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槍子了？”聞昊莫名其妙，“我又沒惹你。”

    的確不是他惹的自己。

    梁赫往門口看了一眼，沈喆剛進來，接觸到他的目光時迅速垂下眼，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回了自己座位。

    與梁赫鄰桌的曹蕾發(fā)現(xiàn)桌子歪著，剛想說什么，見他目光不善，只好獨自整了下桌椅。

    下午放學(xué)后，梁赫才愿意跟聞昊提起這事。

    聞昊家經(jīng)常沒人做飯，一般在學(xué)校外面吃。梁赫今天也不在家吃，倆人一塊出學(xué)校，順著街邊晃悠。

    放學(xué)時間，校門口不缺吃東西的地方。他倆進了常去的一家小面館，梁赫點的炒面，聞昊要的牛rou刀削面。九月份天涼了，店門口風(fēng)直吹進來，可在里面坐上幾分鐘，再等面上桌，熱氣迎著臉往上撲，又燥起來。

    “補作業(yè)？”聞昊聽了，幾分詫異，“她怎么知道你沒寫作業(yè)？老羅這么精？”

    “她能知道什么……還不是聽沈喆說的。”

    對方罕見的怨婦口吻讓聞昊愣了幾秒，隨后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br>
    梁赫涼涼地說：“我把你抄作業(yè)的事告訴嚴岳怎么樣？”

    嚴岳是他們的數(shù)學(xué)老師。

    “別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聞昊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才勉強收了笑，“他這人怎么這樣啊？小學(xué)生吧？”

    “算了，理他呢，”梁赫認為沈喆的小報告行為非常幼稚，可又覺得為這么點破事計較的自己也很幼稚，“我看你語文作業(yè)也小心點吧?！?/br>
    “我臉皮厚，罰站都不怕，還怕補作業(yè)？把我攆回家最好，”聞昊渾不在意地說完，扒拉了兩下碗里的料，“哎老板，今天怎么這么多rou？”

    聽見聲音，門口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回過頭，眼角的皺紋隨著笑容聚攏在一起，狀似刀刻：“這不看你們辛苦嗎？”

    他倆是店里的?？停绕涫锹勱?，老板比較眼熟。

    “高二忙了吧？”他還給二人送了份小菜。

    “那可不，”聞昊說，“天天開動員大會，跟明天就要高考似的。”

    “那也沒動員到你?！?/br>
    梁赫的話音剛落，店里進來一波人，老板顧不得聊天，沖著門口喊道：“來，隨便坐?！?/br>
    “這家怎么樣??？”

    “挺好的，我以前來過?！?/br>
    梁赫和聞昊不約而同地抬頭，向這聲音的主人望過去，最后進來的兩個人正是沈喆和他的同桌徐文珊。

    徐文珊性子活潑，主動招呼起梁赫二人：“哎，你們也在??！”

    “嗯。”梁赫只沖她點頭，完全忽略了沈喆。

    “要不我們幾個一起吃吧?！毙煳纳阂栽儐柕哪抗饪聪蛏騿础５昀锏奈恢貌粔?，不和他們拼桌，也是和別人。

    “不用了，”梁赫扯了張紙巾，往嘴上一抹，“我倆剛吃完，你們吃吧。”說完示意聞昊動地方。其實他還剩下一點，就是不想繼續(xù)待著了。

    “哦，拜拜啦。”徐文珊倒沒多想，仍然愉快地拉著沈喆坐下。

    之后的幾天梁赫沒跟沈喆說過話，更沒有再一起打水。有幾次他站起來，往后排一望，沈喆已經(jīng)拎起水壺，他便坐回去，不再cao心打水的事。

    班上的座位正常半個月一調(diào)，第一次輪換之后，梁赫從近窗的位置到了對面挨墻的縱列，與聞昊、沈喆之間只隔著一列和一個過道。梁赫的同桌曹蕾是班上的學(xué)習(xí)委員，成績相當(dāng)優(yōu)異，沒有一項短板，上課專注，下課也都在學(xué)習(xí)或看書，非常安靜。

    聞昊下課更愛找梁赫了，隔著個曹蕾跟他閑扯。曹蕾雖然沒說什么，但總皺著眉，露出一副被打擾后不太舒服的表情。周二大課間，聞昊又過來的時候，梁赫拉他到外面走廊。

    “就問你個事，出來干嘛？”

    “你沒看人家刷題呢，”梁赫往教室那邊努了努嘴，“你在旁邊嘚嘚個沒完?！?/br>
    “誰啊？曹蕾？”聞昊后知后覺，“下課還刷題，也不怕學(xué)傻了。”

    “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

    他嘖了一聲：“學(xué)霸的境界，咱的確不懂。”

    兩個人趴在挨走廊的窗口上，不遠處是施工中的cao場，塵沙飛揚。由于這項未完工的工程，這個學(xué)期的大課間出cao也取消了。

    “你要問我什么啊？”

    “就……你什么時候回家啊？”聞昊低下頭，“我是說……叔叔家?！?/br>
    “問這個干嘛？”梁赫一看他那表情猜出個七八分，“你想去我家玩電腦？”梁赫中考完回家那會兒，聞昊就跟著去蹭過。

    聞昊點頭如搗蒜：“那個梁赫你看——”

    “做夢！”梁赫也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幻象。

    “你怎么這么小氣??！”

    梁赫小聲地說：“我不想回家。”

    “怎么了？”聞昊暗暗觀察他的神色，“又和你爸鬧別扭了？”

    “想多了，”梁赫否認，“還不如鬧別扭呢。”他越來越不知道如何跟梁政相處，是親人，好像不該那么陌生，可偏偏熟絡(luò)不起來，就原地踏步地僵著。

    “你有毛病啊？”聞昊說完，又意識到什么，拍下他的肩膀，“算了，別談這個了?！?/br>
    第三節(jié) 是數(shù)學(xué)課。這節(jié)課主要講解之前布置過的作業(yè)，進行復(fù)習(xí)總結(jié)。

    “那么這道題，有兩種最簡單的解法，第一種我來說……”粉筆在板面上飛速劃動，發(fā)出“篤篤”的聲音，嚴老師在臺上邊寫邊解說，寫完半面黑板之后，停頓了半分鐘，等下面的學(xué)生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