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放心?！标悓嵶鞒霰ＷC，畢竟無言者本來就是奔著院長去的，周笑的所做所為談不上教唆，只構(gòu)成包庇和協(xié)助犯罪，加上他有精神疾病，應(yīng)該不至于坐牢。

    下樓時，林冬雪感慨：“今天真是大開了眼界，想不到世上真有這么黑暗的地方。”

    “是啊。”

    “你剛剛回去和她說了什么？”

    “之后再告訴你吧?！?/br>
    來到樓下，他倆居然撞上了周笑，周笑手中夾著一根煙，笑嘻嘻地說：“你們又來查案呀，好勤快。”

    陳實朝他手中的煙瞅了一眼，道：“你來找王瑛？”

    “不啊，我干了一天活，下來放松一下，吃個飯，要不要一起？”

    陳實故意說：“還去吃上次吃的九宮格吧？”

    “九宮格？我們什么時候吃九宮格了？”周笑一臉迷茫。

    陳實是在試探他，因為他注意到周笑抽的煙和之前在他桌上見到的不一樣，煙民一般不會隨便換口糧，他懷疑此刻的周笑是里人格。

    周笑想起來了，“陳警官，你耍我呀，那天我們吃的是剁椒魚頭。”

    “我記錯了?！?/br>
    “哈哈，還說我記性不好，我看你記憶也不好?！?/br>
    這一次周笑請他倆，來到附近一家賣鐵板牛rou飯的店鋪，聊到精神病院的事情，周笑說：“我就記得整天讓我們吃藥、吃藥，我一開始不肯吃，他們威脅我，后來我也不敢反抗了，乖乖吃藥?！?/br>
    和王瑛說的完全不一樣，陳實問：“你的人格分裂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在那里的時候，里人格占據(jù)主導(dǎo)位置?！?/br>
    周笑咬著手指，“大概是這樣的吧！我從那時開始出現(xiàn)記憶斷裂，有時候院里發(fā)生什么不合理的事情，我特別激動，然后就沒有意識了，下一秒就躺在床上，身上有時候會帶著傷，有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又黑又窄的禁閉室里。我試著做過記錄，但記著記著，自己也搞不清了，其實我當時考慮過人格分裂這種情況，但我不敢說，我怕說出來，就永遠走不出那里了?！?/br>
    “你家人不來看你嗎？”

    “看我？”周笑苦笑，“每次打電話都說忙，弟弟要怎么樣怎么樣，叫我好好治病，每次都是這些話?！?/br>
    “我打聽到一件事，在那里，有些無家可歸的病人，被拉去割器官賣錢，這事你知道嗎？”

    “賣器官？”周笑皺眉試圖回憶。

    “你的里人格，在精神病院可以說是個精神領(lǐng)袖樣的存在，你帶頭起來反抗?！?/br>
    “有這事？”

    周笑咬著嘴唇，像在慢慢打開記憶的閘門，突然他露出犯困的表情，閉著眼睛，腦袋一下下垂落，然后猛的抬起頭，眼神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們查得挺細致啊，警察同志！”周笑帶著譏諷的笑容說。

    林冬雪暗想，剛才他是不是人格切換了，她覺得很詭異，對面而坐的這個人，眼神和語氣突然間判若兩人。

    陳實當然也發(fā)現(xiàn)了，問起這些事情就是為了刺激他，他說：“我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你呢？”

    周笑聳肩，“愛怎么稱呼怎么稱呼?！?/br>
    “你是不是給了無言者一張路線圖，幫他找到院長?！?/br>
    “找到了嗎？”周笑反問。

    “那個笨蛋又殺了一個無辜的人?！?/br>
    “切，早知道幫他一把了。”

    “你是在協(xié)助犯罪！”陳實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第三名死者的死和你有直接關(guān)系，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yè)，就因為你的一張紙，現(xiàn)在命喪黃泉！”

    周笑把玩著筷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世上哪有什么無辜的人，人和人相互傷害，釀下的苦果又由不相干的人承擔，我弟弟出生以后，全家都圍著他轉(zhuǎn)，這個穿開襠褲的小孩一下子奪走了我的全部，我究竟做錯了什么呢？你們警察只看到事情的果，卻從不去追究它的因，如果你們經(jīng)歷過這一切，你們還能站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

    “殺人，永遠沒有正當理由！”

    “哈哈！”周笑大笑，露出輕蔑的神情，“有些事情，當它發(fā)生在你身上，你會覺得毀掉整個世界來報復(fù)都不過分，我們就是那批被社會拋棄的可憐怪物，你們休想從我這里打探到一丁點無言者的情況，我不會出賣朋友！”

    這家伙是個徹頭徹尾的反社會人格，精神層面上的危險分子，陳實聽他話里有話，斷定他可能知道更多關(guān)于無言者的情報。

    “這兩天他來找過你？”

    “無可奉告?！?/br>
    “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們是警察的？我們應(yīng)該是初次見面，這說明你的兩個人格其實還是有共通之處的，他現(xiàn)在就藏在你的眼睛下面，偷窺你的意識，你不告訴我，他會告訴我的，因為他比你善良！”

    “哈哈，真是異想天開，我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周笑的右手在桌子上不停地寫字，那是一個地址，周笑猛然發(fā)現(xiàn)，抄起碗打自己的右手，“住手！住手！你這個叛徒！”碗摔碎了，把右手劃得鮮血淋漓，右手便沾著鮮血繼續(xù)寫完最后一個字。

    “去死！”

    周笑逮著右手，拼命往桌上砸。

    時間緊迫，陳實沒功夫勸架，遞個眼色給林冬雪，飯店里的食客嚇呆了，看著這個男人自己和自己打架。

    陳實在手機上查詢了一下，那地方有個叫“康復(fù)來理療中心”的地方，他和林冬雪火速驅(qū)車趕往，順便將這段地址發(fā)給了林秋浦。

    所謂的理療中心藏在一個小區(qū)里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門上掛的牌子寫著“量子按摩、納米除皺、基因檢測”等神乎其神的項目。

    一名員工接待了二人，陳實問：“你認識秦萬畝嗎？”

    “找他干嘛？他是我們經(jīng)理?！?/br>
    “他現(xiàn)在在哪？”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們？你們是警察呀？”

    林冬雪亮出證件，員工啞口無言，林冬雪又重復(fù)了一遍問題，“經(jīng)理現(xiàn)在在哪？”

    員工畏懼地指指外面，“吃飯去了，對街有一家陜西面館，他總?cè)ツ莾撼燥垺！?/br>
    第627章 追捕無言者

    走出小區(qū)的時候，正好碰上林秋浦一行人，林秋浦說：“你們速度可真快，按我們原先的進度，恐怕得幾天后才能找到秦萬畝?！?/br>
    “這是周笑透露的，他告訴了兇手，兇手可能會到這里，如果這次他不迷路的話……”陳實說。

    “什么！？那小子在協(xié)助犯罪？”

    “情況有點復(fù)雜。”

    “又是雙重人格?！绷智锲职櫭嫉溃暗日易词衷俸煤脤弻徦?，看這小子是真的有病還是在演戲！”

    眾人來到那家飯店，并沒有見到秦萬畝，老板見警察到來，驚惶地說：“你們來得正好，昨晚有個可疑人員在這附近晃悠，高高大大的，手里拎著一個像錘子似的東西，誰打電話他就湊過去聽，嚇死個人！”

    “見過這人嗎？”林秋浦給老板看秦萬畝的身證份照片。

    老板辨認片刻，答道：“這是個老主顧，天天都來?！?/br>
    “今天也來了嗎？”

    “噫……剛剛還在那的！”他看向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碗幾乎沒動的臊子面，上面堆滿香菜，面已經(jīng)糊了，老板問伙計，“那個胖子呢？”

    伙計回答：“剛才我把面送上的時候，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跑出去了，是不是肚子疼啊，半天沒回來?！?/br>
    “調(diào)監(jiān)控！”林秋浦說。

    十分鐘前，無言者出現(xiàn)在店門口，站在一個打電話的男人身后偷聽，男人嚇了一大跳。

    無言者站的位置就在店外，可能秦萬畝已經(jīng)認出他了，匆匆溜了。

    徐曉東請示道：“隊長，我們現(xiàn)在找誰??？找院長還是找兇手？”

    “廢話，當然是找兇手了，他是個弱智，聽見天臺口音就殺人！”

    眾人各處去找，陳實走在人行道上大聲說：“好嘛，這地界可真大！從東頭逛到西頭得花三個鐘頭！”

    林冬雪笑道：“你干嘛呀？”

    “引蛇出洞，我天臺話學(xué)得像嗎？”

    “太山寨了。”

    這時，某處傳來槍聲，警察們不約而同地趕去，只見一座商場內(nèi)的玻璃隔斷碎了，一個男人倒在碎玻璃中掙扎打滾，滿腦袋都是血，旁邊有個小男孩在哭。

    現(xiàn)場有一名民警，正在呼叫增援，林秋浦上前說：“我是市局的林秋浦，什么情況？”

    “剛剛有個可疑分子，把那男人砸在玻璃上，鋼化玻璃啊，他居然砸得粉碎，我同事已經(jīng)追出去了，槍大概也是他開的。”

    林秋浦叫上幾人追出去，留了老張在這里調(diào)查情況，“可疑分子”是從商場內(nèi)逃跑的，從后門沖出去，當警察們趕到那里時，發(fā)現(xiàn)原本鎖著的后門被撞飛了，因為門是朝內(nèi)開的，那人卻從里面直接把門從門框上撞脫落了，難以想象他力氣有多大。

    此人肯定是無言者！

    來到商場后的巷子里，一名民警正用槍指著巷口正在逃遁的高大身影，喝道：“站??！”并準備開槍。

    “別開槍，小心傷到路人！”林秋浦大喊，“我們是刑警，我們來處理！”

    大家拼命追出去，無言者穿著一件破舊的風(fēng)衣，由于腿長，跑得飛快，人行道上不及閃避的路人被他像波浪一樣左右撞開，宛如一架人rou坦克。

    林秋浦沖天鳴槍，行人嚇得趕緊鉆到兩旁店鋪，人行道一下子空了。

    這時無言者穿過馬路，一輛轎車從側(cè)面開過來，本以為他會挨撞，哪知道他竟然借著助跑跳起來，一腳踩在轎車頂上，整輛轎車沉了一下，然后他躍到了另一邊的人行道上。

    被遠遠甩在后面的幾名警察喘息著想，這家伙是人類嗎？

    徐曉東是所有人里跑的最快的一個，他緊隨其后，一翻身越過停在路上的轎車，然后從后面跳起，撲到無言者身上，雙手死死鎖住他的脖子。

    無言者嗷嗷怪叫，拼命甩動身體，徐曉東整個人橫著飄起來，然后被重重地扔在墻上。

    這時一輛黑色suv停在路邊，拉開車門，一個戴面具的人朝人行道丟了一個包，然后招手大喊：“上車！”

    無言者不假思索就跳上車，警察眼睜睜看著他們揚長而去，不過眼下顧不得這些，地上的包不斷發(fā)出可疑的嘀嘀聲，林秋浦猜那可能是爆炸物，絕不能讓它在這里炸。

    他抓起包就跑，然而這條街附近全是行人，懷中的嘀嘀聲頻率越來越高，突然不響了，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yīng)，撲倒在地，把包壓住。

    他閉著眼睛等待粉身碎骨的一瞬間，然而一秒兩秒過去了，什么也沒發(fā)生，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趴在街上的男人。

    他打開包一看，里面是個塞滿垃圾的鞋盒子，里面有一個電子表，他長松一口氣，坐在地上，全身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像剛剛從水里撈上來一樣。

    “哥！”

    林冬雪跑過來，跪在他旁邊，兩眼全是眼淚。

    “沒事，沒事，是假的……”林秋浦慘然一笑，臉上全是汗。

    林冬雪撲到他懷里嗚嗚哭起來，剛剛她嚇壞了，林秋浦拍打著林冬雪的后背，心想倒也挺值的，上次抱著meimei是什么時候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