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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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王妃聽見“皇母”二字,低下頭來,抿了一口茶,心中難過。 胤禛子嗣單薄,膝下四個女兒夭折了三個,唯一養(yǎng)大的那個也在七年前去世了;但是,新朝初立,必須要同蒙古諸部和親,胤禛便從宗室中挑選了幾位公主。充做養(yǎng)女。而怡王妃最小的女兒,就這么不幸地被選上了。 怡王妃放下茶盞,再抬頭時,臉上已掛了淡淡的笑:“是呢,臣妾那頑皮丫頭年幼無知,還得勞煩娘娘——”她在那拉氏似嗔似怒的目光下改了口,“勞煩四嫂多加照拂。臣妾先行謝過。”她站起身來,朝那拉氏深深一福。 那拉氏正要埋怨,突然看見胤禛身邊的另一位大太監(jiān)張起麟捧著明黃手書走了進來。怡王妃也看見了,便又坐了回去,繼續(xù)喝她的茶。張起麟給那拉氏、怡王妃打了個千兒,將手書遞給那拉氏,便告辭了。 那拉氏攤開手書一看,忍不住皺眉:“廢太子的女兒?!” “娘娘,是理親王。”怡王妃忍不住出聲提醒。 “是是,是理親王,本宮糊涂了?!蹦抢弦化B聲地應(yīng)了,又咬牙道,“皇上統(tǒng)共要收養(yǎng)三位女兒,理親王家的六格格、莊親王家的大格格、還有你家四丫頭。本宮需得撫養(yǎng)六格格,而你家四丫頭,卻要放在年妃身邊!”她頓了頓,才壓低了聲音,抱怨道,“我早知道皇上寵著年妃,可也不是這么個寵法……” “娘娘?!扁蹂m然也有些不快,卻比那拉氏平靜多了,“卻不知哪一宮的主位收養(yǎng)了十六弟家的大格格?” “鐘粹宮主位,齊妃?!?/br> “那便說得通了。”怡王妃的笑容有些苦,“皇上收養(yǎng)了三位公主,又分別命三位后妃撫養(yǎng),論理,也應(yīng)當(dāng)是您看顧著理親王家的格格。四丫頭……只盼她乖巧些,莫要觸了貴妃娘娘的霉頭?!?/br> “年妃若敢動四丫頭一根寒毛,本宮決計饒不了她!” 翊坤宮。 明椒猶豫了許久,才命貼身宮女上前通報,只說自己奉了皇后之命前來探望年貴妃,旁的一概不提?!庑⌒∽Ш蠛轃o賴 裕嬪依舊是那副萬物不縈于心的模樣,既不喜,也不見惱。 約莫一盞茶時分,如玉便走出宮來,朝明椒、裕嬪盈盈下拜:“奴婢請熹妃娘娘、裕嬪娘娘安。我家主子有請?!?/br> 明椒道了聲謝,朝身后的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會意,偷偷給如玉塞了個荷包,隱晦地問道:“如玉jiejie,年主子今日氣色可好?” 如玉捏了捏荷包,漲鼓鼓、沉甸甸的,思忖片刻,道:“主子近日來有些喜怒無常,卻不大責(zé)罰我們。還請熹主子、裕主子陪些小心,莫要讓我家主子動了胎氣才是?!?/br> 明椒聞言,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 明椒走進暖閣的時候,年素鳶正在專心致志地抄著一卷佛經(jīng)。她不敢打擾,便福了福身,和裕嬪在一邊站著。如玉輕手輕腳地上前,低聲提醒道:“主子,熹妃娘娘、裕嬪娘娘奉了皇后之命,來看您了。” “嗯,等本宮抄完這卷經(jīng)。熹妃meimei、裕嬪meimei,坐?!蹦晁伉S的表情冷冷淡淡,與往日的她大相徑庭,卻恰好坐實了“喜怒無?!敝f。 明椒小心翼翼地挑了個不前不后的位子坐了。裕嬪就勢坐在她的下首。 年素鳶眼角余光一瞥,心下微感詫異:這個裕嬪…… 年素鳶故意抄得很慢。 等到宮女們上足了三道茶,傳膳的時間也將近了,大家都腹中饑餓的時候,才擱了筆,又恢復(fù)了往日那副飛揚跋扈的模樣:“真是對不住兩位meimei,本宮有了身子行動不便,教meimei們好等?!?/br> ——這是在施壓,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施壓! 明椒心下了然,表面卻不動聲色:“jiejie說哪里的話……” “放肆!” 年素鳶身邊的一位老嬤嬤出聲呵斥道:“熹妃,切記上下尊卑有別,您還當(dāng)是昔日在潛邸之中么?真當(dāng)年貴妃封號上的‘貴’字是虛的?” “嬤嬤說什么渾話呢。”年素鳶閑閑地扯著帕子,打了個圓場,“本宮喚‘meimei’也喚得慣了……” “年貴妃也有錯!”老嬤嬤的聲音硬邦邦的,“老奴侍奉了三代帝后,卻從未見過這等不守規(guī)矩的妃嬪!大行皇帝(康熙)在時,后宮之中井井有條,上下尊卑一應(yīng)俱全,如何到了新朝便亂了套?皇后既然命老奴教導(dǎo)年貴妃宮中禮儀,老奴自當(dāng)盡、心、盡、力!” 先前年素鳶刻意頂撞太后,觸犯宮規(guī),那拉氏便特意從內(nèi)務(wù)府中挑了一位最嚴(yán)厲、資歷最老的嬤嬤,前來“教導(dǎo)年貴妃宮中禮儀”,好壓一壓她的銳氣。但是,這位老嬤嬤的孫媳卻是年府里放出的家生子…… 老嬤嬤一口氣把話說完:“依律,年貴妃、熹妃應(yīng)當(dāng)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年素鳶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裝的。 明椒暗道不妙。 倘若年素鳶因為此事受罰,是否會被氣到流產(chǎn)另說,對自己的怨氣肯定會上升到極點,那自己多年來的苦心經(jīng)營可就廢了…… 她即刻在年素鳶面前跪了下來,劈里啪啦地給了自己十個耳光,道:“臣妾冒犯貴主子,甘愿受罰;還請嬤嬤念在貴主子身懷六甲的份上,莫要責(zé)罰貴主子。臣妾……臣妾甘愿代貴主子受罰!” 她這么一跪,她帶來的宮女也全都跪了下來。 “熹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不過,年貴妃該掌自個兒的嘴……”老嬤嬤慢悠悠地說。 “臣妾恭請貴主子掌嘴!” 呵。 如此美妙的一出大戲,不好生唱著,豈不是太可惜了么? 年素鳶勉為其難地絞著帕子:“meimei……啊,熹妃這么說,可就不應(yīng)該了。本宮看熹妃素來溫柔貞順,即便偶有小過,也不當(dāng)……嬤嬤,您說呢?” 老嬤嬤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年貴妃,您要知道,熹妃已自罰過了,如今當(dāng)罰的是您!” 明椒只盼著這事快點兒過去,重重地叩了頭,堅持道:“請貴主子責(zé)罰!” 年素鳶輕輕“呵”了一聲,手里的帕子絞成一團,幾乎要硬生生扯爛。她當(dāng)然恨不得上前給熹妃百十個大耳刮子,泄一泄心中的憤恨,但是她不能。她怕自己下手太重,這場戲可就演不下去了。 “如玉?!蹦晁伉S喚了一聲,“你且替本宮……要記得分寸?!?/br> “年貴妃!”老嬤嬤又斥了一聲,把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模樣做了個十足十。 如玉會意,上前狠狠地甩了明椒一個耳光。 年素鳶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卻硬是壓著,還得表現(xiàn)出一副既心疼又無奈的表情來——裕嬪還在一邊看著呢。 第二下、第三下,如玉下手輕多了。直到最后幾下,完全就是給明椒撓癢癢。明椒閉著眼受著,感覺到對方下手越來越輕,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這十下耳光挨得值,年貴妃已經(jīng)過意不去了。 但是,如玉的第一個耳光實在太狠了,打得她臉上火辣辣的,鉆心地疼。 十下耳光打完,明椒站起身來,看著年素鳶那副既心疼又憤恨的表情,心下快慰。她覺得,那位老嬤嬤一定活不長了。 “熹妃!” 年素鳶在如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副想拉著她又不敢的模樣,“今日不妨在本宮處用了午膳再走,可好?裕嬪……裕嬪也一同留下吧。”最后一句話說得不情不愿,表示明椒才是她誠心要請的客人。 明椒深深一福:“謝貴主子賞賜。” 飯后,年素鳶又特意留明椒用了茶點,還將自己趁手的幾個小玩意送給了她。然后,她當(dāng)著明椒的面,隨意尋了個由頭,把老嬤嬤狠狠貶斥了一頓,又放話說要講她逐出宮去。如玉趕忙攔著不讓,勸道:“嬤嬤好歹是皇后派下來的人,主子好歹也得顧著皇后的面子呀……” 明椒也順勢勸了一句:“貴主子,今日過錯本在臣妾,嬤嬤鐵面無私,理不當(dāng)罰。還請您……” 年素鳶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緩緩?fù)鲁鲆粋€“好”字。 心善懷柔、左右逢源,從來都是明椒的大殺器。如今她這番舉動,可以算是既討好了年貴妃、又討好了皇后,除了臉上受點傷,好像也沒什么折損。 年素鳶對明椒的警惕心與防備心卻愈發(fā)重了起來。不過,她卻讓如玉取了宮中最貴重的秘制雪花膏,親自給明椒抹上,一面埋怨老嬤嬤心腸太狠,一面又說明椒傷得不該。 明椒笑道:“貴主子抬愛了。方才多虧了貴主子讓如玉姑姑動手,才沒讓meimei遭了那老貨的禍害。如玉姑姑下手也忒輕,方才臣妾還擔(dān)心那老貨又要刁難呢?!?/br> 年素鳶笑笑,順手將雪花膏塞進明椒手里:“這盒膏藥,熹妃便拿回去用了吧?!狈凑才K了。 明椒大感意外,又有些感激。今天年素鳶對她做的,著實可以稱得上“恩深情重”。幾乎有那么一瞬間,她就要放棄某個念頭。 ——不,不能放棄。無論是誰,只要擋了弘歷的道,她都會將他們一一鏟除,即便是……現(xiàn)今對她示好的年貴妃。 明椒垂下眼簾,低聲說道:“臣妾謝貴主子賞?!?/br> 傍晚,明椒和裕嬪一道告辭,年素鳶才親手給老嬤嬤遞了一個扁扁的荷包:“有勞嬤嬤唱這出黑臉。明日嫂子進宮,我定會與她提一提,為您的孫子謀個好前程。” 嬤嬤連稱不敢,推辭幾下,便將荷包收了起來。 宮中的打賞,也是有講究的。越是鼓的,就越不值錢,幾兩散碎銀子、甚至幾十個銅錢就能塞滿;若是扁的,那少說也是五十兩一張的銀票。年貴妃親手送出的荷包,至少也要在二百兩上下。 如玉將今日收到的荷包拿了出來,雙手遞給年素鳶。年素鳶只掃了一眼,便道:“你收著吧?!?/br> 她不阻攔宮女、嬤嬤們收禮,不過,她們所收的每一份禮,都要在她眼前過上一遍。若有隱瞞的,下場只有一個:放逐出宮。 次日一早,內(nèi)務(wù)府中便傳來了話,說是老嬤嬤侍寵而驕,被皇后親自發(fā)落出宮,當(dāng)月俸祿扣留。 老嬤嬤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倒是熹妃又來了翊坤宮,將老嬤嬤好一頓數(shù)落。年素鳶自然也陪著,一副“總算出了口惡氣”的模樣。 別家有女初長成 日子漸漸暖了起來,草木也抽了新芽?!度松靡忭氶葰g》年素鳶依舊抄著佛經(jīng)養(yǎng)著胎,每日少說也有三五個太醫(yī)來請平安脈,皇后又額外撥了十二位宮女伺候著。如今她已成了宮中最最金貴的人,容不得任何閃失。 也因為這個,那些個下毒的、放麝香的、在飲食里添加辛辣之物的,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蹤影。年素鳶愈發(fā)覺得,她一早便該被禁足。 過了幾日,理親王家的六格格、怡親王家的四格格、莊親王家的大格格齊齊進了宮,拜見了帝后,又在皇家玉牒上重新造了冊,從此成為皇帝的嗣女,與本家徹底斷了關(guān)系。 四格格被乳母帶到翊坤宮時,一張小包子臉皺巴巴的,眼眶兒也是紅的,不時抽噎幾下,卻硬憋了不敢哭。她來到年素鳶面前,齊齊整整地朝她下拜:“柔嘉給額娘請安?!?/br> “起喀吧,過來讓我瞧瞧,真是個可憐見的……”年素鳶朝柔嘉招了招手,眼底含笑。上一世,柔嘉原本也是養(yǎng)在她名下的;只是后來她不幸滑胎,小阿哥又是個死胎,招了胤禛的忌,又加上皇后和怡王妃一陣苦求,柔嘉便又掛到了皇后名下。如今,她倒頗有些討好柔嘉的意味。旁的不說,柔嘉身后牽扯著干系可大著呢。 柔嘉怯怯地挪了過去,眼眶兒又紅了幾分。她在進宮之前,也曾到雍親王府去玩耍過幾回,印象中,這位小伯娘一直是冷冷的,時時斜著眼看人,再加上額娘——啊不,此時當(dāng)稱十三嬸娘——諄諄教誨,莫要招了年貴妃的忌,因此怕得不行。 年素鳶知道自己嚇著她了,思忖片刻,朝炕里挪了挪,拍拍身邊微微凹陷的褥子:“來,坐。半年多不見,柔嘉竟出落得愈發(fā)水靈了。給額娘說說,平日里喜歡吃些什么,額娘讓小廚房給你做?!?/br> 柔嘉不安地扯著衣角,挪挪身子,坐到了年素鳶身邊,偷偷抬起頭來,看了她一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她忽然覺得,這位小伯娘——不,是新額娘,似乎也不像記憶中那般難親近…… “主子,?;莅⒏鐏砹??!比缬裥σ饕鞯赝▓罅艘宦暋?/br> “額娘額娘額娘!” ?;菀贿B串嚷了好幾聲額娘,邁著兩條小短腿,蹦達(dá)著跑了過來,一頭撲到年素鳶懷里。(最強改造)年素鳶嚇了一跳,趕緊側(cè)過身子,用半只胳膊接住了他——她可不敢讓這渾小子碰到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福惠在年素鳶懷里蹭了又蹭,抬起頭來,嘟噥道:“額娘,餓?!?/br> 年素鳶捏捏他的鼻子:“渾小子,成日里就知道吃?!彼^柔嘉的手,將福惠軟軟的小手放進她的手心里,笑著說道,“惠哥兒,這是柔嘉jiejie,你見過一次的——柔嘉,這是福惠,你可還記得么?” ?;菡0驼0脱劬?,軟軟糯糯地喚了一聲“四jiejie好”。 依照怡親王府里的序齒,柔嘉排行第四;依照宮中的序齒,她依舊排行第四。 柔嘉的眼眶兒又紅了。 她早夭的五弟弘[日兄],也曾這般軟軟地喚她“四jiejie”;她才出世不久的七弟弘曉,此時還不會說話,無論她怎么逗弄他,讓他喚自己一聲“四jiejie”,弘曉也只會咿咿呀呀地沖她傻笑。福惠、?;荨?/br> 年素鳶眸光流轉(zhuǎn),替柔嘉拭了拭腮邊的淚痕:“傻丫頭,哭什么呢?!笨礃幼?,柔嘉已漸漸對她卸下了心防?;蛟S過不了多久,怡王妃就可以來看她了…… ?;堇Щ蟮厣斐鲆桓≈割^,拈起柔嘉眼角的一顆淚珠,放進嘴里,砸巴砸巴地嘗了嘗,圓鼓鼓的包子臉皺成一團:“苦。四jiejie,苦。”他還不大會說話,只能簡短地表達(dá)著自己的意思。 柔嘉破涕為笑,伸手抱起?;?,蹭蹭他的臉:“貪吃鬼?!?/br> “我才不是貪吃鬼!”?;荽舐曓q解。 “我去院子里走走,這里的嬤嬤、姑姑們,你盡可支使?!蹦晁伉S笑吟吟地對柔嘉說道,隨后將手搭在了如玉的胳膊上。 柔嘉抱著?;荩瑢δ晁伉S微微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