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山蠻部落各族族長，歐陽朔準備接見第二撥客人。

    這一撥客人，身份就更加特殊。

    他們就是草原各部的首領(lǐng)。除了天訖部落的可汗蒙克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親自前來，其余七個中型部落的首領(lǐng)，全部到齊。

    春節(jié)前夕，各族首領(lǐng)就被第二師團“請”到山海城。

    歐陽朔回到山海城，一直沒得閑，將一眾首領(lǐng)晾在一旁。

    “拜見君侯！”

    走進大殿，諸首領(lǐng)齊聲行禮。

    這是歷史性的一刻。

    諸首領(lǐng)的這一跪，代表草原各部，正式歸順山海城。

    歐陽朔端坐上首，坦然受禮，淡淡地說道：“諸位就坐！”

    “諾！”

    諸首領(lǐng)乖乖就坐，神情忐忑。

    其中，代表天訖部落的，是蒙克的長子吉達，也已經(jīng)年近三十。與其他首領(lǐng)不同，此人神情桀驁，大馬金刀地坐在左排第一位。

    歐陽朔見此，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

    諸首領(lǐng)中，有那心思細膩的，已是在心中幸災(zāi)樂禍。

    吉達真是不知死活，這個時候，竟然還擺什么草原第一部落的架子。

    相比接見山蠻部落時的和藹，歐陽朔此刻的神情，卻有些冷酷，道：“在諸位歸降之前，草原上，還有一位名叫達日阿赤的首領(lǐng)，也曾率部投誠。”

    話音剛落，諸首領(lǐng)心中一顫。

    廉州之戰(zhàn)期間，達日阿赤曾試圖勾結(jié)聯(lián)軍，結(jié)果因謀事不密，被山海城打入大牢的事情，早已在草原傳播開來。

    廉州侯突然提及此事，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果然，歐陽朔一臉的氣憤，凜然說道：“對達日阿赤，山海城從不曾有過虧待。沒成想，此人竟然狼子野心，意圖謀反。對這樣的白眼狼，本侯絕不會姑息。提刑司已經(jīng)有結(jié)論，不日，就會將達日阿赤當街問斬，以正視聽?！?/br>
    諸位首領(lǐng)，臉色蒼白，顫顫巍巍地說道：“君侯圣明！”

    個中滋味，實在是五味雜陳。

    “不瞞諸位。曾有大臣向本侯進言，說達日阿赤就是草原的榜樣，此等之人，可一不可二。對草原各部，當行雷霆手段，斬草除根，以儆效尤。”

    歐陽朔臉色淡淡，說出的話，卻是血海滔天。

    “諸位以為如何？”

    歐陽朔的話，并不完全是唬人。

    他口中的大臣，就是內(nèi)政署長田文鏡。

    達日阿赤的案子，就是由內(nèi)政署一手cao辦。田文鏡在向歐陽朔匯報案情之后，順勢就提出了將各部首領(lǐng)斬草除根的建議。

    當時，歐陽朔不置可否，等于擱置了田文鏡的提議。

    相比殺戮，歐陽朔更為偏向，采取一種相對溫和的手段，解決草原各部歸順后遺留的問題。對各部貴族，他也不想一網(wǎng)打盡。

    畢竟，達日阿赤只是個例。

    草原一統(tǒng)，他們就算是想謀反，也沒有條件。

    最關(guān)鍵的還是，歐陽朔想要贏得草原各部的民心，就必須善待這些貴族。

    否則的話，當真是后患無窮。

    歐陽朔不想看到，他的治下，出現(xiàn)一個紛亂不止的草原。一統(tǒng)廉州盆地，將廉州郡經(jīng)營成鐵桶一樣的大后方，才是歐陽朔的戰(zhàn)略選擇。

    退一萬步說，真要是屠戮草原貴族，不僅會寒了草原牧民的心，還會寒了山蠻各部的心。兔死狐悲，可不是一句玩笑。

    諸位首領(lǐng)，面面相覷，臉色是越來越白。

    眼見形勢越來越不利，諸位首領(lǐng)，可不想坐以待斃，紛紛站出來宣示效忠，為自己洗白，一個個，說的是言辭懇切。

    “君侯！君侯??！”其中一位首領(lǐng)，直接撲倒在地，聲音中都帶著哭腔，哪里還有一族首領(lǐng)的威嚴和自尊，“君侯大德，達日阿赤死不足惜，卻不能代表草原各部。我等誠心歸順，絕無二心，還請君侯明察！”

    “請君侯明察！”

    ……

    “君侯明察！”

    諸人當中，唯有吉達沒有求情，對諸首領(lǐng)的作態(tài)，眼神中甚至透出一股鄙夷，鼻孔中發(fā)出不屑的哼哧聲。

    吉達的言行，猶如“鶴立雞群”，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吉達公子，似乎有不同的見解？”

    歐陽朔神情淡淡，言語中卻暗藏機鋒。

    吉達聞言，大大咧咧地說道：“自古成王敗寇，達日阿赤是死有余辜，卻不必波及到我等身上。天訖部落，沒有孬種?！?/br>
    歐陽朔眼前一亮，吉達的話，軟中帶硬。

    既表明了立場，又維系了王族的傲骨和顏面。

    短短一句話，說的卻極有水平。

    對此人，歐陽朔卻是要重新評估一番。

    也許，玩世不恭，不過是吉達保護自己的一件“外衣”。

    蒙克倒是培養(yǎng)了一個好兒子。

    歐陽朔點點頭，道：“好，說的好?！?/br>
    他環(huán)視一圈，聲音緩慢卻充滿了力量：“身為人主。本侯對領(lǐng)地負有責任，自有人主的胸懷肚量，懂得寬恕之道。但若有人頑冥不化，為維系領(lǐng)地秩序，本侯也不惜展示雷霆之怒，用血泊汪洋，淹沒爾等！”

    威嚴，如山一般巍然聳立的威嚴和殺氣充斥了整個大殿。

    無可抵御的肅殺和尊威。

    諸首領(lǐng)同時跪倒，哪怕是“玩世不恭”的吉達，此刻也跟著跪倒。

    諸首領(lǐng)齊齊匍匐，無人敢出聲，大殿中一片死寂。?

    望過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身影，歐陽朔暗生感慨。匍匐在自己眼前的人們，都是草原上的頂尖人物，代表了草原最顛峰的實力。

    現(xiàn)在，他們卻統(tǒng)統(tǒng)匍匐在自己腳下，大氣不敢喘。

    這就是權(quán)勢的魁力所在了。

    難怪古往今來，無數(shù)英雄人物為此赴湯蹈火。

    當天下午，歐陽朔做出承諾。

    對草原各部首領(lǐng)以及一干貴族，允許他們攜帶私財，遷到山海城定居。

    山海城將在外城，劃定一片區(qū)域，建立專屬的街坊，供其居住。

    平日無事，諸貴族不得走出街坊，更不能與族人聯(lián)絡(luò)。

    一旦被查到，定將嚴懲不貸。

    除此之外，還將采取連坐制度。

    一人被查，則整個部族的貴族，都將受到懲罰。

    輕者沒收財產(chǎn)，重者罰作苦役。

    倘若還有謀逆之心，則舉族屠滅！

    恩威并施之下，草原各部，唯有匍匐在歐陽朔的腳下。

    **********

    二月二十二日，正月初二。

    這一天，歐陽朔拋下一切事務(wù)，專門在書房，接見諸位知府和城守。

    四位知府和一位城守，依次向歐陽朔述職。

    歐陽朔一一接見，點明對各府各城的規(guī)劃和要求。重點的交待對象，自然就是斷刃府知府周海辰。

    霸刀雖然窮兵黷武，卻也留下一個根基深厚的領(lǐng)地。

    據(jù)周海辰匯報，斷刃縣的領(lǐng)地總?cè)丝冢灿?1萬余人，相當于兩座滿人口的三級縣城。

    斷刃府，一舉成為除山海府之外，人口最多的領(lǐng)地。

    就連木蘭府，都要相形見絀。

    如此龐大的人口，如果要靠山海城積累，不知道要積累到什么時候。斷刃府也是歐陽朔“養(yǎng)蠱計劃”實施以來，最成功的一個案例。

    除此以外，斷刃府最大的財富，就是霸刀發(fā)現(xiàn)的那座金礦。

    跟狼山礦場一樣，被霸刀命名為北山礦場的金礦，金礦的蘊含量非常驚人。霸刀真正開采出來的，不過是九牛一毛。

    歐陽朔當即承諾，北山礦場將劃入斷刃府直接管轄。他也希望，通過北山礦場，改善斷刃府的財政狀況。

    霸刀在位期間，領(lǐng)地財政收入中的九成以上，都被用來發(fā)展軍備。民生和公共財政支出，幾乎為零。

    斷刃府，急需恢復(fù)元氣。

    當然，北山礦場雖然劃入斷刃府，侯府并不是真的就不管不問。除了要按照規(guī)定的比例，以財政收入的方式，資金上繳財政署。

    歐陽朔還指示狼山礦場，要求他們派遣專家和技能人才，指導(dǎo)北山礦場，提高其采礦和煉礦的水平，以提高黃金產(chǎn)量。

    最后，歐陽朔對周海辰提出三點要求。

    其一，斷刃府要立即組建東拉湖水師營，清剿東拉湖的水匪，為開發(fā)東拉湖創(chuàng)造條件。無論是水產(chǎn)捕撈，還是人工養(yǎng)珠，都要趁早。

    其二，斷刃府下設(shè)各縣，尤其是作為二級附屬領(lǐng)地的縣城，要全部撤去，將人口聚攏到主城，著力發(fā)展一城。

    其三，斷刃城的外城墻規(guī)劃，要及時進行，爭取在春播之前，將城墻建成。一旦無法建成，就必須暫時擱置。等到春播之后，再繼續(xù)建造。

    除此之外，歐陽朔已經(jīng)傳令軍務(wù)署，負責組建斷刃城城衛(wèi)旅。

    相比固山縣，斷刃城更加靠近十萬大山。

    未來的斷刃城，將是防御蚩尤城的最前沿陣地。

    述職完畢，諸位知府在第二天，就啟程返回治所。

    一年之計在于春，作為知府，他們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就連崔守嗣，跟堂妹崔映柚簡單地見過一面之后，也不得不立即踏上歸程。

    周海辰臨行前，歐陽朔交給他一枚令牌。它就是歐陽朔此前用融合令牌，融合之后的一枚建村令牌。這枚令牌，將重新激活斷刃城。

    送出這枚令牌，歐陽朔的儲物囊中，還有三枚這樣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