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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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顧公子有喜事嗎?” 一張大紅的燙金帖子送到了江小樓的眼前,她翻開一瞧,不覺微笑起來:“華陽公主要招你為駙馬,恭喜顧公子,這可是天大的好事?!?/br> 顧流年緊緊盯著她,眸子里似乎有一絲緊張:“從前我對公主可沒有這么大的興趣,只是老朋友都已經(jīng)攀附了權(quán)貴,我也不能落后才好,你說是不是?”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江小樓,顯然還難以釋懷。 在顧流年的眼中,自己不過是為了王妃之位才會下嫁,可見他從未真正了解過自己。她輕輕嘆息一聲:“駙馬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而不得,顧公子既然可以得此殊榮,我就先在這里祝福您與公主白頭偕老,百年好合?!?/br> 顧流年聽到“百年好合”四個字的時候,俊美的眸子不由自主閃動了一下,眼底有一種詭譎的光芒,叫人看了暗暗心驚。 仿佛他藏在心底的陰暗與嫉妒在一瞬間全被勾了出來。 不管如何壓抑,喜歡的人被人搶走……都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 顧流年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這怨憤和嫉妒在他的心頭累積,積怨成毒氣,遲早有一天會爆發(fā)出來。 江小樓覺得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顧流年想要攫取權(quán)柄,最簡易快捷的方法就是成為皇室成員。華陽公主深受皇帝喜愛,如果可以成為她的駙馬,出入宮廷、拜相封侯都是指日可待,不是一個小小的天策軍首領(lǐng)可以比擬。 顧流年看著她,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笑容滿面道:“陛下已經(jīng)將禁軍統(tǒng)領(lǐng)之位交于我執(zhí)掌?!?/br> 江小樓心頭一跳:“禁軍統(tǒng)領(lǐng)?” “是,從今以后這皇城內(nèi)外的守衛(wèi)都將由我負責(zé)?!?/br> 江小樓的茶盞輕輕擱在了桌上,她看著顧流年,慢慢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皇帝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他為什么要將如此大權(quán)交給顧流年,僅僅因為他即將成為華陽公主的駙馬嗎?不,不對!她思慮片刻,已經(jīng)回過味兒來:“陛下要動三皇子!” 顧流年見江小樓這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關(guān)鍵之處,不覺笑道:“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英雄?!?/br> 江小樓神情慢慢變得冰冷:“你竟然出賣自己的主子?!?/br> 很明顯,顧流年是用三皇子的性命和秘密交換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之位。 顧流年聞聽此言,不覺笑意更深:“主子?天底下誰敢當(dāng)我顧流年的主子?我沒有主人,也沒有朋友,這一點你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才是?!?/br> “可你畢竟和三皇子有盟約在先,你這是在他背后捅了一刀?!?/br> 顧流年輕輕嘆息一聲:“你也應(yīng)該知道,從他動太子那一日就已經(jīng)注定了今日的下場??v然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你以為陛下會那么輕易將華陽公主嫁給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用三皇子的秘密向陛下示好,他這老東西如何舍得——” 江小樓見顧流年說話毫不顧忌,感到心底掠過一陣寒意,嘴角依舊微微彎起,后背卻已是密密的一層汗:“看樣子,你離自己的目標(biāo)越來越近了?!?/br> 顧流年笑容淡漠,英俊的輪廓仿佛冰做的人偶:“我今天來,還有一樁極為重要的事要告訴你?!?/br> “何事?” “你可知道醇親王近日在忙些什么?!?/br> 江小樓不動聲色地道:“我夫君在忙什么,難不成顧公子知道?” 顧流年似是被她口中的夫君二字刺激到了,噎了半天才繼續(xù)道:“如果你求我,說不準(zhǔn)我會告訴你?!?/br> 江小樓輕笑一聲:“顧流年,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我會隨隨便便向別人求援嗎?” 顧流年站起身來,看了江小樓一眼,神色冷淡卻斬釘截鐵:“會!因為你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絕不容許任何人背著你搞什么名堂。你會不相信任何人,對所有人都保持著警惕之心,哪怕是自己的枕邊人也一樣!如果你想知道醇親王的秘密,好好想想我的話!” 說完,顧流年徑直離開了花廳。 江小樓面色慢慢沉了下去,小蝶連忙道:“小姐,你可不要上當(dāng)!這顧流年如此狡猾,保不定他有其他心思?!?/br> 江小樓一雙眸子晶亮,語氣輕柔:“不管他有什么心思,左右逃不過為了那把龍椅,既然他希望我知道,我又何妨走上這一趟?!?/br> 顧流年真的抓住了小姐的軟肋,小蝶深吸一口氣:“可萬一他……” 江小樓微微含笑道:“你放心,顧流年是不會殺我的?!?/br> 接下來半個月中,一切都如江小樓猜測的那般,皇帝先是將三皇子下獄,緊接著三皇子的同黨也被查出來,五皇子獨孤欽,七皇子獨孤彥,還有八皇子獨孤曜,這三人都被拉下了水,一時竟全部被圈禁于府中,府中門人清客也都統(tǒng)統(tǒng)下獄,遭受嚴刑拷問。如此一來九皇子獨孤豹坐不住了。他這人重情重意,心思單純,徑直沖進皇宮向皇帝申訴,皇帝格外惱恨,命人將他重責(zé)五十大板,囚禁于天牢。一連五位皇子受挫,朝中不由人人自危。表面看來,這一切的糾紛是陛下對太子的死耿耿于懷,根本原因不過是陛下懷疑三皇子黨羽太多,想要給他沉重一擊。 當(dāng)然,給三皇子羅織的罪名是構(gòu)陷太子,至于其他皇子……皇帝將他們囚禁起來,未嘗不是一種保護,不讓他們牽涉進去罷了。知情的人心里都明白,只要風(fēng)頭過了,其他人都沒事,唯一死定的便是獨孤克。 江小樓將那張喜帖翻了出來,撫摸著上面的字跡,神色變得凝重。 皇帝在發(fā)了那么大火之后病情越發(fā)沉重,卻不肯見自己的任何一個兒子,反而召見了獨孤連城,甚至讓他留在宮中侍疾。獨孤連城特意送了信回來,但江小樓心中卻越發(fā)不安。許是心緒難寧的緣故,她總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她厭惡地皺了皺眉:“這魚的腥味太重了。” “小姐,這鱸魚沒有味兒啊,從前你最喜歡這道菜——”小蝶滿臉驚訝。 江小樓卻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多說,終于,她下定了決心:“楚漢?!?/br> “是,小姐?!?/br> “吩咐立刻準(zhǔn)備馬車,我要出去見一位客人。” “是?!?/br> 楚漢急匆匆地去準(zhǔn)備了,小蝶猜到江小樓要做什么,神情顯得格外不安:“小姐,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江小樓輕輕搖了搖頭:“不必考慮了,一切我自有主張?!?/br> 小蝶見此情形不敢再勸,卻想著一定要找楚漢傳個消息給宮中的醇親王。 皇宮 皇帝生病之后,素來喜歡安靜,整個諾大的內(nèi)殿只零星燃了幾只紅燭,宮女、太監(jiān)一個皆無,唯獨一個人正站在床前,目光冷峻地看著皇帝。 江小樓下意識地踏前一步,顧流年卻向她搖了搖頭。 不要靠近,這已經(jīng)是不被察覺的最近距離,越過一步都不安全。 他的眼神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江小樓輕輕蹙起了眉頭。 站在床畔的人是獨孤連城,可是他面上冷酷的殺氣竟是前所未見。江小樓輕輕動了一下,顧流年卻扯住了她的袖子,向她搖了搖頭,示意靜觀其變。 皇帝畢竟是君王,氣勢仍在,雖然眼下情勢于他不利,臉上卻并沒有畏懼之色,他冷笑一聲:“獨孤連城,朕對你不薄,為什么要這樣做?” 獨孤連城注視著床上的皇帝,神情顯得格外淡漠:“陛下還記得我父親嗎?” 皇帝突然臉色大變,聲音也起了微瀾:“德馨太子,我當(dāng)然不會忘記?!?/br> 獨孤連城眉眼中全是寒氣:“德馨太子是死在你的手上?!?/br> “滿口胡言!”皇帝忽然暴怒,陡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手一翻,一掌擊打在床板上,“朕是堂堂正正的太子,你父親是因為天命不久,才將這個位置傳給了朕!” “天命不久?”獨孤連城像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故事,“陛下,人應(yīng)當(dāng)對自己誠實一些,謊言說的久了,可能連你自己都信以為真了?!?/br> 皇帝眼中含了無盡的憤怒與傷感:“朕怎么會傷害自己的親生兄長,那些流言蜚不過是在中傷!中傷!” 畢竟是帝王,哪怕重病在身,依舊散發(fā)著無與倫比的肅穆和威嚴。 獨孤連城神情格外平靜,笑容有些許的扭曲:“陛下,這個秘密是母親告訴我的。她說高陽王野心勃勃,一直覬覦德馨太子之位,可是他偏偏沒有機會登基,所以用極為陰險狡詐的手段令得太子放松了警惕,不戰(zhàn)而勝,你想不想知道這手段是什么?” 她……竟然會說出這個秘密!皇帝的臉色已經(jīng)僵如白紙,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滾落下來,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獨孤連城笑道:“他為了得到皇位,不惜將自己最心愛的姑娘送給了我的父親,命她在德馨太子身邊為間,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全盤告知。德馨太子對他的行動并不是毫無所覺,只因為他們是親兄弟,所以一直手下留情,不肯斬盡殺絕幽冥之主。有一次,他竟命人在飲食之中下了劇毒,德馨太子及時發(fā)現(xiàn),這才逃過一劫,手中握有的證據(jù)本可以將你置于死地,可他沒有這么做。因為你痛哭流涕地伏在他腳下,說自己的妻妾已經(jīng)生下了兒子,不可以讓孩子沒有父親,更不可以讓先帝為自己的兒子竟如此禽獸而悲痛。他放過了你,誰知你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一再的逼迫母親早日下手。母親在父親身邊待的越久,對他越是心折,越發(fā)覺得你狼子野心、不堪入目,所以她背叛了你,將全盤計劃都告知了我的父親。” “父親不僅沒有怪罪她,對她恩寵更勝從前,你見一計不成,又生數(shù)條毒計,竟然以了斷過去為由哄騙我娘喝下食心蠱。蠱蟲在人的身體里會互相傳遞,母親不明所以,與父親同床共枕,便將這食心蠱傳到了他的身上。寄主雖不會如何,可是被傳遞的人卻是必死無疑。父親知道這件事后,第一件事便是想方設(shè)法將懷孕的母親送出去,免得受你戕害。緊接著你派重兵將他的府邸團團圍住,誅殺太子親信五百四十二人,最后……他是被你親手扼死,不是嗎?” 有些事情獨孤連城的親生母親知道,而有些秘密只有當(dāng)初的高陽王妃,如今的皇后才知曉,這些女人居然一個個都向著他的兄長!不論他做什么,那些人永遠都會奔著那人去,義無反顧! 皇帝的臉色青白交加,他沒有想到獨孤連城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他冷笑一聲,神情無比憤恨:“皇后那個賤人,竟然把什么都告訴你了!好,干得太好了!” “連結(jié)發(fā)妻子都那么憎恨你,總不會是毫無緣由的?!?/br> “那又如何,朕是天命所歸的皇帝,皇位之爭算得了什么?!” 獨孤連城手指不知何時已深陷入自己的掌心:“是啊,為爭奪這把龍椅,親兄弟可以互相殘殺,心愛的人也可以拱手讓人,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想要問你一個問題?!?/br> “你要問什么?” “當(dāng)你坐在這把龍椅上之后,午夜夢回的時候可會看見我父親的面孔?” 皇帝的牙齒咯咯打著戰(zhàn),隨后他重重咳嗽了起來,吐出來的卻都是黑血,他的眼神瞬間盈滿了驚恐:“你,你們下毒?” 獨孤連城輕輕搖了搖頭:“不,不是我?!?/br> “是我。” 門外傳來一道柔和的嗓音,江小樓向門外望去,皇后走了進來,深青色的裙擺在地上掠過一道影子,沉重而妖異。 “陛下,在你的湯藥里下毒的人是我?!?/br> 皇帝指著皇后,眼底燃著一簇簇火焰,手指隱隱顫抖:“你,你這個賤人!” 皇后笑了,冰一樣的眼眸落在皇帝身上:“陛下,你殺死自己的親生兄長,甚至連兒子都不肯放過,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皇帝驚恐地瞪住皇后,卻聽見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兒子是怎么死的,陛下還要裝糊涂嗎?” “他是病死的!”皇帝大叫道,憤恨幾乎快漲溢出來。 皇后目中的寒冰似在慢慢開裂:“不,他是被你殺死的!是你命人在乳娘的乳汁下毒,竟令我兒子活活痛死!你讓太醫(yī)告訴我說是絞腸痧,以為這樣就可以掩蓋一切!這等歹毒心腸,天下誰人會有!” 皇帝狠狠吸了口氣,臉色格外難看:“朕,朕沒有!” 江小樓靜靜地觀察著皇帝的表情,心中對于他殺死德馨太子和皇后親子的事實已經(jīng)十分清楚。 “陛下,不要把天下人都當(dāng)成傻子,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再清楚不過了。你之所以害死我的兒子,只是怕安家勢力太大,你無法cao控罷了,你擔(dān)心安家擁戴我的兒子繼承皇位……你厚待紫衣侯,只是以為他是你的私生子,你坐視他的死亡,是因為街頭百姓都知曉的那則流言。我親愛的陛下,你的疑心病實在太重了,安家多年來對你忠心耿耿,老老實實替你看家護院;我一心輔佐你登基,更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最后的結(jié)局又是什么?先帝為什么要賜下這樁婚事,當(dāng)我真的不知道嗎?” 皇帝只覺皇后的眼眸如利刃,割在他的肌膚上:“你,你還知道什么?” “當(dāng)年你命人竊走了我的絲帕,特意拿去給先皇后看,說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哈,定情信物?我仰慕的是德馨太子,不是又可怕又陰毒的你!” 皇帝的臉一點點的僵冷下去,最后變成青黃色,唇畔卻又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那也要怪你自己愚蠢,絲帕系情?大哥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你,是你自作多情,我不過將計就計罷了!”旋即他哈哈大笑起來,“自古強者為王!德馨太子無能,江山歸我也不出奇!獨孤連城,你竟與區(qū)區(qū)婦人勾結(jié),也未免太肖小了些,見不得人!” 獨孤連城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冷淡地看著他。 皇后唇畔慢慢展開一絲毫無溫度的笑意:“為人子者為父報仇乃是天經(jīng)地義,你不用故意說這些話來激將他,這些話對連城是毫無用處的?!?/br> 皇帝心中一跳,仍然強作鎮(zhèn)定:“朕不怕你們?!?/br> 獨孤連城目光冷銳如刀,一字字地道:“不,你怕,你很怕,你怕的就快要死了?!?/br> 皇帝神色越發(fā)的陰暗,片刻后緩緩道:“從你入京第一天起,你就在想方設(shè)法迷惑于朕,皇后讓你迎娶安筱韶,你就做戲給朕看,故意抗旨不遵,把江小樓推上風(fēng)尖浪口,不過是掩蓋你真實的野心!你想要的是朕這把龍椅,想要的是替你父親報仇雪恨!” 獨孤連城神情淡漠,一如往常,絲毫沒有被揭破的惱羞成怒。 江小樓只覺得呼吸困難起來,血液在身體的每一處叫囂沸騰。 連城,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我不過是你的擋箭牌?! 皇后挑起長眉:“是啊,你現(xiàn)在才知道嗎?為他人做嫁衣裳,你真是可悲!” 看見皇后如此猖狂的笑意,江小樓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顧流年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嘴角浮起一絲絢爛的微笑。成功了,就快成功了。信任是什么?不過是春日里薄薄的冰,只要一不留神就會化為無有。不管是至親、愛人,只要有足夠的籌碼,都可以頃刻之間反目成仇。 江小樓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她自己也無法改變。她害怕背叛,因為第一次遭遇背叛的時候她失去了財富,失去了至親,失去了世間她所愛的一切,淪落到了地獄里。所以她永遠不會相信一個人,不管再怎么愛都好,她會保持著小動物的警惕,時刻準(zhǔn)備著遭遇再一次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