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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夢里什么都有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陳mama摸了摸沈晝?nèi)~的脖頸:“脖子好燙,你淋了雨吧?”

    “淋了。”陳嘯之頭也不抬地道:“媽,你把衣服拿給她,她衣服上還都是血。”

    陳mama立刻眉毛一豎:“我讓你說話了陳嘯之?報警能有多難,學(xué)不會是吧?”

    陳嘯之:“…………”

    “要打架也報了警再去打,”陳mama說:“你以為有女同學(xué)在我就不罵你了?能的你,你爸媽可算是接了一次急診室里打來的電話,父母生涯都圓滿了?!?/br>
    陳爸爸插嘴道:“何止圓滿,人家兒子摔折腿打石膏,我家的被人拿刀開口子?!?/br>
    沈晝?nèi)~一下子就被看起來溫溫柔柔的陳mama虎到了……

    陳mama轉(zhuǎn)過身,把一個小袋子拿出來,嘆了口氣道:“先去換上衣服,別凍著?!?/br>
    沈晝?nèi)~這才意識到自己校服和里面的小t恤都淋得透濕,至今還沒被捂干。

    “臉也破了,”陳mama用小指輕輕點(diǎn)了下沈晝?nèi)~的嘴角:“誰下手這么狠?一會兒上藥。叫什么名字?以前都沒見過你。”

    沈晝?nèi)~被這么溫柔地一碰,霎時眼淚水又要出來了。

    陳mama又怕碰疼了小姑娘,收回手把小袋子遞給她,沈晝?nèi)~接過袋子,愧疚地道:

    “阿姨,我叫沈晝?nèi)~,這個學(xué)期剛轉(zhuǎn)進(jìn)班里的。”

    陳mama:“……”

    那其實(shí)是一個很不正常的反應(yīng)。但是沈晝?nèi)~正要去換衣服,沒注意到——

    ——陳mama和陳爸爸在她身后,交換了一個,極其震驚的眼神。

    第19章 搞不好還是他小學(xué)的時候穿的……

    -

    急診診療室角落里, 有個被圍簾圈起來的角落,專供醫(yī)生和部分病人使用。

    十五歲的沈晝?nèi)~在圍簾后換下了濕透的校服,穿上了陳mama帶來的運(yùn)動衫。那衣服一看就是陳嘯之的, 沈晝?nèi)~別別扭扭地提上了他的褲子。

    搞不好還是他小學(xué)的時候穿的……沈晝?nèi)~拽了拽褲腰, 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她拉開簾子, 發(fā)現(xiàn)不過三四分鐘的功夫,陳嘯之爸爸mama已經(jīng)不在了,只剩陳嘯之一個人坐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叔叔阿姨去哪里了?”沈晝?nèi)~奇怪地問:“怎么只有你?”

    陳嘯之一只手活動極其不便,道:“他們吃飯去了,順便給我辦入院手續(xù)?!?/br>
    沈晝?nèi)~:“還要住院啊?!?/br>
    沈晝?nèi)~拉了凳子, 坐在陳嘯之的床前, 充滿愧疚地道:“是我把你卷進(jìn)去了, 對不起, 如果我早點(diǎn)報了警的話肯定不會是這樣?!?/br>
    陳嘯之閉著眼睛道:“不用想了。你早報警也沒用,那群人滑頭得很?!?/br>
    那是個不太愿意說話的姿態(tài), 且非常符合陳嘯之的人設(shè)。沈晝?nèi)~就坐在他旁邊, 低著頭不說話了。

    急診大廳吵鬧得很,可唯有他們這張小床是安靜的。

    沈晝?nèi)~看著自己破了皮的手,數(shù)自己的手指肚上的斗,以努力讓自己擺脫這尷尬的環(huán)境。

    閉著眼的陳嘯之突然道:“你穿的是我小學(xué)四年級的衣服?!?/br>
    像是平靜的水面被丟進(jìn)一塊石子。

    “…………”

    沈晝?nèi)~屈辱地道:“我以為是六年級?!?/br>
    “六年級?我六年級沒這么矮,”十五歲的陳嘯之閉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倒是你,你看上去營養(yǎng)不良, 你穿童裝穿到六年級了吧?”

    沈晝?nèi)~立刻恨不得罵他:“你瞎說,亂講——”

    陳嘯之撩她一眼,冷漠地問:“這點(diǎn)小個子,你在美國過得不容易吧?”

    他說話的姿態(tài)輕描淡寫,說出的話卻句句都扎小美國人的心。

    沈晝?nèi)~:“……”

    沈晝?nèi)~艱難地道:“你別看我現(xiàn)在只有一米六, 但是我二十五歲的時——時候,是個胸大臀翹的御姐。”

    十五歲的陳嘯之用看撒謊精的眼神看她,道:“御姐都發(fā)育很早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br>
    “……”

    沈晝?nèi)~從小接受的“你有一萬種可能”的教育,被這狗東西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給動搖了……

    下次寫信的時候一定要問問十年后自己的罩杯和身高!

    沈晝?nèi)~悲憤地想。

    病室里,陳嘯之悠悠開口:“想什么呢?”

    作為剛羞辱完人的陳嘯之,他的語氣其實(shí)非常的高傲,非常的討打。

    沈晝?nèi)~不會打人,于是文縐縐地,用她奶奶說話的矜持語調(diào)開了口。

    沈奶奶那語氣其實(shí)很有老北京知識分子損人的刻毒,半個臟字兒沒有,但光那神態(tài)就能讓人羞得朝下水道里鉆。剛上初三的沈晝?nèi)~將她奶奶噴人的神態(tài)學(xué)了個十成十,卻沒有她奶奶的半厘學(xué)問。

    因?yàn)樗沁@么說的:“君子三日,十年不晚?!?/br>
    “……”陳嘯之用看蟲蠡的眼神盯著她,道:“你他媽美國文盲是吧?過來?!?/br>
    沈晝?nèi)~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挨罵了,可是卻天生聽話,無意識地靠近了陳嘯之一點(diǎn)。

    燈光昏暗,一團(tuán)冰涼潮濕的東西,碰觸到了沈晝?nèi)~的嘴角。

    沈晝?nèi)~:“……?”

    冷漠燈光下,小姑娘茫然地看著陳嘯之。

    陳嘯之拿著個沾著碘伏的棉棒,輕輕擦拭她唇角破皮的傷口。

    “你自己看不見。”陳嘯之漠然解釋道。

    沈晝?nèi)~呆呆地嗯了一聲,任由他擦自己的破皮之處,碘伏和碘酊不同,它擦起來并不疼,碰在皮膚上只是涼涼的。

    她好奇地開口問:“所以君子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鴨?不是‘君子三年’嗎?”

    女孩問完又看著那根處理傷口的棉簽,雙目澄明,那雙眼似是春夜星空。

    陳嘯之頓了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br>
    “嗯,好像是這樣的。”沈晝?nèi)~說著閉上眼睛,順從地任由陳嘯之擦拭她眉毛上的創(chuàng)口,又細(xì)細(xì)感慨:“不過君子真是記仇?!?/br>
    這女孩兒幾乎都只是皮rou傷,然而她皮嫩得很,一點(diǎn)擦傷看上去都血紅血紅的,臉頰卻白得如四月洱海的云。

    十五歲的陳嘯之用棉簽碰觸著,心頭都發(fā)了緊。

    “那群混混……”陳嘯之道。

    沈晝?nèi)~睜開眼睛,奇怪地問:“嗯?怎么了?”

    然后這少年一搖頭。

    “算了?!?/br>
    -

    那天晚上,是陳爸爸開車帶沈晝?nèi)~回家的。

    陳mama留在醫(yī)院照顧兒子,沈晝?nèi)~則坐在陳爸爸的副駕駛上。陳爸爸年紀(jì)比沈晝?nèi)~的爸爸還要大一些,給副駕的小姑娘買了支熱飲,更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說話。

    黑暗中城市道路綿延,路燈像夜空閃爍的星辰,汽車行駛其中,猶如穿過萬千溫柔的星光。

    “所以你是這個學(xué)期剛剛轉(zhuǎn)學(xué)回來,”陳爸爸笑道:“之前在哪里?”

    沈晝?nèi)~捧著熱巧克力奶說:“之前在美國華盛頓dc,圣喬治亞諾中學(xué)?!?/br>
    “剛回來功課可不太容易呀?!标惏职蛛S口道,“教育差得太多了……對孩子的發(fā)展可不太好。不過你看上去是個聰明孩子,影響應(yīng)該不大?!?/br>
    沈晝?nèi)~笑了笑。

    陳爸爸開著車,又好奇地問:“你家以前就是在北京的吧?”

    這問題其實(shí)有點(diǎn)奇怪,因?yàn)檫@屬于一個次要甚至有些無聊的問題。正常應(yīng)該是會再繼續(xù)問一下美國的教育或是她在華盛頓dc的情況的——因?yàn)轱@然后者會有意思得多。

    沈晝?nèi)~卻沒發(fā)現(xiàn)這件事,她抱著熱熱的牛奶,坦白:“對的。我家除了我都是土生土長北京人,我奶奶退休前還在北大教書呢。”

    陳爸爸:“…………”

    陳爸爸看看副駕駛的小姑娘,難以置信地打量她片刻,接著他大概是覺得熱,直接把車窗打開了。

    “你——”陳爸爸沉默一下,終于找到了合適的說法:“中文說的不錯?!?/br>
    沈晝?nèi)~禮貌道:“還好啦,我在家都說中文的,以前我爸爸忙的時候還把我送回國內(nèi)過,那時候我在國內(nèi)呆了半年呢?!?/br>
    陳爸爸:“……”

    “至于今天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陳爸爸清了下嗓子,轉(zhuǎn)移了話題:“叔叔接手了?!?/br>
    沈晝?nèi)~無意識地捏著杯子,愧疚地說:“……謝謝叔叔,給你們添麻煩了?!?/br>
    陳爸爸看了下后視鏡,認(rèn)真地道:

    “這不叫麻煩?!?/br>
    黑夜之中細(xì)雨蒙蒙,沈晝?nèi)~家所在的小區(qū)樹木參天。

    她現(xiàn)居的房子是她父母七八年前買的,交房已經(jīng)快六年了,因此小區(qū)已經(jīng)有了些年月,單元門上銹跡斑斑。陳爸爸堅持將小姑娘送上了樓,因?yàn)椤澳銘?yīng)該很害怕”。

    沈晝?nèi)~在電梯口道別陳嘯之的父親的時候,其實(shí)沒有覺得有什么。

    沈晝?nèi)~在那些混混處挨了一耳光,又摔了一跤,外加淋了一下午的雨——和陳嘯之受的傷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陳嘯之下午時也沒有繼續(xù)對她惡語相向,將沈晝?nèi)~保護(hù)得很好。

    她敲了敲家門,說:“mama,我回家啦?!?/br>
    門吱呀一聲打開,溫暖的燈光傾瀉而下。

    那速度,幾乎像沈mama沒在做別的,一直等在門口似的。

    沈晝?nèi)~整理了一下思緒:“mama我今天下午……”

    家中燈光溫暖,像是mama已經(jīng)打開了家里的每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