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各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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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胤緒道,“彭大人不必答,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想來彭大人是明事理的。” 彭平康道,“周大人這話說的,若是我答個‘會’字,豈不是都不配作‘人’了?” 周胤緒笑了起來,他沖彭平康擺了擺手,“玩笑話,玩笑話,”他放下手,“彭大人向來‘公道’。” 彭平康道,“周大人的玩笑,開得未免太早了些,待這笑話真成笑話了,周大人再笑也不遲啊?!?/br> 周胤緒斂了笑容,“我方才說了,彭大人不必答我此問?!?/br> 彭平康道,“所以我沒答?!彼а鄣?,“是周大人聽岔了話了?!?/br> 周胤緒又看了彭平康一會兒,忽而道,“我是不是總把彭大人的話給聽岔了?” 彭平康道,“周大人是打心眼兒里地不相信我,所以總聽岔話。” 周胤緒道,“瑯州我不信的人多了,不止彭大人一人?!?/br> 彭平康微笑道,“對,因此我體諒周大人,周大人都自比宋高宗了,這不好聽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br> 周胤緒道,“昔年宋高宗年少時,亦是不畏生死,出使金營時意氣閑暇的賢明親王,只是時移勢遷,再英勇的男子,在面對被奪權(quán)奪命的情形時,都不禁要軟一軟身上的硬骨頭?!?/br> 彭平康道,“宋高宗多疑,不過也幸虧有一位‘秦忠獻(xiàn)公’為宋高宗的‘軟骨頭’擔(dān)了罵名?!彼⑿Φ?,“周大人就沒有這般好運(yùn)了罷?!?/br> 周胤緒悠悠道,“是啊,‘秦忠獻(xiàn)公’這樣的‘忠’臣著實難求,尋常人還真做不來,”他亦微笑道,“不過依我說,像彭大人這樣的‘忠’友,比‘秦忠獻(xiàn)公’還要難得呢?!?/br> 彭平康臉色微變,“周大人今兒,怎么同個無理取鬧的小婦似的,一吃起‘醋’來,這‘酸話’就說個沒完了。” 周胤緒抿了抿唇,“既然彭大人不愿同我論‘公道’,不如就談?wù)劇还馈氖铝T,反正,‘議和’的條件,總是不公道的。” 彭平康道,“譬如,斬殺‘岳武穆’這一條,就極為不公?!?/br> 周胤緒道,“是啊,但是……” 彭平康道,“‘岳武穆’該斬?!?/br>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周胤緒微微點了一下頭,“該斬?!彼钗艘豢跉?,“可于情于理,都不該以謀反罪論處?!?/br> 彭平康道,“可于法來說……” 周胤微打斷道,“于法來說,謀反罪牽連最廣,沾了邊兒的都該經(jīng)制勘官一一審問,這一個踩一個,一個拉一個,最易形成冤假錯案。且這錯案最難分辨,辨了一個,就得駁了另一個,兩相廝殺,于國無益?!?/br> 彭平康道,“那依周大人之見,宋高宗若想治罪岳武穆,除了淮西之戰(zhàn)中抗旨逗留,延誤戰(zhàn)機(jī),還應(yīng)該用什么罪名呢?” 周胤緒道,“還可以說,岳武穆利用岳家軍回易,與民爭利,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牟取私財,用度奢侈,欺男霸女,侵占民地,斬殺是為平息鄂州百姓民憤?!?/br> 彭平康玩味道,“可岳家軍以治軍嚴(yán)謹(jǐn)著稱,軍隊回易亦是活躍了鄂州經(jīng)濟(jì),百姓更是思念中原故土,支持抗金北伐,朝廷若這般信口污蔑,從此以后,怕再無公信力可言了?!?/br> 周胤緒微笑道,“彭大人把百姓看得可真重啊。”他輕輕咳嗽一聲,“百姓哪懂什么大是大非啊,他們?yōu)樵牢淠潞霸?,其實只是看不上宋廷外交軟弱罷了。岳武穆在鄂州究竟如何造福于民,百姓也是人云亦云而已,哪里真懂軍隊回易對地方經(jīng)濟(jì)的益處呢?” 彭平康道,“可為官,就須得顧及民意,何況宋廷查辦的是當(dāng)?shù)仡H有威望的岳家軍呢?” 周胤緒道,“左右民意也不是什么難事罷?”他又抿了抿嘴,“就拿岳家軍回易之事來說,軍隊經(jīng)商利潤豐厚,全因軍隊禁榷,往來交通便利,稅收輕,盤查少,形同商業(yè)壟斷。如此高倍厚利,怎能不叫人眼紅?” “若真想依此治罪岳武穆,只須組織鄂州商戶越級上訴,說岳家軍破壞當(dāng)?shù)厣虡I(yè)秩序,或者,說岳家軍與金人貿(mào)易往來,有里通外國的嫌疑,如此,民意自可安也?!?/br> 彭平康道,“但軍隊回易為大宋軍隊傳統(tǒng),各軍皆有商業(yè)經(jīng)營,昔年秦檜一手遮天,權(quán)傾朝野,都不敢以軍隊回易之弊端治罪岳武穆,怕的就是引起各軍公憤,激起兵變?!彼⑿Φ?,“周大人可別忘了,各地官員與各方勢力的‘公憤’亦可作民意,且比民意的作用大得多呢?!?/br> 周胤緒道,“這我又如何敢忘呢?”他看了看彭平康,“彭大人三番五次地勸我上參,我再三猶豫,正是因為這‘地方官的公憤’實在……” 彭平康笑笑,不接話。 周胤緒見彭平康不接話,笑了笑,又道,“我是中了彭大人的計了,”他回笑道,“現(xiàn)下是討?zhàn)垇砹恕N也凰圃牢淠?,撕開衣裳就有‘精忠報國’四個刺字,更別說岳武穆一片赤誠,終究都百口莫辯,何況……” 彭平康道,“周大人方才還自比宋高宗,現(xiàn)下卻拿我作秦檜了,”他意味深長道,“可我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陷害忠良啊?!?/br> 周胤緒道,“彭大人是不拿我當(dāng)忠良呢,還是……” 彭平康接口道,“我沒有想害周大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彼茇肪w微笑道,“周大人不妨仔細(xì)想想,這瑯州官場,究竟有無人想害周大人?從周大人赴任瑁梁少尹至今,這瑯州所有的事體,都是與周大人共議的,所有的決定,也是周大人自己做出的,如今周大人卻指著旁人說是迫害忠良的‘秦檜’,未免有失偏頗罷。” 周胤緒道,“秦檜不會認(rèn)為自己是在迫害忠良,當(dāng)年若為岳武穆平了反,秦檜也會說,自己這么做,是為了借此案成為宋高宗最寵信的宰相?!彼D了頓,“為岳武穆謀反案作證的所有人,也都不會認(rèn)為自己是在迫害忠良,他們確實沒想害人,他們作出那樣的事,說出那樣的話,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 彭平康悠悠感嘆道,“是啊,舍利為他人的人,畢竟少,何況官場上政敵對立本就勢如水火。” 周胤緒笑道,“依我說,彭大人就是這般‘舍利為他人’的‘忠良’,”他看向彭平康,眉眼彎彎,銳利如刀,“半點兒不沾‘投獻(xiàn)’不說,為鄉(xiāng)間民生,還拿了軍儲放賑貸下去,如此‘忠良愛民’,就是昔日最輝煌的岳家軍見了,恐怕也要自慚形穢。” ————— ————— 宋高宗少年時期當(dāng)康王的時候確實非常英勇,極有膽色,史書上也稱贊他聰明博學(xué),和南渡稱帝之后聽到金軍來襲就嚇得要去海上避難的那個宋高宗簡直判若兩人。 《宋史》資性朗悟,博學(xué)強(qiáng)記,讀書日誦千余言,挽弓至一石五斗。宣和四年,始冠,出就外第。 靖康元年,金兵第一次包圍開封府時,金軍下令宋朝的親王、宰臣前去軍中議和。宋朝擬割讓太原、河間、中山三地,派宰輔前去交割土地,親王前去送金軍過黃河。 宋欽宗召趙構(gòu)前去參加,趙構(gòu)不畏生死,自請前去。于是宋欽宗命少宰張邦昌為計議使,與趙構(gòu)同去金營。金軍元帥斡離不扣留趙構(gòu)在金營十余日,趙構(gòu)對金帥毫不畏懼。 二月,適逢京畿宣撫司都統(tǒng)制姚平仲在夜里襲擊金人的營壘,金人責(zé)備宋朝使臣,張邦昌十分恐懼,伏地痛哭,趙構(gòu)不為之所動,斡離不對此感到詫異,以為趙構(gòu)不是真正的皇子,于是請宋朝廷更換五皇子肅王趙樞。 肅王到了金軍大營,許諾割讓三鎮(zhèn)的土地。張邦昌進(jìn)為太宰,和肅王一起在金軍大營為人質(zhì),趙構(gòu)得以回朝。 《宋史》靖康元年春正月,金人犯京師,軍于城西北,遣使入城,邀親王、宰臣議和軍中。朝廷方遣同知樞密院事李棁等使金,議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zhèn),遣宰臣授地,親王送大軍過河。 欽宗召帝諭指,帝慷慨請行。遂命少宰張邦昌為計議使,與帝俱。金帥斡離不留之軍中旬日,帝意氣閑暇。 《宋史》二月,會京畿宣撫司都統(tǒng)制姚平仲夜襲金人砦不克,金人見責(zé),邦昌恐懼涕泣,帝不為動,斡離不異之,更請肅王。 癸卯,肅王至軍中,許割三鎮(zhèn)地。進(jìn)邦昌為太宰,留質(zhì)軍中,帝始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