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王是仔賣爺田心不疼，有了目標，讓他能少受雷霆震懾的恐懼，已經(jīng)準備效法上古先王的他哪里管得這些，甚至樂見其成。

    “還考察什么，能在山匪的壓力下不逃走，安定百姓，德行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考驗，不給予名利嘉獎，人才流失，又有誰來幫助莊卿治理劍南道嗎？你們愿意去也不是不行，盧卿你愿意去嗎？”虞王直率說。

    “老臣愿前往協(xié)助莊節(jié)度，可老臣已到乞骸骨之年，恐難以完成如此重托。”盧澤駿慌忙說。

    “朝中又無人可去，卻又不給做事的人封賞，哪有這種道理?！编托σ宦暡辉倮頃?。

    一場朝會就如此落下，大量官員的捶胸頓足，明明和他們毫無關聯(lián)的土地，偏偏他們像是虧了不知道多少東西，垂頭喪氣。

    莊詢會后想走，太監(jiān)攔住了他，把他帶到了后殿。

    他看到了花白胡子的道士，隱隱約約，有些熟悉。

    “許久不見了，節(jié)度?！眹鴰熛仁谴蛘泻粽f。

    “道長是？”莊詢已經(jīng)記不得他了。

    “老道葛潭，為虞國的國師，去年為節(jié)度算了一卦?！眹鴰熜θ轁M面說，他的目光溫和，打量著莊詢，頷首點頭。

    莊詢這才恍惚，記憶泛起，去年勸自己留在尹都的道士，面容一下子扣合。

    “老神仙，原來是您，您是國師呀，失禮了?！鼻f詢拱手行禮說，莊詢這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和葛潭見了一面。

    國師已經(jīng)很久沒站在臺前了，甚至已經(jīng)隱藏在幕后很多年了，名聲不顯，莊詢也不知道他的分量，司琴宓恐怕也不甚了解。

    “節(jié)度不必多禮，請坐吧，陛下的傳喚很快就來?！眹鴰熝埱f詢坐下說。

    “這也不像是款待的樣子，陛下留詢是有什么事嗎？”莊詢疑惑說，心里疑云密布。

    今天朝堂上的話語，可謂叛逆之極，也是得到虞王的授意，讓他盡管說，他會幫他保住兩道，重點讓百官丟人就好。

    所以他才會說出劍南匪患多這種話，本來是打算表面軟一點答應下來，讓他們實際見識一下劍南的匪患的。

    還有官員編制問題，也是虞王主動要求的，雖然是解決了朝廷官員干涉的一個麻煩，但他并不覺得急迫，說出這種請求倒是顯得，不知好歹，野心勃勃。

    他都懷疑虞王是不是釣魚，自己可能不是魚餌，而是被釣的魚，所以現(xiàn)在他感覺是如履薄冰，反正自己已經(jīng)咬餌了。

    生怕鉆出幾個侍衛(wèi)，把他這個心懷反心的人拿下，根據(jù)自己在朝堂上的野心發(fā)言定罪，畢竟經(jīng)過剛剛的動作，說自己有反心，貌似也沒有什么毛病。

    因為朝堂上自己的形象就是一個依靠外部勢力，有著割據(jù)傾向的說話找不到天高地厚的年輕節(jié)度使。

    至于為什么那么聽話，要是不這樣表現(xiàn)才是不聽話好吧。

    “有好事，節(jié)度不要憂慮，天大的好事，能助節(jié)度重整山河，扶大廈將傾?！眹鴰熚⑿χ雌饋硗Υ认榈?，莊詢也被這份從容淡定安撫下來。

    “重整山河，是要給劍南道什么支持嗎？確實滿困難的，家妻寫了信來真的什么都缺，缺人缺物，重要的還是缺糧，老百姓勉強得吃了，但是基本上吃不飽。”莊詢腦子沒有想那么遠，只想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節(jié)度還真是心系百姓?！眹鴰煗M意的頷首。

    “怎么說呢，也不是心系百姓吧，我只是覺得他們過得好，至少吃飽了，我自己享樂還是吃飯才沒啥負罪感，因為我是受他們供養(yǎng)的。”

    莊詢搖搖頭，他自己是什么人他自己清楚，他才不是什么思想覺悟高的那種，例如他能享用酈茹姒她們主仆三就表明他不是啥圣徒。

    他也不掩飾自己的好色，好色至少在成虞幽三國，也不是什么道德污點，還能說是風流之舉，畢竟也不是什么完全的中國古代，甚至中國古代都有一段時期是這樣。

    但是，他不是獨夫民賊，他更希望自己能吃rou，別人能喝湯，自己享受封建地主生活的時候，治下民眾也能飽食終日。

    “節(jié)度初心未改?！眹鴰熁叵肫鸷颓f詢的談話說，當時地位微薄，還無依無靠，空有名頭的莊詢就是這樣，現(xiàn)在坐擁兩道，身為節(jié)度使的莊詢還是這樣。

    “什么初心，不過是良心，反正我做不到那種我手下百姓要死不活，我還能從他們身上收刮的舉動?！眹鴰熕坪鯉е还捎H和力，許多話不由自主就說了。

    “不錯了，不錯了，有仁君之像了。”國師聽了后稱贊說。

    “國師，這可不能亂說?！鼻f詢警惕的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都沒有人，太監(jiān)和宮女都遠遠的，這才又松了一口氣。

    “放心，他們都沒聽到，而且節(jié)度你很快就懂了?！眹鴰熜α诵Γ粗f詢稚嫩的面容，比起皇帝最小的兒子還小個兩歲，倒是沒想到皇帝最后選擇的是他。

    “懂什么，國師……”

    “國師，大人，圣上有請?！碧O(jiān)進了門后對兩人說。

    跟隨太監(jiān)走過長廊，一間宮殿前，他打開宮殿門，作出請的姿勢，停留在原地。

    莊詢望著漆黑的宮殿感覺陰森恐怖，不敢往前，國師踏步向前，莊詢也只能隨后，走進這座幽深的宮殿。

    走進宮殿，黑暗的宮殿往前似有亮光，跟隨著國師，光亮逐漸擴大，走近看，他看到一塊巨大的石頭發(fā)著熒光，虞王站在石頭旁，眼神空洞，枯瘦的身子像是一尊泥塑。

    燈火點亮，燭光照亮了宮殿，原來四周的窗戶都被木板封死，所以密不透光，侍從們在一盞一盞的把燈點亮，直到點燃最后一盞，才依次退了出去。

    “圣上?！鼻f詢正要行禮，國師攔住了他。

    莊詢被迫一起去看石頭，看了看，居然是整塊的首山玉，他有些被震撼到，這么大的首山玉值多少錢呀。

    “莊卿，國師……抱歉，朕看入迷了?！庇萃鯘M懷歉意，莊詢這才反應過來。

    “臣參見圣上?！鼻f詢反應過來補上禮數(shù)。

    “好了，你我之間不必見外?！庇萃醴銎鹎f詢，比起在大殿里需要人抬的樣子，這個房間，虞王四肢健全，扶人都很有力氣。

    莊詢一時間還以為虞王要人抬上殿是裝的，畢竟看他這步履堅實的樣子也不像是大病纏身。

    “多謝圣上，不知圣上留下臣有何交代。”這陰森恐怖的環(huán)境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感覺身體涼涼的。

    “不必緊張，放平心態(tài)，拿出你剛剛在朝堂上和百官爭辯的氣勢?！庇萃鯓泛呛钦f。

    “剛剛能把百官說的無言以對，爽快，爽快，一群鬣狗，有危難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躲得快，搶官位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蹦的高?！?/br>
    虞王哈哈笑著，百官無言，不敢接話的樣子，可太樂了，今天也是他少有的笑的開心的幾次，和這些人斗來斗去，滿門抄斬都有，但是爽感最強烈的還是今天。

    “都是按陛下的意思，臣可不敢這么大膽?！鼻f詢苦笑，這種攻擊性還是虞王逼的，他比較內(nèi)斂一些，要害人都是悄悄的，哪里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對人說，敢來就弄死你們。

    “做節(jié)度使了，沒有點野心和膽氣可不行！”虞王拍了拍莊詢的肩，鼓勵他說。

    “臣哪有什么野心，治理好劍南道就是臣最大的愿景。”莊詢在虞王面前是很忠誠的。

    “朕知道，上次你請朕派遣官員去幫你治理劍南道朕就知道了，但是即將面臨的情況，你還是有點野心吧?！庇萃踉俅喂膭钫f。

    “臣明白了?！笨偢杏X今天的虞王顯得怪異，身體狀況也好，態(tài)度也好，暫且答應吧。

    “今日怎么不穿朕賜你的蟒袍?！庇萃鯖]有回答他，反而問起他今天的著衣。

    “萬望圣上恕罪，圣上所賜衣服，已經(jīng)毀于成國之亂。”何曇穿了去尋死，衣服已經(jīng)毀了。

    “毀了就毀了，多大點事，朕給你準備了新的，去穿上試試?！庇萃踝柚骨f詢請罪，指了指盒子。

    “遵命?！鼻f詢打開盒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十二旒的冕冠，他手一抖，盒子關上。

    “圣上，公公們可能拿錯衣物了?！鼻f詢順勢按了按盒子說。

    “沒有拿錯，應該挺符合你的尺寸，根據(jù)上次你選的衣物改的，穿上試試。”虞王肯定說。

    “圣上，里面是冕服！”莊詢哭喪著臉，冕服是什么東西他是懂的。

    “朕知道，你試試看，多少人想穿想了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庇萃跣χf，形如枯槁的臉上，這份笑容讓莊詢躊躇。

    “陛下讓你穿，你就穿給他看看?！眹鴰熼_口附和說。

    “不是，臣不敢，這，是……”

    “讓你穿你就穿，又不會害你，穿上有重要的事交代你……”虞王佯裝生氣。

    “不是，好吧，臣僭越了……”到底是穿越者，對禮法也不是特別敬畏。

    他慢慢試衣一樣，把冕服往身上套，左右月蟾金烏，云龍紋，不懂的地方虞王現(xiàn)場指導，慢慢把這一身外套套在身上。

    穿上別捏和不自在，特別頭頂?shù)氖前遄?，真的特別重，眼前的珠子晃著，他只能逼迫自己站直站好，等待審判。

    這身衣裳也是特別沉，難怪看帝王穿這一身走都需要人扶，影視劇里皇帝穿著冕服搖來晃去的，像是感受不到重量的，只能說明冕服偷工減料了。

    “龍鳳之姿，龍鳳之姿……”虞王指導莊詢穿上冕服，對自己的作品十分的滿意。

    “圣上，這到底是為什么？臣內(nèi)心惶恐?！鼻f詢被塞了一塊玉如意在手，忍不住說。

    怎么看怎么感覺有一個大陰謀等待自己，不對呀，虞王他要要回劍南道，自己又不是不給，沒必要那么繞一大圈，給自己穿這種衣服吧，他圖什么。

    “朕已經(jīng)決定了，要把虞國托付給愛卿你。”觀察了許久，虞王仿佛對著鏡子找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略顯稚嫩，第一次穿冕服，還有些害怕，感受到這身衣服的重量，但是依然板直了身，接受百官的朝拜。

    莊詢比起自己，多了幾分不安，因為身份上，確實不相匹配。

    “圣上，是要臣輔政嗎？臣愿意，這身冕服太嚇人了，臣能脫去嗎？”莊詢感覺身上沉重的要死，想趕緊把這一身衣物扒拉下來。

    “多穿穿，朕多看看，未來虞國的皇帝是什么樣，不對，或許都不能叫虞國了?！庇萃跣χf，笑瞇瞇的樣子挺慈愛的，就是莊詢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是說什么？什么未來虞國的皇帝，他知道自己身懷帝脈？知道自己其實在圖謀他家的江山？

    為什么不把自己拿下問斬呢。

    “臣惶恐不解？請圣上明示……”莊詢惶恐說，感情八成是真的。

    “穿上這身衣服，以后只能跪皇天后土?！庇萃鯏v扶著莊詢不讓他下跪，同時告誡他。

    “簡單點來說就是，朕對所有的子嗣，都不滿意……莊卿你甚有賢能，朕愿效先古圣王之舉，禪位于你?！庇萃跬撕髢刹?，越看越是欣喜說。

    “不可，不可……臣沒有這種能力……”莊詢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太過刺激了，這種事成國那個特批欠債復活的成王都還沒做，反倒是虞國先做了。

    “朕今天讓卿你著此衣裳，就是為了打消卿的疑慮，非試探之舉，卿就不要有所顧慮了?！?/br>
    虞王說的很坦誠，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想法驚世駭俗。

    “非臣疑慮，臣無此心，亦無此能力，請圣上另選賢才，諸王宗室子弟，才俊甚多。”莊詢拒絕說。我要做也要兵強馬壯，別人給我的我哪敢亂接，莊詢心里默默想。

    “就不要三辭三讓了，陛下是真心實意讓王位于節(jié)度，觀諸王與節(jié)度，節(jié)度最賢，宗室子弟大多被生活腐蝕，或有才俊，亦不足比節(jié)度之能?！眹鴰熼_口說，仙風道骨的他看起來才有說服力。

    “不是，臣不理解，為什么？”成國那個復活的只送了自己一道，你這里已經(jīng)要送國家了嗎？

    “虞國天命已失，需要新的天命……目前陛下和老道，都看中了節(jié)度，為減少節(jié)度獲得虞國的阻力，今日特意托付叮囑?！眹鴰熼_始解釋天命。

    這東西莊詢通過輪轉王說過一次，還是蠻熟悉的，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虞王化妖斬了虞國的天命，面前的這塊大石頭上面放了虞王的本體妖身。

    撲朔迷離的事情，變得清晰了。

    “詢不解，天命如何重新獲得，還有為什么兩位看中詢?！鼻f詢對國師問。

    “殺出新的王，便有天命，此為人杰，至于為什么選節(jié)度，除了節(jié)度確實有匡扶天下的志愿，大概就是節(jié)度背后站了成國吧?！眹鴰熣f著和虞王的分析。

    第112章 護身符

    邏輯完美，理論優(yōu)秀，就是莊詢覺得不符合人性。

    現(xiàn)在解釋，他還是感覺怪怪的，他對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總是帶著一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