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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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看了看嚴(yán)秀玉,“你保重,我走了?!眹?yán)秀玉這樣的身體,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方晴說什么都不好,她身邊有老媽子和丫頭,也并無需要自己幫忙。方晴覺得自己不該來。 嚴(yán)秀玉用手捂著嘴,努力不哭出聲來。 聽到背后壓抑的哭聲,方晴快步走出了門。 方晴是個老式的人,又有點心軟,做不來恩斷義絕的事,卻也聽不來太尷尬的話,大家總要留些體面——給自己,也給嚴(yán)秀玉。 方家人一起吃元宵節(jié)的團圓飯,氣氛有點沉悶,方家人怨馮璋,但還沒到盼他死的地步。 飯后,方晴在自己的屋里看書,方旭走進來,“姐——” “嗯?”方晴抬起頭。 方旭坐在方晴旁邊。 方晴微笑著揉揉弟弟頭發(fā)。 方旭偏偏頭,沒躲過。 “姐——” 這小子也知道體貼安慰jiejie了,方晴心里一暖,“我沒事?!?/br> 方旭點點頭,又過了半晌才感慨,“他這樣的,竟然是死于國難的英雄?!?/br> 方晴輕嘆一口氣,“大義與私德從來是兩回事,就像成就與德行也并無必然聯(lián)系一樣?!?/br> 方旭想了想,點點頭。 方晴又拍拍弟弟的頭。 方旭這回沒有躲。 過完元宵節(jié),方晴送父母兄弟離開了天津。 隨著局勢越發(fā)緊張,天津的日本人也越發(fā)囂張。方晴親眼見到,在法租界,兩個日本浪人砸沿街店鋪的窗戶。巡警見了,也不過是把那兩個罵罵咧咧的日本人驅(qū)趕走,商家只能自認(rèn)倒霉。 天津報界也顯出怪相。 那些被共進控股的報館,有的已經(jīng)初步顯現(xiàn)出親日傾向,有的如津門時報則是“中立派”,不提政治和戰(zhàn)爭,只說生活和文藝,刊載了大量商品廣告,連載了一個華麗哀婉的愛情故事,又有一個署名“海倫”的作者開專欄,專講吃咖啡、跳舞、旅游、西方電影之類,有種洋派的風(fēng)雅。 沒被共進控股的報館也有激進的,也有不太激進的,但總還能看到戰(zhàn)況的報道。 方晴突然睜大眼睛,第15路軍代理軍長鄭衍! 沒錯,第15路軍是鄭家軍的底子,那么,這個鄭衍,就是鄭衍。 沈謙《填詞雜說》 2民國提倡新歷,舊歷年學(xué)校不放假或者放短假,這里就當(dāng)架空看吧。 第54章 終結(jié)章 鄭衍是怎么帶著部隊從安徽到了張家口的? 方晴再讀一遍報道:第15路軍在遵化,與29軍宋哲元部,互成犄角,共同抗擊日軍……截至發(fā)稿時,中日雙方激戰(zhàn)兩日夜,各有傷亡,已進入膠著狀態(tài)。 方晴又翻看別的報紙,內(nèi)容大體類似,《天津公報》社論對第15路軍的行蹤也表示迷惑。 到第二日,戰(zhàn)局沒什么新進展,但《天津公報》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倒是捋出了第15路軍北上的進軍圖——只能說鄭衍打得一手迂回的好牌。不知道鄭衍是怎么找到借口這樣挪動的,也不知道上層是什么態(tài)度,反正他確實完成了這次大遷徙——從南到北,帶著他的部隊。 方晴想起之前的擔(dān)心,如此看來,鄭衍已經(jīng)收服了父親和兄長的舊部。 方晴心情復(fù)雜,很想找人說一說,然而能找誰呢,韓先生?方晴輕輕地嘆口氣,只得作罷。 每天一大早,方晴就出去買所有能買到的報紙,根據(jù)零零散散的報道,拼湊研究戰(zhàn)況。 8日后,傳來好消息,西峽口大捷!鄭衍部收復(fù)七賢山。 未被共進控股的幾大報紙都頭版頭條報道了這個消息。即便只是看文字,也可見戰(zhàn)爭的曲折和激烈。 方晴看完,長舒一口氣,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報道后面又列了收繳的坦克、裝甲車、槍支、俘虜及斃敵的數(shù)量——單看數(shù)字也可算是大捷了。 報紙上一片振奮,《天津公報》發(fā)社論稱,此役“竟能使驕妄氣盛之日軍受偌大打擊,此誠足為中國軍人吐氣”?!缎旅駡蟆分毖裕骸按酥貏?chuàng)日軍之消息,必使全國人心為之一振?!贝蟮侄际谴祟?。 看《北方新聞》上稱鄭衍一代名將,方晴不由得笑了,不過能取得這樣的戰(zhàn)果,好像說個一代名將也并沒太夸張。 油光水滑的寫鴛鴦蝴蝶的一代名將……方晴再次不厚道地笑了。 鄭衍言猶在耳,“也只有你小看我——” 或許真是如此罷?方晴一時不知自己認(rèn)識的鄭衍是不是真正的鄭衍了。 《北方新聞》似乎開了個頭兒,接下來幾天,就有幾家報紙挖起了鄭衍個人的故事,爆出鄭衍就是家柳云生。 方晴看著報紙上鄭衍的大幅照片:側(cè)著臉,頭發(fā)慣常地抿上去,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穿著晚禮服,微微舉起酒杯——想來是某次參加宴會被記者拍到的。嘿,這樣子簡直就是風(fēng)流公子哥兒的樣板。 又隔了幾日,何先生寄來《新生活》樣刊,這次除了一些讀者來信以外,還多了幾份別的報刊。 方晴不解,先看何先生的短箋:“……方小姐與鄭宗海合作,想是很好的朋友,不知可否寫些關(guān)于此君的文字?如今鄭君在北平是大大的熱門人物。據(jù)聞,自報紙上刊登了宗海照片之后,北平抗日救國會捐款激增,更多了許多會員(多是小姐太太們)……” 仿佛看到何先生促狹地擠眉弄眼,方晴啞然失笑。 也是,一個保家衛(wèi)國的抗日名將,竟然長得這么好,竟然還寫出那樣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小姐太太們不喜歡才怪。 《新生活》是家庭雜志,想討小姐太太們的歡喜,也是正常。 然而,方晴想了想,覺得幫不了這個忙,因為不知從何寫起。雖然胡亂寫,鄭衍也不能跳過來抗議,不過還是算了。其實何先生何必舍近求遠(yuǎn),在北平,認(rèn)識鄭衍的人不少的。 方晴翻看何先生隨信寄來的那幾份報刊上寫鄭衍的文章 其中就有劉先生的。方晴仔細(xì)拜讀,哈,劉先生這是要把鄭衍塑造成既英明神武又風(fēng)流倜儻的周公瑾嗎? 另外幾份,大抵類似,只其中一位署名“王靜宜”的,寫得有點特別。 王靜宜回憶鄭衍給自己寫的信,“唯有你的聲音,才能滌蕩我心里的塵埃?!?/br> 方晴噗嗤笑了,胡嚕胡嚕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鄭衍這廝太rou麻了,說這樣的話。 韓太太走來聊天,方晴把談鄭衍的報紙給她看。 韓太太也笑,“這個王靜宜是誰?” 方晴搖頭,對北平的文藝圈不熟。 “你應(yīng)該寫寫他?!?/br> 方晴癟癟嘴,笑道,“我才不趕這時髦?!?/br> 韓太太看著方晴笑,半晌才道,“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女孩子嘛,做什么那么大度?!?/br> 方晴皺眉笑了,沒解釋什么。 《新生活》后來刊登的是歐陽先生寫鄭衍的文章。歐陽先生的文章跟他說話一樣,風(fēng)趣親切,又言之有物。 西峽口大捷之后,宋哲元部也取得兩場不小的勝利,但這些并不能從根本上扭轉(zhuǎn)戰(zhàn)局,戰(zhàn)事還是朝著于我方不利的方向走去。 5月31日,雙方簽訂《塘沽協(xié)定》,宣布停戰(zhàn)。 《塘沽協(xié)定》內(nèi)容出來以后,又引起學(xué)生罷·課,上街游·行。 租界里沒有游·行,氣氛比先前戰(zhàn)時似要輕松一些,人來人往都不像先前行色匆匆的,閑人們互相打著招呼,賣花姑娘用清亮的嗓子吆喝:“玫瑰、茉莉、丁香……” 方晴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買了個新烤的小圓蛋糕和一些水果,低著頭緩緩地往回走,腦子里琢磨漫畫的事,這一段情節(jié)太平了,難道要用灑狗血來拯救一下……似感覺到什么,抬頭,一襲青衫的鄭衍便撞進眼里。 四目相對,都笑了。 方晴快步走過去,看了看不遠(yuǎn)處兩個護衛(wèi),笑道,“鄭將軍安好?。俊?/br> 鄭衍笑道,“方大畫家安好?!?/br> 兩個人都笑。 鄭衍對護衛(wèi)擺擺手,獨自跟方晴上樓去。 “怎么這時候突然來天津?” “托病唄,”鄭衍抬抬右臂,“若是治不好,以后還怎么寫?” 方晴盯著鄭衍的胳膊看。 鄭衍笑道,“貫穿傷,已經(jīng)好了?!?/br> 方晴放下心,笑道,“一代名將,還要寫?” “還是寫好,”鄭衍笑著嘆口氣,把自己扔進方晴家的沙發(fā)里,“給你的漫畫寫腳本也不錯,一個錯眼不見,某人就成了著名畫家了。”看著方晴的笑臉,鄭衍心里漫天的腥風(fēng)冷雨化成融融的春和景明。 方晴大言不慚,“再錯眼不見,興許就蜚譽全世界了。” 鄭衍做驚愕狀,“失敬,失敬!” 方晴呵呵地笑起來,再見到鄭衍,真好。 方晴仔細(xì)端詳鄭衍,到底是與原來不一樣了。并不是說黑了、瘦了多少,是整個人的感覺,原來的頹廢閑適差不多已經(jīng)看不見了,眼睛里藏著堅硬銳利——方晴雖不熟悉這樣的眼神,卻也知道這是經(jīng)歷火與血的洗禮才會有的樣子。 方晴想問鄭衍這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以后又有什么打算,張張嘴,到底沒問,如今平安就好。 鄭衍也看方晴,方晴似乎比先前更沉著了,不知從何時起,方晴已經(jīng)由一個小姑娘長成了成熟的女人——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藏得住事,也擔(dān)得了事。 兩個人同時嘆口氣,又都同時笑了。 “在天津呆幾天?”方晴問。 “明天去拜訪一兩個人,后天就回去了?!?/br> 方晴點點頭。 “對了,馮璋并沒死,在宋哲元那兒呢。” 方晴抬起眼睛。 “受了傷,死不了?!?/br> 方晴點點頭。 鄭衍看著方晴,“真不跟我回去做太太?” 方晴微微后仰身子,瞪著眼睛,“我一個馬上要蜚譽全世界的漫畫家去做太太?把大好年華花用在麻將桌上?這樣暴殄天物不好吧?”方晴夸張地顯擺,“平津兩地的報刊搶著讓我開漫畫專欄,天津美術(shù)??茖W(xué)校希望我去講課,下半年還要畫一部反映民生的漫畫,那才是真正的史詩題材呢……” 鄭衍搖頭笑了。 方晴也笑。 “你這樣確實很好,我都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