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的視線，張銳解釋說：“我平時就喜歡搞點小玩藝?！?/br>
    “你造過真槍嗎？”

    “真槍？”張銳倚在桌上點煙，兩條濃眉被煙熏得擰了起來，“真槍原理很簡單，子彈比槍難弄，所以一般人都是造那種打鋼彈的手槍，叫獨橛子……當然只有小痞子才會弄這個，我是守法公民，不可能造真槍的，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你和李翔什么關(guān)系？”

    “基友！”張銳頓了頓，“字面意思?！?/br>
    “那就是同性情侶嘍?！?/br>
    “不犯法吧，警官！”張銳嘿嘿地笑，自打兩人進來，他一直盯著陳實看，沒瞅林冬雪一眼，這讓林冬雪有種被差別待遇的感覺。

    “普通出軌而已，僅僅是不道德。”

    “當初認識的時候我可不知道他結(jié)了婚，那家伙每次去酒吧玩都把婚戒摘了，等我們上床了，他才說自己結(jié)婚了。他的婚姻簡直一團糟，跟老婆分居離地，我勸他離了算了，但他死要面子?！?/br>
    “你知不知道林慧身上有一筆巨款？”陳實觀察他的表情。

    “不知道，什么巨款？”張銳撓了下鼻子，很明顯的緊張反應(yīng)。

    “你有沒有一件長風衣，灰色的?！?/br>
    張銳突然緊張起來，“有……不過這個季節(jié)不可能穿風衣的吧，走在街上還不被人當作神經(jīng)?。俊?/br>
    林冬雪的手機響了，她到門外接聽，徐曉東告訴了她一個震驚的消息，李翔死了。

    林冬雪把陳實叫到外面，“李翔在小區(qū)附近被人殺了，法醫(yī)說死亡時間是昨晚，然后……”她朝屋里看了一眼，“死因是槍傷！”

    “不會這么巧吧！”陳實也感到十分意外。

    回到屋里，兩人神情明顯變了，陳實問：“還有一個問題，昨晚你在哪？”

    “在家?！?/br>
    “誰能證明？”

    “沒人能證明，怎么了，突然這么嚴肅……”張銳試圖笑了笑。

    “你在家干嘛？”

    “看電影呀！”

    “網(wǎng)上的？”

    “對！”

    “讓我看看播放記錄?！?/br>
    張銳無奈地打開電腦，給他看昨晚的播放記錄，他看的是連續(xù)劇，從七點一直看到十點，但這樣的記錄陳實心里是不相信的，因為只要把電腦一直開著就能偽造。

    為了測試他的反應(yīng)，陳實拋出一枚重磅炸彈，“李翔死了?！?/br>
    “什么?。俊睆堜J大驚，“誰干的？”

    “你今天為什么不上班？”

    “你們懷疑我??？”張銳的反應(yīng)很真實，讓陳實有點吃不準，“我是彈性工作制度，這兩天活兒少，我就在家歇著，這很正常，你們可以去問。”

    “你還是和我們走一趟吧！”

    “神經(jīng)病啊，李翔死了你們懷疑我，我怎么可能殺他呢！如果死的是林……”

    “什么??？”

    張銳欲言又止，“我明白了，是那賤人在嫁禍，她現(xiàn)在在哪，是不是她報的案？”

    “和我們走一趟吧！”

    面對陳實的強硬態(tài)度，張銳只好乖乖就范，把人帶走之后，陳實搜查了一下他的公寓，拍了幾張照片。

    上午十點，張銳被帶到局里，在審訊室里嚷嚷：“我沒殺人，你們抓錯人了！”

    陳實正在外面看尸檢報告，子彈已經(jīng)被挖出來了，是一顆鋼彈，雖然沒有作比對，但和之前在綠意小區(qū)發(fā)現(xiàn)的那顆很像，可能是同一把自制手槍射出來的。

    李翔手機上最后一個聯(lián)系人是張銳，從時間推測，李翔就是陪陳實外出回來，在路上遇害的。

    林冬雪說：“張銳怎么會殺人？”

    “如果非要說動機，我覺得應(yīng)該是為了錢，張銳可能以為李翔已經(jīng)拿到錢了，要么就是封口?！笔掳l(fā)突發(fā)，陳實也有點迷惑。

    “剛剛我們下樓的時候，我看見了張銳的車，和你的確實一模一樣?！绷侄┱f，“我可能知道林慧是怎么失蹤的了，那天晚上林慧應(yīng)該遇上了張銳，被他打傷，然后在高速上看見你的車，以為是張銳追來了，所以匆匆棄車逃命?！?/br>
    “我也是這樣想的?！?/br>
    “由此，我倒是有了一個新的推測，張銳已經(jīng)把林慧殺掉了，但是錢卻沒拿到，他為了不被懷疑，把李翔滅口?！?/br>
    “總覺得有點過于突然。”

    “人在危急關(guān)頭，會做出極端的事情?！?/br>
    “走，去會會他吧！”

    陳實和林冬雪來到審訊室，張銳喊得嗓子都啞了，他敲著審訊椅說：“我真的沒殺人！”

    “你殺沒殺人的事情先放一旁，我有其它問題要問，你最好老實交代?！标悓嵳f。

    “我沒殺人……”張銳小聲念叨著。

    “你知不知道一千萬巨款的事情！”

    “知……知道?！彼诡^喪氣地說。

    “怎么知道的？”

    “李翔告訴我的，他背著老婆把那套房子賣了，林慧知道之后，自己找人把鎖換了，應(yīng)該就是那時候她發(fā)現(xiàn)的，這女人發(fā)現(xiàn)之后居然不動聲色地拿走了，打那之后一直沒回家。丟錢的那人找到李翔，旁敲側(cè)擊地問，李翔后來知道那人是個又腐又貪的大官，猜到他可能丟了一大筆錢……”

    “之后呢？”

    張銳的嘴唇哆嗦著，“我們打算把錢弄到手！”

    “膽子可真大?！?/br>
    “因為錢是被林慧拿走的，對方也在找林慧，我們?nèi)绻麖乃稚辖睾?，丟錢的人只會盯著她，但……但計劃要保密，讓林慧和對方都不知道，這樣林慧以為錢是被對方拿走了，對方以為錢還在她手上，我們白白得了一千萬，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br>
    “比方說，讓林慧‘失蹤’？”

    張銳在心里權(quán)衡著利弊，說：“是，我們是計劃讓林慧去死，李翔不能動手，這事得由我來，因為外人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李翔答應(yīng)事成之后我倆一人一半，遠走天涯。但我們只是計劃，并沒有實施，我發(fā)誓絕對沒有實施，否則我現(xiàn)在也不可能在這里！”

    “那么，你們的計劃，計劃到了哪一步？”

    第534章 張銳的自供

    張銳說出“讓林慧去死”的時候，如此干脆利落，林冬雪想，一千萬巨款果然是會讓人鋌而走險的。

    張銳沉默著，陳實一拍桌子，把剛剛的問題重復(fù)了一遍。

    他這才慢吞吞地開口，“我去跟蹤林慧，摸清了她的小情人是誰?！?/br>
    “9月10日這天也跟蹤了？”

    “是，那天我看見她提著包下來，往銀行走，可是奇怪的是，她一直沒從銀行出來，我懷疑上當了，回到她小情人那里，發(fā)現(xiàn)屋里沒人，我這才醒悟過來，她可能跟我玩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

    這里和呂浩的證詞有出入，陳實暗忖，張銳撒謊的可能性更高吧。

    他繼續(xù)問：“之后呢，你繼續(xù)追林慧？”

    “我又不是你們警察，那么神通廣大，跟丟了我就去找李翔了，和他說人跟丟了，錢可能沒了，我倆郁悶的，一晚上都在喝酒。我安慰李翔說這未免不是好事，那女人消失了，等失蹤兩年就算死亡，那么這兩套房子都是他的，也算是沒虧到。”

    “你安慰李翔？”陳實冷笑，“那也是李翔得了好處，可你什么也沒得到。”

    張銳激動起來，“我確實想過殺人搶錢，可是那代價我承受不起，到時掙了錢也沒命花，我不是那種魯莽的人！錢丟了我當然難過，但我沒殺人！”

    “換個問題，你跟蹤林慧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其它人也在跟蹤她？”

    “好像有，我猜應(yīng)該是那個貪官找的私家偵探，他們?nèi)硕啵抑挥幸粋€人，所以我知道他們，他們不知道我?！?/br>
    “9月10日，你去綠意小區(qū)了嗎？”

    “什么綠意小區(qū)，沒去過！”

    “這個怎么解釋？”陳實給他看監(jiān)控打印的畫面。

    張銳瞪大眼睛，“那不是我，我真沒去過，那件風衣我自打去年冬天就沒穿過了，這個天氣怎么可能穿風衣？”

    “我們會找到更多證據(jù)讓你開口的?！?/br>
    “喂，我沒殺人啊，誰都沒殺過！”張銳大聲說。

    審訊暫時中斷，陳實讓老張把本案相關(guān)的證據(jù)帶回去一份，陳實顯得悶悶不樂，林冬雪問他怎么了，陳實說：“總覺得哪里有問題！”

    “嫌疑人不承認事實，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相信一定能找到證據(jù)撬開他的嘴?！?/br>
    李翔遇害的地點并沒有監(jiān)控，之后警方去搜查了一下張銳的住處，找到了一些槍械圖紙、那件風衣，還在抽屜最隱蔽的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個瓶子，后經(jīng)鑒定發(fā)現(xiàn)里面是氰化物。

    貪官那邊，已經(jīng)交給紀檢委去處理了，不過那人嘴很硬，死活不承認自己曾藏過一千萬現(xiàn)金，買房子一事只說是普通的投資行為。

    晚上，老張回來了，帶來一條重要線索，在林慧的車上發(fā)現(xiàn)了張銳的一根毛發(fā)，由此可見張銳在說謊，他在林慧失蹤前曾經(jīng)近距離接觸過林慧。

    大家找了一個火鍋店吃飯，飯桌上，陳實顯得比平時沉默許多，林冬雪和徐曉東開開心心地涮著羊rou，見陳實一言不發(fā)，林冬雪說：“別想了，這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br>
    老張舉起啤酒杯說：“小陳，工作都結(jié)束了，還在瞎琢磨?！?/br>
    徐曉東說：“這案子已經(jīng)由列陽這邊接手了，咱們算是做了一次人情，明天就該回去了！”

    林冬雪說：“我車票都訂好了，來，喝酒吧！”

    晚上回到酒店，陳實說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從錢包里掏出一根硬中華，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確實一點尼古丁來活化一下腦細胞，可畢竟答應(yīng)過林冬雪，又不想違背誓言。

    陳實叼著煙，手里拿著打火機，一會湊近，一會遠離，始終下不定決心，旁邊一個酒店住客看見，打趣說：“哥們，在這兒練習(xí)唱長號呢！”

    陳實沒理他，他盯著這條小細棍良久，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回到房間。

    林冬雪剛剛洗過澡，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幾天奔波，今天總算可以休息，她感覺特別愜意，見他風風火火的進來愣了一下，“你不是說下去買飲料嗎？”

    陳實舉起手上的煙說：“這是我剛剛吃飯的時候，從老張放在桌上的煙盒里偷的一根?！?/br>
    “什么?。俊绷侄┬α?，“你怎么干這種事情?！?/br>
    “重點是他沒發(fā)現(xiàn)……我意思是，當時他的煙盒幾乎是滿的，少了一根他沒有察覺到?！?/br>
    “所以呢？”林冬雪看他認真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