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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斬桃花 第41節(jié)

    那就是被林沉玉五花大?綁的海東青。他試圖抗議,嗚嗚嗚的狠狠瞪向林沉玉。

    太陽出?來了,林沉玉看他赤膊光裸, 肌膚猶如麥色, 光潔如牛乳,那碩大的胸脯鼓鼓囊囊,上面兩點?大?棗也凸了起?來,因為過于生氣,他瞪大?眼睛, 氣喘吁吁,腰腹的腹肌都在日光照耀下一起一伏, 溝壑分明。眼神里有毫不掩飾的惡毒恨意?, 直勾勾的刺著林沉玉。

    他是個很單純的惡人, 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所以比起?和蕭匪石,燕洄, 玉交枝之類的人,林沉玉倒更愿意?和他打交道。

    見他還在偷偷摸摸掙扎,林沉玉一腳踹在他胸膛上, 她這一腳用了三四?成功力,踹的他猛烈咳嗽起?來, 眼神也虛弱起?來。

    她蹲下身?,把玩著海東青的彎刀, 刀尖對著他咽喉:

    “少?給我繼續(xù)起?壞心思, 你再敢作妖,就把你丟進海里喂魚?!?/br>
    顧盼生勒緊了束在他脖子間的繩索。

    海東青氣的嘎烏亂叫, 胡亂搖頭?,他養(yǎng)了多年的辮子被林沉玉削了, 現(xiàn)在一頭?齊肩的碎發(fā),氣的時?候豎起?來幾?根,更像河豚了:“士可殺......”

    太卑鄙了!怎么會有林沉玉師徒這么卑鄙的人!里應(yīng)外合!暗算于他!

    海東青惡狠狠瞪著她,冷笑:“你們完了,待會海浪要來了,我看這個小船遲早要翻!”

    林沉玉踹他一腳:“海浪來了先把你丟下去?!?/br>
    這一腳踹他心窩上,踹的又?狠又?毒,他總算安分一點?。葉蓁蓁安頓好了爹,回過頭?來看見了海東青,跟看見了仇人一般,分外眼紅,她拔出?腰間佩劍就朝海東青砍過來:“你這個歹徒!你還我爹的腿來!”

    牧歸阻止了她,他下意?識看向林沉玉,他猜想,既然林沉玉沒有殺他,說明留他還是有用的。

    海東青冷笑,忽然哼起?來了歌謠:“豬兒豬兒你莫怪,你是人間一道菜。他不吃來我不宰,你向吃的去討債?!?/br>
    這乃是屠戶間流傳的歌謠,殺豬前都要唱給豬聽,叫豬莫要怨恨自己,要去找吃的人討債。葉蓁蓁聽見后愣住了,她紅著眼看向海東青:“你什么意?思?”

    “找老?子做什么?又?不是老?子要殺你!有本?事你去找要雇老?子殺你的人??!”

    有一個她不敢置信的念頭?在腦海里浮現(xiàn),她攥緊了手中的護身?符。

    海東青笑的猖狂:“難道侯爺沒有和你說嗎?我和你們無冤無仇,殺你們干什么?真?正雇我下手的人,乃是你未來的夫婿。他點?明了你衡山派一眾,悄無聲息死在海上?!?/br>
    葉蓁蓁眼里盈滿了淚,手顫抖起?來。

    海東青看她崩潰,更樂了:“我再告訴你為什么吧,真?正的罪魁禍?zhǔn)拙褪悄忝媲暗暮顮?!你那未來夫婿,?實喜歡的是她!一日?三餐都精心為她準(zhǔn)備,知道她喜歡八芳齋的糕點?,甚至自己去學(xué)了。他壓根就不喜歡你哈哈哈哈!你擋了他和侯爺纏纏綿綿的路,他就要你們?nèi)咳怂?,然和帶著侯爺去私奔!?/br>
    “你看看你,癡心一片,人家卻喜歡的是男人,所以說啊,為了贏回來玉交枝的心,你第一個得?除掉的是侯爺,你應(yīng)該恨的,應(yīng)該殺的是敵人,不是我啊,是侯爺!”他瞇著眼,語氣蠱惑:“如果沒有她,玉交枝不就是你的了嗎......”

    顧盼生面無表情,拎著他的頭?壓進海里,直到他掙扎的快沒氣的時?候才松手。

    葉蓁蓁愣愣的看著侯爺,牧歸擔(dān)心開口:“蓁蓁,你切不可被那人花言巧語騙了。”

    林沉玉面無表情的看著葉蓁蓁,她目光暗下去,只是按住了腰間寶劍。

    她想看看葉蓁蓁的態(tài)度。

    葉蓁蓁眼里的淚一霎時?挺停住了,她怔怔的看著眼前,似乎想起?來了什么過往歲月,最后一幕,是爹枯焦的腿映入她眼簾里,她忽然抬手,將手里的護身?符一下丟入了海里,咬著牙望天:“我會去找玉交枝的!卻不是贏回他的心,我要他給我爹償命!”

    林沉玉松口氣。

    她撲通一聲,給林沉玉跪下了:“是蓁蓁蠻橫任性!找了小人之道,給侯爺一路添麻煩,污言穢語,妄加猜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遇人不淑,認(rèn)虎狼為夫。如今連累侯爺伶仃海上,蓁蓁萬死難辭其?咎!幸得?侯爺高義,幾?番搭救,如此大?恩大?德,蓁蓁生當(dāng)銜環(huán),死當(dāng)結(jié)草,以此命相報!”

    “若蓁蓁再受小人挑撥,豈不是和那忘恩負(fù)義的小人一般!”葉蓁蓁一咬牙,撩起?衣擺,撤下懷中玉佩,咬破手指,血滴入玉佩中,跪著遞給林沉玉:

    “侯爺,這乃是蓁蓁的命牌。滴血為誓,今后蓁蓁這條命任憑侯爺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沉玉松了按住劍柄的手,輕輕一笑:

    “玉牌你自己還是收著吧,我閑云野鶴慣了。你爹是武林有名的君子劍,如今半折海上,大?小姐不能墮了他威名?!?/br>
    “我會的?!?/br>
    葉蓁蓁擦擦淚站起?來,眼里滿是堅毅。才十?四?的小姑娘,站在朝陽里,和那個十?幾?日?前的嬌蠻姑娘,判若兩人。

    牧歸扶起?來了葉蓁蓁,也低眉和林沉玉道了聲歉,旁邊的錢為紅著臉,啜懦道:“我也對不住侯爺??墒俏也粫裁次涔Γ_貓功夫。”說罷他看見林沉玉似笑非笑的臉,紅著臉道:“但是我有錢,我爹是大?財主,以后侯爺要錢找我就好了!”

    “侯爺有仇人的話,我也能幫忙的......我能幫忙罵人,我可會罵人了!”

    錢為確實沒有說錯話,他爹是衡州府首富,經(jīng)營的錢氏錢莊天下聞名。他這三腳貓功夫能進衡水派當(dāng)三師兄,都是他爹拿錢買的。進山門后排資論輩的時?候,他爹給他同門比試的人一人發(fā)了一張銀票,讓他們讓讓錢為。

    就這樣,錢為遇到的對手都輸?shù)哪?妙,不是抽筋了就是肚子疼倒下了,他就這樣美滋滋成了三師兄。

    林沉玉笑起?來:“錢也是一種本?領(lǐng)嘛?!?/br>
    錢為驕傲如小孔雀:“確實!”他又?小心翼翼瞥一眼顧盼生,卻發(fā)現(xiàn),顧盼生的眼神,一直凝在林沉玉身?上,余光看都不看他。

    他想說什么,又?黯淡的閉嘴了。

    他想,桃花meimei一定很討厭自己吧。

    顧盼生只是看著她,一言不發(fā),他似乎并沒有被船上的氛圍感染,冷清清的一個人坐在角落中,他的眼神只是看著林沉玉。他什么也不說,卻美的驚心動魄。

    也許,桃花很喜歡他師父吧。

    錢為吞吞口水,打算從?他師父這里下手,他輕輕靠近了林沉玉,坐到她身?邊:“侯爺,我能喊你叔伯嗎?”

    他想從?輩分上接近桃花meimei。

    “我十?六,你十?七,這不合適?!绷殖劣裎窬芙^。

    “哦,侯爺,平時?桃花meimei都這樣冷冰冰的嗎?”

    “哪里冷冰冰了,他可乖巧了。”

    錢為愣愣的回頭?看桃花,卻發(fā)現(xiàn)他視線挪到了自己身?上,錢為剛一喜。卻發(fā)現(xiàn),顧盼生眼里一片暗沉陰狠,盯著緊緊挨著林沉玉的錢為,似乎在看仇人一般。

    錢為瑟瑟發(fā)抖,桃花meimei,怎么好像更討厭自己了???

    *

    這艘船,本?來只能載三四?個人左右,現(xiàn)在一共塞了七個人,明顯的擁擠了起?來。晨曦升了起?來,好在船上有羅盤,林沉玉就叫錢為和牧歸朝南邊劃過去。

    葉維楨上了船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tài),他的小腿上一片焦黑,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剛剛掙脫的那一下,已經(jīng)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氣。林沉玉割了他小腿上的衣裳,面色凝重了起?來。小腿已經(jīng)斷裂了,皮膚幾?乎燒了個焦。恐怕就算活下去,再站起?來也難了。

    普通人失了腿都已經(jīng)痛不欲生了,何況是他這樣靠著武功吃飯的人。

    他一旦失去了腿失去了站起?來的能力,也就失去了拔劍的能力。江湖,奉強而德高者為尊。人皆慕強,雖然大?家都崇尚義氣,可強大?永遠是擺著德高之前的。

    沒有人愿意?跟隨一位斷腿的掌門的。

    *

    “船上的干糧在哪里?”

    林沉玉踢了一腳海東青,他嗚嗚嗚的很激動,卻說不出?來話,不過聽得?出?來他說的不是什么好話。顧盼生干脆自己去搜,在船上找出?來了一些干糧。

    但是只有很少?一些。

    林沉玉扯下他嘴里布條:

    “呸呸呸!本?來就是準(zhǔn)備的咱們兩個人去更九州的干糧!當(dāng)然不多了,誰要你多事!”

    “玉交枝不是帶了那么多食材嗎?”

    “我給扔了,早嫌棄它們占位置了?!?/br>
    林沉玉清點?了干糧:“還有七個餅,我們正好一個人一個?!?/br>
    海東青冷笑:“我們還要在海上漂泊三天,兩個人正好,七個人的話,這些夠塞牙縫?”

    他忽然想起?來了什么,眼里閃過惡意?的光芒:“更何況里面還有一些廢人,如果知道拖累,就自己跳到海里去了解,省的浪費糧食?!?/br>
    葉維楨眼神一暗,面上浮現(xiàn)出?愧疚之色。

    葉蓁蓁生氣了:“你說什么!大?不了我把我那份給我爹,我不要了!”

    林沉玉笑,牙齒森白,看向海東青:

    “你再多嘴一句,我們餓了渴了的時?候,就吃你的rou喝你的血?!?/br>
    海東青剛想罵,就被林沉玉重新捂住了嘴。他差點?沒氣死過去。

    *

    錢為和牧歸輪流劃船,錢為累的要死,白皙臉上緋紅一片,汗流浹背,開始扯閑話:

    “那個魏敏,就不是個好人!大?師兄死了的時?候,我看見他還笑來著,想必是他覺得?就能上位了!真?是個禽獸!”

    “那個小禾,平時?和我吹牛,關(guān)鍵時?候連個屁都不敢放,師父被欺辱他看都不敢看一眼。真?是大?樹爛了心,嘴硬骨頭?酥!”

    他把逃跑的師兄都給罵了一遍,然后扭頭?看葉維楨,語氣里滿是抱怨:

    “師父啊,你這都招的什么徒弟??!一群妖魔鬼怪,就我一個能打的!真?是的。”

    牧歸嘴角一抽。

    葉維楨嘆口氣,聲音虛弱:

    “他們有些是我從?各地收留的孩子,有些是別人家送來的兒郎。怪不得?他們,人皆有求生的欲望,師恩縱光,大?不過命。再說了,我一向在乎門派名聲,一味地攀緣做好事,倒是疏于管教了,有魏敏之輩,是我的失職?!?/br>
    他看向林沉玉:“侯爺如何教徒弟?我愿一學(xué)?!?/br>
    林沉玉忽然被喊到,有些呆愣:“教徒弟?”

    對哦,教徒弟怎么教?她也不知道。

    她好像沒有教過什么東西,除了一點?武藝之外,平時?都是桃花照顧她。

    錢為笑嘻嘻的碰了碰顧盼生肩膀,紅著臉開口:

    “桃花meimei,你平時?給師父做什么?我也想學(xué)學(xué),孝敬孝敬我?guī)煾??!?/br>
    顧盼生眼里一暗。

    船上的大?家,都挺落魄的。葉蓁蓁的妝花了,牧歸一臉疲倦,錢為渾身?被水淋濕,身?上一股子臭味,大?家都是污穢的,唯有林沉玉,在他眼里依舊是那么潔白,那么干凈。

    看見林沉玉的一剎那,他忽然覺得?這小船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

    錢為看他不說話,又?用胳膊肘小心翼翼碰了碰她。

    顧盼生瞥都不瞥他:

    “我每日?給師父燒三頓飯,三頓都要換著花樣來,然后是漿洗洗衣裳,必須親自用手揉搓三遍以上。洗完衣裳擦拭房間,連桌子茶壺都要擦拭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錢為:“?。俊?/br>
    林沉玉:“……”

    怎么把她說個跟個惡霸一樣呢?她真?的有怎么欺壓弟子嗎?

    錢為顫著聲音:“這些都是弟子需要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