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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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點。 沈晝?nèi)~推開初三教研室的門的瞬間,肚子適時咕地一聲,她忍不住揉了揉肚子,神情慘淡地朝里看了看。 教研室頗為干凈,陽光金黃,窗邊立式空調(diào)上長著片瀑布似的綠吊蘭。 陳嘯之不受控制地瞥了眼沈晝?nèi)~毛茸茸的發(fā)旋兒,又欲蓋彌彰地冷靜道:“老師好?!?/br> 李老師從教案抬起頭:“進來吧?!?/br>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有課的老師去上課,沒課的老師都提前下班接孩子去了,此時教研室只剩一個伶伶仃仃的李正廷。 十五歲的沈晝?nèi)~:“老師……” “先坐下,”李老師嚴肅道:“你們兩個都坐?!?/br> 陳嘯之拿了倆凳子,人模狗樣地分給沈晝?nèi)~一個,兩個人在老師面前坐了下來。 李老師穿著件格子襯衫,捧著個摔得凹凸不平的、刻著北大校徽的保溫杯,平和地問:“小沈,潘老師和我講,你是國外回來的?之前在哪個國家呀?” 老師居然和班主任通了氣!在國內(nèi)讀書上課說小話的后果這么嚴重嗎……她誠實答道:“之前在美國,爸爸mama都在那邊工作?!?/br> 李老師沉吟片刻,問:“我記得你爸媽是搞物理的?” 沈晝?nèi)~又點了點頭。 這下完了,沈晝?nèi)~要命地想,物理老師肯定會覺得我仗著以前有底子,爸媽都是搞物理的,就不聽他的課…… “我媽是納米工程的,”沈晝?nèi)~坦白:“我爸是天體和粒子物理方面的?!?/br> 陳嘯之忍不住看了沈晝?nèi)~一眼,沈晝?nèi)~給了他個充滿抗拒的后腦勺兒。 李老師養(yǎng)生地捧著保溫杯,慢條斯理地問:“在以前的學(xué)校學(xué)過什么?” 沈晝?nèi)~不敢露鋒:“電學(xué)熱學(xué)光學(xué)力學(xué),都了解過?!?/br> “力學(xué)學(xué)到哪了?”李老師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卻追問起了細節(jié):“經(jīng)典力學(xué)的進度如何?” 沈晝?nèi)~誠實地道:“都看過了?!?/br> 這答案太普通了——可沈晝?nèi)~一般只會說到這。 這是她在圣喬治亞諾中學(xué)讀書時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 ——沈晝?nèi)~早慧的不只是頭腦而已。 她曉得周圍大多是普通的同學(xué),如果與他們聊起自己平時看的書,會招致討厭的道理。因此她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提及自己早就有所涉獵的更深層次的學(xué)科,更不會提及自己曾在大學(xué)旁聽的事情。 李老師沉吟片刻,在夕陽下,擱下保溫杯,又探究地望向她旁邊的陳嘯之。 少年眉毛一揚,半邊臉沐浴在橙紅的陽光里。 李老師隔著眼鏡片,目光終于現(xiàn)出一絲銳利,問道:“班長,你呢?看到哪了?” 陳嘯之點頭,回答:“該看的都看完了?!?/br> 沈晝?nèi)~一愣。 她終于發(fā)現(xiàn),李老師讓他們二人前來教研室,不是為了興師問罪。 第6章 #第五章 - “cpho的報名,開始了?!?/br> 溫暖光影里,李老師雙手交叉,探究地望向他面前一男一女兩個學(xué)生,說道。 陳嘯之露出了然神情,沈晝?nèi)~卻沒明白:這個cpho是什么……是什么資格證考試嗎?還是什么學(xué)術(shù)會議? 李老師注意到沈晝?nèi)~,笑了笑,解釋道:“cpho是ese physipics的縮寫,中國物理奧林匹克,我們通常的叫法是全國中學(xué)生物理競賽?!?/br> 沈晝?nèi)~了然地點點頭。 “去年咱班兒班長——陳嘯之,就想?yún)⒓?,但是我沒有同意?!崩蠋熤讣馀鲋讣猓龡l斯理道:“參加的考生都是想?yún)⒓?85自招的,以高中生居多,是一群高二高三的學(xué)霸學(xué)神擠破了頭要拿名次。他呢,毛都沒長齊的個初二小毛孩,初二剛開物理課呢,去要跟人同臺競技,太狂。我就給拒絕了?!?/br> 陳嘯之納悶地問:“初三就不狂?” 李老師:“……” 李正廷老師瞥了眼班長,不快地捧起泡著枸杞胖大海的保溫杯:“本來是只打算讓陳嘯之去的,但是潘老師前幾天找到我,堅持讓沈晝?nèi)~你也試試?!?/br> 十五歲沈晝?nèi)~立刻道:“謝謝老師!” 她答應(yīng)得特別干脆,干脆得能讓人生出不信任來。 “潘老師說你底子好?!蔽锢砝蠋熀傻卮蛄恐驎?nèi)~道:“很堅持讓你參加……我呢就打一問號。小沈,你對這競賽感興趣嗎?” 沈晝?nèi)~點頭:“我感興趣的!” ——她自然感興趣。 沈晝?nèi)~從很小的時候就及其擅長動手、也極其熱愛學(xué)這個,在國外時她就是班里最聰明、最得老師喜愛的學(xué)生,可回國之后沒人找她,學(xué)霸的光環(huán)也變得暗淡。 不僅如此,她甚至被放進了老師的重點保護對象,老師們刻意保護她、將她安排在學(xué)霸堆里,不顧沈晝?nèi)~曾經(jīng)的成績。 沈晝?nèi)~終于有了一絲,自己被認可的感覺。 物理老師看看陳嘯之,又充滿不信任地望向沈晝?nèi)~,最終敷衍一揮手: “行,那我給你倆把預(yù)賽的名報上?!?/br> - 沈晝?nèi)~拎著老師打印的競賽章程回到初三四班。 空無一人的教室中,溫暖金黃的陽光落在課桌上,夏日黃昏的風(fēng)一吹,書頁和卷子嘩嘩作響。 陳嘯之緊隨其后,看了眼,有點赧然地對她搭話:“他們?nèi)ド象w育課了?!?/br> 周五最后一節(jié)課是體育課,沈晝?nèi)~聞言朝窗外一看,一隊穿紅校服的少年人在體育老師哨聲中,瀕死地、在奪目夕陽下向前奔跑,青春如火焰燃燒。 “……” 誰會喜歡跑圈啊。 沈晝?nèi)~打定主意不去體育課,同時裝作自己是個高冷的、有氣節(jié)的御姐,連看都沒看他。 陳嘯之:“…………” 陳嘯之意識到沈晝?nèi)~真的完全不鳥他,又卑微道:“徐子豪給咱倆請假了,沈晝?nèi)~,別去上課了吧,來寫作業(yè)?” 他這次直接用了問句。 沈晝?nèi)~一向是個禮貌的人,既然陳嘯之都已經(jīng)點到她的名字了,便禮貌地回應(yīng)了一下:“好呀。” 下午四點半,溫?zé)岬年柟鉃M教室,又洇紅天空。 陳嘯之在陽光里倚著窗臺,腳踩在徐子豪的凳子上,不知在思考什么。沈晝?nèi)~揉了揉饑餓的肚子——她中午沒吃飯,此時餓得前胸貼后背。放學(xué)回去的路上得去買點兒啥。 還不等沈晝?nèi)~拉開凳子,一聲清晰的腸鳴音,清清脆脆地滾過了教室。 肚子咕嚕叫的沈晝?nèi)~:“……” 餓了一下午的沈晝?nèi)~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簡直尷尬至極,它響的時候就不能分一下場合嗎?如果被陳嘯之聽見豈不是尷尬到升天…… 陳嘯之奇怪地皺著眉頭道:“剛剛那聲咕嚕是你的肚子?” “……” 沈晝?nèi)~內(nèi)心只剩一句話不斷回蕩:撞死算了。 這下沈晝?nèi)~裝不了高冷了,甚至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她恥辱地用語文書包住自己的腦袋,紅著臉支支吾吾:“我居然現(xiàn)在才覺得餓!放學(xué)去買點吃的就好了……” 她還沒說完,陳嘯之突然道:“吃不吃?” 沈晝?nèi)~紅著臉,抬頭朝他望去。 陳嘯之眉峰探究地挑起,審視地看著沈晝?nèi)~,片刻后從桌上撈了個東西,丟到了她桌上。 那是他翹課回來時,氣喘吁吁地提來的塑料袋。 陳嘯之別開臉,冷道:“這玩意本來是買了我自己吃的?!?/br> 沈晝?nèi)~看了看袋子里的三明治,餓得眼睛一綠,差點兒拋棄原則,卻又在最后關(guān)頭找回了自己僅剩的人格,堅定道:“那我更不能吃了?!?/br> “現(xiàn)在我不想吃了。”這位班長毫無人情味地補充:“要不你扔了它,要不然你吃了它?!?/br> “……,”沈晝?nèi)~立刻道:“我吃,謝謝你?!?/br> 塑料袋中有草莓奶油軟糖,紙包著的三明治,還有個藍油紙和皮筋封口的、圓滾滾小瓦罐。 沈晝?nèi)~一怔。 這個小瓦罐她見過——甚至非常熟悉。 她五歲時,母親忙于博士畢業(yè)的論文,父親也忙的不行,夫妻二人只得將小晝?nèi)~送回國內(nèi)。 她腦海中記憶已經(jīng)模糊了,卻還記得小晝?nèi)~那時住在位于浥春胡同的奶奶家,那狹長胡同外就是賣這種瓷罐酸奶的貨郎。 小晝?nèi)~簡直抗拒不了凝固型酸奶,又被圓圓可愛的瓦罐和油紙上的蜂蜜二字吸引,特別愛喝這個。 ——這是來自她遙遠童年的,溫柔記憶。 沈晝?nèi)~溫暖地笑起來,戳戳那個罐子,感慨道:“這個酸奶。” 穿著校服的少年。 沈晝?nèi)~扶正小瓦罐,對他溫和笑道:“我以前在國內(nèi)呆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喝過?!?/br> 他頓了一下。 陳嘯之個高,靠在窗臺上時影子長長地拖著,長腿散漫地支起,有種天資卓絕少年的灑脫與散漫。 “你還在國內(nèi)待過?”陳嘯之別開臉,“幾歲?” 沈晝?nèi)~用吸管戳開油紙,想了想,帶著一絲不確定道:“五歲那年吧?!?/br> 她說完,教室里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