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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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是后話。 現(xiàn)在的紀棗原,還不清楚自己的黑歷史已經(jīng)被永遠地記錄了下來。 她一路都安安分分地坐在車后座,兩只手握著車邊邊的橫杠,身體盡量往后靠,不吃校草一點豆腐。 甚至還時不時夸幾句對方心底善良車技好,仿佛全世界再也沒有比謝夏諺更好的同桌了。 謝夏諺:冬天的風(fēng)聲呼呼啦啦阻擋了所有噪音,只感覺有個姑娘坐在后面好像是在唱哆啦a夢。 …… “到了?!?/br> 電瓶車停在了一家藥店前。 這個時間點,校醫(yī)務(wù)室和街面上的小診所都關(guān)門了。 醫(yī)院又太遠,而且為這么點扭傷去醫(yī)院實在是太過興師動眾,估計連醫(yī)生都不愿意給她看。 所以,謝夏諺逛了兩條gai后最后的選擇是:到藥店買藥,然后手動幫忙化解淤血。 本來其實送她回家就好,紀棗原自己當時也說,家里有藥箱,什么云南白藥和紅花油都是齊全的,可以自己處理。 但語文老師才剛好點頭,謝夏諺就忽然問了一句:“今天晚上為什么沒人來接你?” “額……爸爸mama正好出差了?!?/br> “家里還有別的人嗎?” “……我表妹?” “老師,我送她去診所看看吧。” 男生抬起頭,語氣和神情都很平穩(wěn),莫名帶有一種信服力,“淤血不處理掉的話傷會越來越嚴重,她家里又沒人,只有一個小表妹?!?/br> 語文老師是不太清楚紀棗原的家庭人員關(guān)系的。 謝夏諺說“小表妹”,她就自然而然地以為對方是個年紀很小的孩童,所以二話沒說,直接借出了電瓶車。 “我老公正好下班,我讓他來接我就行,車嘛你們明天早上開回來也行,我跟門衛(wèi)說一聲,他們不會攔的?!?/br> 謝夏諺點頭答應(yīng)了。 語文老師結(jié)婚早,小孩都快三歲了,她才二十六歲多一點。 可能平時還愛看點青春偶像劇和校園言情小說,所以半點沒有其他老師那種對早戀唯恐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甚至面對少年少女的接觸還頗有點看旁觀韓劇的浪漫感。 這是紀棗原完全沒想到的。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那平時都不愛拿正眼看人的大佬同桌,竟然紆尊降貴地親自動手幫她揉紅花油。 “啊——嘶!痛痛痛,大哥,你下手輕點,我凡胎rou體承受不住嗚嗚嗚。” 光線不是那么明亮的小公園,謝夏諺特地找了只被路燈完全籠罩住的長椅。 紀棗原就坐在長椅上,挽著褲腿,鞋襪半脫,齜牙咧嘴地哀鳴著。 她十七年的人生中,以前不是沒有扭傷過腳。但mama給她冰敷時,她壓根就沒覺得有多么痛。 直到現(xiàn)在,在謝夏諺手底下,她生生感受到了一種“不如歸去”的慘烈。 而謝大佬不為所動:“這樣好的快?!?/br> 他手上動作未停,垂著眸,臉上還戴著口罩,所以紀棗原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聽到他鐵石心腸的嗓音。 她感覺自己淚都要出來了:“我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謝夏諺終于抬眸瞥了她一眼,隔著口罩,發(fā)出一聲冷笑。 說起來,這個口罩還是紀棗原非逼著他戴上的。 當時謝夏諺在藥店里買藥,女生就坐在電瓶車上等他,看他拎著瓶紅花油出來,就隨口問了句:“買這個有什么用,我又不會揉,應(yīng)該有什么更方便的藥膏或者口服藥之類的吧?” 男生神色未改:“我會。” “……你會什么?” “揉?!?/br> …… 紀棗原反應(yīng)了足足半分鐘。 直到謝大佬伸出胳膊,打算把她從電瓶車上搬下來時 “等等。” 紀棗原伸直了手,做出一副抵死不從的姿態(tài),“這樣不行!” 謝夏諺收回胳膊:“為什么不行?” “我……我……” 紀棗原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 總不能現(xiàn)在21世紀了,還扯出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鬼理由吧。 人家受萬千少女追捧的校園男神都不怕,坦坦蕩蕩一派正義,她反倒畏畏縮縮的,顯得多扭捏似的。 “到底怎么了?” 謝夏諺又問了一遍。 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你……你……你再去買個口罩行嗎?” 少年微一挑眉:“嗯?” “我怕我腳臭?!?/br> …… 紀棗原說的是實話。 她今天穿了運動鞋,還上了體育課,還因為搬書在幾棟樓之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 那萬一就因為運動過度腳底生汗開始發(fā)臭了呢? 那她在謝夏諺面前的形象就真的全毀了。 仙女決不允許在喜歡的人面前暴露出這種缺點。 謝夏諺和她對視了幾秒,最終還是揉揉眉心,沒脾氣地進藥店去又買了只口罩。 然而。 紀棗原發(fā)現(xiàn)。 戴了口罩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十七八歲的少年,朝氣蓬勃,天生體熱,手掌在涂了藥的腳踝處揉搓時,灼熱感無比強烈,讓人只覺得整條小腿都燒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紅花油的作用,還是他掌心自帶的熱度。 紀棗原拉了拉長發(fā),蓋住微微發(fā)紅的大半臉頰。 時不時還催促一聲:“好、好了嗎?” 謝夏諺終于還是沒忍?。骸伴]嘴?!?/br> “……哦。” 女生蔫頭耷腦,“你對病患這么兇干嘛?!?/br> 謝夏諺懶得理她。 但是這個情形,這個氛圍,不說話,紀棗原總覺得很尷尬。 也幸好現(xiàn)在是晚上,樹影綽綽,根本看不清她紅透了的耳朵根。 女生開始沒話找話:“我看你處理起這種傷來好像挺厲害的樣子哦?” “熟能生巧。” “什么意思?你以前經(jīng)常扭傷嗎?” “不是扭傷。” 謝夏諺蓋上瓶蓋,“好了。拎上鞋,送你回家?!?/br> 電動車就停在旁邊,都不需要背,扶著謝夏諺的胳膊跳兩下就到了。 她坐回熟悉的車后座,還沒忘剛剛那個問題:“不是扭傷?那是為什么?打架打的嗎?” “嗯?!?/br> “還真是打架打的?” 紀棗原想到什么,好奇地問,“我聽你的某個小伙伴說過,說你初中的時候很愛打架欸,就是校園老大那種,黑白兩道通吃。還說你當時是個學(xué)渣,回回考試吊車尾?!?/br> “嗯哼。” “那后來是為什么改邪歸正了哦?” “……” ——其實話一出口,紀棗原就知道自己不該問的。 這個理由,謝夏諺的小伙伴不知道,紀富婆三緘其口,還囑咐她千萬不要去打聽,說明肯定不簡單。 紀棗原雖然好奇,但也牢記著紀富婆的話,從來沒想著要去侵犯別人不愿意公開的辛秘。 然而沒想到,在這種時刻,在她自己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她竟然就這么把話給問了出來。 少年握著車把手,背對著她,看不見表情,也瞧不見動作。 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漫長的沉默。 謝夏諺經(jīng)常沉默,畢竟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 但最起碼面對紀棗原的時候,他很少不給回應(yīng)。 哪怕連無視,都會起碼丟過來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可是現(xiàn)在,他一言不發(fā),背脊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