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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緣 完結+番外_46

    本書總字數(shù)為:1301115個

    的殺氣,吐出幾個字:“等我拿到東西,我要那位蘇先生的命?!?/br>
    那人的笑僵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宋一為什么會提這個要求。然后他難得收斂下笑容,鎮(zhèn)重思考了會兒才回答:“東西完好無損的話,可以?!?/br>
    宋一這才勾出一個漠然的笑容,回望自己來時的方向。

    這一路上他都盯著蘇先生,他不可能是在半路上把東西丟掉的,只能是放在村子里。他猛然想起臨行前蘇先生要私下和梁瑾瑜談話,所以當時梁瑾瑜挽留他的話……只是騙他的嗎?

    他騎著馬飛快朝小村子趕,腦海中還在不斷思索著。蘇先生料到了自己不會搜梁瑾瑜的身,又馬上就離去,所以他放心把東西交給了梁瑾瑜。

    而梁瑾瑜……他半路回了一次家!他怕暴露了東西,把東西留在了家里!是宋一把他帶回家和帶走的,東西只能是在他去看梁父梁母的時候藏起來的。

    想到這里,宋一不知道為什么輕松不起來。也許……再也不用相見了吧。

    他連夜趕路,終于在第二天上午趕到了村莊。虧了梁瑾瑜讓全村人都把他認識了,他只能離村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把馬綁在樹上,自己用輕功一路攀上了梁瑾瑜的家。

    家里靜悄悄的,宋一小心地從梁瑾瑜的房間繞去梁父梁母的房間。梁父因為照顧梁母耽誤了太多農活,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去忙了,只留下梁母一個人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梁瑾瑜會怎么藏呢?藏在哪里呢?

    宋一悄悄推開虛掩的門,但沒想到梁母竟然一下子就驚醒了,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望著宋一。她看見宋一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因為呼吸困難咳嗽個不停。

    宋一站在門口看著她臉慢慢漲紅,眉頭微微皺著。半晌,梁母才艱難地說:“你……你來干什么!你還嫌害得我們家不夠嗎!”她因為太憤怒,聲音十分尖銳,還破了音。再加上她在床上躺了多日,早就蓬頭垢面,看上去實在是狼狽至極。

    宋一不想與她計較,只是淡漠地說:“那天梁瑾瑜回來給了你們什么東西?”

    “滾,你帶著那個不孝子滾!非要回來氣死老娘才安心嗎!”梁母根本聽不進去宋一說什么,抓起枕頭就朝宋一砸來。

    宋一閃開了身子,枕頭落到許久未清掃的地上,激起了一層灰。梁母又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照梁母這樣子,梁瑾瑜恐怕是沒可能心平氣和地交給她的,那么只能是隨便塞在了那個旮旯處。宋一環(huán)視了一圈,想起那天梁瑾瑜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樣子,索性俯下身看黑漆漆的床下。

    “你要干什么!”梁母把能抓到的東西都朝宋一砸來,這次宋一沒躲,大樣小樣全砸在了自己背上。梁母還是很大聲地吼著:“干什么你!”

    樓下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宋一不能分辨出那是誰,反正不是梁瑾瑜。床下似乎有個小東西,丟得有些遠,宋一只能伸手去夠。但他還沒夠到,門就被人踹開了,氣喘吁吁的梁父扛著鋤頭站在門口。

    梁父也紅了眼:“你要干什么!”他說著就大步上前,舉起鋤頭就朝宋一砍去。

    宋一已經(jīng)抓住了那小東西,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一袋桂花糖。融化的桂花糖浸出錦囊,摸上去黏乎乎的。宋一翻身躲開梁父一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梁父朝旁邊一掀。

    梁父的鋤頭竟然恰好砍在梁母面前,兩人都受了不小驚嚇,房間出現(xiàn)了死一般的寂靜。

    走之前他們描述了東西長什么樣子,這個錦囊是沒有錯的。宋一皺著眉頭問:“這個錦囊里的東西呢?”

    “滾!”梁父又緩過神來,扛著鋤頭就朝宋一沖來。宋一的耐心已經(jīng)告罄了,他踢開梁父的鋤頭,拔出一把長劍架到梁父脖子上:“東西呢?”

    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東西在我這里!”

    宋一僵了僵,好一會兒才故作淡定地回頭,梁瑾瑜一臉漠然地垂著頭,并不愿意看宋一。他說:“你放了我爹?!?/br>
    “誰是你爹!”梁父梗著脖子吼。

    梁瑾瑜苦笑了一下,眼淚砸在地上。然后他努力平靜著自己情緒,抬起頭說:“宋一,放開他?!?/br>
    宋一收回了長劍,梁父立刻拿著鋤頭又開始朝宋一砍去。梁瑾瑜撲上來想擋,卻被宋一拉開了。他猝不及防地撞進宋一懷里,鼻間全是宋一的氣息,這讓他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抓住宋一的刀想自刎,結果被宋一牢牢抓住了。鋒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膚,鮮血汩汩流出來。宋一眉頭一直皺著,看見梁瑾瑜眼眶通紅卻沒有掉下眼淚,滿臉倔強的神色。

    宋一心頭忍痛,他此刻不得不正面自己的感情,他對眼前這個人,真的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松開?!彼我缓人?。

    梁瑾瑜依舊不肯退讓:“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就能得到東西了?!?/br>
    宋一看著梁瑾瑜依舊澄澈的眸子,一下子啞然了。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背后有萬丈深淵,自己做的那些勾當根本不允許自己脫身,更別提還能夠擔負起另一個人的生命。

    他活到現(xiàn)在只殺過人,承擔了不少性命。但他確確實實還沒學會怎么負擔一條鮮活的,依賴著他的生命。

    所以他扣住了梁瑾瑜的手腕,讓他脫力后松開了帶血的刀刃。他逼視著梁瑾瑜的眸子說:“你不給我,我會殺了他們,殺光這個村子里的人。”

    梁父的鋤頭卡住后就已經(jīng)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了,梁母還在不停咳嗽,宋一和梁瑾瑜二人平靜地對視著。

    良久,梁瑾瑜才露出一個笑:“宋一,一切都和我沒關系了,威脅我有什么用呢?”然后他才話音一轉:“只要你別離開我,我就把東西給你,好嗎?”他的語氣竟然十分柔和,眼睛里還帶著微弱的,最后的企盼。

    宋一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是哄他先把東西給自己,但看著這樣的眼神自己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將長劍一指,直直對準咳嗽到面紅耳赤的梁母,冷冷地說:“我只數(shù)到三?!?/br>
    梁瑾瑜這才閉上眼,露出一個決絕的苦笑,眼淚滑出一道明晃晃的淚痕:“給。”他摸出了錦囊里的東西,那是一塊兵符,能夠保天下安定也可亂世道的兵符。

    當初梁瑾瑜接下它,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多給自己一次機會,但現(xiàn)在看來……有什么用呢?

    宋一拿了兵符,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能開口,沉默地收了劍離開。

    梁瑾瑜在原地站了很久后,被梁父一掃帚抽醒了:“滾!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連沒力氣的梁母也掙扎著爬下了床,對梁瑾瑜又打又罵。

    梁瑾瑜的手還在淌血,心倒是很麻木。他被連踢帶踹地送出了房門,渾渾噩噩地走出村子??匆娝娜硕紝λ钢更c點,梁瑾瑜一眼都沒看他們。

    一切都結束了……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走到了村口,有一個人擋在了他面前。

    來人俯視著他:“你愿意跟我走嗎?報你的仇?!?/br>
    從此之后世上再無梁瑾瑜,囚幽谷中多了個好龍陽的左護法。

    子桑語(未)

    子桑竹是子桑璧老來得子,老爺子十分疼愛這個小兒子。

    小兒子聰慧又乖巧,還長得十分清秀,只是越長大就越像他逝去的小叔。

    子桑家族的人都知道子桑予是家主子桑璧的禁區(qū),基本沒有人敢提起子桑予,甚至連子桑家族的祠堂里都沒有掛過這位少爺。

    少時學習族譜的子桑竹還特地跑去問子桑璧:“爹爹,為什么族譜上記載我還有個小叔?他姓子桑為什么祠堂里沒有畫像呢?”

    那是子桑竹第一次受罰,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關了他三天禁閉,出去之后也對他冷言冷語。這讓他的兩個哥哥喜聞樂見極了,子桑竹刻意討好了父親很久,父親的態(tài)度才又緩和起來。

    兩個哥哥都不喜歡自己,雖然他們面上十分疼愛這個小弟弟,但子桑竹知道,他們對自己的好都是流于表面的。

    他從小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孩子,他懂得世態(tài)炎涼,也懂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家族會歸大哥管的,但子桑竹幾乎可以肯定,要是大哥接管了子桑家族,不論二哥會怎么樣,反正自己不會有好日子過。所以他從小就沒有打算把子桑家主的位置讓出去。

    哪怕他比大哥小了十歲。

    他悄悄建立了自己的人脈網(wǎng),還打聽出了那位小叔的事情。他的小叔因為喜歡男人和家族吵架,還為了那個男人離開了子桑家族,他的祖父活活被氣死,于是把子桑予畫像移出了祠堂。

    小小年紀的他想,小叔還真是夠蠢的,如果他自己掌握了子桑家族,哪里還有人能管得住他?別提他喜歡一個男人,到時候他妻妾成群,還養(yǎng)一屋孌童,都沒有人敢說他半分。

    大哥還是查出了子桑竹的觸角,這個暗地里瘋狂成長的小弟讓他感到害怕,所以他特地找人綁架了子桑竹。那次是子桑竹第一次押貨,子桑竹自己安置的人都被大哥收買了。大哥買的劫匪數(shù)量也十分可觀,孤立無援的他被擒住了。

    他到底還是太小了,比大哥少了十年的歷練。那些劫匪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痛快,先用路邊的石頭生生砸斷了他的腿。

    那種劇烈的疼痛,足夠讓子桑竹記一輩子。太陽還懸掛在高空上,陽光當頭,而這些人的嘴臉卻丑陋猙獰。子桑竹疼得冷汗直冒,他們還挑斷了他的經(jīng)脈,讓他再也不能習武。

    折磨讓子桑竹格外清醒,他甚至還分神想:“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會讓他們都死無葬身之地?!?/br>
    那是仇恨在他心里埋下的第一顆種子,沈簡生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

    年少的沈簡生眉目清冷,一臉生人勿近,甚至渾身都散發(fā)出一股殺氣。子桑竹差點兒以為這人是大哥派來終結自己的,但他卻沒想到,沈簡生不過三兩下就收拾了這群人。

    他拔刀的時候冷漠地嚇人,行刀行云流水,到最后臉色也一成不變。他沒有殺一個人,但所有人都癱倒在了地上不斷呻吟。

    最后沈簡生漠然地站在子桑竹面前,淡定得好像看不見他渾身血淋林的樣子一樣。他像尊殺神,陽光放肆地在他身上跳躍,但依然一點兒也沒有驅走這個少年的冷意。

    但子桑竹覺得他很好看,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撲撲”跳動。是這個好看的人給了他生命。

    沈簡生漠然地對他說:“我把你送去前面醫(yī)館,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br>
    子桑竹只顧呆呆地看著他,想:這人的聲音也那么好聽。

    最后沈簡生彎腰抱他的時候,子桑竹才后知后覺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疼痛。血腥味縈繞在鼻間,疼痛纏繞著每一根神經(jīng),子桑竹暈倒在了沈簡生的懷中。

    他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在子桑府上了,子桑璧派人去救他,最終在醫(yī)館尋到了氣息奄奄的他。好在他命大,留下了一條小命,只是往后的日子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更不可能習武了。

    子桑竹沒有來得及悲傷,他先清理了自己的人脈網(wǎng),然后派人去找沈簡生的下落。等他能自己吃飯的時候,才有人探聽好消息來。

    他知道那人叫沈簡生,是沈家專門培育的殺人利器,他小小年紀手下卻又無數(shù)條人命,那把隨身帶著的“紋天”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

    外界的消息都說他冷漠無情,說他殺人不眨眼。

    但子桑竹知道沈簡生溫柔的一面,他想得起沈簡生俯身抱他時眼中的不忍,想得起自己暈過去前沈簡生眼里那淺淡的溫柔。

    這是一個好看又溫柔的人。

    但他還是乖乖在子桑府上養(yǎng)傷,大哥假惺惺地給他送了套西洋玩意兒,叫什么“輪椅”。他也裝作不知道大哥的手腳,沖大哥感激地笑。

    只是仇恨的種子已經(jīng)在陰暗中發(fā)了芽,等著結出那要人命的果實。

    子桑竹記著小叔子桑予的教訓,他不著急著找沈簡生,他必須要先掌控了子桑家族。到他終于能自如地用輪椅行動后,他殺害了自己的大哥。

    仇恨的種子還沒結出來,但已經(jīng)枝繁葉茂,藤蔓叢生,讓子桑竹再也無法逃脫了。

    二哥是個貪生怕死的沒用東西,子桑竹見父親已經(jīng)有些懷疑自己了,便容他留住自己的命,反正也是茍且偷生罷了。

    他開始接手子桑家族的生意,子桑家族的生意門路很廣,但大多數(shù)都是和朝廷打交道。沈簡生的消息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他忍不住把觸手伸進了江湖。

    好在囚幽谷也在做生意,他立刻就和這四大勢力之一搭上了橋。很快他發(fā)現(xiàn)這巨頭竟然受制于江湖另一大勢力生死崖,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震驚無比,他順藤摸瓜和生死崖也搭上了線。

    他經(jīng)脈已斷,不可能再習武了,但他還可以用毒。他在囚幽谷和生死崖都安插了眼線,學會了基本的不用內力的暗器,還有生死崖詭異的毒。

    他為他的父親研制了第一副毒藥,它無色無味,并不致死,但長期服用卻會要命。在他接管更多事務的同時,子桑家主已經(jīng)病臥床塌了。

    子桑竹對自己小叔的事情已經(jīng)知道的差不多了,還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間接害死小叔的*。他覺得自己羽翼終于豐滿,可以去找沈簡生了。

    但他卻沒想到,沈簡生身旁竟有人捷足先登了。他知道那人叫程慕北,生得好看不說還武功高強,而且還是江湖巨頭久北閣的少閣主。

    但子桑竹絕對不認為自己比他差,更何況世上哪能有比他更愛沈簡生的人呢?沈簡生為什么就不能等等他呢?

    仇恨的種子終于開出花來,日日夜夜散發(fā)出蠱惑人心的幽香。他指使著囚幽谷、生死崖給他們制造麻煩,但子桑竹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越來越如膠似漆。仇恨徹底蒙蔽了他的雙眼,他把*交給了歐陽秋,他要這兩人永遠不能相愛。

    他知道了沈簡生離開了程慕北,知道他一路去了南海。所以他趕緊處理好手中的事情,匆匆忙忙追去了南海。但還是晚了,他進不去云海。所以他一直游蕩著,本想等沈簡生下山,卻看到了同樣尋來的程慕北。

    這個男人確實好看,但他憑什么配上沈簡生呢?

    到后來,子桑竹已經(jīng)記不清了。他不想在沈簡生面前露出自己丑陋的樣子,但他每次熱絡又溫柔地套近乎的時候,沈簡生總是看著別人,沈簡生已經(jīng)把他忘了,眼里根本裝不下他。

    最終子桑竹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內心迫不及待要結果的仇恨,他千方百計地想要害死程慕北。但他更挫敗地發(fā)現(xiàn),不論怎么樣,沈簡生都堅定地站在程慕北身邊。

    那仇恨終于結出果來,子桑竹想:既然你那么想去死,就和這個姘頭一并去死吧!我得不到的,誰都別想得到!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有得不到的東西,這個認知讓他恐慌,他歇斯底里地想要毀滅掉一切讓他恐慌的。哪怕是他自以為深愛的沈簡生。

    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一次又一次地失策,憤怒和仇恨蒙蔽了他的雙眼。但他夜里卻總夢到年少的沈簡生救他的樣子,那應該是他的沈簡生!他同樣開始理解小叔的心情,但又無比地嫉妒子桑予,為什么他愛的人就可以愛他呢!為什么他就可以為他愛的人去死呢!

    病態(tài)讓他一次比一次瘋狂,他早就偷偷練了童子功,因為這個邪功能夠修復好他的經(jīng)脈,甚至重塑他的雙腿!他找到了破解童子功變成幼兒的方法,但卻被程慕北逼得不得不直接施展了功法。

    他再也得不到沈簡生了,他必須毀了他。

    直到自己將死前,他的瘋狂才銷聲匿跡,對沈簡生蓬勃的愛開始破土。他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但他又有什么辦法呢,他還在僥幸著問沈簡生:“當初救我你后悔嗎?”

    沈簡生早就不像當初那樣渾身泛著殺意了,眉眼間也柔和了不少,但子桑竹卻再也找不見他眼里對他的溫柔了。他聽見沈簡生說:“后悔?!?/br>
    他知道,自己著荒唐的一生,終于結束了。

    雙子篇(一)

    子修是個孤兒,因為出生在一個貧窮的村子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沒錢多養(yǎng)一個孩子,于是他自小就開始乞討。但因為他營養(yǎng)不良,導致他身材十分瘦小,在乞討大軍中也討不了好。

    又一次沒搶到口糧的時候,有人遞了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到他面前。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這位光頭和尚,保持了一會兒戒心后還是敗在了糧食的香味下。

    和尚看著他狼吞虎咽,長嘆一口氣后十分仁慈地問他些家里長短。子修猶猶豫豫地回答了,于是便被這位光頭和尚帶回了云海。

    光頭和尚是云海的住持,他生性仁善,問子修愿不愿意當他的關門弟子。子修雖然惦念著有口飯吃,但是佛門清凈,他怕自己愧對住持,于是拒絕了。住持見這孩子頗有靈性,還是把他帶回去當了個帶發(fā)修行的弟子,還允諾他日后可以還俗。

    他算是在云海安了家,有了個歸屬。只是因為他自小身子弱,習武總趕不上別的弟子的進度。但好在他天資聰慧,經(jīng)文一向過目不忘,所以在云海過得還算愜意自在。

    他漸漸抽條開,成了云海最俊俏的和尚,連允許留下來的頭發(fā)都慢慢變長了,規(guī)規(guī)矩矩地束起來。

    這些年來修身養(yǎng)性,他都快萌生出剃發(fā)禮佛的心了,但兒時游蕩的大千世界卻讓他無法忘懷。外面的世界姹紫嫣紅,他怕自己犯了清規(guī)給云海丟臉……尤其是他認識到自己喜歡男人之后。

    這將是一個不見天日的秘密,子修本來想隱藏一輩子。但十六歲那年,住持帶他四處講佛,來到了子桑家族。

    子桑家族是聲名赫赫的商家,府邸氣派豪華,子修跟隨在住持身后不敢四處亂看,但還是偷偷瞄著。他這些年都在云海長大,早就快忘記外邊的世界了。

    子桑予就是這個時候闖入他的眼里的。翩翩公子一襲白衣,倚在躺椅上讀書,風吹過竹葉落下,外邊人來人往,但他卻像是沉浸在了書里,全然沒有知覺。

    子修讀了那么多本經(jīng)書,和一群出塵的和尚打交道,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有人那么不食人間煙火。

    他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幾眼,一時忘了看路,竟然一頭撞在停下來的住持身上。子修忍不住“哎喲”了一聲,正抬手摸自己的腦袋,聽見有些叫了聲:“阿予,快過來!”

    原來住持已經(jīng)見到了子桑家族管事的人,還交談了一陣。他后知后覺地想起這些,然后見那正在讀書的少年轉身站了起來,朝這邊笑了笑。

    細碎的陽光從竹葉縫隙中落在他臉上,他長得也十分清秀斯文,微微笑時竟然有個笑窩。

    子修看傻了,直到少年快步走到這邊,叫了聲:“父親?!?/br>
    子桑世把子桑予攬到了自己面前,爽朗地笑著:“這位是圓悟大師,快快叫人。”

    “圓悟大師,”子桑竹乖乖作了個揖,說道,“我是子桑予?!?/br>
    圓悟大師笑笑:“子桑公子客氣?!?/br>
    這次講佛需要三天,子桑世讓子桑予把子修帶下去休息,自己和圓悟大師論佛去了。

    子桑予倒是十分健談:“不知師父怎么稱呼?”

    “我……”子修頓了一下,“叫我子修就可以了?!?/br>
    子桑予立刻笑開了:“子修,你跟我差不多大吧?聽說你是圓悟大師的關門弟子,竟然是帶發(fā)修行嗎?”

    子修看著他臉頰上的笑窩,抿了抿唇:“嗯?!彼鹜暧钟行┌脨?,覺得自己太過冷淡了,于是干巴巴地補了句:“之前看你在讀書?”

    “嗯,”子桑予倒是沒有在意子修的僵硬,自如地道,“讀一些詩集?!?/br>
    子修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再次道:“嗯?!?/br>
    子桑予這才發(fā)現(xiàn)子修的耳尖有些紅,友善地笑了下:“你別緊張,就是聊聊天?!?/br>
    但子修怎么可能不緊張,他沒有和外人打交道的經(jīng)驗,尤其是自己不知怎的,對子桑予的感覺很不一樣。剛才看到他笑的瞬間,就覺得心臟不受控制地直跳,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消停下。

    子桑予把子修送回房后便走了,留下子修一個人冥思苦想。子修喜歡男人,在他剛剛情愫懵懂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他很恐慌,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哪個男人。他腦海中還是忍不住浮現(xiàn)子桑予剛才的笑……這就是書里說的一見鐘情?

    他趕忙搖搖頭,把自己這個荒誕的想法甩了出去。

    今日到子桑家族就已經(jīng)是下午了,自然不可能再講佛。子修好好休整了一番,再溫習了一下第二天要講的經(jīng)文。

    子桑世是一個信佛的人,他和圓悟大師有些交情。他只有兩個兒子,為了有更多人還特地允許仆人也來聽佛。

    于是第二天子修就看到了臺下密密麻麻的人。他悟性高記性好,圓悟大師很早就帶他四處講佛了,這仗勢并不能嚇到他。

    但不一會兒后,姍姍來遲的子桑予穿過眾人,帶著條小凳子坐到了臺前,仰頭看著子修。子修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心臟又開始遏制不住地“撲通撲通”跳。

    一場講佛下來他都不敢看子桑予,生怕自己一看就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講完還有提問,子桑予高高舉起了手,子修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子桑予舉手,便只好叫了他:“子桑公子有何問題?”

    “都說出家人六根清凈沒有七情六欲,但愛恨嗔癡念本就是人之本性,為何出家人就能忘卻呢?”

    子修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并不能算是個真正的佛門弟子。但看著子桑予困惑的樣子,他還是仔細思索了一下:“出家人生活之地更為清凈,所見之人都信奉佛門,再加上經(jīng)書洗滌內心濁塵。心之所向,眼之所見,活之所悟,都是如此?!?/br>
    子桑予笑了下:“子修大師的意思是出家人本是沒有忘卻的,只是沒有激起七情六欲?”

    子修沉吟了一下,好在一旁的圓悟大師替他解了圍:“愛恨嗔癡念是人之本性,出家人自然也有。只是正如子修所說,出家人清凈,自然無欲無求些?!?/br>
    子桑予友好地笑了下,然后坐下了?,F(xiàn)在已經(jīng)是圓悟大師上臺了,子修坐在一旁的小凳上,第一次覺得如坐針氈,下面的什么話他都沒有聽下去,滿腦子都在想子桑予會不會覺得他很差勁。

    直到圓悟大師來叫他,子修才反應過來。

    圓悟的表情有些嚴肅:“子修,你在想什么?”

    “師父……”子修垂下頭,想把自己心里的困惑和苦惱全都告訴自己師父,但是羞于開口不說,還自知大不敬,于是低聲說了句,“沒什么,子修回去就抄經(jīng)書去?!?/br>
    抄經(jīng)書是圓悟的懲罰方式,每次子修做錯事的時候就會被圓悟罰抄經(jīng)書。

    圓悟拍拍子修的肩:“世人有愛恨嗔癡念,多半是與自己過不去。”

    子修沒有再說話了,他確實和自己過不去,他太在意子桑予了。

    回到房里,子修立刻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被子里。子桑家族準備的被子干燥溫暖,還有股皂角的香氣。子修甚至想:子桑予房間里也是這個味道嗎?

    他正在一腦子跑馬觀花的時候,有人叩響了門,子桑予的聲音在外邊響起:“子修你在嗎?”

    子修“騰”的從床上彈起,忙答道:“在!”

    “那我進來了哦?!弊由<易宓目头慷际菦]有門閂的,子桑予自然知道這一點,不等子修回答就推開了門。他手里抱著一罐鮮紅欲滴的櫻桃,笑得眼睛亮亮的:“來吃櫻桃,最新鮮的!”

    子修一下子局促起來,不知道手腳該往那里放。倒是子桑予十分自來熟地把罐子放到了桌上,拉開凳子坐了下來。有丫鬟跟著他端了一盆凈手的水上來,子桑予一邊把手浸在嘴里,一邊扭頭沖子修笑:“快來??!”

    子修只好上前,等子桑予凈完手手才把手伸進了冰冰涼涼的水中。

    子桑予已經(jīng)等不到擦干手,直接拈起一個洗好的櫻桃往嘴里送。他吃完后還沖子修瞇眼笑笑:“甜!”

    子修“嗯”了一聲,忙把眼神錯開了。

    子桑予一邊吃著櫻桃,一邊說:“我覺得你剛才講的棒極了!”

    子修這才偏頭望著子桑予,子桑予臉上帶著孩子吃到糖果般的饜足,瞇起的眼睛亮亮的。子修光顧著看他了,把自己要說的話忘得一干二凈。

    子桑予吃了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子修并沒有動靜,拈起一顆櫻桃遞到他的唇邊:“嘗一顆吧,真的好吃?!?/br>
    子修倉皇失措,竟然下意識咬掉了子桑予遞過來的櫻桃。他這下咬得有些猛,竟然直接咬到了子桑予手指上,痛得子桑予猛縮了手。

    “抱……抱抱……抱歉?!弊有逎M臉通紅,牙齒咬破了櫻桃,酸酸甜甜的汁流出來,嘴里頓時彌散開淡淡的果香。

    子桑予見子修窘迫的樣子,笑了下:“你真好玩?!比缓笏盅a了一句:“沒事的,不疼。”

    子修含著櫻桃核沒說話,只是盯著子桑予手指上的牙印。

    雙子篇(二)

    吃完櫻桃后,子桑予堅持要帶子修出去轉轉。圓悟大師一直都覺得子修內心不夠清凈,所以不喜他四處游玩。于是子修也忙推辭了:“如果我偷偷出去,我?guī)煾笗桓吲d的……”

    子桑予顯得有些失落,然后靈光乍現(xiàn):“我去找圓悟大師說情?!?/br>
    最終也不知道子桑予是如何對圓悟說的,反正子修就迷迷糊糊地被拉到了大街上。江南水鄉(xiāng)風景甚美,子桑予帶著子修轉大街小巷,他雖然年齡也不小了,但是卻一副孩童欣喜的樣子,一路都在看小孩玩意兒。

    五月陽光正好,落在街上秩序井然的商鋪上,落在來來往往的人上,落在子桑予燦爛的笑容上。子修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心情這么舒暢過,非得相比較的話,就只有圓悟伸手給他那個饅頭時,他有過這種饜足。

    子桑予拿起了一個撥浪鼓,扭頭對子修笑:“你看這鼓面上的畫?!彼麚u動著撥浪鼓,發(fā)出“咚咚”的聲響。畫上是兩個年畫娃娃,筆工精致,活靈活現(xiàn)。

    子桑予玩得不亦樂乎:“這個好看,買一個回去?!彼f著就想掏錢,卻發(fā)現(xiàn)自己掛在腰間的錢袋不知為何沒有了。以前他出門都有護衛(wèi)跟著,今天他強行讓護衛(wèi)離他們一里之外,這才讓扒手有機可乘。

    “怎么了?”子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