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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論寵姬與賢后的距離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今日開始出遠門,爭取在動車上再寫一章~

    70第六十九章 擒賊擒王

    周圍眾人聽到她的話,立時都抬起了頭。而果不其然,遠處響起了隆隆的爆炸聲。剛開始是一聲,兩聲,很快就變成了一整片。而伴隨著這些聲音,開始有別的動靜,重物從高處滾落的聲響,砸到地面時的震動(馬兒瞬間一片低鳴)。這聲音這么大,以至于完全淹沒了該有的沖鋒和廝殺聲。有青黑色的煙霧升起來,遠遠而巨大地蓋掉了對面的半邊天空。其中還有些紅顏色,毫無疑問地是火光。

    虞嬋仔細望了一眼(能遠遠看見城墻之上布防混亂),臉上也沒露出什么極度欣喜的神色來。她微微側頭,道:“命人帶著火折子往前,做好偽裝,別被魏軍發(fā)現。若是不抓住此時的機會,再到后面可就晚了?!?/br>
    眾人一聽,便知道她要的是減短引線燃燒所需要的時間,以免被魏軍發(fā)現。只是這么遠,魏軍真的能看見那一點小火星子么?不過要趁對方陣腳大亂的時候再安人往前,夫人果然謹慎。

    實際上西門的情況,還真是越軍比魏軍快了半步,堪堪半步而已。

    見太陽升起,吳永嘉立刻叫人點了引線——一路上這種打法,作為前鋒的他早就忍不了了,現在終于給他忍到了最后一刻。而為了炸掉城墻,絳都城墻下的火藥量不少,數十條引線同時燃起。這在陽光照到的地方還不怎么引人注意,但是進了城墻的背光處時,在絳都城墻上看起來就非常明顯了。

    “那下面的東西是什么?一閃一閃的?”

    “火?可是怎么這么?。俊?/br>
    “總感覺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一群兵士各種竊竊私語,也有人去報了上面裨史。而裨史不早不晚正好聽到了田克傳來的軍令,立即就緊張了起來?!皾娝矞缢?!”這難道就是君上所說的小破綻?

    只可惜這反應已經晚了。在他們從城墻上往下潑水的時候,火藥引線已經燃到了頭。絳都城墻上的士兵一瞬間覺得天崩地裂,堅實的城墻現在從上到下都在晃,發(fā)出巨大的、吱呀的崩裂聲;頂上瓦木墜落,伴隨著遮天蔽日一般的木屑和紛飛煙霧。城樓上的兵士無法站穩(wěn),也無法找到可靠的著力點,就算抱著城樓柱子也沒有用;因為隨著那種仿佛能傾滅一切的氣勢,兵士、武器、攻城器械一齊墜落下去,掩蓋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各色雜物中。如果還有在這種情況下幸存的,但是隨之滾落的滾石和滾木又給了他們一次致命重擊——那本是魏國為越國準備的東西,這會兒卻是用到了自己身上;光是那倒下的城門浮橋,就不知道把多少魏軍兵士壓死在了護城河下。

    “好,太好了!”吳永嘉一看就知道成功了,非常高興,完全就是喊了出來。他遠遠地看了情況,估計了一下時間。他們要做的就是,在那種下落的趨勢不再能威脅到越軍的攻勢之時再發(fā)動沖鋒,誓要一鼓作氣地拿下魏軍。

    面對這樣的情況,越國兵士也完全被震驚了。因為這不僅超出了魏軍對這場戰(zhàn)爭的估計,也完全超乎了他們固有的想象力——要知道,之前從未有人想到,有什么東西能替代如山一樣的尸體,作為攻城的必須代價。原先固若金湯的絳都在火藥爆炸的聲響中像塌了的豆腐一般,向他們展示出了一個絕佳的切入口——沒有防衛(wèi),沒有滾石,只要踏著對方的尸體往里沖(幾乎就是給他們填出一條路了),便能獲得成功。

    “還等什么?直接沖?。∠却蜻M絳都的,每人都重重有賞!”不知道誰在軍隊里頭喊了一句。眾位越軍兵士及時回過神來,意識到簡直沒有比這種時候建功立業(yè)更簡單的時候了——只要前進,勝利就唾手可得!

    故而此時,越軍軍隊里鑼鼓齊鳴,喊聲震天。前頭的甲兵把盾牌齊齊舉起,迎著日光前進,踏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音是整齊劃一的沉悶聲響,堅不可摧的金戈之氣撲面而來。其后騎兵大盛,馬匹嘶鳴,在這種有防衛(wèi)也和無人之境相差不多的情況下,簡直就是所向披靡。

    這些情況,在虞嬋和昭律這些越國人的眼里,無疑昭示著最后的大捷:而在絳都城樓上僅剩的軍士眼里,就和凡人遇到了天上的仙人甲士一樣,無從反抗。

    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絳都王宮。田克知道的時候,立刻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里滿是震驚:“什么?這怎么可能?”他們所有人設想的都是,絳都的各種物資都能抵得住越國一個月甚至兩個月的圍攻,但是現在,對方剛剛開始進攻,半日時間,西城門就已經塌了,那里的兩千多駐軍幾乎全軍覆沒。

    “君上,走吧!”唯一一個逃回來報信的裨史跪在地上,甲胄身上沾滿了各種碎屑,臉上手上細小傷痕無數,聲音幾乎就是嘶喊了?!澳欠N東西完全不是我們的鐵騎靠著戰(zhàn)術能打贏的!若是不早走,恐怕后面走也走不了了!”

    他沒說的是,這一炸,動搖的不僅僅是軍心,還有民心?,F下,雖然普通民眾還不知道軍隊的傷亡到底如何,但這響動實在巨大,不可能不注意到,所以絳都城里已經開始了暴動的苗頭,而及時疏散或者安撫在現在的條件下是不可能的;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很可能需要提前做好準備,在真正的動亂開始之前,先考慮如何保住他們君上的性命。這是最壞的打算,但除了這個他們別無選擇。

    “君上,走吧!”書房里的其余幾個人也從他的只言片語里推斷出了外面的形勢。當然,其中有人打的是自己一起溜走的小九九,有些是忠君愛國,不過這時候也沒人注意分辨這個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若是真實情況傳播開去,他們就無法維持之前公布的“絳都可□二月”的結論,萬一內亂,根本無法控制?,F在拖延時間,到時候誰也走不了。

    實話說,逃跑絕不是田克的風格。當然了,守在一個地方等死就更不是他的風格。只不過現在的情況實在很難解決。他若是要走,當然不能高舉著國君的儀仗出城,而是該扮作平民百姓;而如果這樣,他就無法隨著剩下的軍隊一起出城——畢竟這樣目標實在太大。無論怎么說,都需要兵分兩路,而且有很大的風險。

    田克站在桌后,有一瞬間遲疑。越國做出了什么現在已經不在他的考慮范圍里了,重要的是結果:他們無法與之抗衡。那相應而來的就是對敵之策,如何能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實話說,這種事情他之前考慮過,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太師田齊看出了他的顧慮?!熬希@時候只能冒些風險。西門已經塌了,誰能保證越軍沒有在其他三門安上同樣的東西呢?而若是其他門也塌了,我們之中誰也不要想能活著出去。微臣死不足惜,但是君上您必須要出去!”

    “是啊君上!趕緊走吧!”一群人立即都跪在了地上,懇求道。想想田齊說的話,還真是很有道理……越軍有這樣的攻城利器,只安放在西門的概率真是微乎其微,從其他三門也很嚴實的包圍就能看出來。而如果全都炸了,就只有一句話能形容他們的將來——

    死無葬身之地。

    這種無限接近死亡的氣息籠罩了整個書房。田克看著跪了一地的人,想要嘆息,卻無法真的嘆息出來。眼看著他就要輸了,他還不覺得他是輸給了越國的六萬大軍,而是輸給了越國的一個人,一個女人。

    甘心嗎?自然不甘心。現在看起來,武王大概在一大早就戰(zhàn)勝了他們魏國——因為他提前許多年就給兒子成王,也就是昭律,說定了一門能統(tǒng)一天下的親事。

    “來人,更衣!待到辰時三刻,開東門、南門、北門,放百姓出城!”田克最后道。雖然大軍已敗,但是只要還活著一刻,他就絕不放棄!

    眾人聽他這么說,先是面面相覷,然后就回過味兒來。畢竟如果都是軍士假扮的平明,一旦被越軍發(fā)現只有死路一條;而若是真的平民,對方也不可能毫不顧忌地大加屠殺。果然,這才是他們君上該有的計謀——半真半假才是說假話做假事的最高境界。只要混在了真正的平民之間,他們才能更順利地混出去。

    西門連傳捷報,其他三路越軍聽著隱隱傳來的喊殺聲,各個躍躍欲試。這一路上都沒好好活動過,現在可是最后一個機會了。而正在他們這么想的時候,就看見城門上的浮橋緩緩放了下來。三個方向同時燃起了同樣的信號,所有人都盯著天空呆住了:絳都同時開了其他三個城門?就算是突破也應該只選一個城門,不是嗎?

    但是虞嬋馬上察覺到了不對。他們越軍包圍絳都四面時是有打故布疑陣的心思,現在看起來對方大概也有同樣的心思。西門被他們所炸毀,對方就伺機通過相同的安排,將什么很重要的東西瞞天過海。而現在整個絳都里,最重要的無疑就只有一樣東西——國君的性命。“出來的八成是百姓。一個個扣下來,如有兵器卸下,然后再帶到我面前過目?!彼渎暤馈_@種情況最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是渾水摸魚,她絕不能讓田克跑了!

    而就像是為了驗證她的意思似的,其他兩面也同時升起了表達要檢查出城之人的煙火。另外,當然的,受了驚的魏國民眾也絕不可能乖乖聽話,但是被越國兵士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按著火藥包、然后說“檢查和被炸飛之間,你們可以選一種”的這種樣子給嚇到魂飛九天——誰要選血rou模糊的下場?。?/br>
    其中的釘子戶就是扮演平民角色、掩護田克出城的魏國軍士。他們都相當機靈,不自己出面,而是在人群中挑起事端,想要逃過越軍包圍的檢查,但是顯然胳膊扭不過大腿。而且他們身上雖然在隱秘處揣了暗器匕首之類,但是放眼望去,外頭滿是越軍甲兵,把絳都圍得滴水不漏。他們就算長了翅膀都會被射下來,更何況沒有。

    死拼?還是期望不被認出來?

    這個答案在田克遠遠望見檢查之人的模樣時就有了定論。他經常上戰(zhàn)場,凡是有些眼力見兒的越國裨將都見過他,所以他現在還故意往臉上抹了兩層泥。他覺得這偽裝騙過普通人是完全沒問題的,但對方最后負責點頭放人的竟然是虞嬋!

    田克之前的人已經全被虞嬋放走了。裨將正想勸她,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因為照他看來,里面絕對有人是魏國軍士。而照虞嬋的想法,既然解了鎧甲,他們也就再也沒有機會為魏國效力了,放走也無所謂。

    快輪到田克的時候,他就正好聽見對方的這樣一番理論,頓時就被戳中了心中最痛的那個角落。是啊,不出意外的話,的確就是這樣。他這么一出城,想東山再起的困難就真的非常高了。但就算是這樣,他也必須要博最后的一次機會。他隨著人群向前移動,努力偽裝出一幅口呆眼斜的呆傻模樣。

    一個人的外貌可以偽裝,衣物可以更換,但是那種隱然的性格,以及那種從內心里透出來、表達在眼睛里的特質,卻是很難改變的。虞嬋自認沒見過田克幾面,但是她大老遠起就覺得有哪里不對,最后目光就落在了那張臟兮兮的臉上。對方移動一步她就更確定一分,因為她守的是東門,絕對是三個門里最有利的逃跑方位,而這丑人前后還有不少人隱隱地在看他的臉色。

    虞嬋站起來,抬了抬手。兩排甲兵立刻持戟向前,明晃晃的尖端指著中間的一排人?!盀榱苏业轿汗?,真是失禮了?!彼樕下冻鲆粋€漂亮的微笑?!安恢业仁⑶?,魏公可否一領?”

    雖然之前就有許多魏國百姓就覺得越軍主將長相溫和得不像話,但是她這一開口,還是震驚了許多人——這穿著甲胄之人,竟然是個女人!莫不就是……莫不就是……傳說中的……越國王后?

    “夫人果然好眼力。就不知道,夫人所謂盛情,是否真的盛情了。”田克見他再也隱瞞不住,干脆自己走了出去。似乎對方現在并不想殺了他……那是想做什么?

    71第七十章章華臺盟

    這個問題的答案,田克并沒有花多少時間來知道。他自己落到越軍的手里,人身自由受限,不過消息勉強還算靈光。比如說,在他之前出城的其他大臣也全都被發(fā)現了,因為他們平日里待遇極好慣了,一擠在人群中,侍衛(wèi)必須看顧,這樣一來極其容易露餡。而之后就更不用說,抓到了一國國君,本來就被炸塌了半邊的絳都還守得住嗎?被越國再補了一次火藥,守軍不降也得降了。

    其實田克以為,對方必然用抓住他的消息來迫使守軍投降,但是越國并沒有,而是采取了自己的方式。這讓他不知道該對此做什么反應——這方法明顯更快,只是越國不這么做的話,肯定注意到了什么不利的地方。最糟的猜測就是,越國要的是完全的臣服,基于自身強悍實力而帶來的臣服,而不是別人光環(huán)所帶來的附加效果,哪怕是一點點也無法忍受。這也就意味著,對方肯定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他現在已經成為了其中的一個子。

    在這方面上,田克的估計并不算有錯。這完全在越國的意料之中,因為在控制了他以后,越軍派了幾十騎快馬向各個方向報信,邀請其他諸侯國的國君去邶水。以越國現在的聲勢,號令一出莫有不從;附屬越國的小國自不用說,原本依附魏國的小國在知道越魏大戰(zhàn)的結果之后也會乖乖來賀的——是的,來賀。在這樣的時間,邀請所有諸侯,不正是一個夸耀自身武力以及展示國家風范、順便給其他人制造一個打聽消息的大好機會、然后建立自身霸權地位的絕佳時機嗎?

    田克想到了這其中的關節(jié),不由得心痛起來。這件事不僅昭律想做,他自己也想做。但是不同的是,昭律成功了;就算他再不平,短時期內越國都肯定能號令天下。甚至,越國在邶水之南建造了一座高臺,那明面上的邀請理由就是越國國君請其他國君喝酒。這聽起來倒是挺冠冕堂皇,天子也管不著,但是昭律請客的地點已經超出了越國原本的領土,直接把高臺宮殿建到了中州之地!這意味著什么?

    對這件事敏感的自然不止田克一個人,不過他也算比較近的利害相關者了。魏國其他附屬小國,多的是有心無力——就算不想去,也不能不去。正是生死存亡之際,情愿不情愿已經成了非常奢侈的想法和要求,只剩下必須不必須。想想看,越軍在幾夕之間就打下了在他們眼里固若金湯的絳都;那么,他們比魏國強嗎?更能抵擋越軍嗎?

    答案很明顯,那他們做出的選擇也很明顯。而直到約定之地時,眾位諸侯看到平地而起的高臺,都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半是為了越國明顯早就在做這件事,另一半是為了他們自己做出正確決定的慶幸。越軍船炮之堅,武器之利,所向披靡,已經超越了所有人的預料和想象。

    邶水之南有個小山丘,名曰章丘,原屬林觳之地。越國章華臺就借著山勢,依地建起。這是一座三層的高臺建筑,飛檐翹角,依山伴水,隱隱然有沖天之勢,將越國在此之后想要體現的東西表現得淋漓盡致。此地素來籍籍無名,在數年后,因今日之盟,傳開之時,盡稱帝丘。

    因為與軍隊同行,并且是在贏了之后換了絳都的城防才出發(fā),等到虞嬋和昭律到達章丘之時,已經有好些他國諸侯到達了。這第一群便是唯越國馬首是瞻、或是實質上已經為越國所統(tǒng)治的諸侯,包括虞城等人。其中死忠與擁躉不好區(qū)分,各人心思也都不盡相同,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高興的:想想,自身實力不逮,找到了一座靠山;靠山對他們還不錯,如今又得了大勝;那不就意味著,他們之后站對了位置,之后能得到的好處就更多?再對比一下魏國下屬望風而來的國君們,他們的優(yōu)越感立即油然而生。所以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迎接虞嬋和昭律時的態(tài)度也顯得相當殷勤。

    “恭喜王上,恭喜王后。上一次還沒好好看過公子和王姬呢,這次又備了些稀奇小玩意兒,希望能博一樂啊?!?/br>
    說這種話的算比較委婉的類型,是從孩子作為切入點的。隨便想想都知道,第一天下父母心,第二秦氏作亂前,從越國王宮里目前唯一的一對雙胞胎入手,肯定沒錯。

    “沒錯。這溝衍林觳為越公所得,也是福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越國呈水南北,莫不有天底下小農所有的最富庶的土地啊!”

    說這種話的就比較直接了。這就是洛水南面的幾個小國,包括陳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鄰國的田地能有更好的收成,自己效仿而不得,故出此言。他們自己也明白,是因為動搖的忠心導致在這種方面的落后,所以這次自然要上趕著抓住機會。因為如果他們再搖擺,底下人的心也擺不平了,遲早有一天都被越國勾走。沒有勞作的人,他們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風嗎?

    其他歌功頌德之言,不一一贅述了。反正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越國這次勝了絳都,勝了天下,若是轉道去洛都,那也是妥妥兒拿下的,根本沒人擋得住。此時還能做錯選擇的,就明顯是自己要送死吧?

    雖然魏國敗了,但也有細心之人注意到魏國國君在這里的必要性,比如說虞城。他一看這陣勢,明顯就是越國廣邀天下諸侯,在邶水河畔簽訂盟約的趨勢。這節(jié)骨眼兒身上,昭律自然要做了盟主,然后下一步再去擺平洛都。這是最快最合理的方式,而若是全天下諸侯國的國君都來的話,這盟約簡直就是共推天子了。在這之中,魏國國君田克出不出席,出席以后態(tài)度又是如何,都是很重要的因素——就算魏國輸了戰(zhàn)爭,但只要昭律一天不成為這天下名副其實的共主,也就是天子,魏國的態(tài)度就依然影響著這盟約的影響力。他有心想先問問這棘手人物要如何處理,但是章華臺下人多口雜,并不是說這件事的好時機。

    傳統(tǒng)的國君儀仗,是兩邊列隊,下鋪華陛,鼓樂齊鳴,一直延伸到大殿正門入口。這種事一般來說是由專門的樂尹、玉尹、禮尹來做,但越國這次是出來打仗的,自然不可能帶著這些閑散官職以及樂器,禮儀也就從簡。只不過這樣一來,就方便了各國國君紛紛上來迎接。沒人敢在主人到達之前先進入章華臺,而想獲得第一手消息的人也不要太多,結果情況就完全變成了一群人簇擁著兩個人往前走——換句話來說,這陣勢看起來就體現了眾星拱月的態(tài)度,和昭律想做的事情不謀而合。

    兩人一路拾級而上,面帶笑容,對于眾人的恭賀只點頭微笑,直至三樓。這樓臺不算太高,也不怎么富麗堂皇,但是想到這是趕工完成的,那也就當得起一聲不錯了。至少在虞嬋眼里,看起來甚為莊嚴大氣。和她記憶里歷史上奢靡豪華的章華臺大相徑庭,而她更喜歡現在這座。不喜鋪張浪費是一回事,這章華臺的意義以及她在其中出的力又是另一回事。沒有人看著自己的奮斗成功不高興的,虞嬋也不例外。

    眾位諸侯在登樓的過程中已經差不多了解了越魏之戰(zhàn)中他們關心的大問題,此時也在心中謀劃了起來。而且這登樓也是有講究的,能上到的樓層和能安排的座次都和諸侯國的地位以及與越國的關系有關。能上到三樓的都是有眼色的人,這時候眼見著昭律往身側看了一眼,都識相地給這里地位最高的夫妻倆留出空間。等人到齊就可以正式開始了,先通氣什么的也是正常的;就算是不用通氣,以越國王上王后的恩愛程度,想說幾句小話就更正常了。

    虞嬋一向不熱愛應酬,故而淺淡地說了幾句,此時已經站在欄桿邊,眺望著遠處的景色。邶水雖然是匯入洛水的支流,但是這中州之地的景色,她倒是第一次見。這里不同于江南的小橋流水,開春不久,雪水融化,第一波洪峰已經過去了,河水略有渾濁,還隱隱然帶著澎湃之勢。很難想象她現在竟然已經真的能夠適應這樣的天氣和水土,站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也真的有種心懷大敞的感受。不管是與有榮焉還是別的什么,她能夠肯定,她做這一切都是出自自己內心的意愿,并且十分享受,不論是過程還是結局。

    “嬋兒。”昭律走過去,見她出神得厲害,不由得微微放低了聲音。不知道為什么,剛才有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虞嬋不是這時候的人似的。但隨即他又把這種想法趕出了腦海,這絕對不可能!他以前從不知道,現在依舊不能期待,還有誰會比虞嬋更適合他王后的位置。所以,還有什么其他可想的呢?“我之前和你說的,你還記得么?只是在清平殿之前,只能讓你先看看這章華臺的景色了。”他這么說道,臉上帶了微微的笑意。

    “這也無妨。”虞嬋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轉頭去看?!按说匾膊淮筮h。”

    這話說得比較含蓄,但是昭律很快就聽了出來。這不大遠,指的是離清平殿的距離。他不由得笑了,道:“你現在的口氣比我還大了,嬋兒?!?/br>
    虞嬋挑了挑眉毛。昭律比身體本尊大兩歲,看著當然會比她成熟些。但是她剛過來的時候,只感覺自己嫁了個任性過頭的紈绔子弟,怎么能想到這后面的許多發(fā)展?也是,昭律那時候還未及冠,這些年下來都已經接近而立了,又如何能夠一樣?“我以為你就喜歡這種調調,不是嗎?”她眨了眨眼睛,并不說出自己心中的許多感慨。

    “你呀!”昭律見她揶揄的笑意,沒忍住用手指捏了捏對方的手?!拔沂裁磿r候說過喜歡這種調調?不過你是什么調調,我都喜歡,這倒是真的?!彼侥睦镎乙粋€會出謀劃策會隨軍同行會撒嬌賣乖的王后?嘖,真是的,他之前從未想過他也有被套牢的一天。

    虞嬋作勢甩開他的手,嗔道:“也不看看多少人在呢。”不過他們這位置比較優(yōu)越,昭律的寬袍大袖已經擋住了被發(fā)現的可能?!澳愫煤脺蕚湟幌?,等魏伯上來,我們就一鼓作氣地把事情做好了。”

    這事情,除了邶水之盟,緊接著就是洛都里的事。這點昭律也知道,不過虞嬋這么惦記著,他只感覺窩心?!靶欣?,你就知道打發(fā)我去對著那些個老頭子?!彼首髀裨梗珜嶋H上卻是飛快地在她臉上偷了個香。

    ……這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虞嬋一瞬間沒回過神,等到發(fā)現的時候,昭律早就向著另一邊諸侯走過去了,不由得暗自在心里笑罵了一句。

    昭律這一離開,虞城也就找到了時機。他之前注意到了虞嬋和昭律的互動,心就先放下了一半;而再問了田克,知道后者實質上已經被越軍羈押,剩下一半的心也放下了。然后他建議虞嬋,養(yǎng)虎為患,還是趁早殺了田克為好;因為以田克的性子,他是肯定不會自殺的;長期關押夜長夢多,只有死人才能保證絕無后患。

    就算他不說,虞嬋也知道這點。臥薪嘗膽的故事她印象深刻,三千越甲可吞吳的事情她也知道,這時候自然不會重蹈覆轍。虞城這么說,只是習慣性地事事看顧著她而已?!岸嘀x大哥提點,嬋兒知道了?!?/br>
    虞城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不要太出風頭。要知道這大勝在望,虞嬋功勞不小是一回事,可能被猜忌又是另一回事了。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又有一個詞,叫功高震主,形容的便是可能的危機。此時的兄妹兩人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日竟然來得這么快。

    72第七十一章 何而為王

    田克上樓來的時候,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轟動。因為他一方面看起來高冠華服,衣履鮮潔;另一方面看起來,卻是臉色陰郁,絲毫不配現在的氣氛。

    當然了,現在的這種情況,田克高興才是件不可能的事。人人都能看出他在做假,所以還不如就擺著一張臉色。反正想也知道,就算他這時候再配合,也沒有辦法挽回魏國的頹勢了。至于這衣裳,所謂輸人不輸陣,越國既然給他提供了這樣的待遇,那他為什么不穿?就算是死刑犯人,在上刑場之前都能吃一頓好的呢!

    當然這比喻不是田克自己想的,而是其他諸人的感受。沒錯,在他們眼里,此時就是個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情況——刀是越國,rou是魏國。只不過他們再看昭律的臉色,一臉平靜,并不顯出被觸怒的表情,一個個都在心里有了數,開始端著笑臉和田克打招呼?,F在正事還沒開始,撕破臉就沒好戲看了。

    田克也是個人精,當然知道那一張張看起來和平時無異的笑容下掩蓋著什么。對失敗者的同情和嘲諷,對他現在處境的憐憫和嗤笑,這些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成王敗寇,自古真理,他也只能打碎一口牙往肚子里咽。仗輸了可以重打,國破了可以重建,但這都是建立在人還活著的基礎上的。

    他也不算年輕了,兒子也有幾個,但那總角年紀,現在扶持也已經太晚,更何況魏國王宮上下的人基本都落到了越軍手里。他自顧不暇,不可能救出所有人,只能嘗試各種機會先自救。所以今天他就是再不高興,也會在那一紙協議上蓋上自己的印。一張紙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演戲其實不難,難的是如何演得以假亂真,讓別人都相信。田克顯然就是個中高手。

    在他上來之后,又等了一會兒,吉時到了,眾人入座飲酒,又是一番歌功頌德。然后就有人出來說道,今日大家能齊聚一堂,都是托了越公這個地主的福。這么一說,大家自然要起身向昭律敬一杯酒。

    再說會兒話,又有人站起來道,越公大勝凱旋,途中并未大舉屠戮,都采取了穩(wěn)妥的安定之策,不戰(zhàn)而屈人之民,實乃天下典范——于是眾人再起身,敬第二杯酒。這個時候田克的臉色真心非常難看了,因為這反過來理解一下,就是他不得民心。

    等到酒過三巡,正事也被提出來了。就算昭律有這心思,聯盟這主意也不該他提,所以自然也和先前一樣,安排了別人去開這個頭。說的就是近些年天下連年征戰(zhàn),如今越國既然打下了絕大部分的土地,就該為這上面的人負責。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是越國必須照顧其他國家,但本質上的意思是,其他國家必須共尊越國,行事以其號令為準。

    這時候,田克的目光已經好像在下刀子了。但他仍然一言不發(fā),只死死地盯著場中,確切來說,是坐在主位的虞嬋和昭律。

    大家對最后這個提議早有所料。不管是情愿還是不情愿,今天來到章華臺,不簽下這盟約,怕是今后不能好好過日子。所以這建議剛一提出,眾人就交口稱是,一個個盛贊此舉英明,簡直再好也沒有了。

    聽到一片阿諛奉承之聲,虞嬋微微皺了皺眉。雖然這種反應在預料之中,但是真的發(fā)生的時候還是讓人很不適應。她再偷偷地側眼看了看身邊的昭律,注意到對方眼里露出來的一絲得意之情,心頭不由得一凜。相比于其他人的反應,她更關心昭律。若是他在此時志得意滿了,被吹捧沖昏了頭腦,那可不是一件好事。俗話有兩句,一句是貧賤夫妻百事哀,還有一句是能共艱苦不能共富貴,他們好不容易挺過了前面,可不能敗在后面。

    只不過這時剛剛大勝,恐怕并不是說這個的合適時機?虞嬋輕輕地撫摸著手里的酒杯,心里的擔憂從臉上完全顯現不出來。也許還是要拜托宗伯才是……她這么想著,然后注意到了下面?zhèn)鱽淼囊坏廊缤楒腊愕哪抗狻?/br>
    這種被窺伺的感覺虞嬋很熟悉,即使離上一次已經過去了好些年。雖然那時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對方也隱藏得很好,但給她留下的危險感覺十分深刻。她現在清楚地意識到,對方是一匹狼,一不留神就會被咬得血rou不剩的那種。試想這樣的人能做出的事情……若是再給這個人機會,他們一定會后悔。

    有這么一個人在底下虎視眈眈,虞嬋覺得換了誰都不可能坐得安穩(wěn)。她只轉眼裝沒看見,將注意力放在了呈上來的盟約上。這是一條很長的卷軸,內容很簡略,大部分位置都是留給在座的國君蓋印章的。因為天子還在,盟約訂得過細根本沒有意義,還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這就是形式上的盟約,代表著一種意義上的臣服。等到越國真正君臨天下的一天,這東西也就沒用了,而且估計就在眼前。

    在這過程中,雖然在座諸人心思各異,但至少表面上十分順利。雖然只是個形式,但是這也足夠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意識到,越國在實際上已經有了號令天下的實力。

    最后輪到田克手里的時候,空白的卷軸差不多都快蓋滿了。他看著上面大大小小、形狀不同、顏色深淺不一的各種印記,再看到卷軸里出現最頻繁的“越”字,只有一種撕碎它、然后付諸一炬的沖動。但是這樣的情緒,如果真的表達出來,那也就是立刻丟命的結果了。

    田克微微低下頭,裝作看得認真,實際上是在掩飾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兇光。不能在這時候露餡,他告訴自己,還不是機會。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將代表魏國最高權力的印章壓了下去,朱紅的顏色鮮艷又刺眼。

    等到這件事情做完之后,酒宴也差不多該散場了。幾乎沒有人不急著趕回自己的封地,好提前做點準備的。暫時留下來的無非就是想再打聽一點事情;又或者是有非常鐵桿的姻親關系,比如虞城;再比如說想走也走不了的,也就是田克。

    目的既然達成,越軍自然班師回朝。按照田克原本的設想,他應該在途中找個機會溜掉,但一次都沒有成功。其一是越軍的看守太嚴密了,其二是越國無堅不摧的鐵器又發(fā)揮了作用——平時腳上戴的鎖鏈很細,但就是弄不斷;這玩意兒上面還有響鈴,動作大一點就叮當作響,根本做不到悄無聲息地逃走。而且據他一路觀察,虞嬋昭律的夫妻關系還真如傳言中的一樣好,而策反越國官員為他所用的概率實在低到沒可能,所以有些事情就只能自己上了。

    大軍行了幾日,這一日到達了洛水河畔,可遠遠望向洛都的方向。因為天色已晚,大軍在河邊扎了營,等著天一亮再渡江。田克心知此時是他的大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于是瞅準了眾人吃完晚飯的間隙,要求單獨面見昭律。

    彼時昭律正在處理軍中事務。他和虞嬋都知道接下來還要對付洛都的問題,神經一點都不敢放松。在這樣的時間地點,田克忽然做出這樣的要求,不免讓人生疑。

    “他這是終于打算歸順寡人了么?”昭律順口就這么說。當然,他也知道這件事概率不大,所以只是在開玩笑而已。他喜歡勝利,最近這些日子里一直情緒高漲,所以并不怎么把一個敗軍之將放在心上。

    “前幾天還不是這個樣子的啊……”虞嬋道。既然對方要求單獨,她就該避而不見了。但是同時她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田克要做的一定不是件好事?!耙?,桌上這些折子便命人收了罷。還有一句話,便是……”

    昭律沒等她說完,就揮了揮手?!氨闶沁@人留不得,是不是?”

    虞嬋一聽就笑了??雌饋硭侄嘈牧?,章華臺的時候,昭律又演戲給田克看呢,為的就是故意讓他現在來找吧?“行,那你看著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