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長的熟女情緣
決然而去的時候,他一味地傷心絕望。而獨自陷在沙發(fā)里糾結的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他想起自己和許美婷的交往過程中,都是許美婷一味地寵著他,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對許美婷好,甚至沒有送過像樣的禮物給她。 許美婷是對的,任何人生來都不欠任何人的。有人對她更好,她為什么要跟自己繼續(xù)糾纏不清?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現(xiàn)實,說到底是自己太自以為是,太想當然。他仿佛才明白為什么世上的男人都拼命擠破頭往上爬。作為一個底層的小人物,是不會有人真的在乎你的。所謂風花雪月,所謂海誓山盟,都只是癡人說夢。為什么自己以前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難怪許美婷說自己就是個孩子。 天色全部黑透的時候,林小陽已經坐到了省城的最著名的一間酒吧里面。但是,他并非像那天一樣刻意買醉,而是一邊淺斟,一邊繼續(xù)思考著自己的人生。 和許美婷的偶遇之后,他頭一次意識到必須對自己的未來有個規(guī)劃。沒有人會尊重一個弱者。像他這樣無親無故的孤兒,要想在這個世界里行走就更加需要看清楚自己。 林小陽只顧自斟自飲,沒有意識到不遠處已經一片大亂。等他留意到的時候,事態(tài)已經擴大:這是酒吧里面時常發(fā)生的群毆事件,至于起因無非是爭風吃醋或者是有誰調戲了別人女伴一類。林小陽冷冷一笑,繼續(xù)喝自己的酒。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幾秒鐘之后,戰(zhàn)火突然蔓延而來。一群人舉著酒瓶追逐著一個濃妝艷抹、盤著頭發(fā)的少女往這邊趕,口中大呼小叫。 林小陽皺皺眉,處變不驚地將屁股下的轉椅旋了個方向,想側身避開。然而那少女穿著尖頭高跟,剛到他身邊就被黑暗中的一把椅子給絆倒了,整個人剛好趴在他的腳下。林小陽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拉了她一把。少女抬頭一看,突然叫起來:「林哥哥,林哥哥,救我!」 林小陽吃了一驚,看這少女畫著濃妝,無法辨認是人是鬼,但是這聲音確實是不久前聽過的,正是在賓館大廳里面纏著他的鄭冰冰!真所謂冤家路窄,就算在春城,林小陽對這類麻煩都是敬而遠之,他可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省城鬧出什么事來。問題是這個丫頭看到了他就是撈到了救命稻草,哪里肯善罷甘休,立即摟著他不放手。 「喂,我不認識這個女孩子!」 林小陽對著那群逼近的混混們聲明。別看平時林小陽總是見義勇為,但是這些夜場里面玩的少男少女,他不覺得屬于拔刀相助的對象。 可惜林小陽的聲明顯然一點用都沒有,那群混混還是把矛頭迅速對準了他,其中幾個見女孩有了幫手,手里還亮出了刀具!林小陽只好自認晦氣,目光迅速掃了一遍,找出一個突破口,一把攬住女孩的小蠻腰就往酒吧大門跑。 那里候著的兩個混混當然不肯放過,但是林小陽這個只是假動作,迅速地轉個半個身,手里握著的酒瓶猛地砸向一個黃毛小子的腦袋。黃毛小子下意識地舉起手里的酒瓶去抵擋,林小陽暗罵這是個白癡,在酒瓶相撞的一剎那趕緊放了手,酒瓶的碎片在空中散落,不少都掉到那黃毛小子的額頭上、肩膀上,引出一陣陣哀號。 林小陽一腳踢開黃毛小子,拽著女孩殺出一條血路。立即有幾個混混往酒吧門口攔截,但是林小陽并不是去那里,而是直奔酒吧的安全出口。這一點正是林小陽的職業(yè)習慣所決定的,不管到哪間娛樂場所,林小陽都會先觀察下地形,確定所有的出入口。在平時,這可以讓他避開很多混亂場面。在辦案抓捕嫌犯的時候,這更是刑警必做的功課。 「哎呀,林哥哥,你好厲害!我就知道你是高手!」 女孩一看成功脫險,頓時重新神氣起來。 林小陽卻不敢怠慢,一路加快速度,來到了消防安全出口,后門已經是另外一條街道,和大門那里的燈紅酒綠不同,這里一片靜謐。林小陽剛剛出了一口氣,忽聽不遠處警笛大噪。他這才知道這場混戰(zhàn)已經驚動警察,更加不敢久留,但是他剛走到街上,黑暗中就蹦出幾個身影喝道:「不許動,警察!」 靠!這都什么事呀!林小陽只盼剛才那黃毛小子不要真的受了什么重傷還好! 一貫小心謹慎的他竟然在省城卷到酒吧群毆事件當中。雖然事情可是可以說清楚,但是這次風波必然危急他在警界的形象。尤其是現(xiàn)在對他非常重要的領導、這次帶隊來省城的北唐市公安局政委馬德高,他要是知道這事,還不定多惱火呢! 林小陽有心逃走,但是這里地形不熟,萬一被控個襲警、拒捕之類就更慘了,只好束手就擒。他一邊接受那幾個警察的控制,一邊聲明自己的警察身份,竭力解釋自己只是為了避免這個陌生女孩受到傷害才出手的。 如果鄭冰冰能夠聽懂林小陽話語里的暗示,裝作和他完全陌生,再幫他做個旁證,這事也許就很簡單。偏偏鄭冰冰直到這個時候還是一口口的「林哥哥」! 既然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那就不是見義勇為的問題,而是參與群毆的一份子! 林小陽恨得牙關緊咬,鄭冰冰卻跟沒事人一樣笑道:「林哥哥,沒事的!」 事到如今,林小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了派出所,他和鄭冰冰被分開帶去訓話,面對審訊,他只得把剛才那些話重申幾遍。對面兩個警察一胖一瘦,大概是頭一次審訊同行,覺得挺有趣的,一直忍不住偷著樂呵。他們走了之后,林小陽被一個人丟在審訊室。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不到,胖警察過來把錢包和手機等東西還給他。他還以為這是要放他走,卻被帶了一個小會議室門口。鄭冰冰已經在里面了,一見到他就又大叫起來:「林哥哥,我說了沒事的嘛!」 見警察們都走了,林小陽沒好氣的問:「我不是說了我們不認識嗎?」 「可是我們明明認識的呀,你忘記了?我們在賓館還見面呢!」 鄭冰冰眨著假睫毛。 也不知這女孩是真傻還是裝傻,林小陽懶得跟她廢話了,一屁股坐下。同時,他也隱約覺得這女孩大概真是有來頭的,因為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讓嫌疑人自由自在地坐在一起閑聊的。但是,她真有來頭的話,怎么現(xiàn)在還沒被放走呢? 這種矛盾狀況竟然一直持續(xù)了下去,女孩一開始還纏著林小陽東拉西扯,后來她也漸漸不耐煩起來,頻頻地去拍著反鎖了的門:「喂喂喂,來人?。≡趺催€不讓我們走呀,都說了我們是冤枉的!」 「你省省力氣吧,估計人家都去值班室睡覺了?!?/br> 林小陽苦笑。 「你怎么知道的?噢,對了,你也是警察嘛!」 鄭冰冰打了個哈欠,「那,我干脆也睡一覺,要是來了人,你叫醒我哈!」 「喂……」 林小陽真心佩服她還有這個閑心,同時也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不好,要是在這睡覺就更不像話,真不知這省城的警察是怎么辦事的。 鄭冰冰顯然我行我素慣了,果真把一排椅子并攏之后就蜷著身子睡了,幾分鐘不到就微微打起了呼嚕。林小陽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睡著之后,臉上那種矯揉造作的輕薄氣質倒是消失了,顯出有些稚氣的本來面目,活像一只小貓咪。不過,這小貓咪不只有可愛的一面,更有性感的一面,身段凹凸有致,加上衣服極其暴露,讓人不便正視。 林小陽搖搖頭,到飲水機下面找到一次性紙杯和茶葉,坐到會議桌對面喝起茶來,唯一的好消息是茶葉質量相當可以。剛被警察帶來的時候,林小陽確實焦躁不安,不過現(xiàn)在看到一個小女孩尚且能夠安之若素,他也就漸漸平靜下來。林小陽想了一會,給自己賓館里的室友、北唐市另外一個縣的刑警陳維發(fā)短信。陳維和林小陽上次比武大會的時候就已經很熟悉了,接到短信連忙給他回電話:「哥們,你真給那小妖精給勾走了?」 林小陽干脆直言相告,說自己在酒吧玩的時候卷到打架事件里面了。當然,他和鄭冰冰扯不清的關系他略過不談,最后說:「這都是誤會,已經說清楚了,應該不會有案底。不過就是馬政委那邊問起來不知道怎么辦?!?/br> 陳維明白林小陽的意思,「這有什么?本來大家明天就是各走各的,像他們領導都自己開了車來,哪會管我們這些小人物?」 林小陽說:「我知道,不過萬一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我連夜回春城處理一個緊急的案子去了。要是沒人問,當然最好?!?/br> 陳維說:「那我干脆晚點起床,這樣等我出發(fā)的時候就遇不到誰多事了?!?/br> 「那就拜托了!」 林小陽連忙千恩萬謝,陳維笑道:「謝我干嘛?我本來就要睡懶覺。再說,我得謝你呢!你不在,我正好可以叫個馬殺雞放松放松?!?/br> 林小陽和陳維相處了不少時間,知道他確實非常好色,喜歡到聲色場所找女人。當然,好色是所有刑警的通病。不過,和領導出差同住一個賓館的話,叫小姐什么都是玩笑而已。林小陽陪著他逗:「那你把我那份也叫了,喊兩個來雙飛,到時候我給報銷?!?/br> 「可不許賴賬!」 搞刑偵的心思都很細,陳維開過玩笑之后說:「那我退房的時候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寄存到前臺?」 林小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在中午退房之前趕回賓館,也就同意了陳維的安排。 放下電話之后,林小陽并不放心。倒不是擔心陳維嚼舌頭,他之所以主動把事情都告訴陳維,就是為了堵住他的嘴巴:我既然專門叮囑你了,要是有人知道了我夜不歸宿的事情,那就是你陳維故意說出去的。林小陽知道陳維的性格,何況他和自己沒有競爭關系,彼此又合得來,根本沒必要敗壞自己。 令林小陽忐忑不安的還是眼下的事情。盡管鄭冰冰睡得很香,可是果真沒事了嗎?不到被無條件放走的那一刻,林小陽還是懸著一顆心。他可不想自己的前途為這點小破事所影響。 林小陽的焦灼等待一直持續(xù)到早上七點半,一個中年民警打開了會議室的門,說是他們可以走了。林小陽去喊鄭冰冰起床,這小丫頭迷迷糊糊的,一下子趴在他的懷里撒嬌:「讓人家再睡會嘛!」 林小陽不許她胡鬧,這是非之地哪能久留?鄭冰冰扯著他的胳膊不放,被他帶到了馬路上。林小陽如釋重負,扭頭加快腳步:「那我走了哈!」 「哎呀,林哥哥,你當我教練的事情還沒說好呢!」 鄭冰冰好像突然醒了過來。 林小陽又好氣又好笑,「快別提了,姑奶奶!」 鄭冰冰吐了吐舌頭,知道林小陽是真煩她了。她雖然任性,卻不是傻瓜,眼珠一轉,轉而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說:「可是,林哥哥,人家喝醉了酒,昨晚又沒睡好,現(xiàn)在開車回家非要撞死人不可!」 「那你打車回去呀!」 林小陽不讓她找借口。 「我家里好遠,再說,我沒錢呢,我的包還在酒吧存著,現(xiàn)在酒吧哪有人?」 鄭冰冰倒是一套一套。 林小陽掏出一張一百的票子,「夠了吧?」 「該我謝謝你啊,怎么能讓你出錢?」 鄭冰冰不接。 林小陽嘆了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了雨欣。同樣是小女孩,雨欣還真是算非常懂事的啦??磥碇荒苁呛萌俗龅降琢?,他無奈地說:「那我們先去拿車吧,不過我要說好,我只負責送你到家,之后我們就算沒認識過?!?/br> 鄭冰冰連連答應:「好呀,好呀。林哥哥對我這么好,我再鬧,豈不是太不懂事了?」 「你本來就不懂事!」 林小陽小聲嘀咕著,鄭冰冰已經攔了一輛出租車。 兩人到了酒吧街,那酒吧門口只剩下一輛車停在那里,竟然是一輛非常拉風的紅色小跑車。林小陽咋舌,他還沒開過這么好的車呢。上車之后,鄭冰冰按動按鈕,車頂打開,恢復成了敞蓬式樣。林小陽更覺得開起來妙不可言,不禁越開越快。不過,過了一陣癮之后,林小陽覺得不對頭:鄭冰冰一路比劃著,結果車與市區(qū)漸行漸行,又過了一會,林小陽已經完全不認識路了。 林小陽不禁擔心自己被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耍了:「喂,你家到底住哪?該不是讓我?guī)愣碉L吧?」 「唉呀,人家有那么壞嘛?」 鄭冰冰吐舌頭,「好吧,要是平時還有可能,不過今天本姑娘還想早點回家吃飯睡覺呢!」 林小陽想想也是,不過這丫頭到底住哪???他提醒說:「前面好像都已經進入云臺山景區(qū)了!你確定沒帶錯路?」 「不會錯的啦,馬上就到了,哎,就在這拐彎!」 鄭冰冰指揮著。 林小陽順著一條小路往樹林深處開去,一路上風光怡人,早晨的薄霧之中鳥聲啾啾。又全速開了十分鐘之后,前面出現(xiàn)了散落在山路兩側的別墅區(qū)。林小陽心道有錢人真是會享受呀。 跑車來到一個院子面前,鄭冰冰伸手按著喇叭,院子的高大鐵門自動打開了,看來是電子遙控的。進了門之后,一個四十幾歲的保姆阿姨匆匆忙忙從別墅門廊下迎了出來,一眼看到駕駛位的林小陽,愣了一下之后轉向鄭冰冰嘮叨著:「冰冰,你總算回來了!你mama都急死了!」 林小陽還沒停穩(wěn)車,鄭冰冰就跳了出去,大大咧咧問:「是嘛?她人呢?」 阿姨回答:「她一早有事走了。」 「噢,她就是這么擔心我的呀?」 鄭冰冰嬉笑。 阿姨沒敢接茬,「我馬上把早飯端到餐廳去?!?/br> 「嗯嗯,多準備點哈,我?guī)Я藗€力大如牛的武林高手回來呢?!?/br> 鄭冰冰囑咐。 林小陽連忙說:「我就不在這吃早飯了?!?/br> 鄭冰冰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哎呀,好哥哥,你瞎客套什么?這深山老林的,就算你想走,可怎么走呀?難不成想偷我的車呀?」 林小陽犯了難,這確實是個問題。他稍微估算了下,從這里到能搭車的地方,步行的話至少要一個半小時。他昨晚喝了不少酒加上一夜沒合眼,估計走著走著就能倒路邊睡著。鄭冰冰見他這幅為難樣,壞壞地一笑,扯著他就往盥洗室去。 于是,林小陽只能聽從鄭冰冰的安排,漱洗之后和她一起吃了早餐。之后鄭冰冰又讓那保姆阿姨帶他去客房休息,這下林小陽更覺得不妥,「不用了,我還得趕回縣里上班呢?!?/br> 鄭冰冰不跟他講理:「你睡不睡是的你事情,反正本姑娘要去補覺。等我睡醒了才有力氣送你回市區(qū)呢?!?/br> 林小陽遇到這刁蠻丫頭也只能再度自認倒霉。其實,他已經困得不行,到了客房,本來只想靠在床上小憩一下,不覺很快就沉沉睡去。等到醒來的時候,林小陽抬起手腕一看,竟然已經是下午兩點! 林小陽連忙翻身起來??头孔詭Я讼词珠g,林小陽簡單收拾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沒有問鄭冰冰要電話號碼,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找她。他只得走出房間,在迷宮一樣的別墅里面瞎轉。剛開車進院子的時候,林小陽想當然認為別墅里到處都是人,現(xiàn)在這么轉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四處一片安靜,活像一座神秘的空宅。 就算小丫頭又跑出去玩了,那保姆也該在呀?正在焦慮之間,林小陽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他循著聲音轉到一個拐角,只見不遠處是一個天藍色的游泳池。從林小陽這里到泳池有一條棧道,中間有幾株高大的槐樹伸到棧道上方掩映著。而林小陽聽到的水聲來自一個正在游泳的女人,一定是鄭冰冰這鬼丫頭吧! 林小陽放下心,大步向泳池走去,走到一半的地方,他連忙停住了腳步:只見泳池里的女人從池子里走了上來,拿著一塊白色的浴巾擦拭著身體。她穿著寶藍色的比基尼泳裝,隨著擦身子的動作,一對高聳的碩乳不斷地在比基尼里面跳動,兩個大rou球似乎隨時可能從窄小的泳裝里面跳出來。林小陽連忙把目光移開,卻一眼看到她的小泳褲:雖然不是丁字褲,但是這女人的臀胯相對腰肢來說非常大,比基尼泳褲根本無法將她的下腹盡數(shù)遮住。 林小陽甚至可以看到女人雙腿之間、臍下三寸處那條隆起的rou溝,同樣的風景,他已經見過多次。這當然不是鄭冰冰,她那高挑健美的體態(tài)、成熟到極致的風韻,根本不是鄭冰冰那種小丫頭能具備的!事實上,這個女人完美的體態(tài)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神仙jiejie! 但是,林小陽看清楚之后,不無失望地確認她也并不是神仙jiejie。這一愣神之間,林小陽失去了脫身的時機,頓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身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客人,站在泳池邊偷看一個穿著三點式的尤物,這個場面追究起來,林小陽可不知該怎么解釋! 「你是林警官吧?」 女人放下浴巾,大大方方和林小陽打招呼。 林小陽一時間判斷不出這女人和鄭冰冰的關系,不過聽早上那丫頭和保姆的對話,很可能是鄭冰冰的mama,盡管看上去她太過年輕了點。他紅著臉點點頭:「我叫林小陽,今天送鄭冰冰小姐回來的……」 女人甜甜笑了:「我知道,她告訴我了,說是多虧了你,不然她就被一群流氓欺負了。她還說你武功高強,為人俠義,能遇到你真是她的運氣了?!?/br> 林小陽不知道鄭冰冰會怎么添油加醋,不過還是聽出女人話里帶著模仿小孩子說話的戲謔。他不敢盯著女人看,出于禮貌性地和女人對視了一眼之后就低著頭看著棧橋的木板說話:「過獎了,應該的?!?/br> 女人看著面紅耳赤的林小陽,笑意更濃,突然問:「林警官,能幫個忙嗎?」 林小陽不明就里地抬起頭,「當然。」 「吶,幫我把這個發(fā)卡夾一下,我這頭發(fā)太厚了,沾了水就夾不住?!?/br> 女人說著將手里的一個玳瑁發(fā)卡遞向林小陽。 林小陽只得幾步上前去為美女效勞。他站在女人身后,盡量離著女人遠點。 當然要給她夾頭發(fā)的話,太遠也不可能。女人麻利地把頭發(fā)盤好,指揮著林小陽。 林小陽本來就不懂這些東西,加上心情緊張,弄了好幾回都沒成功,連聲道歉:「不好意思,我太笨了?!?/br> 「沒有啦,是我這頭發(fā)不聽話。慢慢來?!?/br> 女人側頭拋給林小陽一個笑靨。 林小陽聞著女人發(fā)髻的清香,近距離欣賞著女人肩背的赤裸肌膚,手腳更加忙亂。最誘惑的他的是女人舉著胳膊固定發(fā)誓的姿態(tài):這樣一來,比基尼胸罩下的乳峰被牽動,從后側方看去,那種嬌嫩的質感和豐腴的軟度簡直讓人噴血;同時,這個姿勢將女人平時很難為人看到的腋下風格露了出來,最近刮過的腋毛微微長出了一些細密的毛茬,有一種無法言表的誘惑。 林小陽強自穩(wěn)住心態(tài),好不容易幫女人固定好發(fā)卡。女人謝過之后,蹬上長椅邊的一雙高跟水晶涼拖,整個身段更顯挺拔,似乎比林小陽還要高上少許。她拿起長椅上的白色襯衫穿上,將襯衫下擺在腰間打了一個結,側過頭說:「林警官,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謝謝?!?/br> 林小陽畢恭畢敬地跟在女人身后,心猿意馬地看著女人比基尼泳褲下那渾圓高翹的rou臀。這女人走起路來,在尖高跟鞋的配合下纖腰微擺,有一種風中楊柳的韻致而又不顯夸張。雖然不夸張,但是這樣扭動之后,暴露在泳褲外面的雪白臀rou起伏不定,實在是一道讓人不能割舍的香艷風景。 女人把林小陽帶到了一個套間的客廳里,自己走到廚房張羅,很快就端著一個托盤出來,一邊道歉說:「不好意思,家里的阿姨出去辦事了,我又笨,只能喝速溶的了?!?/br> 林小陽連忙起身道謝,和女人一起落座之后,他的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女人看著他的窘態(tài)微笑著問:「你好緊張啊,我是不是該去換下衣服再來?」 「啊,沒事……」 林小陽心里的內鬼被發(fā)現(xiàn),更加局促。 女人咯咯地笑出聲來,輕輕說:「林警官,你好可愛。你這樣子,很難想到你是警界的大英雄?!?/br> 「哎呀,我就是個剛入行的小人物?!?/br> 林小陽連忙自謙。 「不用謙虛了,我在電視上看過你的訪談的?!?/br> 女人說。 林小陽驚訝地抬起頭,迎上女人帶著笑意的眼神。盡管這女人有著一種讓男人無法掙脫的魅惑力,但是林小陽還不至于色欲蒙心:他不太相信有人會通過看電視就記得自己這么個小警察。難道從昨天黃昏遇到鄭冰冰開始,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安排的?應該不是啊,鄭冰冰那小丫頭實在不像個做演員的料。 「呵,看不出你對人還蠻有戒心的。也對,你是刑警嘛。」 女人自嘲地一笑,「怪我沒禮貌,都沒自我介紹。我是冰冰的mama,叫蕭麗妘!」 「嗯嗯,幸會?!?/br> 林小陽連忙握了握蕭麗妘伸過來的纖纖玉指。雖然蕭麗妘穿上了襯衫,但并沒有扣好扣子,結果只是個裝飾作用,比基尼胸罩下那對碩乳仍然是洶涌澎湃。林小陽不敢正視,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溜走。 蕭麗妘又一次笑出聲來,「好啦,好啦,我還是去換衣服吧。林警官,你稍等下哈?!?/br> 「啊,請自便?!?/br> 林小陽有點如釋重負。 雖然蕭麗妘這個尤物的魅力不是換一身衣服就能消除的,但是可以不孤男寡女地面對比基尼尤物,總算是相對輕松點。不過,林小陽完全判斷錯了形勢,也該得他眼賤——不由自主地跟著蕭麗妘款款的背影來到里間,卻發(fā)現(xiàn)蕭麗妘隨手帶門的時候沒關牢,剛巧露出一條從外間到換衣鏡的狹小通道! 林小陽畢竟是正常男人,面對蕭麗妘的時候他可以強作鎮(zhèn)定,等到暗暗發(fā)現(xiàn)有了一飽眼福的機會,實在是舍不得移開目光:只見蕭麗妘松開了比基尼胸罩,又抬起腿褪掉了那條小泳褲。林小陽的呼吸都停滯了,其實這點縫隙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只不過赤裸的一點線條本身已經足夠誘惑,或者說比之窺到全貌更具想象空間。 在女人轉動身子穿褲襪的時候,林小陽有幸看到了一眼蕭麗妘深深的臀縫,更加有點控制不住鼻血。那之后,蕭麗妘又拿起一條韓版黑色高腰連衣短裙套在身上,從側面拉上拉鏈,發(fā)出一聲「哧啦」的脆響,最后重新蹬上高跟鞋,這就算干凈利落地完成了換裝過程。 林小陽連忙把目光轉開,裝作看著窗外的風景。蕭麗妘的高跟鞋響起的時候,他禮貌地起身相迎。女人重新落座,大大方方地問:「林警官,這下可以了吧?」 「挺好的,蕭女士穿什么都是最美的?!?/br> 林小陽本來就沒資格挑剔女主人的服飾。 「哎呀,嘴倒蠻甜的呢!」 蕭麗妘吟吟淺笑,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兩腿微微張開。 天??!林小陽驟然瞪大眼睛,剛剛含了一口的咖啡差點噴到蕭麗妘的臉上——就在蕭麗妘放松坐姿的一剎那,林小陽一眼看到她的裙底風光。對于剛才一直直接穿著小泳褲暴露在他面前的蕭麗妘來說,露點裙底本來是不算什么,可問題是林小陽覺得剛才那下他好像看到了蕭麗妘的狹長而豐滿的rou溝溝和rou縫頂端一小叢濃密的陰毛! 林小陽低著頭,暗自吞著口水。他驀地明白剛才那下不是錯覺,因為他看到了蕭麗妘換衣服的全部過程。仔細想來,她從頭到尾確實沒有穿內褲的動作!也就是說,她直接脫掉泳褲就把褲襪套上了。 天,有錢女人都喜歡直接穿褲襪不穿內褲的嗎?這也太讓人吃不消了吧!林小陽的心臟有點承受不起,和蕭麗妘的對話越發(fā)稚拙。不知什么時候話題轉到了蕭麗妘的家事上,她說:「你可能也知道,冰冰平時都是叫我小媽的。」 林小陽并不知道這一點,出于禮貌,只是微微點頭。蕭麗妘補充道:「她見人就說我是她的后媽,其實她是我?guī)Т蟮?。這孩子命苦,七歲不到的時候她mama就病逝了,后來她爸爸娶了我,我當然把她當親閨女,可是她不認我當親媽呀?!?/br> 林小陽沒想到蕭麗妘這樣看上去異常強勢的女人會跟他這個陌生人拉這些家常,有點不安地應付著:「等她懂事了就好?!?/br> 「還要等她懂事???都大學生了,這還是瘋瘋癲癲的,跟個叛逆少女一樣!」 蕭麗妘嘆了一口氣,「其實,很多時候,我知道她是故意鬧給我看的,成天在外面鬼混,甚至帶不同的男人回來過夜!」 林小陽心虛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蕭麗妘連忙解釋:「哎,林警官,我不是說你。她能交到你這種朋友,我倒是喜出望外呢?!?/br> 林小陽尷尬地說:「哪里,其實我也不算她的朋友,就是偶然遇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家冰冰給你添麻煩了!我這人想到什么說什么,林警官別介意哈?!?/br> 蕭麗妘忙不迭地賠不是。 林小陽看得出蕭麗妘的道歉也好、夸贊也好,未必有幾分誠意。這種女人的心機之細密、背景之深厚不是他這種底層人物所能窺透的,林小陽和神仙jiejie、蔣然的接觸都給他做了提醒。他不愿和這家人有太多的交集,看看手表說:「蕭女士,不知道這邊搭車方便不?我本來一早就應該趕火車回去上班的。」 蕭麗妘的眸子里飛快地閃過一絲暗影,旋即又是眉眼含笑,「哎呀,怎么能讓你搭車?我打個電話給冰冰,看她能不能過來送你。不行,我就叫司機過來?!?/br> 「嗯,那麻煩蕭女士了?!?/br> 林小陽彬彬有禮地欠身道謝。 「應該的啊!你幫了冰冰這么大忙,本來我們該請你吃晚飯的,可是已經耽誤你這么多時間了!」 蕭麗妘說著到里面拿到手機,坐回原位,當著林小陽面打電話。 她正對著林小陽坐著,臉則側到另外一邊。林小陽鬼使神差地忍不住把目光溜入她的兩腿之間,想確定下她是否真的沒穿內褲。林小陽的好奇心很快得到滿足:蕭麗妘的rou色褲襪出奇地脆薄,林小陽認真一看,竟然連兩片大大的yinchun形狀都隔著絲襪看到了!至于頂端的那叢烏黑的顏色也確實是她的陰毛無疑,并非林小陽的錯覺。這條狹長而豐潤的rou縫在rou絲虛掩下是如此誘惑,簡直讓林小陽有一種想縱身跳進去的沖動。 林小陽曾經在局長辦公室偷看到魯芳的裙底風光,但是當時魯芳是穿著內褲的。何況蕭麗妘的身材遠比魯芳完美,下體的每個細節(jié)都一絲不茍,就連陰毛都顯然是精心修剪過的。他不敢再看下去,面紅心跳地等蕭麗妘打電話的結果。 蕭麗妘的電話還沒接通,突然聽到走廊上換來一陣叫聲:「小媽,小媽!林哥哥,林哥哥!」 「哎呀,我說她怎么不接電話呢,原來是回來了!」 蕭麗妘站起身對外面叫道:「冰冰,我們在這呢?!?/br> 鄭冰冰一陣風一樣闖進來,狐疑地掃視了一眼房間,嘟著嘴問:「小媽,你是不是在林哥哥面前說我壞話呀?」 蕭麗妘苦笑,轉向林小陽說:「你看她是不是把我當成白雪皇后了?」 林小陽不愿意攙和她們的家事,淡淡一笑了事。鄭冰冰瘋瘋癲癲的個性在這個時候發(fā)揮了正能量,一陣大呼小叫之后就把林小陽從她mama身邊搶走了。幾分鐘后,鄭冰冰已經開著車、載著林小陽奔向市區(qū)。離開別墅的那一刻,林小陽心里長出一口氣。他忍不住偷看蕭麗妘的私處其實只是一種男人本能,他并不想和這家人真的有什么瓜葛。 「林哥哥,你都沒給我留電話號碼呢!」 鄭冰冰突然想起來。 林小陽不愿意再被鄭冰冰糾纏到,就隨口把以前用過的一個號碼報給她。鄭冰冰開起車來跟敢死隊一樣,他估計鄭冰冰沒空給他當場撥電話。沒想到鄭冰冰的電話已經調好聲控,當即就把電話號碼重復了一遍,車內傳出了撥號聲,緊接著是對方已經停機的提示音。鄭冰冰挑起眉毛,扭頭瞪著林小陽:「哎呀,林哥哥,你是大騙子!」 林小陽的臉一陣發(fā)燒,忙掩飾道:「那個號我也在用的,沒留心欠費了。我把身上這個號報給你吧?!?/br> 鄭冰冰不傻,沒追著揭穿他,這次號碼順利撥通。鄭冰冰一路把林小陽送回賓館,又堅持在賓館外面等他,一直送他到火車站才離開。林小陽上火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正好和昨天遇到許美婷的時間差不多。他回頭看了一眼夜色中繁華的省城,心頭盈滿了悵惘的情愫。 這是一場夢嗎?他怎么會想到會在省城與情jiejie見最后一面呢?也許他將來不會再遇到許美婷這樣讓他心動的女子;也許,還會遇到。不論如何,他絕不希望再有這樣的女子對他說:我不選擇你,只是因為你不夠好。 當然,許美婷沒有直接這樣措辭,可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而且是自己逼迫她說出口的。這一點,林小陽其實心知肚明。 人生如夢,有時候甚至是一個不斷破碎的夢。但是,林小陽知道,他必須有自己的夢想,必須堅持圓夢的歷程。否則,他寧可現(xiàn)在就死去。 ****************************** 關于新老角色的處理,因為這章出現(xiàn)了新人,稍微叨叨幾句。這個故事,我一直都是有一個大框架的。每個人物的出現(xiàn)都有其劇情任務,我會盡量處理好角色的詳略關系。如果都一把抓的話,只怕會讓故事情節(jié)變得混沌。所以,有些人物,我自己其實非常喜歡,但暫時和情節(jié)發(fā)展主線沒有關系,我也只能割愛。比如蔣然。 也許,有的人物只能在番外篇里面去充實了。我個人其實很想繼續(xù)寫唐雪梅和蔣然的故事。不知道大家對外傳這種形式怎么看? 第十四章、暗夜里的曙光:與市長夫人的緣起 林小陽從省城回到春城的第二天一早去中隊上班,程國彪到他辦公室找他談一個最近的棘手案子,照例發(fā)生了一點爭吵。程國彪像往常一樣一屁股坐在林小陽的辦公桌邊上揮著大手大聲叫嚷,林小陽則不卑不亢地拿著畫著行動路線圖的紙板跟他據(jù)理力爭。 所有人對于林小陽和程國彪之間發(fā)生摩擦都覺得是預料之中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這種爭吵并不是多大的事。其實,林小陽到了漯河中隊之后跟著程國彪學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換個平庸的中隊長根本教不了他。但是,林小陽并非一味地偷師,他會有很多自己的主見。破案之后的功勞,林小陽通常都會讓給程國彪。但是在辦案過程中,只要自己覺得更有利的方案,他是不會讓步的。 兩個人正爭得不可開交,敞開的門口突然沖進來五六個穿著警服的工作同事。 林小陽和程國彪都是工作狂,現(xiàn)在其實才早上八點剛過,一般人還沒開始上班呢,出現(xiàn)這么多人非常奇怪。何況,在刑偵隊要一次性看到這么多穿制服的人本身是個稀罕事,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轉向。 來的這伙人以縣公安局監(jiān)察室主任譚勇為首,程國彪這人是神鬼不敬的,沒等他發(fā)話就質問道:「譚主任這是干嘛呢?來拆我們漯河中隊的房子嗎?」 譚勇不跟他計較,訕笑著:「程隊,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中隊有人收了嫌犯家屬的重禮?!?/br> 「是嘛?那譚主任可得主持公道,可別冤枉我的弟兄!」 程國彪表面大大咧咧,心里實則觸動不小,目光轉向林小陽。 林小陽更是明白自己遇到大事了,很正式地問:「譚主任,怎么回事?」 譚勇不面對他的目光,而是轉頭示意了一下部下。幾個穿制服的讓開,一個小個子男人走到前面,指著林小陽說:「譚主任,就是這個林隊長,他收了我的禮不辦事,事后還威脅我!」 林小陽一看,這個人自己確實認識,而且確實試圖用銀行卡賄賂自己,只不過自己根本沒睬他。林小陽還記得他叫涂木根,兒子打架傷了人,案情非常簡單。 其實之前也有過嫌犯家屬出于報復而誣告或者造謠的,這在刑警來說本是家常便飯。刑警畢竟不是治安警,很難做到當事人雙方都滿意的。 林小陽身正不怕影子斜,微微一笑說:「涂老板,你上次把銀行卡塞到我沙發(fā)下面,我不是讓張警官給你送回去了嗎?」 涂木根卻說:「什么銀行卡?你不是說你喜歡高級手表嗎?」 林小陽皺了皺眉,這有鼻子有眼的指控,而且身后還跟了一大堆監(jiān)察室和紀檢的工作人員,看來這事不簡單。他還沒開口,譚勇就接過話頭:「林隊,舉報人說你向他索賄,而且就是在這個辦公室里把手表送給你的。」 「是么?」 林小陽掃視了一眼涂木根,當刑警才一個月,林小陽的目光已經歷練得非常敏銳,涂木根被嚇得倒退了兩步。 譚勇身后一個部下大聲說:「空口無憑,不過他說敢當面和你對質,還說你多半還把手表留在辦公室里?!?/br> 林小陽認得這個家伙是馬健在監(jiān)察室里的死黨,挖苦道:「是么?涂老板,是不是我又把東西塞在沙發(fā)下面了呢?」 涂木根囁嚅著嘴,譚勇抬手說:「好了,大家不要意氣用事。林隊,上次舉報人向你行賄的事情,我們確實收到過你的工作報告。不過涂木根并不承認,反而舉報了你向他索要名表的事情。出于保護你的考慮,我們覺得還是當面說清比較好?!?/br> 林小陽心里一陣慌亂,明知道今天的工作程序并不完全符合規(guī)定,但是自己退縮的話反而顯得心虛,就說:「我聽組織的安排,譚主任要我怎么配合?」 「很簡單,既然他說你把東西留在了辦公室,那就讓我們稍微檢查下。如果沒有他說的東西,那他就是誣告。該追究他的法律責任,那就必須追究?!?/br> 譚勇看著林小陽。 林小陽的腦袋「嗡」了一聲,確定這次是有人整自己!所謂索要名表,當然是子虛烏有的事,但是他卻不敢保證自己的文件柜或者抽屜里面不會搜出名表來! 因為這間辦公室本來就是他從前任手里接過來的,何況最近他出差了兩天,誰知道這些鑰匙中間過了誰的手?難道是程國彪和外人勾結陷害自己? 想到這里,林小陽的臉色變得刷白,一時間竟然沒了主見。結果反而是程國彪跳起來,一把揪住涂木根的衣領:「他媽的!人家連你的錢都不要,還在乎你什么破表!譚主任,你不會連這種無賴的話都當回事吧?」 譚勇伸手推開程國彪:「程隊,我們必須保護舉報人,而且,這種事說清楚反而對林隊是個保護?!?/br> 「保護個屁,還不就是有人看不慣我們中隊最近立功多!」 程國彪繼續(xù)發(fā)飆。 林小陽搖搖頭,一時間不知道程國彪的演技是否會有這么出神入化。他走上前說:「譚主任,我愿意配合調查,不過我要事先聲明:我的辦公室和里面的鑰匙大部分都是工作移交而來的?!?/br> 「好的,這些我們都會考慮的?!?/br> 譚勇瞄了一眼一個文件柜,那上面還插著林小陽的鑰匙串。 程國彪指著涂木根罵道:「要是你誣告我們中隊的人,我就扒了你的皮!」 「唉,程隊,不可以威脅舉報人,這是紀律!」 譚勇還在打官腔,一邊囑咐手下:「你們到處看看,記得不可以搜看文件內容?!?/br> 譚勇手下的人開始翻看林小陽的文件柜和抽屜,結果很快就從最下面的抽屜里面掏出一個精致的包裝盒。程國彪瞪大了眼睛,而林小陽不算多么意外。明知有可能在劫難逃,他之所以愿意冒險讓他們搜察是不愿意授人以柄、留下心虛的口實。 接下來的一切都按照所謂的「工作程序」走,涂木根的口氣變得非常強硬,而譚勇的態(tài)度反而軟化下來,對林小陽說組織上會充分考慮他的證詞,不必有太多心理負擔。 整個漯河中隊都為這事炸開了,等到局里的人離開了,程國彪把圍觀的部下全部趕走,一把將林小陽辦公室的門反鎖上,大聲質問林小陽:「你干嘛讓那群吃軟飯的搜察?他們有什么權力?」 林小陽心亂如麻,不禁有點后悔自己的輕率決定。但是眼前這個義憤填膺的程國彪很可能就是幕后真兇的一分子,他只能裝著無所謂地說:「是禍躲不過,人家憋著要害我,我要是不配合,那別人肯定說得更難聽?!?/br> 「他媽的,你該不是以為老子害你吧?」 程國彪當然并非傻瓜,突然冷冷盯著林小陽。 「我不知道?!?/br> 林小陽沒精打采。 「cao你奶奶的!」 程國彪一陣旋風般沖到林小陽面前,林小陽還沒回過神來,臉上就重重挨了一拳,鼻血當時就飛濺出來。 林小陽本就滿肚子晦氣沒處發(fā)泄,馬上抬手還擊,兩個人扭作一團。這場猝然爆發(fā)的大戰(zhàn)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辦公室內一片大亂,門外的同事們知道大事不妙,不斷地大喊:「程隊,林隊,開門?。 ?/br> 當然沒人去開門,辦公室里面的叫罵聲和辦公家具摔倒的轟隆聲不斷。半個小時之后,指導員潘常保終于忍無可忍,讓警員們實施撞門。門鎖被撞掉,屋里的景象自然是慘不忍睹,不過林小陽和程國彪一見到有人進來就住了手,結果凝固出一幀古怪的定格畫面:程國彪倒在地上,林小陽正騎在程國彪身上,兩人的上衣都已經撕爛,而且滿臉滿身的血。 潘常保和眾警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突然間,程國彪朗聲大笑,叫道:「他娘的,林小陽啊林小陽,老子騎在你身上打你半天!兄弟們進來的時候你反倒騎在老子身上,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打不過你!他娘的你還真會找老子晦氣?。 ?/br> 「老子本來一肚子晦氣,你來找老子的事,不找你出氣找誰?」 林小陽滿腔憤懣頓時也爆發(fā)成了大笑。 兩人的大笑合成一片,整個漯河刑偵中隊的警員看著兩個上司小孩嘔氣一般的打架場面也不由得一起大笑起來。在遇到剛才發(fā)生的令人壓抑的誣告事件之后,這陣笑聲顯得非常怪異,但是又極其盡興。 大笑過后,潘常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吩咐下面的人檢修林小陽的門鎖和辦公設備,自己則和程國彪、林小陽一起在中隊長辦公室開了個小會。事到如今,中隊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潘常保決定讓大家聯(lián)名給局監(jiān)察室和局紀檢寫報告,指控涂木根挾私報復。 會后,程國彪特意留下林小陽問:「小陽,你知道是誰害你嗎?」 林小陽搖搖頭,其實他差不多認定是局長李聞喜本人看不慣他升官,只不過并沒有證據(jù)。何況,指控一把手有什么意義?程國彪猶豫了一下,以他的個性這樣欲言又止有點奇怪。不過,最后他還是開口了:「小陽,其實之前有人找過我,要我對付你。只是,我不太好說出名字,畢竟我和他家老子有交情?!?/br> 程國彪這樣一說,其實等于就是明著把馬健出賣了,因為誰都知道他和馬健家里關系親密,而馬健又一直記恨林小陽。林小陽感動地點點頭,「程隊,謝謝你。不過,我想這次不是他,他要有這么大能量,我早就死翹翹了?!?/br> 「也是!」 程國彪狠狠抽了一口煙,突然瞪著林小陽,「難道是?」 大家心知肚明,林小陽苦笑:「不知道,聽天由命吧?!?/br> 程國彪點點頭:「中隊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了,先忙好自己的事。需要我們兄弟們幫著出力的,只管跟我們說。再跟老子玩娘娘腔,老子還揍你丫的!」 「程隊,挨揍的是你吧?」 林小陽詭笑。 「老子看你今天怪可憐的,有心讓你,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程國彪大吼。 其實程國彪對林小陽的放假很快就被證明沒有必要,因為上面對于林小陽的初步處理意見第二天就下來了:暫停林小陽在刑偵隊的工作,隨時配合接受組織調查。到了第三天,譚勇就代表組織上找了林小陽談話。譚勇的廢話一大堆,歸根到底就是兩條路。 第一條路,你趕緊承認涂木根對你的指控,這樣一來你主動退還贓物,大事化小,爭取以后立功表現(xiàn)。第二條路:你就還像這樣僵著,那事情只能鬧到檢查機關去作為反貪案件立案。到時候,就不是行政處分的問題。那塊名表價值接近一萬,足夠讓你坐牢了。 林小陽并不理睬組織上對他的暗示和「關愛」,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條路。 但是,事實上林小陽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決定。他趁著還沒有被禁足之前趕緊開著中隊的車去了北唐市公安局找政委馬德高匯報情況。然而,馬德高的秘書一直推說馬德高在開會,只怕很難見到。 林小陽知道領導再忙,喝酒應酬的大把時間都是有的,更別說抽空見見自己了。他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畢竟和馬德高非親非故,如果自己表現(xiàn)良好,作為「伯樂」的馬德高樂得到外面吹噓;而如果馬德高意識到他林小陽已經得罪了李聞喜這一級別的干部,他根本不會為自己出頭。 但是,他其實沒有理由怪馬德高。馬德高的級別固然高過李聞喜,但是他已經快到退休的年齡,而李聞喜的仕途還大有可為。官場的人就是這么現(xiàn)實,不能說馬德高六親不認,畢竟他林小陽沒有幫馬德高做過什么,相反還欠馬德高的「知遇之恩」。 想透這一點之后,林小陽突然感到異常悲涼,而不是憤怒。他恨自己究竟還是沒有真的學到蔣然教他的東西。從「升官」那天起自己只求謹小慎微、問心無愧,沒有想到你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你;更沒想到自己的威脅來自縣公安局的最高處。 其實,回頭想想,既然李聞喜還在這里,那他就不該在春城縣出人頭地——而且這事其實不是一個死結。如果蔣然jiejie在,哪怕沒有任何權力,她一定能告訴自己當時其實還是有兩條路可走的。 其一,拒絕升官,堅持要在鄉(xiāng)下派出所繼續(xù)磨練自己。這樣一來李聞喜既可以不升他的官,有可以對上面有所交代,對他說不定會放過一碼。這樣一直等到李聞喜調離之后再圖上進。其二,不甘心窩掉這幾年的話,那就主動找到馬德高,想法借調到北唐市公安局去。那會他和李聞喜的矛盾還沒公開,說不定馬德高會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 這真的很難想到嗎?不,一點都不難。還是自己腦子沒開竅啊。林小陽充滿自責。其實,話說回來,這又怎么能怪他呢?他沒有任何家庭和社會背景,沒有人真的能隨時教導他什么。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說心事的情jiejie離他而去。最好的老師蔣然更是匆匆地給他上了一節(jié)課就走了。 總之,最后的結果就是自己躺在人家的砧板上面,被人家用菜刀指著還渾然不覺,一直到人家手起刀落才想到掙扎。這還他媽的有什么用?。苛中£柣氐搅舜撼强h,頭一次真正理解了他平時抓捕的那些罪犯的心態(tài):時刻提心吊膽,擔心警察破門而入。 現(xiàn)在的林小陽是隨時擔心檢察院的人把他帶走。一旦被帶走,無親無故的他就只能任人宰割。林小陽不再猶豫,趕緊從手機里面調到那天鄭冰冰撥的號碼。 謝天謝地,鄭冰冰很快接了電話。林小陽其實對鄭冰冰不抱什么希望,一來他并不知道鄭冰冰家里到底有什么來頭;二來,鄭冰冰這丫頭本人就相當不靠譜,能不能和她說得清事情嚴重性都是個問題。 不過,鄭冰冰顯然不像他擔心的那樣真的是傻妹子,她馬上就聽懂了林小陽的意思:「林哥哥,我明白了,總之就是有人栽贓陷害,你就跟水滸里面的武松那樣對不對?」 要不是心情實在太差,林小陽就要樂了:「差不多吧?!?/br> 「嗯,林哥哥,那你告訴我,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嗎?」 鄭冰冰追問。 「當然!」 林小陽不禁有點憤怒。 「呀,林哥哥別生氣嘛。我知道你的,就是得問下嘛,我爸爸那人很麻煩的啦?!?/br> 鄭冰冰解釋。 林小陽一聽這事似乎有譜!他其實一直擔心鄭冰冰的家族是經商的,和官場的關系是間接的,這就可以解釋她為什么在公安局被關了一夜才被放走。再說,當官的人會住在那樣一套別墅里面嗎? 可現(xiàn)在鄭冰冰這樣說,顯見她的父親直接就是個高官。他不禁追問:「冰冰,方便告訴我你父親是干什么的嗎?」 「當然可以呀,具體我也不知道。他當官的時候,我一直在省城讀書的。只知道他以前當過公安局長,不過現(xiàn)在人家都叫他鄭市長??上窃诒碧粕习?,不在你那里?!?/br> 鄭冰冰說。 鄭冰冰有點小苦惱,可是林曉陽一聽就差點跳了起來,追問道:「北唐市的鄭市長?以前當過公安局長的?」 「是呀,怎么,林哥哥認識他?」 鄭冰冰奇怪地問。 林小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又催問道:「你父親是不是叫鄭宏志?」 「呀,是呀,林哥哥你真的認識他?」 鄭冰冰興奮起來。 林小陽比鄭冰冰還興奮。他當然并不真的認識鄭冰冰的父親,但是對這個名字實在是再熟悉不過。鄭宏志正是北唐市公安系統(tǒng)的大老板:北唐市副市長兼北唐市公安局局長!鄭冰冰這小迷糊一直在省城長大,自然不知道春城縣是歸屬北唐管轄的,更不知道鄭宏志甚至當過春城縣的公安局局長! 于是,林小陽整理心緒把情況告訴鄭冰冰,又懇求道:「冰冰,這次你無論如何要幫我,要我怎么報答都沒問題?!?/br> 林小陽這話出自至誠,還飽含著心酸。如蔣然所說,欠了人家這么大人情,還起來是要命的。為了莫須有的罪名而到處求人,這對于林小陽其實并不公平。 但是,鄭冰冰并不懂得這里面的人情世故,歡叫起來:「那林哥哥你答應做我的教練了?」 「答應,答應!」 林小陽不禁苦笑。還教練呢,就算做牛做馬也要認命啊。 第二天中午,林小陽就在忐忑中接到了鄭冰冰報喜的電話。鄭冰冰說她已經給爸爸打了電話,爸爸說會安排下面的人去過問一下,絕不會冤枉好人。林小陽稍許放下心來。只可惜,命運似乎存心給林小陽開玩笑。接下來的幾天,監(jiān)察室和紀檢逼得反而更緊,一點都不像上面有人過問的樣子。 林小陽每天重復的都是那些內容,而上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冷酷。他漸漸地淪為了一只赤裸的羔羊。一轉眼,距離辦公室被搜查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林小陽這天又被叫到了公安局大樓談話,譚勇等人差不多已經下了最后通牒,那意思無非是:別再磨嘰了,再不主動認罪的話,明天再叫你來的時候,等你的可能就是檢察院的人了。 林小陽回到家里,開始琢磨怎么處理那點并不起眼的積蓄。想到喬老師要供雨欣出國讀書,又怕喬老師不肯收。何況,他知道許美婷一定會處理好錢的事,她那有錢的新男人可不是吃素的。那么,給干媽林婉君?不對,這樣做的話,豈不是會被誤解為拿這么一點錢買了干媽的貞cao?太混賬了。想來想去,還是只能給自己的舅舅們平分算了。 想到幾個舅媽的丑惡嘴臉,林小陽不再對處理財產熱心,再說自己又不會真的坐多久的牢。本來能有多大的事?李聞喜的終極目的無非是徹底毀掉自己的前途。他渾身冰涼地坐在書桌前。這種徹底的孤獨感不是身為孤兒長大的孩子是不會理解的。他其實曾經短暫地擁有過一個mama,一個比親mama還要寵他的溫柔好女人。只不過,是他自己親手毀掉了這珍貴的母子關系。 他不敢細想林婉君。至于許美婷,她還會關心春城公安局的消息嗎?她會聽說自己因為索賄坐牢的事嗎?她會為我擔心嗎?算了,這個女人和我有什么關系,人家根本看不起你。然后,林小陽開始想念蔣然。這個他這些日子里最為想念的女人。就在這所出租屋里,她絲毫不嫌棄房子有多臟破,和他瘋狂地zuoai。 他甚至想起了唐雪梅,這個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