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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黑化狀元郎是我前夫在線閱讀 - 第64節(jié)

第64節(jié)

    “閉嘴!”

    沈之言眸中充斥著狂色,他猛一抬頭:“十弦,去叫郎中,去叫!”

    手心的手指動(dòng)了一下,沈之言僵硬著低下頭去,看見姜妙睜開了眼睛。

    她似乎很迷茫,只虛虛地看著半空,唇中低低念著什么。

    沈之言木偶一般低下頭去。

    她說:“沈之言,你來看我了?!?/br>
    他聽見自己的心開始因?yàn)樗@一句話緩緩坍塌。

    他心中升起一陣無法言說的慌亂,榻上的她那么脆弱又那么單薄,仿佛將這么飄然而去。

    沈之言目眥欲裂,狠狠捏緊她的手,壓抑著情緒道:“你又在騙我對(duì)不對(duì)?”

    數(shù)十位郎中很快被十弦抓來,所有人看完都抖著身子沉默,最終還是一個(gè)膽大的顫抖著身子跪下回道:“公...公子恕罪,夫人身上已生機(jī)全無,已是日薄西山,強(qiáng)弩之末,還..還請(qǐng)快些給夫人準(zhǔn)備后事吧!”

    這話猶如萬箭穿心,徹底撕裂沈之言最后一分清明。

    “滾!”

    沈之言突然暴喝,隨即如想到什么似的急聲道:“一定是伺候你的人不盡心,我把他們都?xì)⒘?..對(duì)...都?xì)⒘?..”

    衣角被人輕輕拉住,沈之言渾身滯住。

    他不敢回頭。

    明明都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這樣了呢?

    紅葉的話縈繞在他耳邊。

    “公主從到臨州那一日就病了....”

    那時(shí)他在做什么呢?

    從此以后她的消息,不用再來回我。

    喉間那口腥甜又壓抑不住,他試圖去抱姜妙,卻發(fā)現(xiàn)她輕得可怕,這一發(fā)現(xiàn)又讓他的心狠狠一墜,抱著這么輕得她居然讓他踉蹌一步,差點(diǎn)倒下。

    他護(hù)著她坐在地上,碰了碰她的臉,顫聲道:

    “我?guī)闳タ蠢芍校瑢?duì),我找最好的郎中,姜妙,你給我起來...”

    “我放你走,行么?你起來,我放你走,我不困著你了,你不愛我也沒關(guān)系,我不求你愛我了,姜妙,你起來...”

    姜妙動(dòng)了動(dòng)唇,扯出一抹微笑,她在他懷中,感受著他胸膛那劇烈的心跳。

    他在怕啊。

    一向沉穩(wěn)自持的他,永遠(yuǎn)只會(huì)因她而害怕。

    姜妙已說不出話,只落下淚來。

    沈之言瞳孔發(fā)紅,像一頭走投無路的野獸。

    “他們都是庸醫(yī),我這就把他們?nèi)珰⒘耍∧銊e怕,我會(huì)治好你,我總會(huì)治好你...”

    “不...”

    姜妙終于支撐不住,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沈之言心中一空。

    “姜妙?”

    他幼稚的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指尖微弱的呼吸后,又摸到她身體微涼,才慌忙如夢初醒一般將她抱回榻上,又手忙腳亂地給她蓋上被褥,隨即隔著被子摟住她的身子坐在榻上。

    他青絲散亂,遮住了臉上神色。

    無人敢上前說話。

    當(dāng)年郎艷獨(dú)絕的狀元郎,如今竟似一個(gè)失了魂魄的行尸。

    何其,可悲。

    “參議大人!”

    一聲急呼傳來,柳寒瑤似匆匆而來,她看了榻上的姜妙一眼,隨即不忍的別過頭去,半晌嘆了口氣,道:“我有話與你說,關(guān)于長樂公主,至關(guān)重要?!?/br>
    似乎是長樂公主這四個(gè)字驚動(dòng)了他,把他從瘋魔中拉回一絲神志。

    沈之言沒動(dòng)。

    柳寒瑤嘆了口氣:“您讓她好好睡一會(huì)兒吧。?!?/br>
    沈之言如被燙到了一般,凝視了姜妙許久,終于木然地跟著柳寒瑤出了門。

    柳寒瑤開門見山:“大人想不想知道,公主生得到底是什么???”

    他臉上神色終于變了,顯然聽了進(jìn)去。

    柳寒瑤望著遠(yuǎn)山,道:“西域之外,百毒橫行,有一毒首,名為藥人。”

    她看向面色一瞬間慘敗的沈之言,沒什么感情地笑了笑道:“所謂藥人蠱,便是取一與蠱主血脈相連之人,將其與世間百毒同生同存四十九日,若能活下來,再服以西域奇藥,制成藥人蠱?!?/br>
    “蠱主靠著藥人的鮮血,可延年益壽,除疾去病?!?/br>
    “只是藥人大多短壽,幾乎無藥可醫(yī),去時(shí)也痛苦萬分,死狀慘烈?!?/br>
    嗡——

    沈之言張了張口,嗓音空洞:“你想說什么呢?”

    “所以,您以為,曾經(jīng)流落冷宮的六歲孩童,是憑什么變成了尊貴的長樂公主呢?”

    喉間一癢,那隱忍多時(shí)的血終于一口吐了出來。

    泥濘,草葉,血跡,這位年輕的朝官此刻狼狽至極。

    而他恍若未覺,只是眸子一瞬間失去了色彩,腦中只回響著柳寒瑤的那句話:

    大多短壽。

    原來,原來。

    她為何會(huì)一再逃離自己,為何會(huì)對(duì)自己若即若離,此刻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冷宮?六歲女孩?

    沈之言閉了閉眼,指甲狠狠嵌入rou里,流出幾絲血跡。

    “大哥哥,我長大了要報(bào)答你呀!”

    原來,原來他曾那么早就遇見她了啊。

    往事如一根看不見的針,扎進(jìn)沈之言的心臟里,再被一只無形的手反復(fù)研磨,將那顆心碾碎,最終散為粉末。

    比萬箭穿心還要痛上百倍。

    沈之言一瞬間幾乎要窒息,他一掌按在石桌上,痛苦的悶哼出聲,隨即跌跌撞撞地坐下,唇邊提起一抹慘笑。

    他...注定是天煞孤星嗎?

    他從沒有任何一刻如此的明白這個(gè)現(xiàn)實(shí)。

    “不過。”柳寒瑤卻笑了,“也并不是完全無藥可醫(yī)?!?/br>
    這句話如溺水之人眼中只能看見的那根稻草一般浮進(jìn)他的耳中。

    然后她意料之中的看見那位大人睜開眼睛。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

    “我愿?!?/br>
    他打斷了她,甚至沒有聽完她說的是什么。

    而柳寒瑤也明白,此刻若是刀山火海,恐怕他也會(huì)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就是此刻了。

    她笑了笑,深吸一口氣:

    “金鑾殿上,密室北開,室中一藥,名為挽顏,可徹底根治藥人之癥?!?/br>
    柳寒瑤顫抖著聲音:“開此密室的鑰匙,便是————”

    “天子印鑒?!?/br>
    沈之言豁然抬頭,他睜著血色的瞳孔,看見柳寒瑤笑意盈盈地道:“公主可等不了多久了,大人愿不愿意...”

    “與我等一同——”

    “清君側(cè)呢?”

    第四十八章 “你瘋了?”

    ……

    “你瘋了?”

    謝舟目眥欲裂, 似乎覺得沈之言在開玩笑一般急聲道:“子服,你若是著急你父親的案子,那我們可以慢慢來。我們準(zhǔn)備了那么久, 搜集了那么多證據(jù),馬上就光明正大地替伯父申冤了, 你就是再恨陛下,也該忍一忍,絕不能這么毀了自己??!”

    他又?jǐn)r在他面前, 壓低聲音急道:“你知不知道這是謀反,是要?dú)㈩^的!一旦走上這條路,你父親的清骨,你的清名, 可就全毀了!你不是最高風(fēng)亮節(jié)?這你都不在意嗎?!”

    “謝舟?!?/br>
    沈之言打斷了他, 疲倦道:

    “她等不了了?!?/br>
    謝舟一呆,隨即頹然的坐回椅中, 他雙手蒙住臉, 沉默半晌, 最后站起身,道:“我一直以為你聰慧,到頭來也是個(gè)糊涂的?!?/br>
    他煩躁地捶了桌面一拳, 道:“好,你既一意孤行,那就別怪我就不伺候了,小爺不日便回京城, 不躺你們這趟渾水?!?/br>
    他快要出門時(shí)又停住,踹了一腳門檻,“小爺捫心自問, 做不到和你刀劍相向,回去就辭官回家,管你們做英雄還是做逆臣,我只管做我的謝家小少爺去!”

    漠州城主府內(nèi)有風(fēng)吹過,將沈之言的墨發(fā)吹散在空中,他倚住石桌,沉默看著謝舟負(fù)氣離開。

    良久他起身,來到肅衣侯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