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黃蜂窩

    第34章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林肯·萊姆焦躁不安地想著。

    就在一小時前，五點三十分的時候，他終于接到北卡羅來納稅務(wù)部不動產(chǎn)局的人打來的電話。那個人從一點三十分被叫醒到現(xiàn)在，協(xié)助他們追查所有登記居住在麥弗森拖車屋里的車主的欠稅資料。一開始萊姆想檢查那輛拖車是否為加勒特的父母所有，但他立刻知道不可能。那小子如果把這輛拖車屋當(dāng)成藏身之所，就一定會找一輛廢棄無人的車。而既然這輛拖車屋是廢棄的，就很可能拖欠應(yīng)繳的稅款。

    稅務(wù)部的人告訴他，在這個州類似的欠稅案共有兩件。其中一件是在藍嶺附近，靠近西邊，那塊土地和拖車屋曾在欠稅拍賣會上賣給一對夫妻，他們現(xiàn)在還住那里。另一件是在距帕奎諾克郡約半英里遠的一條小路上，位于地圖l-6的區(qū)域。

    萊姆打電話通知露西和其他警員，要他們趕到那里。他們天一亮就出發(fā)，打算一發(fā)現(xiàn)加勒特和阿米莉亞在里面，就馬上包圍他們，要他們出來投降。

    萊姆最后接到的消息，是他們已發(fā)現(xiàn)那輛拖車屋，正慢慢朝那里移動。

    托馬斯對自己的老板整夜沒睡很不高興。他叫班尼離開房間，開始替萊姆進行晨間例行的四項工作：排尿、通便、刷牙和量血壓。

    “血壓很高，林肯?！比R姆對此毫不理會。他現(xiàn)在全憑一股信念支撐著。只想快點找到阿米莉亞，只想……

    萊姆抬起頭。吉姆·貝爾正從后門進來，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班尼·凱爾跟在他后面，同樣一臉沮喪。

    “怎么了？”萊姆問，“她沒事吧？阿米莉亞她——”

    “她殺了杰西，”貝爾低聲說，“一槍射中他的腦袋?！?/br>
    托馬斯呆住了，轉(zhuǎn)頭看向萊姆。警長繼續(xù)說道：“他正要逮捕加勒特，她開槍朝他射擊。他們又逃跑了。”

    “不，不可能，”萊姆喃喃說，“一定有誤會，開槍的一定是別人?！?/br>
    但貝爾搖搖頭。“不會錯，奈德·斯波托就在現(xiàn)場。他親眼看見整個過程……我不敢說她是存心的，奈德從后面撲向她，她的槍才走了火，但這還是已構(gòu)成謀殺重罪。”

    哦，上帝啊……

    阿米莉亞……巡警之女，警察之家的第二代。而現(xiàn)在她殺了一個自己人，犯下對警察而言最嚴(yán)重的罪行。

    “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超過我們能處理的范圍，林肯。我得上報州警察局了。”

    “等等，吉姆，”萊姆著急地說，“求你了……她現(xiàn)在一定很絕望，一定被嚇壞了。加勒特也一樣。如果你招來大隊人馬，就會有更多人受傷?！?/br>
    “他們會朝那兩個人開火的。”貝爾毫不客氣地說，“而且，似乎一開始就應(yīng)該讓他們加入。”

    “我會幫你找到他們，我已經(jīng)很接近了?！比R姆扭頭指向證物表和地圖。

    “我已經(jīng)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可是你看看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會找到他們，讓他們投降的。我知道我行，我會——”

    突然，貝爾被推到一旁，一個人沖進了房間。這個人是梅森·杰曼。“cao他媽的狗屁王八蛋！”他高喊著，直沖向萊姆。托馬斯急忙上前擋住，但梅森把他一推，瘦弱的托馬斯便整個人摔倒在地。梅森一把揪住萊姆的襯衫?！癱ao他媽的畸形兒！你來這里玩什么——”

    “梅森！”貝爾想要上前，但又被梅森再次推開。

    “——玩什么證物的把戲，玩什么猜謎游戲，現(xiàn)在好好的一個人因你而死了！”梅森舉起拳頭，萊姆聞到他身上nongnong的刮胡水味，厭惡地把頭扭開。

    “我要宰了你，我要——”梅森的聲音突然停住了。一只粗大的手臂環(huán)過他的胸口，把他整個人提離地面。

    班尼從后面抱住梅森，把他拖開。

    “班尼，去你的！放我下來！”梅森怒道，“你這個混蛋！你被逮捕了！”

    “冷靜點，警察先生?！边@位壯漢從容地說。

    梅森想伸手掏槍，但另一只手腕也被班尼緊緊抓住。班尼看向貝爾，貝爾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班尼放開梅森。梅森退后兩步，眼中充滿怒火。他對貝爾說：“我要去找那個女人，我要——”

    “不用了，梅森?！必悹栒f，“你要繼續(xù)留在局里工作，把我交代的事做好。我會用我的方式處理，你給我乖乖留在警察局里，明白嗎？”

    “狗娘養(yǎng)的，吉姆。她——”

    “你明白嗎？”

    “是，我他媽的完全明白?！彼D(zhuǎn)身沖出實驗室。

    貝爾問萊姆：“你沒事吧？”

    萊姆點點頭。

    “你呢？”他看向托馬斯。

    “我很好?！蓖旭R斯走過去整理萊姆的襯衫。盡管萊姆反對，他還是又給他量了一次血壓，“還是一樣，過高。但暫時還沒有危險?！?/br>
    警長搖搖頭?！拔业萌ゴ螂娫捦ㄖ芪鞯母改浮Ｌ彀?，我真不想干這種事?！彼叩酱斑叄聪虼巴?，“先是埃德，現(xiàn)在是杰西，這簡直是一場噩夢?！?/br>
    萊姆說：“求求你，吉姆。讓我找到他們，給我機會和她說話。如果你不肯，情況一定會更加惡化。你很清楚，只有我們才能保證不讓更多人傷亡?！?/br>
    貝爾嘆了口氣，看著地圖?！八麄兲幼叨昼娏?，你還能找到他們嗎？”

    “能?！比R姆回答，“我一定能找到?！?/br>
    “在那邊，”西恩·奧薩里安說，“我敢肯定?！?/br>
    瑞奇·卡爾波看向西方，朝奧薩里安指的方向望去——十五分鐘前的那陣槍聲和驚叫聲發(fā)出的方向。

    卡爾波靠在一棵松樹旁觀望了一陣子，然后問：“那邊有什么東西？”

    “沼澤，還有幾間舊房子?！惫鹚埂ね忻窢栒f，他可能狩獵過帕奎諾克郡每一英寸的土地?！俺酥庖咽裁炊紱]有了。我一個月前曾在那里看到過一匹灰狼?！边@種灰狼應(yīng)該已快絕種了，但近來又有復(fù)蘇的跡象。

    “少胡說?！笨柌ㄕf。他從來沒見過灰狼，一直很想看到。

    “你開槍打它了嗎？”奧薩里安問。

    “不能打它們。”托梅爾說。

    卡爾波補充說：“它們是受保護的動物。”

    “那又怎么樣？”

    卡爾波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們又等了幾分鐘，那邊沒有新的槍聲，也沒有人再尖叫?！拔覀冊摾^續(xù)前進了。”卡爾波說，指著剛才槍聲傳來的方向。

    “應(yīng)該吧?！眾W薩里安邊回答，邊拿起瓶子喝了一口水。

    “今天又是這么熱?！蓖忻窢柨粗鴳以诳罩?、光芒四射的太陽說。

    “每天都很熱?！笨柌ㄠ洁熘?。他拿起槍，開始沿小路走去。兩個伙伴跟著走在他后面。

    砰！

    瑪麗·貝斯突然睜開眼睛，從不小心深陷的熟睡中驚醒過來。

    砰！

    “嘿，瑪麗·貝斯?！币粋€男人愉快地說，口氣就像是對孩子說話的大人。在朦朧間，她心想：是我爸爸！他離開醫(yī)院到這里來做什么？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砍木頭了，我得趕快叫他回床上休息。他吃過藥了嗎？

    等等！

    她猛然坐起來，感覺一陣暈眩，頭痛得厲害。她發(fā)覺自己剛剛竟然在餐椅上睡著了。

    砰！

    等等。那不是爸爸，他已經(jīng)死了……這個是吉姆·貝爾……

    砰！

    “瑪麗——貝絲——”

    一張yin邪的臉出現(xiàn)在窗口，她跳起來。是湯姆。

    門口又傳來另一聲砍擊木頭的聲音，那個傳教士正揮動斧頭劈砍木門。

    湯姆把臉探進窗戶，朝陰暗的屋里窺視。“你在哪里？”

    湯姆繼續(xù)說：“啊，你在這里。我的小可愛?！彼e起手腕，給她看手上的繃帶，“我流了一品脫的血，這都是拜你所賜。我覺得，現(xiàn)在我來要點東西應(yīng)該很公平。”

    砰！

    “告訴你，親愛的，”他說，“我昨晚是想著你的rutou摸起來的手感睡著的，謝謝你給我一場美夢?！?/br>
    砰！

    在這劈門聲后，湯姆離開窗戶，回到他朋友那里。

    “繼續(xù)努力，小子，”他在一旁加油打氣，“就快劈開了?！?/br>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