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135節(jié)
有人怒道:“公主,你這是?何意?” “素聞人rou鮮美,而在座諸位皆喜食用,尤以?潁州刺史為甚。”昭昧不緊不慢道:“今日便請潁州刺史為爾等上菜?!?/br> “啪嗒”一聲,不知誰手中筷子?墜落。 偌大廳堂,再不聞一聲細響。 昭昧慢條斯理說:“又聞人rou烹調(diào)極考驗廚師手段,我便請來昔日為諸位烹飪的廚師,想?必這一餐,諸位皆該滿意?!?/br> “碰!” 有人拍案而起:“你欺人太——” 話未出口,河圖刀鞘一拍,將?他按回座位:“膽敢對?公主無禮!” 突然,門外?鏗鏘作響,火把驟然,顯露出甲胄在身的一排排士兵,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 再沒人拍案而起。卻有人自席后躥出跪地道:“啟稟公主,當(dāng)日趙孟清攜大軍前來攻打,圍城數(shù)月,城中糧絕,刺史方殺妻壯志,實乃無奈之舉!” 此番話說得頗為巧妙,既言當(dāng)時苦衷,又指明?是?刺史所為。他一開口,其她人紛紛效仿,道:“正是?,此事實出無奈!” “此事自然不怪你們。”昭昧微微一笑:“只是?念及大周百姓竟遭此屠戮,實在令人痛心?,不嚴懲禍首不足以?申明?法度。” 她向河圖示意,河圖摘下刺史口塞。昭昧問:“潁州刺史聽諸位辯駁,可還有話想?說?” “我不曾殺無辜百姓!”潁州刺史凜然耿直道:“軍為護民而生?,我如何不懂!縱是?到了糧草斷絕的地步,我亦不曾動百姓半根汗毛,所殺者亦是?我結(jié)發(fā)賢妻,何罪之有!” “她是?你的賢妻,你殺她便不算殺人。如今你是?我的誠臣,”昭昧勾動嘴角,道:“我殺你,想?必亦在情理之中?!?/br> “我不服!”潁州刺史大叫:“我大敗趙孟清,守得潁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卻為我情急殺妻而要我死?罪,不過婦人之仁!我不服!” “你自然不服?!闭衙列α耍骸叭缃癖憬心阋娮R一番,何謂婦人之仁?!?/br> 她收斂笑意,表情冰冷:“河圖?!?/br> “是??!焙訄D將?潁州刺史嘴巴堵住,又把后方一人向前一推,那人踉蹌?chuàng)涞?,口中呼喊不迭:“饒命!饒命!饒命!?/br> “我可以?饒你性命?!闭衙廖⑻掳停骸爸灰阕鲞@一件事?!?/br> 廚師看了眼刺史,正對?上他凜然目光,嚇得一個哆嗦:“公主救我!” “他如今被綁得嚴嚴實實,你怕什么。還是?說……”昭昧問:“你愿代他受過?” “不!不!”廚師忙不迭道:“我全聽公主的安排!” 公主的安排便是?由河圖將?一把尖刀送到他的手中,說:“既然當(dāng)初在座諸位分食了那血rou,那么今日也該如此,便請廚師為他們分膳——一個人也不許少?!?/br> 廚師持刀的手哆哆嗦嗦,遲遲下不去第一刀。 昭昧悠然道:“如何,當(dāng)日刺史吩咐時你做得到好,如今到我這里,就做不成了?” “不,沒有!”廚師說著?,手起刀落,就削下刺史一片皮rou。 刺史疼得大叫一聲,口塞亦擋不住他的戰(zhàn)栗和痛呼。 那場景血淋淋地映在所有人眼中,而那塊飽滿的肌rou則落入盤中,呈上了當(dāng)先?第一人的案頭。 他“噦”一聲作嘔。 “不好吃么?”昭昧托腮,閑閑地問。 那人作嘔不止,間歇擠出聲音回答,亦不成句。 昭昧笑道:“人rou本就腥臭,我也不曾想?你們竟然愛吃。” 那男子?將?將?從惡心?中緩和,伸手向腰間摸去,才?想?起進屋前武器已?被收走。只能?硬著?頭皮道:“謝公主恩典。” 有了第一刀,便有了第二刀,有了第一塊,便有了第二塊。廚師已?經(jīng)完全麻木,只有一塊塊rou送上不同人的案頭。 嘔吐聲接連不斷地響起,昭昧聽得久了,只覺得乏味。 他們當(dāng)初能?吃下那女子?的rou,如今卻開始作嘔,這嘔得哪里是?人rou? 他們嘔的是?被架起來千刀萬剮的潁州刺史,嘔的是?刺史身后被殺雞儆猴的他們自己。 廳堂上惡臭陣陣,已?經(jīng)難以?立足。昭昧自高臺走下,目光示意河圖。 河圖亦眉頭皺得老高,見狀也跟隨而出,取而代之的,鉞星抱著?刀走了進去。 她自然是?什么臭都不怕的,還能?自顧自地啃著?香噴噴的rou餅。 昭昧出了廳堂,涼風(fēng)撲面,才?覺得平靜下來,沒走出幾步,抬頭時見到李素節(jié),不由得站住。 今晚的事情她沒有和李素節(jié)說起,但也不可能?瞞住。 河圖等人仍守在那里,只有昭昧一步步走過去,到她身邊。她們漫步到流波之上,扶著?橋欄看水中那汪皎潔月亮。 許久,昭昧說:“你要怪我嗎?” 李素節(jié)搖頭:“不?!?/br>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昭昧道:“見他們的嘴臉,便覺得可惡之極。” 還狡辯說什么城中糧絕。 是?,城中糧絕,可殺妻子?一人,難道能?喂飽全城士兵嗎? 便是?做成rou湯,一人也喝不上一口。 他哪里是?為了飽腹?他為的,只是?靠殺死?至親而激起的那股士氣而已?。 而那樣能?殺死?后能?激起士氣的人,只能?是?他的妻子?。 “是?。他并不可憐?!崩钏毓?jié)說:“當(dāng)初既然那樣做了,就該想?到自己也有這一日?!?/br> “可你剛剛分明?不是?這樣說?!闭衙恋馈?/br> 李素節(jié)道:“我什么也沒說。” “你是?沒說!”昭昧揚聲道:“可你的眼神把什么都說了!” 李素節(jié)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昭昧堵住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李素節(jié)道:“這件事不該由你動手。你的手,是?不該用來做這種事的?!?/br> 昭昧氣勢咄咄:“哪種事?” 李素節(jié)道:“他們在此地經(jīng)營多?年?,你初入潁州便得罪他們,又不知要生?出怎樣的后患?!?/br> “所以?,”昭昧逼視她:“還是?不該這么做是?嗎?” “不。”李素節(jié)說:“只是?不該由你來做。” “不該由我來做?”昭昧譏笑:“那該誰來做?除了我,還有誰能?做!” 李素節(jié)低聲說:“我。” “什么?”昭昧似沒聽清。 “我?!崩钏毓?jié)直視她,說:“還有我能?做。” 昭昧死?死?看著?她,吐出兩個字: “荒謬!” 第117章 李素節(jié)什么性情, 昭昧能不知?曉? 這樣的事情,便是旁人都未必做得出,李素節(jié)卻要自告奮勇。昭昧聽得, 只覺得可笑。 可李素節(jié)仍在解釋:“你?來做,那只能是你?自己的主意,但我來做, 卻未必出自你?的授意,也就有轉(zhuǎn)圜的余地?!?/br> “轉(zhuǎn)圜的余地?”昭昧嗤笑:“我從來敢作敢當(dāng)?!?/br> 李素節(jié)說:“但若做君王, 敢作敢當(dāng)卻算不得什?么品格?!?/br> “所以呢?”昭昧道:“你?方才話里話外的意思,不過?是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便授意你?去做,若得罪了人,那自然是你?得罪的,倘若她們心?有不平, 便要我來解決你?, 賺得她們歡喜, 是也不是?” 李素節(jié)答:“是?!?/br> “荒謬!”昭昧又重復(fù)一句。 李素節(jié)道:“你?只是心?里在?意我才覺得荒謬,可若換做旁人,你?還?會?這樣想嗎?只怕你?會?想‘如此甚好’吧?!?/br> “可你?就是你??!闭衙劣舶畎畹?說道。 李素節(jié)笑了:“謝謝?!?/br> “才不用你?謝?!闭衙练瓊€白眼:“我只覺得氣惱,你?卻還?笑?!?/br> “恩威并?施是常道,而恩必出于君王,威卻不必盡出于君王?!崩钏毓?jié)道:“你?我都在?路上……遲早要有那么一日的?!?/br> 昭昧道:“那邊等那日來了再說吧?!?/br> 但李素節(jié)說的有句話, 卻要應(yīng)在?眼下。 她剛剛?cè)胫鳚}州, 對此地?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尚未理解,只是一旦見到潁州將校, 就忍不住想起那則消息,壓不住心?頭?暴戾, 如今事情已經(jīng)做了,只能處理后果。 回到廳堂時,事情已經(jīng)來到尾聲,潁州刺史幾乎成為?骨架,而廚師癱倒在?一旁,胳膊抖得抽風(fēng)一樣,見到她又趕緊爬起來,涕泗橫流道:“公主,饒命啊,我全按您說的做了,求您饒命啊……” 昭昧甩開他,說:“滾。” 廳堂中,將校們的接受能力總比廚師更強,然而此刻也各個形容萎靡,不知?真的還?是裝的,竟還?有兩人昏厥在?地?。 場上穢物狼藉,令人掩鼻。昭昧皺起眉頭?,嘆息道:“好端端一場慶功宴……” 有人怒目而視,又立刻埋頭?。 昭昧道:“論及此事,潁州刺史為?罪魁禍首,如今他已伏法,還?請諸位以此為?戒?!?/br> 眾人應(yīng)聲。 昭昧語氣一轉(zhuǎn):“但潁州此戰(zhàn),諸位的確助益良多,此事已畢,來日論功行賞,自當(dāng)再宴請諸位?!?/br> 無?論心?里怎樣想,眼下身上沒?有武器,外面還?有士兵,他們都頗識時務(wù),面上表現(xiàn)出的無?不唯唯諾諾。而出了這扇大門,河圖帶手下亦盯得死緊,按照昭昧的吩咐,亦步亦趨將他們送回各家,并?禮貌駐扎。 幾十人分散各處,由刀鋒營看?守,可“放心?休息”,而曲芳洲則趁機往四處軍營收兵。比起邢州時的艱難,此番昭昧打著大周公主的旗號倒是順利得很,暫未發(fā)生?嘩變。 事情似乎都在?向好的一面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