約又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富有節(jié)奏地在計時。 男人突然張開嘴:“我……” 沈忱倏地捂住他的嘴,像是一種本能,一種全自動觸發(fā)性防衛(wèi)。 “不準吐!”沈忱厲聲道,“我跟你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吐我身上我就砍死你,我認真的!” 季岸說不出話,他的嘴被捂得很嚴實:“……” “要吐去廁所吐!” 男人眨了眨眼,緩緩抬起手,沒什么力氣地捉住他的手腕,慢慢地拖下去:“……感覺……” 沈忱:“?” “沒什么……”季岸含糊地說完這句后,沉沉吐息,終于站起身,“我去洗澡?!?/br> “……說話說一半是吧?” “……感覺那什么……我忘了?!?/br> 季岸拖著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從他身邊經(jīng)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過去,就看著男人從行李箱里拿出衣服。 然后打開了房間大門。 沈忱:“那他媽是出去!你要出去嗎!” “……”季岸都握住門把手了,聞言又松開,站在門口呆住。 沈忱:“右轉(zhuǎn)!” 男人依言右轉(zhuǎn)。 沈忱:“走五步!” 在他的“親切”指導下,季岸成功走進了浴室。 果然是喝醉了吧?沈忱想。 第十八章 廁所奇遇 人喝醉之后的反應有很多種,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將“內(nèi)心的猛獸”放出來的狀態(tài),比如沉默的人喝多了就會話癆,斯溫的人喝多了變成敗類……沈忱沒見過季岸喝醉——畢竟他們相處的時候,還是不能喝酒的年紀——不過讓他去猜的話,他會覺得季岸是喝多了就發(fā)瘋的人種。 然而,猜不對季岸任何事就是沈忱的常態(tài),季岸喝多了不僅不發(fā)瘋,還變得很沉默。 男人溫吞地洗完澡出來,安靜地穿上衣服。然后他就站在他的行李箱邊,木頭人似的看著正躺在沙發(fā)上抽煙的沈忱。 沈忱立馬坐起來:“不吹頭發(fā)嗎?” 足足過了三秒,季岸才有反應。他轉(zhuǎn)頭又走回浴室里,很快吹風機的噪聲便傳出來。 等吹風聲停下,男人再度走出來,像智障一樣看向沈忱。 沈忱嘆了口氣。 ——如果季岸是發(fā)瘋那一類,那他現(xiàn)在肯定在樂呵樂呵地開始拍視頻,記錄對方的黑歷史。可季岸只是像網(wǎng)絡有延遲似的,不但沒有拍的價值,還需要人指揮。 指揮,也是懶狗沈忱最討厭的事。 “換鞋,”他煩悶地撓了撓頭發(fā),“出門。” 又是三秒后,季岸說:“到時間了嗎?” “哈……?” “……” “什么?”沈忱擰巴著眉頭,將煙熄滅,“什么意思?” “…………” 男人垂著眼,站姿像上課玩手機被當場逮捕后罰站教師辦公室的高中生,神態(tài)像有滿懷的心酸事不知該不該說的怨婦。 沈忱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對方的意圖:“……怎么了?不走嗎?” 再過三秒,季岸抬起頭:“今晚要去見負責人?!?/br> 沈忱:“是??!” 季岸:“要出門了。” 沈忱:“……對???!” 季岸:“你不要磨蹭了。” 沈忱:“???” 他氣得呼吸都加速了,抿了抿嘴唇就想和季岸掰扯清楚到底是誰在磨磨蹭蹭;可男人說完,轉(zhuǎn)身坐在床腳開始換鞋,延遲又在一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