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少爺
木緣沂眼睛一亮,連忙問:“那個女孩叫小雪啊?她長什么樣子?你有她的照片嗎?你們之間有什么故事?” 顧銘板著臉道:“抱歉,我不該說漏嘴?!?/br> 木緣沂吐了吐舌頭,不滿道:“不想說就算了,還非得這么委婉地拒絕?!?/br> 顧銘認真問:“那你愿意借錢給我嗎?” 木緣沂不假思索搖頭道:“我自己都窮,當(dāng)然不會借錢給你啊。” 顧銘的臉色僵住。他終于體會到低三下四找人借錢卻碰一鼻子灰是什么感覺了。 木緣沂俏臉一揚,非常開心地說:“你也別沮喪,雖然我不借錢給你,但我不會讓你餓死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的吃穿用度都由我負責(zé),等到下個月十五號,你領(lǐng)了工資,就可以自力更生了?!?/br> 顧銘皺眉道:“這是什么意思?” 木緣沂的笑容更加美麗。她激動道:“意思就是我先無怨無悔養(yǎng)你一個月啊?!?/br> 顧銘感覺自己忽然變成了吃軟飯的小白臉,內(nèi)心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幸好他的自尊心沒有強大到足以淹沒理智。他還知道,眼前的木緣沂是他在這里長久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他不能得罪她。所以他只是勉強露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試探性問道:“你替我墊錢,和直接借我錢其實是一個意思,要不你還是借我五百塊吧,等我領(lǐng)了工資一定還你?!?/br> 木緣沂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她否認道:“墊錢和借錢不是一個意思。我替你墊錢,是我心甘情愿,你可以不還。而且你有必要對我這么生分嗎?莫非你沒發(fā)現(xiàn),我越看你越喜歡,已經(jīng)在追你了?!?/br> 顧銘的心在下沉。他忽然想起了史懷瑜和雨睫,似乎這兩個人也只有一面之緣便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雖然他們的戀愛并不長久,但所謂一見鐘情的說法,好像真的存在。 顧銘想著,想起了很久以前外公講過的小故事。外公和外婆因一只河燈認識,他們真的一見傾心,組成了一個家。 或許現(xiàn)在的木緣沂也有類似的沖動吧。 顧銘沉吟許久,說不出半句話。 木緣沂開眉一笑:“哈哈……我開玩笑的。誰會對自己才認識的人傾心啊。我不借你錢,是因為我也沒有錢。” 顧銘錯愕道:“既然你也沒錢,那你怎么養(yǎng)……怎替我墊錢?。俊?/br> 木緣沂道:“我只是現(xiàn)在沒錢,等明天下班就有錢了?!?/br> 顧銘問:“你的工資是日付?” 木緣沂道:“算是吧?!?/br> 顧銘道:“既然你介紹我到你工作的單位上班,那我的工資也應(yīng)該是日付吧。” 木緣沂抿嘴道:“你想的倒是挺美。只不過事實就是這樣,我想放假就放假,工作一天就有一天的收入,到了發(fā)工資的日子,還有額外的獎金,但你只能每天當(dāng)牛做馬受人使喚,曠工一天扣三天工資,曠工三天直接卷鋪蓋走人?!?/br> 顧銘不解道:“同樣的工作單位存在一些區(qū)別對待,很正常。但你說的這個也太不可思議的吧?!?/br> 木緣沂道:“沒什么不可思議的。你和我不一樣,所以工資和待遇也不一樣?!?/br> 顧銘問:“我們哪里不一樣?” 木緣沂道:“這個一眼就能看出來啊,我們性別不一樣,你就當(dāng)這是我們公司的性別歧視吧。反正你是很容易滿足的人,就別眼紅我了?!?/br> 顧銘皺著眉思考半晌,輕聲道:“謝謝你,木緣沂。” 木緣沂的臉微微泛紅,問:“你謝我什么?” 顧銘道:“謝謝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愿意幫我?!?/br> 木緣沂抿嘴道:“誰叫你長的這么迷人。如果你丑一點,我連看都不看你一眼?!?/br> 顧銘苦笑道:“但我好像長得也很普通?!?/br> 木緣沂道:“長得好看和長得帥完全是兩回事。有的男人長得好看,卻一點都不帥。你就是那種長得很一般,但卻很帥的男人?!?/br> 顧銘道:“聽不懂?!?/br> 木緣沂笑道:“你又不是女人,當(dāng)然聽不懂。” 顧銘看了一下手機時間,快到凌晨了,便打著哈欠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你少喝點酒,早點睡,別傷著身子?!?/br> 顧銘前腳踏出,后腳還沒跟上,他的衣角又被木緣沂扯住。 顧銘轉(zhuǎn)過頭問:“還有事?” 木緣沂道:“正事算是說完了。但你今晚不能睡,就坐這里陪我聊天吧?!?/br> 顧銘問:“為什么?” 木緣沂道:“從明天開始,你和我一樣,天天夜班。所以你得提前適應(yīng)白天睡覺、晚上工作的作息。趁今晚還能坐著熬夜,你就忍一忍吧,不然等到明天,你晚上困得要死,還必須一直站著,非常累?!?/br> 顧銘覺得這話有道理,困了卻不能睡的確是非常折磨人的事情。他猶豫片刻,又坐回原位,抓起茶幾上的零食袋,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木緣沂道:“你對我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顧銘問:“我應(yīng)該好奇什么?” 木緣沂道:“我的籍貫,年齡,學(xué)歷,戀愛史?!?/br> 顧銘道:“聽你的口音,和我以前一個同學(xué)非常相似,應(yīng)該是銅梁人。看你的相貌,像極了大學(xué)女生,估計年齡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你正值大學(xué)年齡,卻沒上大學(xué),所以你的學(xué)歷應(yīng)該是高中。至于你的戀愛史,這個不是我該問的?!?/br> 木緣沂不滿道:“雖然你的觀察能力挺強,但你不能亂下結(jié)論!沒錯,我的確是銅梁人,學(xué)歷也的確是高中,但在今年臘月之前,我都只有十九歲!” 女孩子果然都很在意自己的年齡,這個出落得大方水靈的木緣沂也一樣。 顧銘道:“虛歲已經(jīng)二十了?!?/br> 木緣沂板著臉不說話,又抓起茶幾上的拉罐啤酒繼續(xù)喝。 顧銘覺得無聊,干脆也開了一罐啤酒。 兩個人一起喝酒,不時還碰一下拉罐,仿佛在慶祝他們終于認識了對方。 他們繼續(xù)聊天,只不過這次聊天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完全扯遠。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似乎只要是他們能想到的事情,都拿出來聊。 這種聊天聊的也都是一些完全沒營養(yǎng)的廢話。但木緣沂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令顧銘非常在意。她說:“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無所顧忌地大吃大喝就好了?!?/br> 女孩子說自己不能吃太多東西,一般是指她在減肥。但木緣沂說這句話的時候,眉宇中分明夾雜著nongnong的惆悵。 顧銘發(fā)現(xiàn)她買了這么多零食,卻幾乎沒吃過,就連拉罐啤酒,她也只喝了兩瓶。 似乎她真的有不能吃喝的原因。 顧銘沒問她“為什么不能吃”,這種明顯有些尖銳的問題,還是不問的好。 凌晨三點,顧銘實在撐不起眼皮。上一刻還勉強保持清醒,下一刻就靠著椅子睡著了。 在天邊拂曉之時,他迷迷糊糊醒過一次,聽到洗手間里傳來非常痛苦的嘔吐聲。他猜到是木緣沂在洗手間里吐,也想去看看情況。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不妥,洗手間的確不是適合異性正常相處與交流的地方。 于是他眼睛一合,又睡了過去。 他再醒來時,正午最烈的陽光正透過窗戶的縫隙,火辣辣烤在他的身上。 他花了兩秒鐘時間適應(yīng)光線,接著翻身想起來。 這一翻身讓他意識到事情的不妙。他的腿上居然壓著一個東西,雖然隔了一層褲子,但人體皮膚的觸感依舊鮮明。 毫無疑問,木緣沂也躺在長椅上睡覺。 長椅就兩米多長,他們一人睡了一頭。 木緣沂的腳剛好搭在顧銘的腿上。 瞧著此幕,顧銘心里有些發(fā)麻。他不知道這女孩到底大膽到什么程度才敢躺在這里睡覺。莫非她不怕他經(jīng)不住誘惑,獸性大發(fā)直接直接將她撲倒? 不得不說,木緣沂的確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睡相非常恬靜平穩(wěn),呼吸均勻而綿長,酥胸隨著她的呼吸有序起伏。 如此安睡的她,實在迷人。 若換個男人在這里,十有八九會壓不住心中的yuhuo,縱然還能保留道德的底線,也多半會前往洗手間靠左手或右手解決生理問題。 顧銘很冷靜。他晴晴移開木緣沂的腳,接著起身去洗手間上廁所洗漱。 他回了自己的房間,盯著靠著壁頭的藍夢發(fā)呆。 他每天都會發(fā)呆,時間或長或短。 當(dāng)他的意識神游歸來,木緣沂已經(jīng)醒了。她正在門外敲門。 顧銘看了手機時間,現(xiàn)在才下午四點過,應(yīng)該不到上班時間,便問:“有事嗎?” 木緣沂道:“當(dāng)然有事啊,你先開門再說。” 顧銘回頭看了一眼藍夢,接著走到玄關(guān)前開門。門只開了一小個縫隙,他用身子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里面的景象。 木緣沂的確想看看里面。她瞅了半晌,發(fā)現(xiàn)沒機會,便板著臉問:“我怎么會睡在椅子上?” 顧銘皺眉道:“我還想問你呢?!?/br> 木緣沂歪著腦袋思索半晌,忽而笑道:“可能是我昨晚喝多了,躺下就睡了?!?/br> ——你半夜還起來吐過,莫非那時候也還醉著,找不到自己房間? 顧銘想到這一點,卻不戳破,問正事:“找我什么事?” 木緣沂道:“吃飯,接著去找芳姐?!?/br> 顧銘問:“芳姐?” 木緣沂道:“杜芳,我們公司的經(jīng)歷。你要入職,縱然不面試,也至少見她一面,彼此留個印象,方便以后工作?!?/br> 顧銘點頭。 木緣沂又道:“每天下午六點準(zhǔn)時上班,正常情況下是凌晨三點下班,值班員工是早上七點下班?!?/br> 顧銘再次點頭。 木緣沂嫣然道:“那我們走吧?!?/br> 兩人在樓下的面館里吃飯。木緣沂替顧銘叫了大碗牛rou面,而她自己只喝了一碗面湯。 這次顧銘忍不住了,問:“你不餓?” 木緣沂甜笑道:“我減肥。” 顧銘將信將疑地點頭。 木緣沂所說的公司其實是一家規(guī)模較大的ktv,名叫“金碧輝煌”。 這家ktv分了商務(wù)和量販。量販在一樓,商務(wù)在二樓。 木緣沂是二樓商務(wù)的公主,陪酒,陪唱,陪聊,不知陪不陪睡。 顧銘從走進這家ktv起,就知道這里為什么會有性別歧視了。在ktv或酒吧,女性當(dāng)然比男性更好賺錢,只不過女性賺錢往往伴隨著莫大的風(fēng)險,很容易失身。 在裝修還算精致的辦公室里,顧銘見到了木緣沂所說的芳姐。 這是一個目測四十歲的中年女性,長相相當(dāng)尖刻,但說起話來出乎意料的和藹。 她盯著顧銘,非常慈祥地笑道:“小伙子,在我們這里做少爺,全是臟活,累活,有時還要受不少冤枉氣,工資也不算特別高,你有恒心在這里做下去嗎?” ——ktv里的少爺,并不是指舊識那些官宦世家的后代,而是任勞任怨的服務(wù)員,只不過換了一個稍微體面一點的稱呼。 顧銘道:“我本就是農(nóng)村人,小時候什么苦都吃過?!?/br> 杜芳從抽屜里摸出一張單子,笑著說:“那你先填一下入職單吧?!?/br> 顧銘伸手去接,木緣沂卻搶先一步接過單子,甜笑道:“芳姐,我?guī)皖欍懱顔巫?,你繼續(xù)說?!?/br> 杜芳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從抽屜里摸出兩張單子,一張是一樓各包間的分布圖,一張是ktv里各種零食、酒水的價格表。 杜芳微笑道:“現(xiàn)在離上班時間還早,你先記一下這兩張單子,等你能完全把它們背下來,基本上就過了實習(xí)期了?!?/br> 顧銘看了單子上的內(nèi)容,一共三十七個包間,七八十種酒水與零食。 要把各個包間位置以及各種物品價格記下來,對尋常人而言并非易事。但這對記憶力向來不錯的顧銘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他動了心思,想用速記的方式,在到上班時間之前,直接把實習(xí)期過了。 于是他盯著單子認真記。 杜芳卻說:“這個你不用著急,每天記一點,等都記好了,來我這里考試就行。你先去前臺找王主管,他會帶你去參觀員工休息室以及員工……” “哎呀,芳姐,顧銘是我的朋友,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辦就行了?!?/br> 木緣沂交還入職單子的同時莫名打斷杜芳的話。 杜芳錯愕道:“你帶顧銘過去也行。但他才來,還得安排一個老員工帶帶,這事你辦不了,只有王主管才行?!?/br> 木緣沂笑道:“反正現(xiàn)在離上班時間還早,我先帶顧銘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待會再帶回一樓前臺見王主管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