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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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顛簸至大營。武芙早已對此地有了八分映象,武芙剛從馬車里鉆出來,就被枯木哈索粗大的手給攔腰抱下。 要是在戰(zhàn)場上,他早已成了自己的劍下魂,哪還會遭他吃豆腐的道理。武芙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可枯木路哈索一點都不反感,反而越是潑辣越是令他喜歡。 接下來的待遇雖在情理但卻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枯木路哈索難得也有精明的時候。 她被人用布條遮了雙眼,此時她要靠靈敏的聽力來彌補看不見的劣勢。 “娘娘不要怕,讓本王來牽著你走,一會兒就能見到你兒了。” 一雙粗糙的手摸上來把她緊緊地拽著,她能感覺到由于排斥而手心顫抖,但最后她還是把這股反胃給憋回去了,心想此時若不是她武芙,而是一普通女子被遮了雙目,十有八九是要人牽著才能走路。 “請問大王,這里怎么這么多腳步聲?” “大營嘛,怎么可能沒點士兵?本王就知道你會不習(xí)慣?!?/br> 武芙撇了嘴,我可習(xí)慣的狠,聽這整齊的陣步聲,便知是cao練場無疑了。 “請問大王,這里怎么會有打鐵的聲音?” “娘娘真是好聽力,是灶壞了,正在打口新的?!?/br> 草包騙人的本事倒是信手拈來,可惜你騙錯了人,此地一聽便知是煉兵房。 “大王,此地為何如此陰冷?” “娘娘莫要怕,有本王在這呢,我們快要到了。” 絲絲血腥味滲進武芙鼻嗆,還有鐵鏈被拖拽的聲音,想到枯木路哈索將躍兒囚禁在此,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只是現(xiàn)在還未到時候。 武芙被下令解掉布巾,好一會兒她才適應(yīng)過來這昏暗的牢房。 陰冷潮濕的牢房中如何度日,她怒視枯木路哈索無恥的嘴臉。 牢房里回蕩起他冷酷的聲音:“將門打開?!?/br> 門緩緩打開,陰暗的角落里蜷縮著一個小孩,披頭散發(fā),看不出男女。只見他衣衫破爛,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邊都凍紫了。武芙瘋了一樣地跑上去,連忙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來替他蓋上。 孩子感覺到溫暖,慢慢揚起臉頰,凹陷的眼窩里慢慢睜開一雙無助的眼睛,仿佛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躍兒。小孩望了眼武芙,在她耳邊輕輕喚了一聲“師父”便昏迷過去。 武芙不住地顫抖著身體,guntang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見此情景,無人不為之動容,就連一向心狠手辣的枯木路哈索竟然也有些心塞。 “大王萬萬不可動搖,這是永帝最喜愛的皇子,只要他在我們手里,就多一個對付永帝的籌碼。”法師別過臉去,挑唆道。 枯木路哈索本想說打道回府,可一看到武芙緊箍小皇兒泣成淚人,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沒想到你枯木路哈索竟如此冷酷殘暴,這么小的孩童都如此對待,真是讓人心寒吶!既然你誠心要置我兒于死地,那便連同本宮的命一起拿去吧,反正我已是叛國的罪人,要是我兒不能活著,那我便生無可戀,下到陰曹地府被祖宗拉去閻王爺那下油鍋也無妨,至少能在陰曹地府與我兒團圓?!蔽滠街挥X胸腔快要炸了,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直接讓枯木路哈索斃命劍下,如今千刀剮萬箭穿都不能消除對他的恨意。 枯木路哈索努了努嘴,露出一臉驚愕之情,若非本王大度,哪能讓你活著見到你兒,卻在這瘋言本王冷酷殘暴,本王乃一國之君,哪里遭人這樣罵過。 枯木路哈索暴怒道:“本王好心讓你母子相見,你非但不感激本王,反而惡語傷人,你就與你兒在此團圓吧,本王就不奉陪了?!?/br> 武芙目露殺意,冷冷道:“我兒住哪兒,本宮就住哪兒,我兒要是命沒了,本宮也會跟著送命。本宮從今日起就在這牢房里住下了。大王慢走,不送?!?/br> 枯木路哈索怒氣沖沖地離開,法師則短“哼”一聲后一臉不屑地尾隨而去。 武芙擦掉臉上的淚水,開始環(huán)顧牢房四周,濕冷又陰暗。冬日雖過,但春寒料峭,依舊天寒地凍。躍兒一雙小手冰涼泛紫,指骨間依稀可見用刑后的血跡,不敢想象躍兒小小年紀遭受了何種煎熬。 武芙替沉睡中的躍兒打理滿頭散發(fā),隨手扯下身上的布條替他扎起發(fā)辮。束辮后的躍兒小臉看起來更瘦了,就像幾天沒吃過飯一樣。武芙摸了摸躍兒的腹部,腹部平凹,想來也是沒怎么進食。 夜半的時候,躍兒醒了,他睜開眼看見師父摟著自己卻靠在墻上睡著了,以為是在做夢。他輕輕換了個姿勢,卻把師父吵醒了。 躍兒感到不可思議,但是在這敵國的大牢中,他不敢大聲喧嘩,生怕替師父惹來禍端,于是小聲說道:“躍兒知道父皇一定有辦法救師父!” 此話令武芙不由得想到永帝,救命之恩武芙早已銘記在心,現(xiàn)如今雖挑起敵國戰(zhàn)欲,但卻與躍兒一同淪陷囚室,還惹怒了枯木路哈索,只怕逃生之期無望。 “為師假扮成你的母后來此救你,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再是武將軍,只要一天不逃出敵國,躍兒就要喊為師一聲娘,你記住了嗎?” 躍兒似乎不太明白,但還是很愿意照武芙說的來做:“好,娘?!?/br> “他們都對你做了什么?疼嗎?” “他們打我,還不給我吃東西。打得很疼,但是躍兒一點都不怕?!?/br> “為什么?” “因為父皇曾經(jīng)教過躍兒‘威武不能屈’?!避S兒又恢復(fù)了閃亮的眸子。 “很好,躍兒將來必定大有作為?!?/br> “可是,娘?!?/br> “嗯?” “我們能逃出去嗎?” “先靜觀其變,你父皇也會替我們想辦法的,我們一定能逃出去?!?/br> “好?!?/br> 躍兒一臉純真無邪,再艱難的處境在他眼里也不過是一場考驗,見他如此豁達,武芙便也釋然了。既然注定要在牢房中等待時機,為何還要區(qū)分牢里牢外,牢中難道就一定愁苦,牢外也不見得日日順達。只要還能夠與躍兒在一起,那就是一種恩賜。 “娘快看,這兒有好幾個死蟋蟀?!?/br> 地上雖潮,但好歹鋪上了厚厚的干草,蟋蟀應(yīng)該是混在干草堆里進來的。蟋蟀喜熱,冬天本該越冬產(chǎn)卵,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武芙伸手拾起一只,軀體早已干癟,摸上去就像在烈日下暴曬過一樣,武芙越發(fā)覺得不對勁,好像影藏著什么。她將蟋蟀握在指間輕輕晃動,只見蟋蟀的翅膀有所松動,于是小心地掰開短小的翅膀,翅膀下面居然有一個字,還有對應(yīng)的編號。武芙大驚,她又迅速從干草里扒出了另外的蟋蟀干尸,只只如此。最后她將所有的字連接起來,居然是“索急出戰(zhàn),待出而救?!?/br> 情報旨在暗示她要靜觀其變,等待敵軍傾巢而出后再助她出逃,以免驚動敵人而影響接下來的兩國交戰(zhàn)。 會是誰暗中發(fā)送的情報呢?熟悉兩國交戰(zhàn),且知出軍與營救躍殿下的利害關(guān)系的那就只有一人,莫河將軍,毋庸置疑。但若是枯木路哈索攜大軍遠征時押上躍兒,用他的命來換取城池可怎么辦。以枯木路哈索的貪婪殘暴,絕對不會放過如此唾手可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