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如花(番外)
(1) 年代,望族,位高權重。有那么一種人,無論時局動蕩,歷史歷練,他們不曾隕落,反倒愈襯其家底殷實,昌盛欣榮。 他們所在的名門,遇浪則乘風而起,遇險則穩(wěn)匿巢xue,如此這般具有高瞻遠矚之見,才成得了,也當?shù)闷稹鞍倌晖濉钡臉s稱。 卓氏一門如斯,許家也不逞多讓。 卓氏三少爺和許家的公子自懂事起就廝混一處,本地的娛樂場所玩了個遍,溜了個通。前者是閑得沒事干放縱自己,后者則是真愛玩,也都會玩。后來又加上個海外歸國的耽燃,三人成行,攪得本城娛樂城日日通宵旦達,歌舞升平。 那時他們一群人才多大,好像,最大也沒過十八,便身染煙酒味兒,抱著歌廳里熟識的舞女搖搖擺擺,故作多情浪子,何況他們個高面相又俊,有資本惹得風塵女人,世家小姐們挺胸昂首,目光卻時時偷瞥過來。 那時誰都知,卓三少性最傲,玩得兇會出主意但極少見人入他眼,耽燃則是小孩兒心性,來者不拒,但卻不投入一絲男女情,而許奕錚,妥妥的花花公子,有心悅的姑娘便可勁追,談談戀愛寵一寵最終一定是平靜說著分手。 所以懂的人一般不去招惹卓三少,也對天生少根筋的耽燃小孩沒太大興趣,眼光便投向許公子,都妄想做這浪子的朱砂痣,收心人。 偏偏沒一個功成名就,她們恍惚不解,濃情蜜意時能捧她們上天的人,為何說分手時能做到這么平靜,這么不近人情。 越是多情越無情。 攬著風情姿色上佳的女人晃進舞廳,一眼找到那幾人。燈光點點,許奕錚痞笑著摸了把懷里女人的腰,帶著她去了不顯眼的某沙發(fā)處。 沙發(fā)是環(huán)形,故而走近一看才看到沙發(fā)最里面的人,齊肩的半長發(fā),直又順,黑發(fā)襯著白皙的臉龐,氣質十足清純干凈。 他愣了一秒,沒料到原家這位小姐也在。異樣感實在一瞬即逝,他自己也沒察覺便已恢復正常,摟著新交的女友坐在對面沙發(fā),最外側。 從空間上來講,他和原小姐離得最遠,然而有人拿酒水有人去廁所,莫名其妙他就坐到了她對面。恰好,與他耳鬢廝磨的女友被一哥們邀去跳舞,他笑笑,拍了拍女友的后腰,主動讓了出去。 面對面,周圍人散亂坐著各說各話,他們兩個倒像被隔出來了。 許奕錚其實對她,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覺得奇怪,明明當初最先認識她,怎么現(xiàn)在卻跟自己最生份。 他咳了聲,見對面女孩看來,便給了個良善的笑,他問,“怎么不去玩?” 原家家教嚴苛,對家中女孩更是管得古板,這位小姐能來這個場所,很大原因要歸究于她的身份——她是私生女,母親去世后才被接入原家認祖歸宗,原家那些個長輩對她愛管不管,但又有意無意提點,既然姓為原,就要注意言行,風月娛樂場所更要慎重踏行。 所以,她能來,但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許奕錚沒看到卓言溪,卓三少的妹子,喜歡粘這原家小姐喜歡得不行。他便估摸著是耽燃邀她來的。 原瑾放下手里一直端著的彩色果酒,抬眸看了眼他,語調(diào)平平淡淡答,“我不想跳?!?/br> 她語氣一點也不沖,甚至可以說毫無情緒參雜,可許奕錚就是聽得想撓后腦勺,平白無故,他聽出了冷意,聽出不欲搭理的語氣。 所以向來倍受女孩追捧,又擅長勾搭姑娘的許公子一時啞然,接不下去話。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待她。 剛認識她時,許奕錚確實存了要招惹她,讓她成為“萬花叢中過”其中一朵的心思。 想想,未沾染一絲庸脂俗粉氣,打扮雖中規(guī)中矩,整個人卻透著點清高絕塵的味道,就那么靜靜坐在熱鬧的舞場,口味甚雜的許公子想不注意都不行。 邀她跳舞,沒被拒絕。許奕錚挑眉,覺得挺開心又隱隱有幾分失望,沒什么特殊純屬習慣帶她去認識自己朋友。 照舊,卓岸歇冷冷“嗤”他一聲,眼神嘲弄他勾搭女人的速度太快,他眼神回敬,‘有本事比比誰快’。卓岸歇懶得理他幼稚的挑釁。 許奕錚往女孩身邊一坐,聽耽燃和她聊天,發(fā)現(xiàn)這姑娘不像外表看起來那么清冷,性子還挺開朗,牙尖嘴利得給耽燃個二傻子挖了幾個語言坑,這二傻子還挺樂得其中跳下去。 他聽得也挺樂呵,手不知不覺就犯癢伸去了女孩的細腰。才碰了一下,她反應很大得立即扭頭看過來。 許奕錚也低頭看她,眼神帶詢問。 女孩又是一臉恍若淡漠的神情,她看著許奕錚的眼,一句一頓問,“是不是和你跳舞了,就必須被你摸腰?” 嗯?嗯嗯?? 不記得誰先笑出聲,反正許奕錚斷了想招惹她的念頭,不是不敢,是不愿意了。 慢慢,她和耽燃關系混熟了,又被卓言溪原瑾姐長原瑾姐短得叫喚,自然和他們這幫人越來越熟絡。 可,她同許奕錚卻依舊詭異得,半生不熟。從某種程度上說,許奕錚對她的態(tài)度是小心翼翼。 尷尬的結界似乎只罩在了他們二人周遭,再詳細一點說,是許奕錚一人身上。 原瑾又端起果酒,喝了兩口,眉頭也隨著輕皺兩下。顯然,度數(shù)是不怎么低的。 許奕錚聽耽燃隨口提過,這小姐一般是家里受了氣才會往這邊跑,即有跟原家那些古舊陳規(guī)作對的意圖,亦是為了小小發(fā)泄,例如,酒精穿喉,任熱辣味奪去幾秒的失神。 手上不動聲色得,玻璃杯液體倒入,氣泡起了淺淺一層,又緊接著加入棕櫚色水晶酒瓶的酒液,三指捏住杯口晃蕩幾下,丟了桌上一片橙片進去。 許奕錚靜等一會兒,才拿起杯子嘗了口。這種無聊的事情估計還是他十歲時才會玩的,如今為掩飾不自在,又重cao了舊業(yè)。 喝完無意一抬頭,就見對面女孩眼神望了過來。 他又清咳一聲,試探一問,“要喝喝看嗎?” 這種摻了汽水的酒,味道更重,但又沒那么辣那么沖,喝著與果酒有幾分類似。 許奕錚剛準備倒入一個空杯中,就見原瑾伸手來拿。她姿勢自然不過,許奕錚也不好額外說什么,給得也很自然。 然后,端著下巴瞧她喝進一口,吞下時她嘴唇微抿了抿。 “怎樣?”他頗有興趣問道。 原瑾沒答,視線停在許奕錚臉上三秒,還是那樣沒什么情緒,寡淡的,漫不經(jīng)心的。然后,無名指扣上杯壁,微仰頭,一口氣不停歇,杯子就見底了。 許奕錚反應過來想拿掉杯子已經(jīng)來不及。按理,對女人如此豪爽的行為他不鼓掌也會流里流氣笑上一笑,可眼下這么做的人成了原瑾,他就有些興奮不起來,甚至隱隱不樂。 “女孩子喝酒悠著點兒。”他故意用老成的語氣講,讓任何人察不出他的心情,又移走那杯最先被端在原瑾手中的果酒。 “你管我?”原瑾晃悠著杯子,燈光穿過杯身,折射出很淡的一道光暈,隨著動作光暈也晃得飛快。 許公子扯了個皮笑rou不笑的笑,“拿你當朋友。” “哦”她情緒平平,讓許奕錚想發(fā)少爺威風也發(f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