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鼻赜粽f，聲音嘶啞。

    “……三天?！毙」泶舸艋卮穑袅艘粫蝗幻偷乇钠饋?，差點撞到天花板，“秦?。?！”

    秦郁勉強抬起沒打點滴和繃帶的那只手，輕輕勾住他裙擺：“嗯。”

    小鬼飄下來，伸手很輕地戳戳他：“秦?！?/br>
    “嗯?！鼻赜艋卮?，“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敝苤鄄裂蹨I，然后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握手一樣搖一搖，“你好。”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周舟，生前是十八歲的高三畢業(yè)生，現(xiàn)在是個怨靈。”

    “啊。”秦郁手指微微蜷縮，他笑起來，“你好，我是秦郁?！?/br>
    “我……我想好啦?！敝苤壅f，“我什么都想起來了。”

    他垂著頭，被拋棄的小狗崽似的。

    “我是周家領養(yǎng)的?！?/br>
    “我有個哥哥，但是對方不成事，離家出走……所以家里領養(yǎng)了我?！?/br>
    “不過……后來哥哥回來了，家里就又后悔了，不怎么管我了。”

    “但我……嗯，我想讀書，就偷了證件報名……”他哎一聲，“不是不是，我不是想講這些的?！?/br>
    “總之我死在了高考后?！?/br>
    “然后變成了一只小鬼。”

    秦郁看著周舟眷戀地把臉貼在他胸口，對方說：“但我很幸運，遇見奶奶，遇見你……哦，還有那個誰?！?/br>
    “我過得也很精彩嘛?！?/br>
    “作為小鬼的時候，我喜歡你?！?/br>
    “作為周舟，我也喜歡你?！?/br>
    他坦率地笑起來。

    和千千萬萬個在籃球場揮汗如雨總是看向觀眾席的少年、千千萬萬在雨天紅著臉給喜歡的人送傘的少年一樣。

    秦郁眉頭微微皺起，想說什么，卻被周舟用手指抵住唇。

    “我知道秦會離開，大概是奇怪的直覺。”周舟湊過去一點，“秦總是顯得不像真人……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br>
    “大概你的目的地在很遠的地方，而周舟被困在這里?！?/br>
    “所以周舟只能陪你到這里。”周舟沒有哭，他小聲問，“你會不會覺得孤獨啊？”

    秦郁不知怎么呼吸一窒，他喉結滾動卻說不出話，只好別開臉。

    “我其實做好了準備?！?/br>
    周舟鄭重地一字一句道，“所以一天也好一小時也好一分鐘也好，我們在一起吧。”

    “不然我會后悔死的！”他隔了一會嘟囔，“我可是英年早逝，這輩子都沒機會戀愛了。”

    “嗚嗚你還欠我一個……嗯，親親！”

    他胡攪蠻纏地撒嬌。

    “……好啊?！?/br>
    秦郁沉默一會，終于被打敗了一樣嘆息一聲，把他往上拉拉，湊過去輕輕咬對方鼻尖痣。

    像是咬一粒沾著露水的草莓，最后慢慢往下。

    他突然變得好兇，像是征伐的君王，啃咬撕扯，舌尖舔吻，像是要把對方吃下去，舔到深處喉口。

    小鬼茫然又舒服地喘氣，從喉嚨里憋出求饒的聲音，卻又乖乖伸著舌頭任對方施為。

    秦郁一只手扶在少年有力而細的腰間，一只手把人往自己這邊按。

    傷口好像裂了，但是……管他呢。

    “秦大佬！你醒了……”秦子杰推開門，“啊。”

    他對上秦郁微微瞇起的細長眼睛，呃了一聲，飛快后退關上門。

    “對不起?。。　?/br>
    “進來吧?！?/br>
    等秦子杰進去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分開了。

    秦郁臉不紅心不跳地躺在病床上，小鬼規(guī)規(guī)矩矩飄在秦郁身邊，見他就狠狠瞪過去。

    ……

    “我當時看見大佬渾身是血躺地上，小鬼還哭喪一樣，差點嚇個半死?！鼻刈咏苷f。

    “然后一檢查，醫(yī)生說病人很幸運，雖然是穿刺傷，但避開了重要器官，就是失血過多?！?/br>
    “大佬，你都不知道，當時小鬼死纏著你，我死活拽不動?！?/br>
    “他是真的以為你死了，天天就趴你床頭看?！?/br>
    “總之事情是解決了吧？”秦子杰叭叭叭一通后小心翼翼問。

    秦郁“嗯”一聲。

    “那太好了！”秦子杰道，他是真心高興，“總算不用折騰了。”

    “……對了，我等大佬養(yǎng)好傷就準備離開了?！?/br>
    “去哪？”小鬼梗著脖子突然問。

    秦子杰笑一笑，去揉他頭發(fā)，被小鬼一巴掌拍在手上也不生氣：“想到處走走，也許最后會找個地方學手藝?！?/br>
    “有空給你寄明信片?！?/br>
    秦郁在第七天就強硬地出院了。

    他和小鬼回到了707。

    偶爾會出去玩，一起看電影、打街機，順著小鬼買一杯甜膩膩的奶茶，對方美名其曰你喝了我就喝了，然后兩個人躲在無人的巷子接一個奶茶味的吻。

    大部分時間就待在家里，秦郁會琢磨菜譜，而小鬼就靠著他縮在沙發(fā)看電視，感嘆做鬼真好，沒有五三沒有練習題沒有各種煩心事，從早到晚看電視也不會眼睛壞掉。

    離開的時間到來的時候，秦郁在睡夢里被系統(tǒng)提示音喊醒。

    他早在受傷昏迷的時候就被提醒任務已經(jīng)完成，對離別早有準備。

    但是當他睜眼發(fā)現(xiàn)小鬼正縮在懷里偷偷打量他時，卻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怎么一直看著我？”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