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一道銳利的光芒突然刺破了自然意志的屏障朝著萊拉襲來，雖然自然意志隔去了大半，但那灼目的光卻根本不按普通規(guī)則運動。

    砰！明明還在遠方，下一秒，萊拉的胸膛流出了血。

    “啊——”那竟是股撕裂般的疼痛，她全身都痛得顫抖起來。

    “萊拉！”雷恩斯奔了過來，梵妮抬手：“規(guī)則?！?/br>
    她再次輕而易舉地制住了他。雷恩斯眼眶發(fā)紅，梵妮卻冷冷道：

    “我們的確是人。但人不配被人名支配，那只可能是虛妄的災難。”

    “我們沒有錯。但為什么非要阻止？？”

    “萊拉.奧利維，雷恩斯.德威爾，你們知道以前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嗎？——我是說，神創(chuàng)紀?！?/br>
    ……

    也是從梵妮的話中，萊拉和雷恩斯這才知道……原來在神創(chuàng)紀之前，人類就擁有一段歷史。

    據(jù)梵妮所說，那時的人類便擁有發(fā)達的文明，但卻與現(xiàn)在截然不同。他們本沒有靈體和力量，而是奉人和人腦為上。

    “他們講究所謂的平等自由的虛妄，但最后濫交和享樂蠶食了他們的大腦……”

    “他們擁有高超的技術(shù)，一切努力為試圖創(chuàng)造最高效的以人為基本的社會機制，但情感、家庭這些概念都被最高領導者抹滅，到處都是思想治安官。”

    “后來，他們以人為本的大肆掠奪，引來了大天災?！?/br>
    不過梵妮提到，因為那個世界的對客觀規(guī)則的信奉非常的狂熱和成熟，有人通過觀察預測到了。

    “于是，一部分人修建了地下城，撤往了地下城避難；而一部分人飛往天外，只留下了軍士、大部分難民和沒有資格進入地下的底層留在了地面?！?/br>
    “所以說，我們都是被拋棄人的后代，不需要對闇域的人存什么憐憫的心態(tài)?！?/br>
    但之后，梵妮又說，可以說運氣好，也可以說運氣不好的是，雖然地面上人類的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但他們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比地底變化得徹底。

    “在大災變前，人只有屬于物質(zhì)的身體，但之后，精神卻獲得了實體化的資格，那可以讓人與特定的外部物質(zhì)相連，cao縱原本沒有的力量。元素系，時空系……總而言之，這都是原本沒有的，這拯救了地表人類?！?/br>
    “但竟然有人又想構(gòu)建之前那樣的社會。”

    “法弗，他卻正好獲得了扭曲規(guī)則的能力，于是他對此制止。他借鑒過去歷史，發(fā)現(xiàn)了神名對人類的鉗制作用，于是他以此為規(guī)則，開始對社會進行分層，建立穩(wěn)定的真正的規(guī)則?！?/br>
    這，就是如今文明的真正起源。

    ……

    萊拉的心中卻已驚起了驚濤駭浪。面對這樣的歷史，她來不及想自己能不能存活，也無力分辨過多真假。

    梵妮卻抬頭說：“所以，我不明白你們?yōu)槭裁匆柚梗€說法弗是‘掠奪者’？他如果真要掠奪，大可以掌控規(guī)則，把你們的所有能力都自己攬去，但他返還了你們，他只是想要更好的社會。”

    她抬腳往前了一步，“奧利維，你知道嗎？守秘人并不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我們只是為了守秘?！?/br>
    “只要發(fā)出守秘的誓言，你們就可以活下去，只不過要一直沉默下去。”

    第245章 守秘人的棋局（中）    萊拉看到了超越……

    “萊拉·奧利維, 你身為深淵人應該也明白力量的作用，整個人類集體就是根據(jù)力量的物競天擇中不斷進步，法弗不過是因為擁有力量, 改變了分配的方式?！?/br>
    沉默。真相如同一把血淋淋的刀, 懸在了萊拉的頭上。她明白了沉默是她和雷恩斯活命的條件。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是為了人類。”她抬起了猩紅的雙眼, “而只有選擇沉默，雷恩斯和我才能活下去。”

    “這是我的職責?！辫竽葺p聲說。

    萊拉不錯眼珠地凝視著梵妮, 一瞬間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光明神殿上慈悲母神像的影子。

    不對勁。萊拉卻告訴自己, 不對勁。

    她的手悄然按上了儲物戒, 卻突然喊道：“雷恩斯！”

    幽沉的天幕下, 雷恩斯召出了“逆焚之賜”，那是來自里德·奇尼的贈予道具?；鹕嗳玳L蛇般攀延, 帶著令萊拉、雷恩斯自己感到壓制性的灼熱，竄向了梵妮，似乎能瞬間毀滅午夜長空。

    與此同時, 萊拉的手上召喚出了《規(guī)則法》。

    她低聲念道：“冰給你火。”

    《規(guī)則法》似乎，突然變成了一個奇異的介質(zhì)。當雷恩斯的“逆焚之賜”綻放出如長龍飛舞般盛麗的火焰時, 《規(guī)則法》字符浮空, 扭曲了火焰旁側(cè)的所有空間。那一刻, 火焰穿過《規(guī)則法》, 化為了如同利刃的冰雨, 帶著扭曲空間的壓制, 朝梵妮瞬移而去。

    梵妮瞳孔一縮, 淹沒在了火中。

    萊拉抿唇……她知道，她賭對了。

    …………

    “逆焚之賜”、《規(guī)則法》。這兩個物件都來自里德·奇尼。很長一段時間，萊拉和雷恩斯都沒有覓見《規(guī)則法》和“逆焚之賜”的真正使用要領, 卻在剛剛出了“規(guī)則之域”后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

    那就是，在剛才萊拉和雷恩斯進行對視時，都感覺到了體內(nèi)那股半神的力量似乎在隱隱和這兩者感應。而他們配合使用，發(fā)現(xiàn)的確是轉(zhuǎn)機。

    轟！火焰繚繞，突破了梵妮設下的壓制，萊拉浮空。

    至于梵妮剛剛說的話，萊拉一個字也不會信。

    過去的經(jīng)歷早教會萊拉一個道理——不要相信一個人的言語，而是要看她/他的作為以及其造成的后果。

    萊拉只看到了守秘人掠奪后造成的災難；對于其他，她無從查證。

    “冰給你火?！比R拉再次念道。

    這是突然漂浮在她腦中的咒語，但當然，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規(guī)則法》連接她的手指，源源不斷地把思路供給至萊拉的腦中，那一刻，她感到了自己與這本書內(nèi)在力量的融合。

    “我以深淵之名，賜汝泯滅?！?/br>
    噴薄的火焰從腳底射出，萊拉的身體四周浮現(xiàn)了近百法陣。

    但并不是按過去的演繹規(guī)則，由于和可以cao縱規(guī)則的半神力量融合，法陣時而逆轉(zhuǎn)，時而順走，竟是突破了梵妮意圖破解的扭曲之力，瞬間吞噬了后者設下的所有壓制，如風卷殘云般卷向了所有空間。

    呼……體內(nèi)的半神之力在消耗。萊拉抓緊時間設陣。

    雷恩斯再度化為巨蟒。用詛咒之骰“逆時”上的力量進行法陣輔助，并隨時追蹤梵妮，為萊拉查探視野。

    火焰中，梵妮緩緩抬頭，眼中沉著怒火。

    面對被侵蝕的結(jié)界，她低聲道：“萊拉·奧利維……你發(fā)現(xiàn)了。”

    “是的，我發(fā)現(xiàn)了?！比R拉說，“梵妮·安霍爾德，你現(xiàn)在并非全能。”

    “以及，我理解了一句話——只有規(guī)則才能對抗規(guī)則?！?/br>
    萊拉的目光落到了梵妮的臉上，“這句話說得對嗎？”

    ……

    讓萊拉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卻也不僅是她發(fā)現(xiàn)梵妮的話與歷史不符的事實，還有其他的信息。

    比如，梵妮說她繼承了法弗為初代的守秘人的記憶和能力，責任是為了守秘。

    但是，萊拉面對的狀況卻是這樣的……很明顯，是梵妮親自把她和雷恩斯是被引到了神木林，她似乎了解“規(guī)則之域”中的某種規(guī)則，隨即故意讓他們發(fā)現(xiàn)秘密，對他們進行絞殺的。

    這里卻存在三個問題：一，梵妮為什么要引萊拉和雷恩斯故意發(fā)現(xiàn)世界之秘？二，她是沖著他們來的嗎？三，如果梵妮真沖著他們來，又為什么非要等到神木林？

    萊拉初步判斷，梵妮要對她和雷恩斯動手，可能是通過某種機制觀察到他們有發(fā)現(xiàn)秘密的危險——比如她，萊拉，擁有從闇域回歸的特性，可能從地下城的毫厘細節(jié)中發(fā)現(xiàn)神存在的端倪。

    但是，如果真是這樣，梵妮應該早就判斷出了她有危險，如果要清除她，大可以在神院、千圣城、甚至古澤爾龍骨墳墓就動手。因為那時她沒有恢復血脈，動手輕而易舉，為什么非要等到現(xiàn)在？

    萊拉想不通。但當她剛剛翻開《規(guī)則法》、聽到梵妮對她好言相勸，卻回憶起里德·奇尼也曾說過的一句話——“只有規(guī)則才能對抗規(guī)則”。

    萊拉突然反應過來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梵妮的守秘行動已經(jīng)受到某種限制，極大可能是來自其他半神設立的規(guī)則，讓她不能直接殺有風險的人滅口。

    但這會是真的嗎？

    ……

    梵妮冷冷盯著萊拉，眼中攀起一股毒蛇般的怨毒。她知道，發(fā)現(xiàn)了，萊拉·奧利維還是熟悉的模樣，她和從前一樣發(fā)現(xiàn)了。

    這的確是守秘人費盡心力意圖守住的另一個秘密。

    那就是，在過去近千年的守秘過程中，他們利用特殊力量殺死的半神的確不計其數(shù)，但是，半神并不是白死的。

    他們的大多數(shù)人除了死后化身為“自然意志”，也在臨死前用他們剛剛接觸規(guī)則的頭腦，用最大努力為守秘人增添了一兩道規(guī)則和禁制。

    一個人，一兩道，或許失敗……但是，兩個人，三個人……死去的上百、上千半神中，總有成功設立的。他們摸索規(guī)則法，分別在守秘人身上增加了一兩道禁制和規(guī)則，累積起來，卻已上百，已經(jīng)成功為守秘人的行為造成了桎梏。

    這是個下了千年的棋，如今已成殘局。

    而追溯先代的記憶，梵妮永遠記得里德·奇尼為他們設立的規(guī)則，那也是她最痛恨的規(guī)則：

    “在宿命的視線中，必須扮演宿命中的你自己，不可違逆?！?/br>
    宿命中的梵妮·安霍爾德，沒有成為守秘人的梵妮·奧里，善良，溫順，慈悲，嫁一個貼心的丈夫，生三個可愛的子女，擁有燦爛的一生。

    然而，這些特質(zhì)，絕對不屬于守秘人！

    也不適合守秘人！

    梵妮不會忘記這個規(guī)則多么讓她痛苦，甚至痛恨其造成的惡果。

    而另一個讓她和先人痛苦的規(guī)則是：

    “殺害，必有條件……”

    不過，守秘人也一直在為了他們的使命對抗。殺害，的確需要條件。但他們保留了部分條件。

    持神名太久，是不可能瞬間變回人的。

    梵妮眼中的冷光逐漸消失，她望著萊拉，卻悄然地勾起了嘴角。

    ……

    萊拉四周的火焰與暗影涌動，她和雷恩斯的影子如沉在絢麗的油畫般，隨著斑斕的色彩若隱若現(xiàn)。

    在雷恩斯的配合、輔助和傳遞力量下，萊拉把不按規(guī)則扭動的法陣不斷地擴大，竟成功地把梵妮壓在了影中，梵妮四周的結(jié)界也在不斷地碎裂。

    這的確是艱辛的戰(zhàn)斗，萊拉卻已經(jīng)覓到了光明。

    “蛛后。”“沙流。”她對雷恩斯送去暗示，意圖告訴他，他們現(xiàn)在的確成功了部分，接下來需要進行最后一擊來分梵妮的心，再攻擊結(jié)界的薄弱點，如“地獄沙流”的天災那樣逃出這里。

    雷恩斯瞬間領略了萊拉的要領。

    他手握鑰匙狀的逆焚之賜，低聲道：“烈火終將燎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