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他直勾勾盯著江攸寧的臉看。 以前也曾仔細看過,但這會兒似乎覺得比以前還要好看幾分。 江攸寧的睫毛特別長,但是不算翹,陽光灑落下來正好把陰影悉數(shù)投落在眼瞼之下,她的眉毛顏色有些淡,頭發(fā)也不算多,生完孩子之后,她出了很多汗,這會兒頭發(fā)都黏膩在頭皮上,看著不修邊幅。 但這就是最真實的江攸寧。 她沒有化妝,從臉色到唇色都有些白,右臉頰挨近鼻頭的地方還起了個紅色的小痘痘,但其余地方的肌膚皆都透白。 她睡的并不安穩(wěn),似乎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沈歲和輕輕抬手,隔著被子拍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敲催眠曲的節(jié)奏一樣,輕輕拍打,直到她的眉頭舒緩。 房間里陽光正好。 沈歲和忽然勾唇笑了。 很突兀地,他笑,眼里有光。 那一刻,他好像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如此平和、溫暖,是他理想中的生活模式。 江攸寧恬靜地睡著了。 他在看著她發(fā)呆。 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他刻意放輕的呼吸聲。 沈歲和的手指將江攸寧亂了的頭發(fā)別到耳后,然后將她的被子往下掖了掖。 畫面在此刻定格。 - 江攸寧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 她這一覺睡的昏昏沉沉,還有些熱,外面氣溫高,她蓋得被子又厚,身上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特不舒服,但偏偏不讓產(chǎn)婦洗澡。 慕老師說,起碼得隔兩天,等去了月子中心后再洗頭發(fā)洗澡。 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坐月子向來是個很神秘又很玄學(xué)的事情。 吃得不能太油膩,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洗頭發(fā)洗澡,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受涼吹風(fēng),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太熱,容易落下病根。 反正一切都要把握正好的那個度,不然都容易落下病根。 江攸寧在生產(chǎn)之前就聽慕老師給“科普”過一次,這會兒覺著頭發(fā)黏膩膩的,渾身難受,都不敢伸手摸自己的頭,特想去洗澡洗頭發(fā),但她只能睜開眼絕望著。 因為—— 沈歲和摁著她的肩膀,義正言辭,“不能洗?!?/br> “我就洗個頭發(fā)?!苯鼘幷f:“水溫高一點,沒事的?!?/br> 沈歲和不說話,只是搖頭。 江攸寧:“……” “洗個頭發(fā)也沒事?!苯鼘幷f:“不然我這樣就睡不著了?!?/br> 沈歲和:“你剛睡了一天,睡不著是正常的。” 江攸寧:“……” 兩人大眼瞪大眼,病房里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江攸寧無奈扶額,“你管得真的很寬?!?/br> “慕老師說過不能洗?!鄙驓q和的聲音放得溫和,但仍舊讓江攸寧很暴躁,她這會兒就想洗頭發(fā),本來只有一點想,但沈歲和一攔,她就變成了超級無敵想。 江攸寧也說不上來是一種什么心態(tài),可能是產(chǎn)后叛逆? 但沈歲和寸步不讓。 “我要洗?!苯鼘幷f。 沈歲和:“不能洗?!?/br> “頭發(fā)癢的人是我不是你?!苯鼘幒軞猓澳惝?dāng)然無所謂。” 沈歲和:“……” “你別氣。”沈歲和說:“慕老師說坐月子不能生氣?!?/br> 江攸寧:“……” 啊啊啊,更氣了。 江攸寧干脆坐起來,被子一掀打算下床,但沈歲和又拽住她,“不能洗?!?/br> “我就洗?!苯鼘幷f得篤定。 沈歲和:“……” “你攔我我就氣?!苯鼘幷f:“不攔我我就簡單洗個頭發(fā),反正都是對身體不好,你看著辦吧?!?/br> 沈歲和:“……” 江攸寧:“以前也沒見你這么聽慕老師的話啊?!?/br> 沈歲和:“……” “你等等?!鄙驓q和把她的腿掰到床上,給她又蓋上被子。 江攸寧生氣,“你干嘛?” 沈歲和:“幫你想辦法洗頭發(fā)?!?/br> 于是,幾分鐘后,沈歲和從衛(wèi)生間端來了一盆熱水,還拿了洗發(fā)膏,他拎了把比床低一些的椅子放在床邊,然后把熱水放上去。 伸手試了試水溫。 江攸寧看著他一系列cao作,陷入了迷惑。 “你要干嘛?”江攸寧問。 沈歲和面無表情,“你不是要洗頭發(fā)?” 江攸寧:“……所以呢?” “我?guī)湍阆??!鄙驓q和把試過水溫的手拿出來,毛巾搭在肩膀上,像極了理發(fā)店的洗頭小哥,他白襯衫的袖子挽起,眼睛看向江攸寧,“這樣應(yīng)該沒事?!?/br> 沈歲和已經(jīng)把病房里的空調(diào)開了,這會兒熱得像蒸籠。 江攸寧對他的行為只能用四個字來表示:烏雞鲅魚。 她生氣,“我要自己洗?!?/br> 沈歲和:“要不別洗,要不我?guī)湍阆础!?/br> 江攸寧:“……” “腿長在我身上?!苯鼘幷f:“你管我?” 沈歲和:“我會告訴慕老師的?!?/br> 江攸寧:“……” 如果這事兒告訴慕老師,那她這一個月就要跟慕老師朝夕相對了。 仔細想想,還不如跟沈歲和。 起碼沈歲和的存在感低。 起初江攸寧是不適應(yīng)沈歲和的,但他待了一周后,江攸寧覺著沈歲和陪床的唯一好處就是:話少、方便。 他會只幫你做事,但從來不說話。 原來她可真是討厭極了他總不說話這點,這會兒竟覺得這簡直是大優(yōu)點。 因為她不需要他再多說話了,不期待跟他有交流了。 “干啥啥不行。”江攸寧氣極,“告狀第一名。” 即便如此,她還是妥協(xié)了。 她橫躺在床上,沈歲和幫她固定好位置,她的腦袋一直被托在沈歲和的掌心里。 “你不要把我的頭扔到盆里。”江攸寧警告道。 沈歲和:“……知道了?!?/br> 這是第一次,沈歲和幫江攸寧洗頭發(fā)。 江攸寧沒有任何喜悅,只覺得膽戰(zhàn)心驚。 而且,他手法并不嫻熟,時不時就會揪到江攸寧的頭發(fā)。 江攸寧的發(fā)量本就不算多,平常還得靠墊發(fā)根來凸顯自己的頭發(fā)。 這會兒生完孩子,正是脆弱的時候。 她一根頭發(fā)都!不!想!掉! “小心點?!苯鼘幷f:“你揪到我發(fā)根了?!?/br> 江攸寧有點小暴躁,“別扯。別拉。” “哎呦?!苯鼘帉嵲谌虩o可忍,“我自己來吧。” 怕沈歲和又說什么,她還在末尾加了句,“行嗎?” 沈歲和:“……” 他的手心里確實有兩三根頭發(fā),但好像也沒有江攸寧說得那么夸張。 于是他向江攸寧保證,“我會慢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