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頓時喧嘩了起來，昨日來襲，明明見了那島上的防事全無，才是一夜功夫，不見運(yùn)木海船，不見援兵，怎么就突然起了這滿島的新牌樓，這只怕是鬼神相助。兵士們想到這里，都是驚慌失措，軍心更是不穩(wěn)。

    也是這時，扈圖等人緊鑼密鼓地籌集了好些日的船隊，他們連日來先是切斷了聯(lián)軍的陸路補(bǔ)給，又是派著漁民將聯(lián)軍獲取水源的地方也截了下來。

    兵士們知道凝海王已經(jīng)歸來都是有了底氣，漁民民眾也是為了保衛(wèi)前方的這一塊海域自己的家園，都是不遺余力的出人出力，聯(lián)軍果然被逼得手足無措，亂了分寸。

    昨夜他們也是得到了凝海王的議和消息，云空和扈圖原本以為海上聯(lián)軍就要做鳥獸散，哪知前方海域卻依舊沒有撤兵的跡象，兩人一合計，緊急調(diào)了吾艘船艦往了無妄海上趕去。

    這時撤軍時機(jī)已經(jīng)成熟，兩人只待近了聯(lián)軍海船，就要一番聲討，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目瞪口呆。

    在無妄海上已經(jīng)威武了近半個月的聯(lián)軍船隊，這時候只剩下了船骸，無數(shù)的尸體浮游在了海上的夕陽里，血波連天，滿目慘淡。

    讓他們最是稱奇的是鸞島上，又見了昔日的防御牌樓，島上的海鳥這時很是歡快地翱在了海島四周。有了三千五百多人的聯(lián)軍船隊，何時淪落成了眼前的下場。

    眼前的無妄海血波連綿，看得扈圖膛目結(jié)舌，他親歷的海戰(zhàn)不下白瓷，也知海戰(zhàn)和陸戰(zhàn)比起來，更是費力，兩軍交戰(zhàn)，行船限制，再加上船上生活不便，更會使得軍生倦怠，先前派到了島上的兵士也只有百余人數(shù)，兩軍人數(shù)相差巨大，島上還能防守，已屬不易，這時的牌樓又是從何而來。這會兒突見了鸞島上還有驚雷閃電而過。

    扈圖見了，正要調(diào)船上岸，云空在旁制止道：“島上這時也不知如何情形，我們還是等事態(tài)平穩(wěn)了些再說，貿(mào)然上島，反而亂了陣腳?！?/br>
    扈圖則急道：“這可不成，雖然從了場面上看，我們似乎是贏了，但你想敵我兩軍人數(shù)相差實在懸殊，也不知其中是否有詐?！?/br>
    云空往了鸞島上看去，見了那歡聲鳴叫，很是愜意的禽鳥，笑道：“你又是糊涂了，此戰(zhàn)我們必勝無疑?！?/br>
    鸞島之上，聽得一陣高昂的鳥鳴，再見了一道龍影翻騰，鸞島上再是一陣喧嘩，那驚天的雷閃慢慢停歇，直至最后兩人的耳邊只剩得一陣海浪拍船擼聲。

    鸞島中飛下了兩只信天翁，云空和扈圖也算是島上熟人，這時也是點頭示意，前方浮游的尸體和船骸過多，他們也不能靠近鳥島，只能是在了近海處等待，命令著兵士清理著。

    灘涂上很快出現(xiàn)了幾名兵士，再接著又陸續(xù)走出了一些，這些被海風(fēng)烈日暴曬了的紅黑面孔，全身也是灰頭土臉，唯獨那雙雙眼里，還透著些熾熱。

    扈圖見了這死守了好些日的老部下，鼻子酸澀，眼里已經(jīng)濕熱，他本想鼓勵一番，只是話語卻卡在了喉嚨里。

    云空在旁看著，只是輕咳了幾下，站上了船頭，然后大聲呼道：”將士們，辛苦了?！?/br>
    岸上的人看清了來人和五艘船只，也是激動萬分，只見得船上岸上，只是一時半會兒，兩邊的人都是彼此瞧著，突地嚎啕哭了出來。

    風(fēng)聲和著哭聲，蕩了開去，無妄海上，紅潮漸漸退去，碧色的藍(lán)海再次恢復(fù)了平靜。

    凝海軍清理起了各路的船只，成堆的尸體被打撈了上來，照著扈圖的意思，這些兵士也只是是枉死異鄉(xiāng)的無辜游魂，一一清點了送回各路的郡里去。

    等到扈圖和云空上了島，得知這島嶼上的牌樓上事竟是傲世一力謀劃，扈圖的臉色很是精彩，倒是云空在旁只笑不語，眼里一片欣慰。

    看著那些尸體，融復(fù)海在旁不解道道：“這些人犯人疆土，破人家園，何故用了這樣的上好待遇，在了我們北陸，只有英勇犧牲的勇士才有了這般待遇。“

    扈圖和云空來得遲些，當(dāng)然不知道，先前島上的兇險，融復(fù)海看著也是有些惱火。

    先前的第一次火繩槍偷襲成功后，聯(lián)軍的有些將領(lǐng)還冷靜了下來，命令手下的兵士，立即涌上岸去。牌樓上的兵士也是有限，一人一管，也是擋不住多少人。

    三千余名兵士如同螞蚱般瘋擁上島，才剛近了灘涂，就驚動了那些護(hù)卵的海鳥，昨日的一番驚嚇，讓島上的鳥類對了人類的恨意也是到了最高點，這時就連平日很溫馴的鳥類這時也是失了常態(tài)。

    一時之間，人鳥大戰(zhàn)，兩邊都是有些損傷，正是焦灼時。一名文士站在了一名粗壯漢子的身后說道：”你只管上陣殺敵，這要是有了什么磕磕碰碰，都一并交給我好了，真要是傷著了，我就勉為其難的為你包扎。”又聽一旁有人說道：”這漢子就靠得一雙拳，能有多大能耐，還不如我的白鴉辦事來得利索?！?/br>
    兵士里也是有人認(rèn)了出來，這不就是前幾日在了自己這邊千禽門奇人，怎么這會兒反而到了對方的陣營里去了。

    眼前寥寥三人，言語之間卻全然不將這近千兵士放在眼里，談笑生風(fēng)之間，先是那名矮胖子身形一變，就見一只青面獠牙的惡狼撲殺而來。狼牙尖閃，兩眼帶怒，看著就讓人腳下發(fā)顫。

    那些經(jīng)歷了好些時日的海上顛簸的水軍越發(fā)覺得腳下發(fā)軟，哪敢挪動半分，偏將領(lǐng)們還不停地催促著，沖鋒號角聲聲催人命，狼身所過之處，哀嚎連天。黑丫見被搶了威風(fēng)，嘴里說著：“獸人，你可看清楚了，我白鴉的本事?！?/br>
    白鴉聽罷，很是乖巧地飛起，看著眼前的這些欺負(fù)著自己同類的惡人，在了人群如此密集之處，白羽如箭林，人身卻是難以抗拒。

    船上觀望的兩名道術(shù)師也是趕了過來，還不等他們發(fā)話，就聽到后頭傳來陣叫囂聲。一頭金絲雀飛了出來，再緊接著，一名須發(fā)剔凈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男子一身衣裳看著雖是破舊，身子更是殘缺不堪，但雙目炯炯，威嚴(yán)無比。

    中年男子正是炎炙，他腳下柱著的正是連夜趕工而出的拐杖，他得了那拐杖后，又是清理了一番，面貌煥然一新。

    島上的兵士里也是有些匠兵，這一番連夜下來下來，還真是趕在天明前就修好了牌樓。

    炎炙身上已少了頹廢，身上的天威傲然也是再現(xiàn)了出來，旁人稍一靠近，也是避讓幾分。

    那兩名靈瑙高手見了他，也是感覺到了他身上很是強(qiáng)橫的火元，想來正是那炎凰的主人。雖然這人看著也是名曾經(jīng)的高手，但照了昨日看到的那只炎凰來看，這人只怕是被人廢了功法，他們兩人卻正值盛年，能合力一拼。

    兩人配合也是默契，只見空中雷電聲音響起的同時，那只凰鳥也立刻顯現(xiàn)而來出來，炎炙看著天空中昂然而飛的凰鳥，說道：“辛苦你了，老伙計?！?/br>
    炎凰低聲鳴了一句，擺動著那只剩一根的尾，正要再往閃電沖去，忽地地上又升起了一朵紅色蓮華麗，籠罩在了炎凰身上，凰鳥周身一振，歡啼不止。

    齊傲世身上，紅光閃閃，和凰鳥身上的蓮華正是一色。他身上的陰焰化為助力，炎凰的身子陡然長大了不少，身子往前飛去，尾后的翎突然又生出了一根。

    炎炙覺得身上也多了一股力氣，很是感激的看著傲世，這少年身上居然是帶了助力之陰焰，水火同體，乃是奇葩。

    只是一瞬，炎炙心中就下了決定。

    058 夜庭煮酒論英雄

    凰鳥這時雖才只多了一翎，渾身的炎勢卻是長了不少，羽色鮮亮，飛行之間，吞下了雷閃無數(shù)。

    炎炙在旁看著許多年沒有如此暢快的炎凰，斷腿斷手的位置，火辣辣了起來，傲世腰間的火云纏腰帶更是讓他憶起了些當(dāng)年的舊事。

    火云纏是自己當(dāng)年送給炎舞的斷情之物，原本以為她早就丟棄了，想不到她還是留了下來，只是不知為何卻落到了傲世的手中，這些年，她過得可曾好，她可知道，帝都的那人早已不是自己。

    炎凰全改昨日的頹廢，連吞下雷閃之后，鳥腹部吞吐一陣，只見鳥喙中突地噴吐出了道驚天的雷電，炎炙在旁點頭道，鳳凰羽族，有一獨到的靈瑙特技正是饋吐?？蓪橙说墓粝?shù)反饋回去，船體之上的兩名道師哪敢硬接，卻已經(jīng)閃躲不急，裂響之后，船體上升起了陣青煙，船體被裂成了兩半。

    見了海面上青煙徐徐，鸞島四周才徹底平息了下來，云空和扈圖先前所見，也正是這么一番景象。

    凝海的文武兩名將領(lǐng)正為鸞島的事情開心時，又聽得知島上怪人不僅能開口言語，更是已經(jīng)決定隨著眾人出島，更是驚喜連連。先前凝海王曾三番五次勸說此人出世，都是無果，生生浪費了這人的一身的好本領(lǐng)。

    回到凝海府時，傲世得知凝海王已經(jīng)回府，連忙拜謝，卻直聽他差使著云空幾人將人手傷亡都安頓妥當(dāng)，卻也不問傲世這些日子在了凝海郡中，做些什么，可否習(xí)慣。

    傲世向他也是人忙事多，心里也不甚介意，告辭之時，卻接到了凝海王的飲酒之約，且言明只請他一人。

    月影斑駁，庭外焚香煮酒，傲世和凝海王說來也只有幾面之緣，除了那日寺廟之中的一次深談，卻再無多少話語，他趕去赴約之時，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經(jīng)過了這些日的戰(zhàn)事喧囂，四周顯得分外寧靜，傲世見到凝海王時，他一人已經(jīng)坐在了庭中月湖旁，在了裊裊香煙之下，對月獨飲。

    傲世快步上前，嘴中恭敬道：“姨父?！?/br>
    凝海王只是做了一般的家中裝扮，很是隨意地穿這件雪錦袍子，多了分親近。他見了傲世，只是略微顎首，示意他在了身旁坐下。

    四方小木案旁擱著個朱漆空食盒，案上擺著些酒食，花色五六盤，燙好的酒水兩壺，看著也是簡單隨意，讓賓客間少了分拘謹(jǐn)。

    讓傲世有些不解的是，案上放了這些酒水，已不算寬敞，還放著一筷籠，今夜只有兩人對飲，又為何準(zhǔn)備了這么些筷具。

    傲世嘴上不敢多問，坐在了凝海往對側(cè)，卻不敢貿(mào)然動筷。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蹦Ｍ蹩粗?，水中的月紋一暈一暈，晃著湖面。

    傲世正猶豫著是否要下筷，聽了這話，手里又是停頓住了。凝海王雖是沒正眼瞧見他的舉動，卻似猜到了他的心思，嘴上多了分笑意：“那日你見了我可未曾這般拘謹(jǐn)，怎么現(xiàn)在到拘謹(jǐn)了起來。”

    傲世拾起筷，跟著往湖面看去：“小侄已經(jīng)多年未曾和至親長輩聊心了?！?/br>
    凝海王聽了眉心微皺：“齊放平日如此繁忙？竟這般忽略你？”手中遞上了一盞溫酒。

    傲世只覺得嘴中一陣苦澀，接過酒盞，月色正好，亮黃的光暈披在了兩人身上，傲世將自己體內(nèi)的水元和火云同存的事情，細(xì)細(xì)說了一遍。

    那日寺廟之中，他并沒將這事說了出來，今夜也不知是酒氣熏人，還是月色醉人，他又將過去十多年心中苦悶的話都說了出來。

    眼前的凝海王也不再是什么姨父，更不是什么當(dāng)世強(qiáng)者，他齊傲世也不是寄人籬下的他鄉(xiāng)異客，此時的傲世只覺得自己遇了知心故友，歸巢的雛鳥，將心事全都掏了出來。

    凝海王聽了之后，嘆息之余，心底也是澄明不少，最后說道：“這些我也是略有所聞，只是聽你說了，才知道這些年你隱忍成了這般模樣?！?/br>
    傲世也該猜到，做事謹(jǐn)慎，作風(fēng)圓滑的凝海王，怎么真會讓一個半路認(rèn)得的少年跟在了身旁。凝海王這一趟出門，也是去聯(lián)絡(luò)了各郡有些生疏了的交情，才將聯(lián)軍的勾結(jié)勢力一一瓦解，只是同時，他也從了幾名消息靈通者的手里探得了齊傲世的訊息。

    早些時候，他曾存了私心，將這少年收入蔭翼，在自己手下磨練調(diào)教一陣，養(yǎng)成凝?？の磥淼目ね酰菜闶墙o凝?？で髠€將來。但他得了消息之后，卻對這少年大為改觀，生母失蹤，生父不親，在了齊堡戰(zhàn)戰(zhàn)兢兢，從不在人前顯露多少鋒芒，直至年長之后，才執(zhí)意離家，如此的人物，又怎會僅僅當(dāng)個凝?？さ目ね?。

    “你接下來可是有什么的打算，我聽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靈之體?！蹦Ｍ醪]將心中所憂說了出來。

    傲世沉默了片刻：“小侄先前曾碰到名商賈?！彼麑⒛侨丈填^一番話轉(zhuǎn)述，目光灼熱，看著凝海王的反應(yīng)。

    凝海王聽他講著很是動情，也是細(xì)心聽著，聽到了若兒的事情的時候，他突然大笑起來了：“好一個機(jī)靈的小丫頭，竟然是將我的那套法子學(xué)得八九不離十，自己也用了些巧妙心思?！?/br>
    他說著又是暢飲一盞，嘴上嘆道：“花溪的酒水我也曾喝過，當(dāng)真是世上佳釀，想不到這時已經(jīng)干涸，如此的美酒，以后卻喝不到了，可惜可惜。再過些日子，等我手頭空閑些了，我定要去拿扶搖樓看看?！?/br>
    “只是，”凝海王語重心長地問道：“傲世，你認(rèn)為他的話有幾分道理？”

    傲世也知凝海王有心考驗自己，不慌不忙地吃了口菜，再說道：“這點，姨父已經(jīng)給了傲世最好的提點?！?/br>
    “哦”，凝海王在旁笑道：“我和你還不曾說過幾句話，何時又給了你提點？”

    傲世說道：“這些日子，姨父因戰(zhàn)事而四處奔波，卻并沒有帶上云叔叔和扈將軍，這中間只怕出了獨行方便以外，還有更深一層的道理?！?/br>
    他站起了身來，出門才是一月，他的臂膀和身子就連聲音都粗了許多，身上已漸無了少年稚嫩之氣，鶴色身影沐在月下，顯得分外挺拔:“那時商頭的一番話，傲世頑劣，心里卻是不服?！?/br>
    庭中夜蛐聲起起伏伏，傲世聲音夾再了里頭，很是響亮?！罢率迨逶f了些道理，他說過，‘這世上不同的人，都有了不同的生存之法，而傲世要學(xué)的，并不是經(jīng)商之法，而應(yīng)該是從政之道?！潦滥峭砺犃酥?，心里也很是受用，才將那經(jīng)商存活于世的想法擱在了腦后。

    直到最后，我碰見而來姨父，那日在了寺廟之中，我并不知道姨夫的身份，只是好奇一名乞丐，又怎么駕馭得住云空和扈圖這樣的人物。后來隨了你們一路南下，到了凝海郡，在府中城內(nèi)呆了一陣，再跟著上了鸞島，見到了那些誓死效忠的將領(lǐng)，小侄才漸漸明白了過來。”

    說到這時，傲世的聲音除了酒意，更帶上了些感情：“君子在世，為所為，為所不為，外人眼里，姨父看著也是無所事事，傲世卻看了出來，姨父最擅乃是用人之術(shù)?！?/br>
    凝海王先前還是邊聽邊飲，聽了這話時，眼底一陣閃爍，明月皎潔，不知何時周邊飛起了幾縷淡云，兩人的身子隱在了明和暗之間。

    “馭人之術(shù)法？”凝海王沉聲問道，語氣里多了一絲考究。

    “云先生能內(nèi)政，跋將軍能外防，有了如此的左臂右膀，姨父就是出門百日，也是能夠高枕無憂，更何況，姨父這番出門，只是一番口舌，就將敵我利害關(guān)系梳理了清楚，這才是傲世要尋找的道路—帝王道。”傲世說完只覺得心里一片暢快。

    凝海王聽罷腦中思緒萬千，這些年來，真正懂得自己心思的居然是眼前的這名少年。他沉聲說道：“你說得很對，這是君王治世的方法之一，那除此之外，你又看出了些什么？”

    云漸衰而月更明，“說到實處，姨父用得只是民心向背，傲世原本想和云先生學(xué)習(xí)經(jīng)商之道，又想和跋將軍體驗軍營生涯，只是經(jīng)過了這次，傲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最該做的并非是這些。”傲世走回了桌子旁邊，再度坐下。

    他臉浮著些酒色，他的酒量并不好，這時離醉還有些遠(yuǎn)，他看著凝海王，兩眼灼灼，突然拜倒在了地上說道：“傲世有一事相求？”

    凝海王也既不扶起他，也不出聲相詢，兩人一跪一坐，月下如同多了兩尊高矮石像。

    約莫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凝海王才說道：“你想要些什么?！?/br>
    傲世遲疑了片刻，最后才說了出來：“傲世想和姨父學(xué)習(xí)用人治世之道?！?/br>
    凝海王喃喃說道：“我膝下無人繼承，并無子嗣，這凝海郡早晚也是你的。”

    傲世搖頭說道：“姨父的子嗣早已滿天下，凝?？だ锏拿恳蝗硕际菍⒁谈府?dāng)作了生養(yǎng)父母，凝?？ぶ袎]人生二心，傲世的心思也不在凝?？??！?/br>
    凝海王一眼望進(jìn)了少年的眼底，再說到：“也罷，我教你又何妨，只是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說罷就要扶起傲世。

    傲世不肯站起，卻被強(qiáng)拉了起來，凝海王的聲音傳到耳邊：“你得回到齊堡?！?/br>
    059 南北紛飛燕回頭

    壺中的酒水因為久置而慢慢地苦澀了，傲世聽了這話，亦不言語，凝海王心胸磊落，絕不會無端出爾反爾。

    橙色的月光將杯中殘水襯成了琥珀色，凝海王側(cè)著身子，示意傲世喝酒，他手中輕擊著竹筷，放在案臺上的筷籠也被他震得搖晃了起來，他拋來一根筷子，說道：“折斷它?！?/br>
    順手一折，傲世手中的筷子就應(yīng)聲而斷，露出些毛碎竹尖端兀自翹起，凝海王再說了句：“用上一雙?！?/br>
    傲世也不反駁，再抽了雙竹筷，這回他稍稍加了些力氣，又將筷子折斷了。凝海王還是一般的話語，只是讓他將筷子再加上一根，繼續(xù)折斷，傲世照著他話，先后折了好幾根。

    一雙也好，兩雙也罷，到了后頭，隨著凝海王一根根地加著筷子，再是要求道：不可用了道元武力，只能用了身體力氣。一直到了第十二根筷子，傲世的虎口處已經(jīng)泛起了腫色，筷子在了手中已是折不下了。

    他停下手來，有些不解地看著凝海王?！昂呛牵蹦Ｍ醪o責(zé)備的意思：“十二根在了一起，別說是你，就是扈圖那樣的武將也是要費上些手腳，更何況，我本意也不是要你折去這滿籠的筷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