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姚青青不會再傻乎乎接錢了。

    “他是，我的外祖父吧?！彼⒉涣?xí)慣這個稱呼，尤其是將它和奄奄一息的貧困老人聯(lián)系到一起。

    “如果是你的外祖父，你為什么不自己去看他呢？”她忍不住道。

    而且他若是他的外孫，那么他mama怎么嫁去島國的呢？私奔？

    九兒就是他mama嗎？后來怎么自殺了？

    “我不該看他的。”他的臉色變白，眼底神色復(fù)雜。

    姚青青回過神，提到他就能惹怒老人，真見面了可還了得。

    可緒方君是老人唯一的親人了，他不去照料他，他以后怎么辦？給錢就可以了嗎？

    同時姚青青清楚的知道，緒方君不可能照料他至送終，他一個外國人，連國語都不會說，和老人溝通都做不到，更別提簽證等事宜。

    她的頭腦亂糟糟。

    “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最多幫你把錢送到他手上，日后我要上學(xué)，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他是什么樣的都與我無關(guān)。如果你認(rèn)為這就足夠了，把錢給我吧?！?/br>
    姚青青伸手。

    “……謝謝。”緒方慎二郎將錢放置她手中。

    “我要告訴他九兒自殺了嗎？萬一他情緒激動身體不好了怎么辦？”

    緒方慎二郎沒有說話，對于他來說，馬老頭也只是今天認(rèn)識的陌生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有血脈關(guān)系。

    “我不知道。”他說。

    姚青青可以看到緒方慎二郎眼底的茫然。

    “九兒是你母親嗎？”

    “……是的。”

    “你可以告訴我她為什么自殺嗎？”

    “……她怕她忍不住殺了我，所以自殺了?！?/br>
    “抱歉——”姚青青萬萬沒想到這點(diǎn)。

    “九兒不是自愿去島國，生下你的？”靜默片刻后姚青青再問。

    “對。”緒方慎二郎閉眼。

    “你是希望他好的吧？”

    他睜開眼，點(diǎn)頭。

    “好?！币η嗲嘟舆^錢，轉(zhuǎn)身走了。

    緒方慎二郎沒有跨出房門，直到姚青青走出視線，他關(guān)上門。

    姚青青拿著錢下樓，許老師在等她。

    “怎么樣？”

    “這里有個故事?！币η嗲鄬⑺@知的信息告訴許老師了。

    “你怎么想的？”聽完后許秉欽反問她。

    “先把錢換了?！币η嗲嗾故臼掷锏耐鈳牛叭缓笕几嬖V他?！辈恢罁Q個人說會不會好一點(diǎn)，老人都被她氣了兩回了。

    如果她是老人，她會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會傷心。

    可是，“老師，我這樣對嗎？”她還是忍不住詢問。

    許秉欽嘆息，世事本無對錯，觀的是人心如何看待。

    第63章 063   改革

    馬老頭和緒方慎二郎的糾葛是歷史的產(chǎn)物, 姚青青和許秉欽能出手幫忙的并不多，她們能做的無非是將錢送于老人，再多的無能為力。

    現(xiàn)實(shí)就是如此。

    有始有終, 最終姚青青拿著換好的錢去往醫(yī)院，到醫(yī)院發(fā)現(xiàn)床上的人沒了。

    她想說粗話了。

    好在馬老頭還在醫(yī)院, 他就在西側(cè)樓道里站著，嘴里嚼著別人丟下的煙頭。

    “爺爺, 我回來了?！币η嗲嗾f。

    馬老頭看她, 眼底滄桑。

    “九兒沒了?！彼f。

    如果九兒還活著, 她肯定會來看他的，她不來, 來了一個島國人的種，要么是她不敢來, 要么是她死了。

    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都是人沒了。

    姚青青望著老人破舊的衣裳，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的人。

    九兒的消息不用她告知了。

    她低頭從懷里掏出錢, 開口道：“他不敢見你，他希望你好, 這些錢都是給你的。”

    馬老頭不要。

    姚青青不勸, 這不是她能勸動的問題。

    “明天我送你回家，這些錢我就放到居委會那邊，他們怎么花我就不管了?！币η嗲鄲灺曊f。

    她想一走了之，想不管這事。

    她變得冷酷無情了。

    她就是個普通人，她也怕惹事、怕麻煩。

    …………

    之后的日子姚青青也成了滯留志愿者一員, 緒方慎二郎沒再出去了。

    這樣的日子反而更好，每天在賓館吃好喝好，還不用干活。

    姚青青把她書帶來, 頭一低，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原先想好好過國慶的人是她，如今半點(diǎn)節(jié)日氣沒沾的也是她。

    起先她是第一個接待外賓的，現(xiàn)在她和大伙一樣，留在賓館，但每天勤勤懇懇讀書。

    這水木大學(xué)的就是不一樣，其他志愿者不得不跟著學(xué)習(xí)了。

    許秉欽對她印象更為深刻了。

    只是瞥見姚青青在寫教案，不由一驚。

    “你這是在寫教案？”課題、教學(xué)目標(biāo)、重點(diǎn)、難點(diǎn)，紛紛有包攬。

    姚青青點(diǎn)頭，她在讀教學(xué)類的書，現(xiàn)照著模板，做一份教案。

    如今她上課沒有教案，雖然自認(rèn)每節(jié)課知識點(diǎn)滿滿，但作為一名老師，還是得會寫教案。

    何況一本好的教案可以一直用下去，以后碰到匹配教學(xué)計劃的學(xué)生，她就不用再備課了，只需拿出教案熟悉就好。

    “計劃做老師？”許秉欽問。

    “嗯，做老師挺適合我的?！币η嗲嗾f。

    “想的挺早?！痹S秉欽微笑道。

    這才大一，姚青青不僅確定目標(biāo)，而且還認(rèn)真地訓(xùn)練自己，有志者事竟成，她會萬事如意的。

    兩人低聲交流，張子倩面色不佳。

    就因?yàn)樗灾鲗W(xué)習(xí)？還是因?yàn)樗撬敬髮W(xué)的“優(yōu)等生”？連老師也青睞她。

    許秉欽正是張子倩的英語老師，但如今她和他還不如他倆關(guān)系親近。

    在賓館的日子里張子倩察覺到許秉欽關(guān)注姚青青。

    以往她崇敬許秉欽，此刻她心生排斥。

    眼下的英語小說讀不下去，張子倩起身出去。

    沒有人注意她，經(jīng)過姚青青和許秉欽時她感到諷刺。

    這里沒有人知道她和姚青青曾是同學(xué)，因?yàn)樗齻儧]有交流。

    是姚青青不想同她打交道？還是自持水木生身份不主動與人交談？抑或，她不記得她了？

    無論哪一種猜測是真對張子倩都是嘲諷。

    張子倩穿過廳堂時遇上緒方慎二郎，他正和前臺預(yù)約回米國的機(jī)票。

    沒有回米國的定航，緒方慎二郎需要去其他國家轉(zhuǎn)機(jī)，前臺代理辦理業(yè)務(wù)。

    他很年輕，前臺對他很客氣，而這不過因?yàn)樗谐鰢哪芰Α?/br>
    她也會有這么一天的。

    張子倩發(fā)誓。

    然而她沒想到，活動結(jié)束后學(xué)校里等待她的是離校通知，理由是考場作弊和入校成績不真實(shí)，予以開除學(xué)籍。

    她瞬間成為眾矢之的，周圍人看她的眼神全都變了，而家里，張爸被停職，她的原單位也倒打一耙，不接受她復(fù)職。

    父女倆舉步維艱。

    …………

    國慶假期一晃而過，日子回歸正軌，姚青青依舊每日上課、給別人上課，生活中偶有不順心，但找機(jī)會發(fā)泄就好了。

    留學(xué)選拔還在持續(xù)，考試合格人數(shù)不足三千，教育部降分，最終通過兩千八百人，隨后將根據(jù)統(tǒng)考成績、業(yè)務(wù)考評和考生登記情況，從合格者中選出八百人赴米留學(xué)。時間緊迫，年底前會派出一小撮最優(yōu)異的人率先去往米國。

    報名留學(xué)選拔的人一萬五，最后實(shí)際參考的人一萬不三到，算下來十六分之一的概率能入選，比考水木大學(xué)幾率還大。

    而英語專業(yè)的學(xué)生考試上比其他人占優(yōu)勢，姚青青班上智萬、萬國康、吳曉鳳、林紓爾等十人被老師約談了，他們是有望出國的一批！相當(dāng)于他們班出國留學(xué)概率是四分之一，而根據(jù)國家計劃，下一次留學(xué)選拔的人數(shù)翻三番，出國概率更大。

    班上的人紅了眼，真就是往死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