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兩只手
薩克埃爾和小巴尼看似勢均力敵的對決僅僅持續(xù)了幾分鐘。 納基話語剛落的下一秒,薩克埃爾就全身壓上。 叮! 刺耳的銳響中,巴尼的劍刃被薩克埃爾的斧子以詭異的角度卡住。 小巴尼瞳孔一縮。 “你打得像個北方佬,”薩克埃爾的左臂斜交叉而上,準確無誤地拿住對手前擊的盾牌: “想法卻依舊是星辰人。” 小巴尼咬牙頂住對方的力度,兩人面對面僵持下來,微微顫抖。 “須知,北方佬們心無旁騖……” 在力量的角逐中,薩克埃爾靠向近在咫尺的小巴尼,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從不猶豫?!?/br> 在所有人的驚呼中,薩克埃爾突然松開斧柄,任由小巴尼的劍刃劃過他的肩頭,帶出鮮血! 下一刻,還未來得及慶祝戰(zhàn)果的小巴尼只覺得腳下一虛,閃避不及的他就被薩克埃爾順勢借力,攔住腰腹,整個舉了起來! 該死! 小巴尼驚怒之間,只來得冒出這個念頭,就被薩克埃爾重重地摔落地面。 咚! 劇痛之下,頭暈眼花的小巴尼知道大勢已去,他忍痛喝道: “奈,塔爾丁!” 就在此時,兩道刺耳的風聲從薩克埃爾的腦后逼近! 電光火石之間,薩克埃爾急急閃身,堪堪避開從奈手上射出的兩只救命飛鏢。 等他再回頭時,迎接他的,就是塔爾丁毫不留情的刀鋒和劍刃! 塔爾丁的刀劍軌跡極為詭異,一時逼得空手的薩克埃爾不得不回退幾步,拾起一個雇傭兵留下的戰(zhàn)錘。 小巴尼則趁機跌跌撞撞地起身,狼狽地翻滾出戰(zhàn)區(qū),被貝萊蒂一把扶住。 “怎么樣?”貝萊蒂沉穩(wěn)地問道。 “他的身手沒當年那么利落了,體能也是,”小巴尼輕輕喘息,觀望著接替他與薩克埃爾對上的塔爾丁,“而且背上有個不淺的新傷,這讓他的動作有些滯澀?!?/br> 王室衛(wèi)隊的囚犯們齊齊圍上來,重新為小巴尼找好武器,專心地聽著先鋒官和刑罰官的交流。 “很好,這么說,我們有機會?” 塞米爾摸著自己的劍,瞇眼問道。 泰爾斯看著他們的短暫交流,突然發(fā)現(xiàn)這就像戰(zhàn)爭中,一個小型的軍事會議。 小巴尼掃了一眼同僚們,沉默著。 幾秒后,他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中搖了搖頭:“我不這么認為?!?/br> “他的本能和意識依舊清晰。” “隨時能把弱點變成優(yōu)勢?!?/br> 小巴尼接過布里遞來的劍盾,用力咳嗽了一聲:“我甚至懷疑,他剛剛是故意讓我發(fā)現(xiàn)他背后的傷,引誘我攻擊側(cè)面,然后你們都看見了,如果我不攻那一劍,也許還不會這么快就……” 眾人齊齊一凜。 另一側(cè),薩克埃爾和塔爾丁的動作都越來越快,后者的攻勢又怪又急,兵器交擊聲就像風鈴連響。 “那我們怎么辦?!必惾R蒂表情不變,仿佛不動的山丘。 小巴尼緊緊注視著塔爾丁的動作。 “塔爾丁的動作很賊,他能拖時間,但……” 他沒有再說話,但泰爾斯感覺得到,衛(wèi)隊諸人的情緒都低落了下去。 小巴尼搖搖頭站了起來,眼神變得犀利: “我一會兒再去換下他,這一次沒有試探,我會不計代價擊殺他?!?/br> 不計代價…… 此言一出,貝萊蒂等人都沉下了臉色,塞米爾也皺起眉頭。 “巴尼……”納基表情猶豫,欲言又止。 但小巴尼卻臉色堅毅,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我會逼他讓出通路,你們趁機帶著王子殿下,向上跑,”他轉(zhuǎn)向泰爾斯,讓少年心中一緊: “直到逃出白骨之牢,逃到地面?!?/br> 眾人頓時神色各異: 塞米爾皺眉抱臂,貝萊蒂沉默無言,布里漲紅了脖子支支吾吾,納基和坎農(nóng)則對視一眼,情緒低落。 看著他們的樣子,泰爾斯冒出不妙的預感。 “很好,我們逃跑?!比谞栔S刺地搖搖頭。 這話在薩克埃爾與塔爾丁的激斗聲中微不可聞,但聽在眾人耳中,卻重若千鈞。 小巴尼沒有理會塞米爾的嘲諷。 他沉默了一會兒,重新開口: “如果我和奈沒成功,而他又追上你們了……” 他平靜地掃視著每一個人,緩聲道: “接下來頂上去的順序依次是塞米爾、坎農(nóng),然后是布里,納基,最后是貝萊蒂……” 聽到這里,泰爾斯心中一沉。 頂上去…… 他們這是要…… “每個對手的戰(zhàn)斗風格不同,接替之間差異很大,薩克埃爾適應起來需要時間,能拖更久……” 塞米爾冷哼一聲: “多久?” 小巴尼猛地回過頭: “能多久就多久!” 他冷冷地截斷塞米爾:“明白了嗎,次席掌旗官?或者你不滿意自己排在第一個?” 塞米爾輕哼一句,不再作聲。 泰爾斯注意到,小巴尼對塞米爾的稱呼已經(jīng)不再是“懦夫”。 少年看著這些臉上帶著烙印,襤褸骯臟卻神情嚴肅的人們,不禁開口: “事實上,我們也能幫點小忙……” 但小巴尼毫不氣地拒絕了他。 “不,你必須逃走,殿下,”小巴尼扶上泰爾斯的肩膀,眼中情緒微漾,“逃到刃牙營地,借你的身份去找到軍隊?!?/br> 泰爾斯蹙緊眉頭。 小巴尼凝重地轉(zhuǎn)向激斗中的薩克埃爾: “讓他們用騎兵的鐵蹄和魔能槍——來討還公道,洗雪冤屈。” 衛(wèi)隊的眾人們呼吸急促起來, 納基張開嘴,欲言又止。 泰爾斯再也忍不住了,他甩開快繩把他向后拽的手,向前一步: “你們真打算死在這里嗎?” 小巴尼輕輕一頓。 “死?” “當然不?!?/br> 他轉(zhuǎn)過身,望了一眼白骨之牢的昏暗景象,神色復雜地舒出一口的長氣: “今天,我們才算‘活’在這里?!?/br> 語氣蕭索。 泰爾斯登時一怔。 聽聞此言,本來還稍有波動的衛(wèi)隊們像是啞了一樣,同時沉默下來。 “而我很榮幸與你們并肩作戰(zhàn),衛(wèi)士們,”小巴尼背對著他們,握著劍柄按在心口,輕輕嘆息: “愿傳承不滅,帝國永恒?!?/br> 一片沉默。 小巴尼的身后,貝萊蒂面無表情地舉起拳頭,輕輕砸上心口。 除了塞米爾,衛(wèi)隊諸人紛紛舉起拳頭,同樣輕砸前胸。 看著他們的樣子,泰爾斯只覺胸膛一緊。 還不等略有悵然的泰爾斯調(diào)整過來,下一秒,小巴尼就爆發(fā)速度,掠向戰(zhàn)場! “塔爾??!” 他暴喝出聲! 原本漸漸不支的塔爾丁聞言毫不猶豫地退后,以一個不怎么好看的姿勢翻出戰(zhàn)場。 薩克埃爾皺眉轉(zhuǎn)身,馬不停蹄地再次迎向小巴尼。 “來,我們了結(jié)這一切,守望人!” 鐺! 兵刃相接,小巴尼表情猙獰。 這一次,他的動作明顯比剛剛要危險得多,大開大合,絲毫不在意自己! 這讓薩克埃爾不由一凜,那種危險感再次襲上心頭。 他知道,這次,對手是認真的。 “現(xiàn)在開始,我接過先鋒官的指揮權?!?/br> 另一側(cè),納基剛剛扶住渾身大汗退下來的塔爾丁,貝萊蒂就果斷地對眾人開口: “巴尼會給我們創(chuàng)造突破的機會,我們就趁勢突進到階梯,什么都不用管,全力向上,如果薩克埃爾攔住其中一人……” 他望了所有人一眼,答案不言自喻。 衛(wèi)隊們看了一眼場中的薩克埃爾,紛紛行動起來。 泰爾斯被貝萊蒂抓住手臂,向前拉去。 他看著幾乎放棄了防守,以決死之志瘋狂沖擊著薩克埃爾的小巴尼,以及一直掠在旁邊,目不轉(zhuǎn)睛地捏著飛鏢的奈,心情難受。 有沒有……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就在此時,另一只手臂憑空伸來,死死按住貝萊蒂的肩膀! 阻止他和泰爾斯繼續(xù)向前。 泰爾斯不由一驚,其他人也紛紛一怔。 貝萊蒂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攔住他的人: “塞米爾,你——” “如果照小巴尼的做法,我們都會死的?!比谞柪淅涞氐?。 他轉(zhuǎn)向泰爾斯,眼露寒光: “包括他?!?/br> 塞米爾的警告眼神讓泰爾斯心中一凜。 貝萊蒂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如瘋子般進攻的小巴尼,隨即怒顯于形: “那是最好的辦法,更是先鋒官的命令……” 但他沒說完話,就被塞米爾狠狠打斷: “我們要足足向上爬十八層才能到地面!” 只見塞米爾指著薩克埃爾,斬釘截鐵地道: “而我們剩下六個人,就算一個個不要命地上,就能拖住他哪怕六分鐘嗎?” 貝萊蒂一愣。 “你跟他都做過刑罰官,貝萊蒂,上面有不少特囚都是你們從王都押送來的——他熟知這里的地形,遲早會追上來的?!?/br> “那不是什么好辦法,用你的理智想想,我們逃不掉?!?/br> 塞米爾嚴肅地看著每一個人: “必須另尋出路?!?/br> 逃不掉。 貝萊蒂沉默下來。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其他人也紛紛一凜。 另尋出路。 泰爾斯心中一動。 貝萊蒂沉默寡言卻性情剛強,他不悅地看著塞米爾的行為,正要發(fā)作,但泰爾斯卻突然出聲: “你的意思是,你有主意?” 塞米爾點了點頭,指向石階: “往下到底層,我知道一條路,一個神秘出口……薩克埃爾并不知道,也許是我們唯一的生機?!?/br> 泰爾斯眼前一亮: “你是說,白骨之牢的另一個出口?由煉金之塔的法師們建造的?” 煉金之塔。 貝萊蒂皺起眉頭,跟塔爾丁對視了一眼。 塞米爾轉(zhuǎn)向其他囚犯們,語氣略顯急躁: “相信我,那是我們——災禍之劍們原本準備的后路,我們的首領做事周密穩(wěn)妥,他說有,那就一定是真的?!?/br> 貝萊蒂狐疑地看著他: “那你們的首領……他人呢?” 塞米爾頓時一塞。 他滿面復雜地看向泰爾斯: “問他?!?/br> 泰爾斯挑了挑眉,下意識地把手上的劍背到身后。 他勉強笑著轉(zhuǎn)移話題:“那個……應該是真的,詭影之盾和他們曾經(jīng)為了這件事打起來。” “那個出口,你確定行得通?” 塞米爾喘著氣,無視著周圍眾人不悅的眼神: “瑞奇已經(jīng)找到了黑牢,不是么?” “哪怕行不通,被追上之后,死在爬樓梯的路上或是下樓梯的路上……你愿意選哪個?” 泰爾斯皺起眉頭,目光越過激斗的兩人,看向他們身后的階梯。 向上…… 向下…… 戰(zhàn)場中,小巴尼不要命的一擊狠狠撞中薩克埃爾的肋部,卻被他一個膝撞擊中,兩個人同時悶哼著后退。 “我知道你們的打算,”薩克埃爾瞥了一眼遠處的眾人,有看看自己身后的石階: “那行不通?!?/br> 他的對面,小巴尼顫抖著舉著盾,感受著手足的麻木。 糟糕。 這場戰(zhàn)斗比他想象中更難。 薩克埃爾知道了他的決心,所以一直擋在石階之前,不給他們?nèi)魏螜C會,準備用最保險也最省力的方式…… 磨掉他。 “只要我干掉你,”小巴尼咬牙道: “就行得通?!?/br> 必須……爭取機會。 他再度撲上! 另一邊,貝萊蒂沉默了一會兒,但依舊搖頭: “巴尼正在全力給我們爭取機會,他選的路可能希望渺茫,但我不會拿王子的性命跟你冒險……” 塞米爾一步踏上,按住貝萊蒂的肩膀,咬牙道: “明知是必死的命令,還固執(zhí)向前,這是愚蠢!” 貝萊蒂雙眼冒火,一把推開塞米爾! “刑罰官貝萊蒂,”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泰爾斯發(fā)話了: “也許值得一試——他說得對,我們逃不掉的?!?/br> 貝萊蒂臉色一變: “殿下!” 但泰爾斯搖了搖頭,握緊手上的長劍。 “以璨星的名義,我今天才把你們放出來?!?/br> “比起看著你們一個個去送死,”泰爾斯看著遠方,目光幽深: “我寧愿冒險?!?/br>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齊齊一怔,就連急著反駁的貝萊蒂也話語一滯。 快繩吐了口氣,聳聳肩: “啊,這就是他?!?/br> 衛(wèi)隊的眾人沉默了下來。 此時,小巴尼怒吼一聲,整個人撞上薩克埃爾,兩個人滾作一團! “無論向哪里,我們必須走了,” 一直注意著戰(zhàn)斗的塔爾丁抓緊手里的刀劍,感覺到了什么: “現(xiàn)在是巴尼攻勢最強的時候,薩克埃爾也許騰不出手來阻止我們。” 貝萊蒂瞪著眼睛,看了看塞米爾,又看了看泰爾斯,似乎在猶豫。 納基小心翼翼地插話: “我覺得,殿下說得很有道理?!?/br> “而且……我討厭爬樓梯,更討厭被追著爬樓梯?!?/br> 貝萊蒂的眉頭越蹙越緊。 泰爾斯沒有再管猶疑中的衛(wèi)隊,而是轉(zhuǎn)向戰(zhàn)斗中的兩人,臉色緊繃。 “如果我們要向下走,有沒有可能救下巴尼和奈?” 貝萊蒂抿著嘴,神情不忍: “殿下,但是……他們本來就準備犧牲在這里?!?/br> 泰爾斯握緊拳頭。 塞米爾冷哼一聲: “薩克埃爾不是丟個飛盤就會乖乖跑遠的獵犬。” 他看著越來越激烈的戰(zhàn)斗,寒聲道: “必須有人牽制住他——在他把我們大卸八塊之前。” 牽制住他…… 泰爾斯注視著薩克埃爾,狠狠蹙眉。 “你們剛剛說,混沌千軍的關鍵,在于超越常人的感知、觀察和注意?” 貝萊蒂嘆了口氣: “是的。但是殿下,請您務必三思……” 然而少年沒有理會他,而是轉(zhuǎn)向其他人,喃喃復述道: “感知,觀察……” 泰爾斯突然抬頭,掃視著眾人: “難道薩克埃爾就舉世無敵了嗎?” “就沒有人能夠打敗他?打敗刑罰騎士?” 衛(wèi)隊的囚犯們面面相覷。 不少人顯然還在塞米爾和貝萊蒂,在命令與冒險的分歧中掙扎。 “有的?!?/br> 正在此時,納基卻幽幽發(fā)話: “薩克埃爾的成名之戰(zhàn),還有后續(xù)?!?/br> 后續(xù)? 泰爾斯瞇起眼睛。 納基聳了聳肩:“依然是大巴尼說的……” “當年輕的薩克埃爾擊倒了四十個對手,讓北地人都面如土色的時候,那個大叔來了?!?/br> 泰爾斯奇道: “大叔……什么大叔?” 衛(wèi)隊的囚犯們彼此對視著。 納基抬起頭,看了一眼與小巴尼相持不下的薩克埃爾: “那是薩克埃爾此生唯一的敗績,最在意的敵人,也是他深藏心底的恥辱——他此后數(shù)十年兩度挑戰(zhàn)對方,都未能取勝?!?/br> 泰爾斯頓時一凜。 唯一的敗績? 納基看著遠處面色沉穩(wěn)的薩克埃爾,嘆息道: “不僅僅因為落敗,更因為敵人的技藝、血統(tǒng)、身份——總之,那個大叔的所有一切,都讓薩克埃爾無比在意,無地自容?!?/br> 最在意的敵人。 泰爾斯轉(zhuǎn)著眼珠。 “最重要的是,他們交手之前,在所有人的面前……” 納基的話還未說完,他像吟游者一樣,帶著淡淡的慨嘆和可惜道: “那個傳奇的大叔,他對年少氣盛的薩克埃爾說了這樣一句話……” 一句話…… 聽著納基的話,泰爾斯的瞳孔慢慢地縮緊。 幾秒后,小巴尼吃力地頂住薩克埃爾的反擊,倒退幾步。 他剛剛成功地給薩克埃爾留下了一道劍傷,但卻沒能把巋然不動的對手逼離開原位。 可惡,這樣下去,他們找不到突破口…… 正在此時。 “卡斯蘭·倫巴!”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高亢尖利,飄蕩在地牢里。 “記得他嗎?” 思考中的小巴尼愣了一下。 聽見那個名字,與他對峙著的薩克埃爾渾身一顫! 一張不曾褪色的面孔,滿滿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刑罰騎士瞥了一眼正在喘息的小巴尼,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向站在一眾衛(wèi)隊身前的泰爾斯。 貝萊蒂的表情極為緊繃,塞米爾全神貫注。 但這都比不上泰爾斯接下來的話。 泰爾斯盯著薩克埃爾,輕聲道:“卡斯蘭死了,死在他徒弟的手里?!?/br> 薩克埃爾的眼眶慢慢睜大。 卡斯蘭。 卡斯蘭·倫巴…… 刑罰騎士的心跳慢慢加快。 “死……死了?”他似無所覺地反問。 “是的,撼地的卡斯蘭死了?!?/br> 只見泰爾斯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 “但那個戰(zhàn)勝他的人——縱橫不敗、無敵西陸的最強男人,白刃衛(wèi)隊的‘隕星者’瑟瑞·尼寇萊……” 薩克埃爾靜靜注視著泰爾斯,表情漸漸迷惘。 仿佛回到了過去。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按捺住越來越快的心跳: “他并沒有忘記你,忘記他老師的對手?!?/br> “在你坐牢的日子里,他托人給王室衛(wèi)隊帶了一句話?!?/br> 泰爾斯緊盯著迷惘的薩克埃爾,咬牙道: “一句你很熟悉的話。” 他不出所料地看見,薩克埃爾的眉毛緩緩縮緊。 一句…… 很熟悉的…… 話?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 想象著六年前,那個在酒館里請他喝酒的老頭,想象著后者那股豪邁雄壯而氣勢奪人的樣子。 “來吧,南方的小屁孩?!?/br> 只見泰爾斯氣定神閑,淵渟岳峙地把雙手背到身后,粗聲輕蔑道: “我可以讓著你……兩只手?!?/br> 讓你……兩只手。 那一瞬間,仿佛時間停止了。 薩克埃爾僵硬地盯著泰爾斯,紋絲不動,仿佛失去了知覺。 南方的小屁孩…… “不……” 他顫抖著喃喃道。 他的眼前慢慢幻化出多年之前的一幕場景。 讓你兩只手…… “不……” 薩克埃爾低下頭,整個人緩緩地含起胸,頸部的青筋根根暴起,兩臂的肌rou寸寸成型。 “不……” 看著垂頭低吟的刑罰騎士,泰爾斯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喉嚨。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氣自腳底升起。 獄河之罪不安地在血管里咆哮。 緊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在地牢里炸響! “不!” 還不等泰爾斯反應過來,猙獰怒吼著的薩克埃爾就瞬間暴起,如山崩海嘯般向他沖來! “卡斯蘭——” 氣勢驚人! 泰爾斯頭皮一涼,他身后的衛(wèi)隊們正要行動,兩道勁風就從薩克埃爾的身后響起。 但雙目赤紅如野獸的刑罰騎士仿佛背后長眼,手中戰(zhàn)錘仿似無意地往身后一飛,小巴尼的奪命長劍就應聲而偏,撞上奈從另一側(cè)射來的飛鏢! 只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傷痕。 那一刻,在他的眼里,只有前方的那個身影。 那個一如多年以前,背著雙手,昂然挺胸,輕蔑嘲笑著他的人。 那個該死的…… 北方佬! 讓你兩只手。 兩只手! 你怎么敢…… 怎么敢! “——倫巴!” 踏! 薩克埃爾怒嘯出聲,表情猙獰兇狠,沖勢無可抵擋! 那一刻,泰爾斯感受著獄河之罪的無盡沸騰,咬緊牙關,下定決心。 下一秒,他閉上眼,轉(zhuǎn)過身。 背對刑罰騎士。 追在薩克埃爾身后的小巴尼心中一慌,跟同樣死命回追的奈對視一眼。 不。 不! 但不等他吼出聲來,泰爾斯背在身后的手里,突然滑落了一件東西。 啪嗒。 那是一個圓球。 它掉在地面上,彈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緊接著,圓球在泰爾斯與薩克埃爾之間微微一顫,嗡嗡作響。 薩克埃爾的理智瞬間恢復,隨即蹙緊眉頭。 那是? 地面上,那個奇異的金屬球體自由地蹦蹦跳跳。 仿佛天真快樂、不知危險的孩童。 我討厭這個——這是薩克埃爾最后的念頭。 下一刻,泰爾斯只感覺到一陣無與倫比的沖擊,從他的背部襲來! “呼——” 把他的全身吞噬! “轟!” 那一瞬,驚天動地的巨響平地炸起! 而奇異的煉金球如山崩地裂,釋放出可怕的能量,爆發(fā)出無盡光芒! 刺目。 耀眼。 華麗。 完全吞沒了這個小小地牢里的…… 所有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