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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緣 完結(jié)+番外_57

    下:“多謝。”

    他其實早就摸清楚了子桑家族在京城的府邸,那時候他還滿心以為子桑予到京城后會住進去,還打算好了自己偷偷進去看他一眼。

    自己如今還是得翻越圍墻進去,卻只是為了護他安然。

    他不太清楚子桑府的構(gòu)造,但令人驚奇的是,這府中竟然沒有嚴加把守,他偽裝成下人,輕而易舉就把子桑府轉(zhuǎn)了一個遍。直到他翻進了最幽深的那個院子,京城中不宜養(yǎng)竹,但這院子中竟然有一叢茂盛的竹林。

    子修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了坐在修竹下那一襲白衣的人。那是子桑予,他還好好地在讀書。

    他還好好的,這個念頭讓子修感受到了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頓住了腳,直到子桑予轉(zhuǎn)身看到他時才反應過來。

    子修拔腿就欲走,子桑予卻兩步走上前叫住他:“你要走了,你這一輩子都見不著我了。”

    子桑予性子算是和善,能說出這么決絕的話來也是被子修逼急了。其實這一切都是他拜托子桑璧設計的,他想要借此機會逼出子修,也想借此機會讓父親不要存著讓自己繼承家業(yè)的想法了。

    他既然選擇了子修,就一定得放棄子桑家族,而子桑璧從始至終都對家主的位置虎視眈眈。這一場合作大家也是互利互惠,不論事情成功與否,只要子桑予逼出了子修,他到時候也會把一切都澄清明白。

    這一威脅出口,子修果然頓住了腳步。他感受到子桑予朝自己走進,但是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下了。

    子桑予說:“你敢喜歡我為什么不敢說?你敢偷親我為什么不敢留下?你明明還惦記著我為什么不敢被我找到?”

    子修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他苦苦隱瞞的一切,原來子桑予都清楚地知道??珊藿裉爝€陽光尚好,所有不齒的秘密全部曝露在日光下,子修覺得自己無處遁形。

    他正想逃走,子桑予忽然走上前一步,摟住了他的腰。子桑予比子修矮了半個頭,他的呼吸輕輕撲在子修的面頰耳側(cè),他問:“那你為什么不敢問問我怎么想的呢?”

    這猝不及防的驚喜讓子修愣住了,眼前炸起焰火,他聽見子桑予說:“我也喜歡你,我也好想你?!?/br>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真實,他扭身抱住了子桑予,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心跳,所有的擔心才放回肚子里。他喜歡的人……也喜歡著他?

    “你……”子修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興奮,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穩(wěn)住心神才說,“你說的是真的?”

    子桑予把腦袋埋在了子修的脖頸處,輕笑時的吐息撲在子修的脖子上,簡直從皮膚癢到了心底。他說:“當然?!?/br>
    子修和子桑予又在子桑府上逗留了幾天,因為子桑世還掙扎著不愿意交出子桑家主的位置。當然這是子桑璧的事情了,他們只負責好好休息玩樂。

    子修見過一面子桑璧,這位大哥面色陰沉,看上去就不是一副和善的相貌。何況子修聽說這件事原委后,實在是十分驚詫。雖然說子桑璧想要得到子桑家主的位置,但明明可以用更維護自己的方式。他這么陪著子桑予一鬧,自己的名聲掃地不說,還落人口舌可能一輩子都討不了好。

    不過子桑予對這位大哥還算信任,子修作為外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兩人雖然不能出子桑府,但闊別已久,總得說些知己的話,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不知道子桑璧最后怎么辦到的,子桑世還是把權(quán)力都移交到了子桑璧手上。

    按照約定好的,子桑予為他澄清,然后子桑璧給子桑予一筆錢歸隱。這一大消息一出,朝廷之中又是一片動蕩。

    原來子桑璧不是背棄道德,而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弟弟。這弟弟有龍陽之癖,不能繼承家業(yè)不說,還主動出謀劃策設計父親。風向這么一轉(zhuǎn),所有的罵名又都安到了子桑予身上,甚至有不少人給子桑璧喊冤。

    但也有人說子桑璧就是利用子桑予而已,這場大戲也就是個你情我愿的事。

    在眾人還沒扒出來子桑二公子究竟是為了哪個男人甘愿放棄家業(yè)背負罵名時,子桑予拿了錢和子修奔赴了江南。

    子桑予自小在江南長大,子修也適應南方的氣候,兩人要歸隱的話肯定還是先選擇回到江南。

    江南小鎮(zhèn)這么多,怎么可能人人都認識他們呢?

    子修還抽空去和伯卿先生道了句別,知道他找了別的先生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氣。自此京城就是故地,他和子桑予會有新的生活。

    兩人找了個僻遠小鎮(zhèn),買了棟懸在水上的房子。江南日子過得慢,種種菜養(yǎng)些魚,然后閑來無事就讀讀書。兩人都不是愛鬧騰的人,日子過得閑適又平靜。

    光陰行云流水,日子倒是不知覺地一天天就過去了。

    不過這種平靜向來都不會維持太久,他們很快就被找到了。幸好找到他們的只是子桑璧的人,子桑璧傳話說:“父親病重,病榻前想見你,望速歸?!?/br>
    子桑予也知道自己不孝,這一輩子要說最對不起誰,也就只有子桑世了。子桑璧派來的人還在等他,他略作思考便收拾行囊打算回子桑家族。

    子修剛鋤完草回來就看見子桑予背著行囊在門口等他,旁邊還站著兩個壯實的男人。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過來問:“你……這是?”

    “父親病重,我得回去一趟?!?/br>
    子修沒有再說話了,但子桑予能看出他眼中的擔心。這些日子來,子修一直都在擔心自己反悔離去。哪怕他相信自己,愛自己,但愛得深了,就總是可怖。

    “我一定會回來的,”子桑予也顧不得外人了,傾身在子修唇邊落下一吻,“你可得好好給我照顧著我的花花草草,還有魚,等我回來打算吃了它們?!?/br>
    子修勾了勾唇角:“好。”

    子桑世確實是病重了,之前那番鬧騰讓他氣急攻心,一直沒下過病床。好在子桑璧奪權(quán)后竟然也沒有落井下石,對子桑世還算是仁至義盡,但熬到現(xiàn)在,他身子還是垮了。

    雙子篇(七)

    子桑予回到子桑府上時,恰好是陰雨天氣。

    子桑璧在子桑府門口等候著他:“回來了?”

    “嗯,”子桑予笑了下,“爹爹呢?”

    “病床上,大夫正在問診呢?!弊由h档哪抗庠谧由S枘樕贤A袅艘粫?,他發(fā)現(xiàn)子桑予看上去不像以前那么單薄了,臉色紅潤,只是眼中涌現(xiàn)著掩飾不了的擔憂。子桑世從小就寵這個小兒子,不論怎么說,子桑予對子桑世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他斂下了自己的所有想法,領(lǐng)著子桑予去了子桑世的病房。

    問診的大夫剛剛出門,見子桑璧時行了個禮:“子桑家主?!?/br>
    “我爹的情況怎么樣?”

    大夫瞥了眼子桑予,子桑璧見狀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可以直接說。倒是子桑予有些尷尬,自己這一趟出去,好像徹底成了外人。

    大夫的表情有些為難:“子桑老爺可能……命不久矣了。如果他肯服藥還好,但他現(xiàn)在自己都不愛惜身子,我,我也束手無策啊?!?/br>
    子桑予聞言呆愣了一下,身形一晃,下意識伸手拽住了子桑璧的衣裳。子桑璧回頭看了面色蒼白的子桑予一眼,眉頭微蹙,旋即扶了他一把。

    子桑璧轉(zhuǎn)頭對大夫說:“藥還是照樣備著,每天熬好送上去。麻煩大夫了?!?/br>
    “子桑家主客氣。”

    子桑璧領(lǐng)著子桑予進門:“爹的情況不容樂觀,他自己又不服藥,現(xiàn)在清醒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br>
    子桑予已經(jīng)緩過來了,他沒想到子桑世的病重原來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而自己之前……竟然在和子修耳鬢廝磨你儂我儂。

    他走進門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子桑世,曾經(jīng)威風堂堂的子桑老爺氣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形銷骨立,實在是有些凄涼。

    子桑予感覺自己怎么也提不起腳跟,曾經(jīng)教導自己的父親,嚴厲又慈祥的爹,好像轉(zhuǎn)眼就不認識了。

    最后還是子桑璧打破了沉默,他走到了床前開口:“爹,你醒了嗎?我知道你平常不想跟我講話,現(xiàn)在我把你最愛的阿予找回來了,你要和他說說話嗎?”

    子桑世眨了眨眼,然后猛然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子桑予見狀趕忙走上去扶起子桑璧,剛開口就帶上了哭腔:“爹,爹……”不過他的眼淚還是沒有掉下來,只是眼眶通紅,眉間都皺出了褶皺。

    子桑世終于睜開了眼,目光落在子桑予臉上后就移不開了,他沙啞著嗓子說:“阿予……”

    這下子桑予的眼淚憋不住了,抽著氣說:“爹,對不起,對不起……”

    子桑世似乎想抬手拍拍子桑予的頭,不過手抬起了一點兒,卻還是沒有力氣重重地垂下了。他現(xiàn)在算是喘過氣來了,緩慢地吐出剩下的話:“你從小就聽話……如今怎么,怎么不聽爹的話了?”

    “爹,是阿予不孝!”他抓著子桑世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臉上落下一巴掌。子桑予的皮膚本來就白皙,他這一下也使上了勁,臉龐一下子就紅腫起來。

    子桑璧在一旁看得眸子一凝,但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有些游離出面前的場景,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子桑世向來護妻,他本來打算一輩子只要子桑予母親一個正室。但自己母親用了不光明磊落的方式爬上了子桑世的床,懷上了子桑璧。

    他自己從被懷上就注定了不會被子桑璧寵愛,從他記事起,子桑世就沒有對他展露過一個笑臉。

    母親總是教誨他要好好讀書,出人頭地,讓子桑世能夠正眼看到他這個庶子。所以他從小就很努力,不敢哭不敢鬧,拼命地長大獨立,只為了讓子桑世看到自己。

    后來子桑予出生了,子桑府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小少爺身上,連一直板著臉的子桑世都總是展露笑顏。

    子桑璧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拼盡全力也得不到的東西,有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

    “爹!”子桑予的呼聲把子桑璧從回憶中拉扯出來,他聽見子桑予說:“爹,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他!”

    子桑世又猛咳了幾聲:“那,那你,就想活生生氣死我!”

    子桑璧不知道談話為什么到了這一步,他皺著眉,看著僵持的兩人。

    兩父子的性格在這方面竟然出奇得相像,誰都不肯退讓,瞪大眼看對方。子桑世多日躺在床上,頭發(fā)散亂,面黃肌瘦,最后還是子桑予軟了心:“爹,為什么非得在意這些呢,我現(xiàn)在依然很好啊,難道我找個不愛的姑娘過日子就很好了?”

    子桑世還是不說話,只顧看著子桑予。恰巧有送藥的下人上來,子桑予呼了口氣:“爹,我先喂你吃藥?!?/br>
    子桑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點了點頭。子桑予這才放送了些,端起藥碗坐到床邊喂他喝藥:“爹,不管怎樣,你自己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次是我回來晚了,以后我會陪著你的?!?/br>
    趁著喝藥的間隙,子桑世抬頭說:“一直都陪著我嗎?”

    子桑予:“……自然。”大不了他可以和子修一起從那江南小鎮(zhèn)搬回來,在子桑府附近買一棟小房子,然后自己每天過來陪伴子桑世。

    子桑世這才滿意了,頭一次乖乖喝完了藥。

    子桑璧念著子桑世身子還不好,打算讓子桑予扶他睡下。他剛張口,就聽見子桑世說:“我前些日子向大夫?qū)ち艘活w治百病的藥,你獨自在外也不知道保重身體,特地給你求的,你今天吃了吧?!?/br>
    這下子桑璧的沒有徹底皺了起來,他可不知道子桑世向哪位大夫求了藥。何況現(xiàn)在病重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他自己性命都不保,竟然還惦記著子桑予?

    床邊有個小柜,子桑璧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個小盒子。他這輩子見慣了金銀財寶,但此刻對這小盒子竟然露出了珍重的表情。

    里面確確實實只是顆血紅的藥丸,看上去倒更像是一顆毒藥。

    “我什么事都沒有,給我留著藥干什么?”子桑予果然拒絕了,“你趕緊吃了吧爹!吃了你就可以痊愈了!”

    子桑世嗔怪地看了子桑予一眼:“就是為你求的,別人吃了哪里管用?!彼挾颊f到這份上了,子桑予無論如何也得把這藥丸吞咽下去。

    這藥味道有些奇怪,竟然帶著些辛辣,吃下去身子也感覺到了燥熱。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消弭無聲了。子桑璧本還存疑,但見子桑予沒事后不禁自嘲……難不成子桑世還舍得給子桑予吃毒藥嗎?

    子桑世這才放心了,讓子桑予下去休息。

    這一趟回來,恐怕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子桑予的房間還原封不動地被保留著,自己收拾好行李后就開始給子修寫信。

    他剛展開信紙,提筆寫下“子修”二字,心臟竟然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疼痛。這疼痛很細微,但又延綿不絕,子桑予沒有辦法很準確的描述這種感覺。

    難道真的是相思成疾?

    他越寫越覺得不舒服,心想可能是自己舟車勞頓所致。于是他放下筆,打算好好歇息一會兒。

    子桑璧一直惦記著那顆藥,他總覺得從子桑世手里拿出來的東西不會那么簡單。于是他找人調(diào)查了子桑世一直的行蹤,真不知道那老狐貍存的什么心思……

    雨一直下不停,江南的雨天十分適合睡覺,陰雨天的時候,天色總有些昏沉。氣溫低迷,屋子里光線黯淡,人的懶惰就會滋生出來,睡意怎么也止不住。

    子桑予陷入了夢魘之中,他睡覺向來踏實,連夢都很少做,更別提噩夢了。這噩夢也是奇怪得很,世界都是一片五顏六色,一會兒變成血紅,一會兒漆黑一片。世界不斷放大縮小,壓迫得子桑予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他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時,敲門聲驟然響起。他猛然掙脫了夢魘,一個挺身坐起來。屋外還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劫后余生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大口喘息。門外傳來仆人的聲音:“二少爺,家主讓你起來吃晚飯了?!?/br>
    “知道了?!弊由S柽@才緩過神來。

    他幾乎沒有和子桑璧一同吃過飯,但他現(xiàn)在只想找一個人一起待著,他沒辦法拒絕。不過子桑璧依然對他不熱情,兩人之間并沒有兄弟的熟悉感。

    但這不妨礙子桑予覺得心安了一些,他又想起了子修,想起子修總是會在吃飯的時候把他摟在懷里,然后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不知道為什么,夢魘里的窒息感又從心底涌上來,心臟有些抽痛,子桑予只好打起精神吃飯。

    他飯后又去看了子桑世,只不過子桑世陷入了昏迷。他去子桑世床邊坐了坐,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便回房去了。

    給子修的信還沒寫完,子桑予看著“子修”二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落筆了。

    而另一邊,子桑璧吩咐人下去打聽的事情終于有了回音。

    來人說:“家主,有消息了?!?/br>
    雙子篇(八)

    “在二少爺宣布真相后,老爺找了個江湖中人求來那藥,那江湖人說那藥是江湖中傳說的*。”稟報的人恭恭敬敬地垂著頭,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子桑璧。

    子桑璧沉默了一會兒:“下去吧?!?/br>
    他雖不是江湖中人,但對*還是有所耳聞的。傳說這蠱就是專門為了阻斷有情人的,服蠱的人一思念自己心上人就會心臟抽痛,要是心上人離得近了,甚至有可能會活活被疼死。

    他沒想到子桑世為了讓子桑予和子修分開,竟然想出了這種方法!

    思及此,他趕緊朝子桑予的房間走去。

    子桑予的房間還亮著燈,子桑璧敲了敲門:“是我?!彼妥由S枭郑呐卢F(xiàn)在有些熟識了,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彼此。

    里面并沒有人應答,然后傳出了一聲有些壓抑的呻吟。子桑璧心下一緊,趕忙推門進去:“阿予,你怎么樣?”

    打開門時有冷風吹進來,燭火搖曳,朦朧的火光落到子桑予身上。子桑予絆倒了椅子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手緊緊捂住胸口,臉色蒼白。

    “怎么了?”子桑璧快步走過去扶起子桑予,隔著衣衫,他都能感受到子桑予身上的冰冷。

    子桑予張開口,腦袋一偏暈了過去。

    子桑璧趕緊叫來大夫,確定了子桑予沒事后去看了子桑世。

    子桑世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到晚間倒是有些清醒了。子桑璧點燃了燭火,外邊風吹雨打,子桑世這屋的窗戶沒關(guān)實,燭火有些搖曳。

    子桑世察覺到了子桑璧的到來,一動不動地在床上躺著。他感受到燭火暗了下,那是子桑璧伸手籠住了燭火,然后眼皮隔著的世界就更亮堂了,接著他就聽見了子桑璧走過去關(guān)緊窗戶的聲音。

    饒是子桑世當了一輩子的生意人,他也不太看得清這個大兒子。但這并不礙著他們之間關(guān)系不好,縱然現(xiàn)在自己算是寄人籬下。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鑄的呢?”子桑璧坐在桌邊,目光落到子桑世身上,淡淡地問。

    子桑世自然是不會回答他的,子桑璧也不會等著子桑璧的回答。他接著咄咄逼問:“當初我娘親雖然以不正當?shù)氖侄闻郎狭四愕拇?,但你一世精明,會被后院小女子的把戲給偏倒嗎?而且你如果實在不待見我的娘親,知道有我的情況下又怎么會好好留著她呢?還會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你只是擔心子嗣,我娘親和我都還有利用價值。我娘親明白這個理,阿予的娘親也明白這個理,唯有后來出生的阿予不明白。他愛你敬重你,相信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但這只是因為他完全忠于你?!?/br>
    “我小時候不懂事,還以為你獨寵阿予一人,如今看來,你哪里是寵誰,你就是在取悅你自己?,F(xiàn)在你發(fā)現(xiàn)阿予不聽你使喚了,他長出了獨立的人格意識,你就想以這種手段摧毀他?!?/br>
    “但他可是你的兒子啊,你的親生兒子,你寵了愛了這么多年的親兒子!”

    子桑璧說完這一番話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開門時冷風迎面刮來,衣衫里都兜著涼意。但他剛剛發(fā)xiele憋悶這么多年的情緒,腦袋還有些充血,太陽系“突突”跳動,面上升騰著熱氣,并沒有覺得寒冷。

    大概是都心冷了這么多年吧。

    他回去的時候子桑予就已經(jīng)醒過來了,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發(fā)呆。但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似乎在承受著不小的痛苦。

    “醒了?”子桑璧拉開桌邊凳子,撩起袖子到了一杯水,“水還溫著,要喝嗎?”

    子桑予啞著嗓子:“要,多謝?!?/br>
    子桑璧在回來的路上就想了要不要告訴子桑予事實,但對于子桑予而言很不能接受吧。從小到大都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因為自己的龍陽之癖,不顧他的安危冒然讓他服蠱。

    “我……”子桑予抿了一口水,打破了沉默,“我到底怎么了?”

    “大夫也不清楚,可能是舟車勞頓積出了病吧,好好休養(yǎng)就行了?!弊由h荡瓜马?,以免子桑予看出自己眼中的閃躲。

    “但是我只有在想起……”心臟的疼痛又一下子涌上來,子桑予慘白著臉強行說到,“子……修……的時候,就會特別疼。”

    “你別胡思亂想了,可能是相思成疾吧。你現(xiàn)在身子不好更要養(yǎng)神,坐不住就讀讀書,你的書柜沒人動你的。”

    子桑予看了子桑璧好一會兒,然后才勾起了唇角:“謝謝。”他雖然面色不好,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是亮晶晶的,看上去明亮又純粹。

    子桑璧心里癢癢的,這還是子桑予第一次因為自己笑。之前在子桑世那里蒙上的陰霾好像都散去了,他也難得露出一點笑意:“那你先休息吧,門口有人守著,你有事就叫他們?!?/br>
    “哥……”子桑予猶豫著叫出聲,仰著頭望子桑璧。

    子桑璧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阿予這是……在叫我?他有些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頭,但面上還是保持著鎮(zhèn)定:“怎么了?”

    “我想……”子桑予話還沒說完,心臟就開始抽痛起來,他抬起手捂住心臟,下意識把身子縮成一團。

    子桑璧明白了子桑予想說什么:“你這樣子叫他來有什么用?還是不讓他看到白白擔心?你放心,我會修書一封告知他境況的,你別胡思亂想!”

    子桑予努力拉平壓下的嘴角:“謝,謝謝哥?!?/br>
    子桑璧嘆了口氣,這到底算是誰做的孽呢?

    子桑璧昨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都沒能睡著,到了今早才迷迷糊糊陷入夢鄉(xiāng)。子桑家族有很多瑣碎事,他當家以來沒有一天懶過床,這還是他第一天沒能按時起來。

    不過這不代表他能睡個安穩(wěn)覺,他睡得正安穩(wěn)的時候有人急匆匆地敲響了門:“家主,不好了!家主,不好了!”

    子桑璧驟然驚醒,腦袋還有些暈乎,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進來說?!?/br>
    外邊的人推開了門,“撲通”一聲跪到了子桑璧的床前:“家主……子桑老爺他,他死了!”

    子桑璧猛然掀開被子站起來,揚高語調(diào)問:“你說什么!”

    來報信的人顫著聲:“我今早進去送藥,就發(fā)現(xiàn)叫不醒老爺,然后,然后走近一看,就發(fā)現(xiàn)了一床的血。子桑老爺自己割腕自盡了!”

    子桑璧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他恨了子桑世那么多年,但聽到他的死訊后卻沒有一點兒快感。甚至……還有些兔死狐悲般的難過。

    “帶我去看看?!?/br>
    果然子桑世的死狀十分凄慘,失血過多導致他雙頰凹陷,浮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床上沾滿了鮮血,空氣中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兒,聞得子桑璧直皺眉。

    他早就派人把子桑世的尖銳物品給收下去了,不知道子桑世拿什么割破手腕兒的。屋子里跪了一片人,他沒來之前都沒人敢動子桑世的尸體。他注意到了子桑世手上沾著血的白色陶片,忍不住閉上了眼。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不小心撞翻了茶壺,他叫人收拾了一地的陶瓷碎片,卻沒想到子桑世竟然私藏了一塊兒。

    “家主……”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上來,遞出一張紙。

    薄薄的紙頁是一封極其駭人的血書,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

    “若子桑予執(zhí)迷不悟,子桑璧將其剔除出族譜,并讓他的牌位永遠不得進祠堂?!奔堩摵竺鎱s是*的解蠱方法,看樣子子桑世早就明白了子桑予的選擇。

    子桑老爺去世這個消息自然是壓不住的,何況子桑予還住在子桑府中。他了解到大體情況后,身形一晃差點兒暈倒過去。不過他還是堅強地來見了自己父親一面,他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通的人,就這樣沒了。

    子桑璧扶住他的身子:“節(jié)哀吧。”

    子桑予側(cè)過臉沖子桑璧眨巴眼:“哥……”也許子桑璧才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處理后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子桑璧雖然讓子桑予休息,但奈不住子桑予堅持己見,只好帶著他一塊兒辦大小事宜。當然這樣也有好處,忙起來的子桑予都沒有時間去思念子修,身子倒是慢慢好起來了。

    子桑璧這段日子更是忙得頭昏腦脹,他不但得處理子桑世的后事,還不能擱淺了子桑家族的生意。一來二去,他倒是消瘦了不少。

    他抬起胳膊擋住眼睛,打算放空自己休息一下。沒一會兒,他的門又被敲響了:“家主,門口有位自稱二少爺故友的人來了,我們要不要把他放進來?”

    子桑璧強打起精神:“是不是叫子修?”

    外邊的人道:“就是他?!?/br>
    子桑璧不知道怎么想的,話好像沒受腦袋控制:“你讓他回吧,說二少爺不會再回去了?!蓖膺叺娜藨司洹笆恰?,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又被子桑璧給叫住了。

    “算了,你先帶他去外邊找家客棧住下,說子桑家族最近辦喪事,不便待客。”

    雙子篇(九)

    仆人應聲下去了,子桑璧有些疲憊地揉揉睛明xue。剛剛那一瞬間瘋長起來的占有欲差點兒吞沒了他,而真心明明白白地曝露了出來……他不想子桑予再離開子桑家族。

    不過他和子桑予也不過就是有那么一點兒血緣,連關(guān)系都算不上好的兄弟罷了。他又有什么權(quán)利給子桑予做主呢?

    不知道仆人是怎么給子修說的,反正府里還是一片安靜。

    子桑璧休息了一會兒,然后去了子桑予房間。子桑予這段日子的身子都不太好,又因為子桑世頭七守夜受了風寒,到現(xiàn)在都臥病在床。

    子桑璧敲了敲門:“阿予,你還在睡嗎?”

    不一會兒,門就被隨身伺候子桑予的婢女打開了,婢女沖子桑璧行了個禮:“家主?!?/br>
    “阿予好些了嗎?”

    婢女恭恭敬敬地回答:“高熱已經(jīng)退下了,但還有些咳嗽?!?/br>
    子桑璧擺擺手:“你先下去吧?!?/br>
    “是,家主?!?/br>
    子桑予已經(jīng)自己撐坐起來了,倚在床靠上。他本就面色蒼白,散著黑發(fā)更顯幾分憔悴。不過子桑予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他沖子桑璧笑了下:“哥,找我有什么事嗎?”

    子桑璧拉了條凳子坐到子桑予面前,面色有些嚴肅:“我要和你坦白一些事情?!?/br>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爹的死沒有這么簡單,但不論你怎么想的,我也想坦白地告訴你,他的死可能確實和我有些關(guān)系?!?/br>
    “你之前給我說的病征,其實我調(diào)查到了。你中了一種奇蠱,正是江湖中說的專門阻斷有情人的*?!弊由h党聊艘粫?,他看見子桑予的唇角慢慢壓了下來,接著說道:“你已經(jīng)想到了吧,那蠱正是爹給你吃的藥丸?!?/br>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這種事情瞞也瞞不住。爹留下了一紙遺言,我一直沒有拿出來,現(xiàn)在也該給你看了。”子桑璧把血書遞了上去,他看到子桑予的臉色“唰”得更白了,眼中的光亮黯淡下來。這對于子桑予而言是個殘酷的真相,子桑璧見他這樣子,已經(jīng)有些后悔自己的決定了,微微垂下了眸子。

    兩人沉默了好久,直到子桑予啞著嗓子說:“哥,讓我走吧?!?/br>
    子桑璧明明知道子桑予一定會做出這個決定,但親耳聽到時難免有些難受……這里就那么不值得你留下嗎?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嗎?但最終他還是咽下了所有想說的話,不露痕跡地控制住自己面部表情,然后從容地笑著說:“還有一個消息,那人來找你了,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