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爺倆說說笑笑，牛牛一時(shí)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時(shí)又折回來跟小三打鬧玩耍，十五里路一個半鐘頭就到了。

    爬上神仙洞前的那個山峰，小三站在峰頂四處打量：那條通到神仙洞的窄窄山脊，上面的小樹和灌木叢都被砍得干干凈凈，光禿禿的一覽無遺。

    小三說：這射界清掃的，蠻牛機(jī)槍一響，鬼子沒地方藏。對了，這頂上還可以讓新兵栽上木樁，就留中間可以過路就行了。到時(shí)候讓鬼子趴都沒地趴。管你九二步炮還是擲彈筒，不給你地方做發(fā)射陣地。

    班長說：對呀，這是我們最后的窩，絕不能讓鬼子打下來。削木樁的時(shí)候削成兩三尺長，一頭削尖，地上只留一尺尖的，看鬼子怎么辦。

    兩人就沿著山脊的正中走過去，走到山洞跟前往上面看，上面洞口站的兩個新兵都在跟他們打招呼。

    地上架了兩架用樹木做成的簡陋木梯搭到洞口，原本洞口離地面也就四米多高，現(xiàn)在高了一米多，原來為了挖土裝沙袋，生生把洞子下面這一截斜坡削去了一米多。

    兩人跟著木梯爬上去，沒有訓(xùn)練過牛牛爬梯子，它在下面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小三就讓它呆在下面。

    整個洞口就用沙袋搭成了兩個機(jī)槍掩體，掩體里放了一籃子手榴彈，守在這里的是石牛和一個后面加入的新兵，都立正敬禮。

    小三還禮后就與班長往里面去，這次不用點(diǎn)火把了，因?yàn)榭匆娦逼律厦嫱钢猓刃逼伦咄?，小三一看，靠右?cè)的山壁被足足挖開五六米，邊上用整棵的大樹放倒充做墻，走到邊上往下面看，下面是陡坡，而百多米外對面山對著這里的更是一處近乎垂直的懸崖。

    小三對班長和石牛他們說：這地方簡直絕了，對面是懸崖，鬼子甭想從對面打我們，飛機(jī)都炸不到我們。

    再看四周，洞壁上掛滿了臘rou，還有不少風(fēng)干野山羊，班長就笑：這尖山上的野山羊可遭了殃，牛牛這段時(shí)間隔三差五就叼只野山羊下來，看樣子今年一年都斷不了臘rou了。

    靠著開口的右邊，還搭著灶臺、案板這些，旁邊一張鬼子帆布帳篷鋪在地上，糧食一袋袋的就堆在那里。

    小三就指著左邊用樹枝挑著塊布的地方：這里是干什么的？

    石牛說：這里是挖的茅房，糞直接就掉下面去了?？上Я硕嗪玫姆柿?，到時(shí)咱們?nèi)徇^來，這么多人拉的用在菜地，不知道多好，太可惜了。隊(duì)長，班長，要不我們把茅房改了，就挖個坑，當(dāng)肥料用，我看那邊坡上還是能開出兩分地，種點(diǎn)菜可以自己吃，不用都找村里要。

    小三和班長面面相覷，小三想想說到：石牛，我們是部隊(duì)，隨時(shí)要打仗的，哪里有功夫種菜？再說了，洞子里挖個茅坑，你挑到坡上去上上下下也不方便呀。要不，以后不嫌麻煩的時(shí)候就去拉到菜地里？

    石牛道：隊(duì)長，你不知道，直接拉到菜地里不行的，要漚肥。

    班長說：那就在菜地旁邊挖個茅坑就是。

    兩人都以為石牛就是說說罷了，那想到下次過神仙洞來的時(shí)候，菜地茅坑都搞齊了，輪流在神仙洞守洞的尖山村新兵們在栽完山峰頂上的木樁后，投入了極大熱情開菜地，挖茅坑，每次寧愿爬上爬下跑好遠(yuǎn)都要拉到菜地茅坑那里去。

    洞子里面通風(fēng)干燥的地方貼著洞壁用木頭搭起了大通鋪，足足睡得下三四十人，角落里還堆滿了繳獲的鬼子三八大蓋、子彈、裝具什么的。

    那處從山里面滲水出來的地方也挖深拓寬了，深有一米多，方圓四米。

    班長就說：這洞子里冬暖夏涼，等天氣熱的時(shí)候，我們就搬到洞子里來住。

    兩人出洞來，與石牛他們告別，帶著早就煩躁不安的牛?；丶馍酱迦ァ?/br>
    又回到山峰頂上回望近三百米遠(yuǎn)，高出這里不少的神仙洞，小三腦子里想象著鬼子能拖上來的九二步兵炮和擲彈筒以及九二重機(jī)槍、歪把子在頂上的戰(zhàn)斗動作，對班長說：這地方鬼子只要上來就知道沒戲唱，兩挺捷克式保證把他們壓得死死的，不可能一直上來送死，肯定最后就是派人收在這下面，他們不敢上來，我們也從洞子里出不去。

    班長說：我們前段時(shí)間過來挖山壁的時(shí)候就想過這個問題，鬼子攻是攻不了的，連山脊都過不了，更別說到洞下了。但鬼子也不是只會傻打蠻打的，他們就守在這下面，慢慢修工事，用沙袋構(gòu)筑掩體，只要他們不想過山脊到洞口，我們機(jī)槍也打不了的時(shí)候，我們想從洞子里出來也沒辦法，因?yàn)橹挥羞@一條路，山脊又窄又險(xiǎn)，太好封鎖了。

    那就把我們困死了，他們熬得起，我們洞子里糧食一吃完，就沒轍了。

    小三說：就是呀，金書記官和宣營長講古代攻城，攻不下來就圍困，等守城的沒糧自然就城破了。

    嗯，一我們要多囤積糧食，能管個三五月甚至一年半載的最好。二就是要想辦法找條后路。

    班長贊許的點(diǎn)頭：三兒，你還真是把我的話記到心里了。歷來上山進(jìn)洞的，都要留后路。

    我早就想過，今天在山壁那里又仔細(xì)看了看，這邊是陡坡，但還不是懸崖，爬是爬不上來的，但用繩子還是可以爬下去，只是太高了，繩子太長了不行。在半山腰有幾棵樹不算小，我們準(zhǔn)備兩根長繩，一根從洞里到樹那里系上，另外一根就從樹那里放到緩坡就行了，也不用下到山腳。從緩坡橫著過去就能摸到來路上。

    鬼子真的跟咱們耗上了，我們先拖幾天，等他們隨身帶的給養(yǎng)吃光了，我們就溜下去打給他送輜重給養(yǎng)的，不愁他不撤兵。

    小三一聽大喜：還是班長想得周到，回去咱們就編長繩。

    班長說：已經(jīng)在編了。你記住還是老規(guī)矩，除了咱爺倆，誰也不能說，萬一走漏風(fēng)聲，鬼子只要在緩坡那里埋伏，我們在半山腰掛在繩子上就是靶子。就算我們夜里下去，鬼子有了防備守在路口我們也沒轍。

    小三點(diǎn)點(diǎn)頭：那是當(dāng)然。

    2.

    兩人步履輕快，小三一邊走一邊查看一路上的地形，心里暗暗計(jì)劃何處可以遲滯鬼子，何處草深過膝，到時(shí)用細(xì)繩拉上兩顆手榴彈給鬼子來個意外驚喜。

    一去一來三個多鐘頭，再洞里又待了個把鐘頭，回尖山村的時(shí)候天色就擦黑了，兩人先到山神廟打了個轉(zhuǎn)，沒什么事，就直接去了村里錢嬸暫住的院子了。

    錢嬸已經(jīng)把飯菜做好，喊小龍?jiān)谠洪T口候著呢。

    吃飯的時(shí)候，班長就把裝具卸了，駁殼槍也取下來放在旁邊，小三也把子彈袋卸了，zh-29放在一邊，就腰帶上掛了支柯爾特，小龍眼珠子就在駁殼槍和zh-29上來回打轉(zhuǎn)，眼饞得很，鼓起勇氣說：班長大叔，把你盒子炮給我瞅瞅吧。

    錢嬸把他按在板凳上：老實(shí)吃飯，這孩子，槍也是好玩的？

    菜就是三個：韭菜炒雞蛋，紅燒羊rou，燉的一只整雞。

    還給班長和小三上了酒，小三平日里也沒怎么喝酒，這次不好推辭也就喝了兩杯。

    錢嬸也倒了一杯酒敬班長和小三：這次要不是班長救命，我說不定就死在山下了?，F(xiàn)在小龍非要參加你們背嵬隊(duì)，我們是外地人，在這里沒田沒地，小龍書也沒有讀的，就整天在外面野也不是個事，所以干脆就讓他跟著班長和小三隊(duì)長了，拜托你們多照看著他。

    班長先一揚(yáng)脖把酒喝了，回話道：成，就讓小龍給小三當(dāng)個傳令兵。

    小龍欣喜道：要給我發(fā)槍吧，給我支盒子炮吧，就班長這種20響的。

    班長和小三相視哈哈大笑：還沒槍高呢，就想要20響？給你支王八盒子吧。

    小龍嘟囔道：王八盒子就王八盒子，總得有支槍給我。

    酒足飯飽后，小三就告辭：錢嬸，班長，我吃好了就回山神廟了。班長您們慢慢吃。

    班長慌忙把杯里的酒一口吞掉：小三，我也走，不是晚上要商量什么事嗎？

    小龍也起身：我現(xiàn)在是隊(duì)伍上的人了，我也去。

    3.

    回到山神廟，小三就召集大伙開會商量，他先給大家分析了鬼子的長處，再說了背嵬隊(duì)哪些仗不能打，遇上了要回避；要打哪種仗，又該如何打。

    大伙一聽都覺得有道理，鬼子老兵槍法準(zhǔn)是出了名的，背嵬隊(duì)一多半是新兵，想跟鬼子拼遠(yuǎn)戰(zhàn)比槍法那肯定落下風(fēng)。

    小三就說：在咱們主動進(jìn)攻時(shí)要貼近敵人，速射武器先壓制，掩護(hù)身后的投彈手逼近后連續(xù)投彈消滅敵人。我們兩把快槍掩護(hù)一個投彈手，三個人組成一個突擊小組，6支快槍可以組成兩個小組。

    自己和周班長帶羊倌一個小組，班長加二瓜加姜天寶一個小組，蠻牛把駁殼槍交出來給姜天寶。

    蠻牛一聽二班要抽二瓜和羊倌，立馬就急眼了，跳起來就嚷嚷：二班本來就不滿員，再抽沒法打仗了。

    班長就罵：你當(dāng)他們是你家的長工？動不得？再說了，進(jìn)攻和遭遇戰(zhàn)才組成突擊小組，平時(shí)還算你二班的人，沒發(fā)現(xiàn)你小子還是個只能進(jìn)不能出的主。

    蠻牛聽說突擊小組是臨時(shí)組成，不算正式編制才傻笑著坐下。

    小三又說：

    兩個投彈手就不提籃子了，這樣太不方便。把鬼子的帆布帳篷裁下來，讓村里的女人幫忙用納鞋底的粗線縫成專門裝手榴彈的背心，前面四個裝手榴彈的袋子，一邊兩個，后面左右一邊三個，一共就背10顆手榴彈。

    背心前面中間還要縫上四個小袋子，用來放他們的手槍子彈夾。加上槍里10發(fā)，兩個投彈手每人50發(fā)子彈也夠了，羊倌和姜天寶投手榴彈都遠(yuǎn)，羊倌投得又準(zhǔn)，以后就是練好出手時(shí)間，盡量爭取凌空炸。

    蠻牛班長管兩挺機(jī)槍和其他人當(dāng)火力掩護(hù)小組，先要把鬼子壓住，突擊小組才能沖出去，鐵師傅和兩挺機(jī)槍尤其注意要把鬼子歪把子打掉，突擊小組逼近到50米左右就不前進(jìn)了，這個距離鬼子的九一式地瓜手雷扔不了這么遠(yuǎn)，但我們?nèi)屿柺绞至駨椌腿菀琢?，四把快槍再把鬼子步兵壓制住不讓冒頭，就該讓鬼子挨打還不了手啦。

    大家都在想兩個突擊小組的進(jìn)攻畫面，果然很有道理。就周班長提出了一個改進(jìn)意見：小三你的捷克步槍打得又快又準(zhǔn)，我和王老虎兩個人一起用20響可能才抵得上，還是我和王老虎一組，你帶二瓜吧。

    小三想想也是，就這樣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