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級的清凈中境妖獸？”聞燈探出神識，一番感知，聲音放得極輕，對步絳玄說道。

    步絳玄雖不能完全理解聞燈話中的每一個字，但和他相處許久，足以猜出這句話的含義，便道：“《妖獸大全》上有過記錄?！?/br>
    聞燈點頭說道：“玄水黑蛇，它的血和鱗片很值錢，眼睛和爪子亦是不錯的材料?！?/br>
    步絳玄了解聞燈的想法，打量這條玄水黑蛇片刻，垂目問他：“行嗎？”

    “可以?！甭劅舸鸬馈?/br>
    “它會幻術(shù)?！辈浇{玄提醒。

    聞燈比了個“行”的手勢，松開別人間劍鞘。

    風(fēng)雪驟然撲滿一身，聞燈將之作為遮掩，足尖一點，輕飄飄掠至空中。

    玄水黑蛇警惕性極強，若是視線在它身上停得稍久一些，便會被察覺。聞燈以神識做眼，垂眸吹笛。

    他起手使出一個鎖身術(shù)，旋即奏響一段殺曲。

    剎那，蘊藏在這風(fēng)雪間的靈力化作一道又一道利刃，向著玄水黑蛇沉沉砸落。效果立現(xiàn)，蛇身上出現(xiàn)十數(shù)道血痕，霎時將雪地染紅。

    玄水黑蛇豎瞳大瞪，蛇信滋滋吐出，蹬著蛇腹底下的三足，甩尾掙扎。它力道極大，不多時，將聞燈的鎖身術(shù)破除。

    它蛇尾在雪上一翻，盤繞數(shù)圈，將上半身立起，眼瞳從澄黃乍然變成玄色。

    ——玄水黑蛇使用幻術(shù)的前兆。

    這樣的反擊沒有超出聞燈預(yù)料，他從容不迫抬手，抓出刀來，狠狠向下劈斬。

    這一刀直擊蛇頭，而玄水黑蛇施展幻術(shù)需要時間，它剛剛開了個頭，便被刀風(fēng)逼得中斷，向側(cè)方閃躲。

    聞燈緊跟著使出一道縛術(shù)。玄水黑蛇自然不會停在原處任他進攻，向前一躥，以蛇尾作為支撐，蛇頭躍上半空，吐出信子，欲圖撕咬他的腳踝。聞燈來不及將笛換成刀，旋身一避，以笛做刀，猛地砸向這顆蛇頭。

    玄水黑蛇如同回彈一般將頭收回。

    兩度交手，這妖獸察覺出聞燈境界，不欲糾纏，將身一閃，沿著斜坡向下狂奔。聞燈再奏一段笛音。

    頃刻，玄水黑蛇猶如身負重物，速度驟然慢下來。聞燈收笛抽刀，落到雪地上，向著蛇的七寸悍然出刀。

    蛇將頭轉(zhuǎn)向了他。玄水黑蛇的豎瞳第二次變?yōu)樾?，聞燈見此情形，第一反?yīng)便是將刀勢化開避讓，轉(zhuǎn)瞬想到，這樣一段時間，依舊不夠玄水黑蛇完成幻術(shù)。

    但就是他猶豫的這一剎，玄水黑蛇將身一翻，滾下斜坡。

    這蛇竟然還會耍詐！聞燈心說著，腳在雪地上狠狠一踩，凌空而起，向著斜坡底下落刀。

    孰料這條玄水黑蛇蛇頭朝上，一雙玄色豎瞳立在風(fēng)雪之間，等的就是聞燈。

    又是幻術(shù)！

    聞燈一時難辨這是重新開始的一道幻術(shù)，還是方才那道沒有被打斷，但也不再避，手腕一沉，刀鋒向下狠斬。

    他連人帶刀砸到玄水黑蛇身上，刀鋒所向，正是蛇的七寸。

    這是聞燈慣來的“莽”戰(zhàn)術(shù)。

    玄水黑蛇的速度終究是沒有快過他。蛇身被長刀從七寸處切斷的一刻，尚未完全施展的幻術(shù)徹底終止。它瞪著一雙玄色豎瞳，蛇尾在雪地上甩了兩下，僵硬死去。

    聞燈從蛇頭上別開目光，輕輕吐出一口氣，直起身。

    他打算將步絳玄叫過來，給這條蛇做個解剖，視線突然開始發(fā)花——縱使玄水黑蛇未將幻術(shù)完全使出，但他仍是受到了些許影響——緊跟著，身形晃了一下，整個人向前跌倒。

    漫天風(fēng)雪中，一只手伸過來，將他穩(wěn)穩(wěn)扶住。

    聞燈松了一口氣，以為是步絳玄，下意識抓住這人的手臂，可耳側(cè)響起的是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

    一個清澈微涼的聲音，輕柔地對他道：“姑娘，小心?！?/br>
    聞燈猝然垂下手，將眼眸掀起。

    視線依然有點兒昏，但聞燈還是看清了這人的大致模樣。他身穿一件深紫色大袖長袍，眼前蒙一條白緞，薄唇帶笑，面容俊秀。

    深紫是上林學(xué)院院服的顏色，而眼蒙白緞……聞燈一瞬間想到，這人應(yīng)當便是——顧東亭。

    就在這時，又有一只手從后方伸來，抓住聞燈手臂，將他從顧東亭身前拉走。

    這手冷白色，手指瘦長，骨節(jié)分明，由于常年握劍的緣故，指腹上生著一層劍繭。

    是步絳玄的手。

    第48章 火鍋

    步絳玄體溫一向偏冷, 可在抓住聞燈的一剎，卻能讓落到他肩頭發(fā)頂?shù)难┫?shù)散盡。聞燈由此確定了這人是誰，不客氣地反握住他的手臂, 從他那里借力, 將自己穩(wěn)住。

    聞燈視線亦恢復(fù)清明，將顧東亭完全看清, 沖他禮貌一笑，道：“謝謝。”

    “不必客氣。”顧東亭溫聲應(yīng)道。

    他沒有再說什么或做什么, 微微一頷首, 輕振衣袖, 轉(zhuǎn)身離開。這人深紫色的袖擺被風(fēng)吹開，聞燈目光被吸引片刻, 旋即抬高, 落在那根飄飛的白緞上。

    但聞燈沒能盯著顧東亭打量太久。步絳玄左手執(zhí)劍, 將玄水黑蛇一挑，抓住他手臂的右手一收, 縱身一躍，帶著人回到先前的巨石旁, 隔絕了他的視線。

    距離斜坡不遠處, 站著三個同樣身穿深紫色大袖長袍的年輕人。顧東亭走到他們面前。其中一個看上去有幾分木訥的人說道：“那人就是步絳玄?！?/br>
    “大師兄方才出手相扶的，想必便是步絳玄的師妹，那個在神京秋會上聲名鵲起的聞家三小姐聞書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