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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論寵姬與賢后的距離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她從后面的帳門出去了,昭律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他在帳里踱了兩圈,臉上全是思索的神情,然后又走回原地,讓人叫田克進來。他倒要瞧瞧,到這種地步了,田克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招絕地反擊是什么。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雖說是單獨會見,但是昭律留了個神,讓自家貼身甲衛(wèi)站在所允許的最近的地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可不能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出紕漏。

    田克和他的反應差不多,如果可能的話。但是他現(xiàn)在只能站在離對方一丈遠的地方,差不多看清楚人臉。不過他也沒打算再進一步了,動手為下,攻心為上。所以他只微微一笑道:“對于階下囚,越公真讓我感到榮幸?!?/br>
    這一開頭就聽著感覺不大對。昭律沒露出什么表情,只等著他繼續(xù)說?!澳憬裉炷皇蔷拖牒凸讶苏f這些?”

    田克輕笑一聲?!爱斎徊皇?。只是來給你做個提醒的,別到時候白白給別人做嫁衣?!?/br>
    “什么?”昭律揚了揚眉。對方的意思是他想象的那個意思嗎?

    田克對于他的回話、以及那種馬上就緊張了的表情非常滿意。就是要這樣的開頭,他就可以繼續(xù)往下說了?!霸絿髣伲业燃疾蝗缛?,無話可說。但我魏國難道是輸給了你嗎?怕是別有其人吧?”

    73第七十二章 竊國者侯

    只一句話,昭律就隱約猜出了這談話很可能的走向。但是他依舊不動聲色,只徐徐道:“這又怎么說?”

    田克看著他的表情,笑了。“你知道?!彼捳Z里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肯定,“你也在懷疑,但是你不能說出來?,F(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你在怕什么呢,越公?難道你的親近甲衛(wèi)里,也有會向夫人報信的人嗎?”

    昭律的臉色變了變?!皠e扯東扯西,你到底想說什么?”他應該稱贊田克目光犀利嗎?

    田克真的笑了?!白怨乓詠恚跖P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別說這不能是臣子,就算是夫人也不能。越公可否還記得,本朝百齊之事?”

    這事情昭律自然知道。百齊國位于越國西南,地方不大,但是素來有毒蟲瘴氣之稱,沒什么人愿意攻打,也能保得平安。這國家的特別之處就在于,從一代百齊候莫名其妙死亡之后,不是他的兒子繼承爵位,而是他夫人繼承的。百齊國地處偏遠,消息不暢,等洛都里的天子知道之時,已成定局。因為沒有人想被派去百齊國宣旨,而百齊國也從此不再踏出瘴林接待外客,此事就這么一直晾著。

    結(jié)果這么一來,雖然百齊國仍舊在述職之時給洛都送上貢品,但實質(zhì)上已經(jīng)儼然是獨立于蒲朝的一方天地了。新百齊候從不踏出國門一步,眾人無從相見,只能紛紛猜測,前百齊候死亡原因蹊蹺,其地又以毒物而聞名,說不定發(fā)生了什么不可為外人道的宮闈秘史。

    這件事大概是蒲朝最大的懸案,田克這時候提起來可真是用心良苦。他并不說現(xiàn)任百齊候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上位的,也不明指女人也有篡位的可能,但是他引出了這么一個例子,想讓昭律自己去類比聯(lián)想,這招就陰得很了——影射了百齊候和虞嬋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很聰明的女人。

    若是百齊候不聰明,就不可能安穩(wěn)地坐這個位置到現(xiàn)在——要知道外面的人雖然進不去,但是他們本國還有人??!讓一個女人做到了頂上的位置,那其他人是都被打壓了,還是被殺了?而無論是其中哪一種,都無疑證明了百齊候的手段。

    至于虞嬋,那就更不用說了。農(nóng)林牧漁,橋梁水利,工兵礦產(chǎn),無一不懂一些,簡直就是百寶箱一般。真要說起來,虞嬋除了不會打仗,大概其他方面的素質(zhì)還要比一般的國君還高一些。而若是論守國,那想想應該是毫無問題的。

    只守不攻在越國剛開始征戰(zhàn)天下的時候是個劣勢,但在后期快成功時就變成了優(yōu)勢。她小心謹慎,行事穩(wěn)妥,而且在改善民生方面總有見解或者促進,越國子民沒有一個不感謝她的。若是她真有那個心,做起來說不定也不會太難。

    昭律不知道這件事?lián)Q成別人是個什么想法,但是他現(xiàn)在只想冷笑。田克知道的果然太多了,而且手段高超,簡直沒法說是在挑撥——因為他只是說了一句疑問句而已,并沒有直接就往虞嬋身上潑臟水。但是他還少知道一件事,一件只有三個人知道的事。

    田克不知道他們想要怎樣打下洛都。他不知道洛都里的天子對此到底抱著一種什么心態(tài)。他也不知道,越國已經(jīng)得了天子的保證,虞墴禪位之時便是他昭律榮登大寶之時。

    而這件事是虞嬋告訴他的。

    無論其他地方怎么樣,這點就已經(jīng)足夠昭律肯定,若是虞嬋有除掉他、自己稱帝的心思,這點就不會告知他。

    然后再想想他真的聽信田克的話可能會有的結(jié)果。對自己的枕邊人有所猜忌,大概某一天就會爆發(fā)。的確,這天下打下來了,但是還沒安穩(wěn)。若是他們頂上先亂了,也就給了別人趁虛而入的機會。若是他勝了,也就是自斷臂膀,元氣大傷;而若是虞嬋勝了,這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最終的最終,得益的都不會是他們越國,而是就等著他們失敗的魏國。

    只是一句話而已,就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田克端得是好心計!

    如果不是不大適宜,昭律真想拍案大笑。“魏公的心機謀略真是一等一,怪不得我越國和你們爭斗這許多年?!彼@話說得也沒錯,越國在整體實力上確實高于魏國,但是之前在戰(zhàn)場上倒是屢嘗敗績。果然,實力是一回事,謀略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下輪到田克的臉色變了。這不可能啊,這也太快了!他不信昭律想不到他想暗示的那些東西,但是接下來的反應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這是正常的反應嗎?就算昭律最終選擇相信虞嬋,那中間的過程也足夠二人離心離德,越國這樣定然不能久長。

    可現(xiàn)在卻是這種完全是“你想多了”的反應……是他沒有抓到點子上?還是昭律已經(jīng)連自己的王位有威脅都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可是,越國昭氏一脈,不是早就把天下作為畢生目標了嗎?難道不是有關于此的任何話題,都該正中靶心,讓他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么?

    “魏公這是沒有話了么?”昭律見到他臉上變來變?nèi)サ谋砬?,好心地接了下一句。他覺得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父親是怎么失敗的,說不定就是這個方向的讒言。也許他之后該去問問吳靖,當年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澳蔷驮撦喌焦讶藛柫恕N汗@招數(shù),是不是用過不止一次?”

    田克正絞盡腦汁地在想別的話來勸說,這話要隱晦而且容易讓人多想,好實現(xiàn)他的目標。結(jié)果猛地這么一聽,他臉色真變了。這不可能,當年的人都死了……昭律怎么會知道……?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這樣的反應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昭律眉眼凌厲起來,終于從桌案之后起了身,一字一句地道:“看起來是真的了。真是感謝魏公大恩,寡人沒齒難忘。”然后他抬了抬手,一直在門口的甲兵立刻走了過來,將還想說什么的田克嘴堵上,直接帶了出去。

    待到他們出去,昭律又叫了人進來?!敖袢罩拢坏猛庑?。若誰敢泄露此事,一律車裂示眾!”他倒是不怕虞嬋知道,怕的是別的宵小知道,以后繼續(xù)借此離間。前車之鑒,后事之師,他如何能重蹈覆轍?

    再說虞嬋進了后帳,因為空間寬廣,也沒聽見前頭說話的聲音。兩個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小臉圓鼓鼓,看起來別提多可愛。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輕輕地給他們掖好被角,然后就聽見昭律大步走進來的聲音。地上鋪了毯子,昭律又擔心吵醒孩子,所以聲音并不大,但她依然聽到了。

    見她回頭,也正好省了事,昭律站住了,用手勢示意她到桌邊來,以免被孩子們聽到動靜。虞嬋一看就知道他有事情,馬上就起了身。

    桌邊點著好幾盞燈,大部分地方都被沙盤占據(jù)了。昭律順手拔了一根旗子,在上面寫:“魏公必死?!?/br>
    這死字寫得很大,讓人看了感覺觸目驚心。而且最后筆畫很快,明顯昭律怒氣上頭。虞嬋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么生氣,也學著他的樣子寫了一句:“他剛剛說了什么?”

    昭律抬頭看了她一眼,停了片刻,才寫道:“百齊之事,你以為如何?”

    虞嬋雖是個外來戶,但是好歹通史看多了,百齊這件事還是聽說過一些的。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田克到底想做什么——她微微瞇了瞇眼,回道:“也許是竊國者侯?!?/br>
    這便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昭律知道她已經(jīng)明白,又仔細地看了她兩眼。油燈和蠟燭的光芒并不怎么明亮,但是那雙眼睛看起來完全沒有變化,就和他們第一次去洛都時、回程上馬車的情形。

    昭律驀然地心一軟。他開始慶幸自己剛才做的選擇,還有以前做的,也一樣。且不說虞嬋有功無過,對她動手那是寒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就光那一份信任,他就不能辜負。他甩了手上的小旗子,手攬到了對方腰間,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睛。“還好有你,嬋兒。”他說道,聲音極細極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虞嬋側(cè)了側(cè)頭,安靜地聽著耳邊的心跳聲。它原來有些快,但是慢慢地平靜下來了,依舊十分有力。雖然昭律不說過程,但是田克定然不會做什么好事。她之前也有所預料,她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的。她只是想看看,事情是不是如她所料,她是不是沒有看錯人。這對于田克來說大概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對于她來說是后半生的事。

    這也許是一場豪賭。但還好,事實證明,她贏了,田克輸了。

    74第七十三章 天子禪位

    既然出了這檔子事情,第二日的時候,越軍本該立刻拔營回國,然后被上頭的命令阻了。因為昭律完全地被惡心到了,一口氣沒出來。他晨里起來就召集大臣,商量田克和桂葒的事情要怎么處理。他本來是想帶到呈都再做處理的,因為還要等洛都里天子的反應,太早殺掉了不好。只是現(xiàn)在這么一來,如果不早點殺掉的話,帶進呈都里也是個禍患——誰知道他還能做什么事情出來!

    昭律一向都是沉得住氣的那個,在原令尹秦興思的事件中就能看出來。這次非得在洛水河畔就開始討論這樣的問題,眾位大臣也差不多猜到了王上的心思——王上要田克死,立刻,馬上。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前幾天還好好的,為什么只過了一晚上,王上就變了心意?

    在外的大臣大多都是武臣,而吳永嘉雖然官職很高,但是資歷不是最老,而且還有頂頭上司加爺爺吳靖在。吳靖使了一個眼神,吳永嘉就只能亦步亦趨地往前一步,小心地問道:“王上,這……師出何名?”心里吐槽不已。這也就是老臣才能想到的方面,要是他,早就手起刀落,送田克一個完整干脆的落地人頭了——這種人留著干嘛,難道留著過清明嗎?不過,說起來清明好像真的快到了……

    不論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都有一條類似的通律——不殺平民,不殺降兵。前一條越軍做得很好,因為人還要留著種田,按照虞嬋的說法就是提高國民生產(chǎn)力;至于后一條,最大的靶子就是魏桓公田克,他是偷偷從絳都溜出來了沒錯,但是他在邶水河畔章華臺蓋了印章,那也就說明了他的臣服,即使在場的人都知道不是那樣。這就是表面功夫,任你多么厭煩,都必須要做。不然傳出去,就該變成他們越國趕盡殺絕,有失仁義道德了。

    照虞嬋的想法,仁義道德在書塾里教教小孩子行,但是在戰(zhàn)場上說這個,無疑就是找死。你說這么一句,敵人的刀槍就不會刺過來了么?當然還是實力至上,槍桿子里頭出政權(quán)。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rou強食,不論是人,還是其他生物。再加上殘酷的前車之鑒,她這時真是一點兒轉(zhuǎn)圜的心思都沒有——要理由?找一個不就是?但這話可不能她說,所以她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在吳永嘉問出這話以后,底下的人目光都在頂上兩人之間轉(zhuǎn)悠。他們王上看了一眼他們王后,他們王后只低頭喝茶——好吧,這種狀態(tài)明擺著,毫無退路。于是眾人也都知道了風向,開始想起理由來。俗話說窮寇莫追,但現(xiàn)在是斬草務必除根??!還好現(xiàn)在禮尹之類的文官不在,做決定可要輕松多了。等回去之后再問什么,還不是現(xiàn)在他們說的算?

    “對王上不敬?”

    “口出狂言?”

    “心存陰私?”

    眾人一個接一個地出主意道。只可惜一幫大老爺們,直腸子進直腸子出,平日里只會打仗,想出的理由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聽得吳靖臉上青筋暴跳。他也知道昭律的意思,并且贊同,但是這幫兔崽子,想的都是叫什么理由!一看就知道是借口!好不容易等一圈餿主意都出過,他才沉聲道:“魏公一貫覬覦我越國鐵器火藥,派人偵查,無一不被我軍攔下。如今兵敗,仍不死心,妄圖我越國人才,策反離間,實不可留!”

    聽到他的話,眾人悚然一驚。不知情的人就算了,不過他們都是或多或少知情的。前頭的事情暫且不論,后面的人才,不就是樂左司馬和王后么?樂左司馬此時還在呈都中負責后勤補給,那也就只有王后了。說是人才,就摒棄掉了男女私情;而實際上這人還是王后,王上和他們自然都不能忍。手下敗將預謀搶老婆……能忍?是男人嗎?

    這帽子扣得好大!但是扣得好,扣得妙!不愧是歷經(jīng)三朝的我國大司馬!眾人看向吳靖的眼神一瞬間就變成了驚喜贊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昭律的臉色暴雨轉(zhuǎn)晴。這理由真是正中他下懷。雖然他沒有表現(xiàn)得很明顯,但是其實他一直在耿耿于懷,當年田克在白馬寺里就奔著虞嬋去的舉動。他那時剛剛及冠,表面上看起來的水平和田克差得不要太遠,一比比到泥里去。是啊,沒錯,這件事比洛都述職更早,若是虞嬋是那種見了權(quán)勢就移不開眼的人,那時候還能留在越國么?早就該和桂葒一樣,被田克的蜜語甜言引誘走了。

    這新仇舊恨加起來,真是叫人再也忍不下去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昭律只略一沉吟,就吩咐道:“那就這么辦。將他們絞于軍前,以之警示。”

    這他們,除了田克之外,就是桂葒了。這句話就這么幾個字,但完全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以及另一個時代的開始。見得昭律臉上的表情毫無轉(zhuǎn)圜余地,而虞嬋干脆地把茶杯蓋子合上了——這無疑是無言的肯定——眾人一悚,紛紛低頭稱是。

    從昨夜以來,田克嘴里塞著的東西就沒拿出來過,腮幫子都麻了。這一夜里他毫無睡意,睜著眼睛睜了通宵。昭律這么對他,絕不是個好兆頭。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句“車裂示眾”,更讓他相信,說不定等著他的就是這個。

    十幾年努力,最終功虧一簣。

    無數(shù)鏡頭從田克腦海里閃過。他從小勤習弓箭,尊師敬長,各種謹慎小心,這才能在他的一眾兄弟中脫穎而出,做了太子。他的太子師和太子太師是魏國歷史上最多的,各個對他交口稱贊,可見他花了多少工夫。而他十歲入軍,摸爬滾打,吃盡苦頭,為的可不是有一日成為別人的階下囚!

    不得不說,他也風光過的。與越武王最后一戰(zhàn),他原以為是他無數(shù)勝利中的其中一個,以后肯定還有更大更好的東西等著他去獲取,結(jié)果卻是他無數(shù)勝利中最大的那個。他一直都沒有明白,就算昭律是在演戲,故意以一種荒yin的姿態(tài)來迷惑其他人,但好歹昭律還是有理由的。可是虞嬋的理由是什么?

    一開始,田克只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王女而已,就和許多在深宮中養(yǎng)起來的女人一樣。知書達理,溫柔嫻淑,這都是十分正常的屬性。但是,在樊穆公死后,她完全就變了一個人!雖然性格并沒有大變,但那樣的才能……只能用智多而近妖來形容。

    本來他這個也是準備說的,奈何昭律并沒有給他說的機會。這就是田克也不明白的一點,雖然他是越國的對手,當然會覺得對方那里過分厲害,但是無論怎樣,虞嬋都能說是不世出的人才,昭律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她是怎么學到這樣的知識?和樂原一樣,太聰明了嗎?還是說,昭律其實知道對方是如何獲取的?

    但是這一切的答案,田克都不會知道了。天一亮,等待著他的就是一條懸掛在高柱的麻繩,以及一腔不得志的怨憤。

    也許對此最高興的是桂葒。無論田克之前允諾過她多少沒有實現(xiàn)的東西,但是至少有一點實現(xiàn)了,雖然不是田克自愿的——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

    這件事解決,越國君臣的心里都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心腹大患已然除去,剩下的洛都不足為懼。大臣們都在心想,這件事自然急不得,可以回去再慢慢謀劃。天子虞墴雖說沒有功,但也沒有過,想挑出什么毛病,大概只有專寵麗妃一個了??甥愬驼{(diào),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足以掛著“清君側(cè)”的名頭去的大事。

    只是事實的發(fā)展跌碎了幾乎所有人的下巴。大軍往南還沒走兩天,西邊天空就傳來了越軍專用的傳信煙花。越軍那時剛過洛水不久,得了這信號,不得不轉(zhuǎn)頭往西走。

    這倒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是好事,一件大大的好事,一件天上掉餡餅、還是金的餡餅的好事。

    因為那信號的意思是——天子禪位于王上,速達。

    平王十年三月二十五,我軍與魏軍決戰(zhàn)于絳都,火藥現(xiàn)世。我軍攻城僅一日,魏軍大敗。魏公田克隱行跡于流民,為我軍所俘。

    平王十年三月二十六,洛都麗妃薨,天子親自為之憑吊七日。

    平王十年三月二十九,王于邶水之畔建章華臺,廣邀天下諸侯,歃盟于此。眾諸侯共以王為尊,賓主盡歡。

    平王十年四月初二,因圖謀越國社稷,王命將二名魏國jian細絞于軍前示眾。同日夜,魏桓公田克暴斃于軍中。

    平王十年四月初四,天子虞墴傳令禪位,命朝堂諸人各謀其位。其后率不愿列于新朝之諸臣列于洛都西門,鴆酒一杯,死守國門。

    平王十年四月初六,王率大軍改道西行,進駐洛都。從此天下九鼎之地,盡為王上所得。

    作者有話要說:火車晚點六小時,累不愛= =

    接下來是倆番外,說說越武王和樊穆公時代的事情,應該會解不少密;然后是最后一卷,共賞江山~

    75第七十四章 番外 武王舊事

    那時候,天下還是天下,只不過不是后來的天下。昭律還是個成日里只知道拿著個蛐蛐罐和吳永嘉斗蟋蟀的熊孩子,而虞嬋還是個在相距數(shù)千里之外的樊國王宮里靜心學琴棋書畫的小女兒。

    那時候,朝明殿的主人還是武王。昭律孩童時對這座宮殿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不論什么時候,朝明殿里總有各色大臣來往;白日里人流行色匆匆,黑夜里燭光昏黃透紙。

    那時候,越國所有人,上至令尹司馬,下至平民百姓,沒有一個不知道,武王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王上,勤于政事,心系民間。

    所以就算是因著稱王的緣故,越國邊境動蕩,大小戰(zhàn)爭不斷,但基本民心還是向著武王的——只要比一比,就知道周邊的國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征兵,稅賦,哪里都一樣;武王至少治下有方,若是有人敢明著面地做一個昏官貪官,那下場只有更慘,沒有最慘。當然了,那時的秦興思也還是一個好官,盡忠職守。

    亂世之中,最苦的從來是百姓。他們甚至不用多大的恩惠,甚至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武王是什么模樣,就聽信了那天邊傳來的消息,相信他們的君王是真的盡力了——即使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也是他們能夠借之來安慰自己繼續(xù)活下去的存在。

    幸好這指望不完全是假的,至少武王自己不想讓它成為假的。他不滿足于越國的南方之地,不滿足于周遭臣服的小國;他將目光放到了洛水以北,他看到了那邊的土地牛羊,還有位于三角洲上的、蒲朝最重要的地方——洛都,安放著象征天下的九鼎的洛都。

    這說出去,只會被人說成大逆不道。但是幾個越國心腹重臣都知道,并且都誓死追隨武王。因為,他想要稱霸天下,除去他自身的野心,還有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安天下。

    從武王上一代開始,蒲朝的內(nèi)部爭斗就初現(xiàn)端倪。天天往呈都里報的快報通常都是一類消息,百齊換了新候,樊國打退了陳國,諸如此類。而坐在洛王宮高位上的天子,太子虞墴的父皇恭王虞堅,已經(jīng)是垂垂老矣,不日將暮。一是根本騰不出手來整治下頭,二是根本不覺得會出什么事情,于是就一直拖著,頂多就發(fā)幾個不痛不癢的詔令,顯示天子還存在。

    最后,就拖成了再也無法扭轉(zhuǎn)的局勢。蒲朝建立數(shù)百年,當時的分封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搖搖欲墜——每塊封地里,諸侯都享有絕對的自主權(quán);時間一長,哪兒還有人能時刻記得,諸侯上面其實還有一個天子?

    當時實行分封制的蒲朝太祖一定沒有想到,在時間的流逝中,沒有天災,沒有人禍,天子的權(quán)利卻慢慢地被架空了,以至于到最后的話語權(quán)也只剩下了表面。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后來虞墴一度有心采取強硬手段來制止諸侯的爭斗,但是手里沒有兵權(quán),只能有心無力,坐看大廈將傾。

    這天下,人心不定,局勢就不會定。而能定人心的,不是幾百年前的圣人,而是現(xiàn)在能讓天下人吃得飽穿得暖的人。無論是誰來做這個人,總都會有人來做這個人。

    武王不敢說他就是那一個,但他覺得他是比較早意識到這點的人,也是比較早動手為此準備的人。他小心地觀察了幾年,最終覺得他們昭氏可以在其中分到一杯羹,只要動手。他們越國本就擁有優(yōu)勢,最大的對手也就是魏國而已。

    于是越國開始了對北面的征戰(zhàn)。十幾年來,從東北到西北,武王慢慢地把自己國家的疆域擴展了之前的四分之一。越國本就是占地最大的諸侯國,這么一動靜,實在太招眼。只不過等洛都的人回過神之后,事情已成定局。而在洛都之北,魏國也在采取同樣的攻勢。

    讓哪邊退?怎么讓他們退?洛都里的清流派大臣幾乎都愁白了頭。他們有的是舌戰(zhàn)群儒的本事,但對方如果不是儒呢?更何況,越國就罷了,魏國沒稱王,叫他們拿出什么理由來阻止?

    但是這些都不在武王關心的范疇里。他關心的是,他能不能比他的老對手魏懷公田博多撐過些時候,他能不能在他有生之年里看到他稱霸天下。要知道在越魏兩國的戰(zhàn)爭里,表面上看著勢均力敵,但還是他們越國坐收天時地利,更有后勁。

    武王之所以會這么想,這么著急,都是因為他自己的身體。如果一個人年過中年,在外常年征戰(zhàn),在內(nèi)熬夜批改折子,就算有各種珍饈佳肴名醫(yī)相陪,也免不了身體不虞。他就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并且意識到,他很可能來不及實現(xiàn)他的宏圖大志,他原以為時間足夠、能夠成功的宏圖大志。

    武王一生醉心于國,后宮凋零,根本沒有什么寵愛妃子,也就一個老來子,就是昭律。子息只有一個,未免單薄,是個弊??;就這么一個兒子,那自然各種東西都教了,也免不了千般疼萬般愛;雖然也有控制尺度,驕縱倒也不至于,但是那種眼里只有自己的性子已經(jīng)很難改了。而作為一個君王來說,這其實也算不得是什么壞毛病。

    在急需一條退路的時候,謹慎如武王,也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了。彼時昭律十幾出頭,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也不知道武王的擔憂,不怎么聽得下長輩的話。往往是武王訓幾句,他當面點頭應了;一轉(zhuǎn)身,又跑去和人閑逛玩耍,最經(jīng)常的玩伴還是吳永嘉。因他玩心重,武王沒將自己身體的問題告訴他,想著等到以后再說,所以昭律自然不覺得有什么。

    但知情的吳靖氣不過,又不能逆了武王的意思,因此抽了吳永嘉好幾回,直接創(chuàng)下了吳永嘉臥床休養(yǎng)天數(shù)的歷史——這件事,老資格點兒的大臣都知道,包括秦興思。

    這心太野了,收不回來,武王很快就意識到了兒子的問題。而按照他們的想法,想讓一個小子收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從兒子變成丈夫——男人結(jié)婚了,那就想著顧家了,或多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