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隨手一指，“就從先這家開始吧！”

    這家當鋪老板對那天的情況一無所知，他說上馬街一到夜里就黑漆嘛烏的，沒注意有什么人經(jīng)過。

    “你知道沈老板和哪家當鋪的老板走得比較近嗎？”陳實問。

    那位老板呵呵一笑，“這條街上的當鋪老板，既是同行又是對手，誰和誰都走得不近，畢竟同行是冤家嘛！我跟沈老板充其量就是泛泛之交，平時見面也就打聲招呼而已?！?/br>
    “那你知道沈老板手上的《山居xx圖》被烈國梟盯上的事情嗎？”

    一聽到烈國梟的名字，老板露出噤若寒蟬的神情，道：“這事可不敢亂說，我不想惹麻煩，你們還是到別處問吧！”

    第804章 過于小心

    幾家當鋪對烈國梟訛沈老板古畫這件事都諱莫如深，從這些老板的反應來看，他們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明哲保身。

    隨后陳實和林冬雪來到了泰揚典當行，柜里站的正是那天見過一面的何軍，一個老頭正在當東西，何軍說：“老先生，您這塊破表當不了四萬?！?/br>
    “求你了，這可是我參軍打仗時候的紀念品，前蘇聯(lián)生產(chǎn)的，到現(xiàn)在都沒壞過，我老伴做手術急需要這四萬，我實在是湊不出來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拿出來當?shù)??！崩项^苦求。

    何軍嘆息一聲，“得得，那就算四萬吧！”

    當即將錢打到了老頭的卡上，老頭道謝，揣著當票走了。

    “這老板倒是挺仗義?！绷侄┬÷曉u價。

    何軍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陳實和林冬雪，說：“你們是那天在對面查案的警察？找我有啥事？”

    “了解一些情況?！?/br>
    “進來坐吧！”進門左手邊有一套會客用的沙發(fā)和茶幾，何軍殷勤地端茶倒水，自己在兩人對面落座，他笑笑，“這兩天警察天天來，查出什么沒有？”

    “案情進展現(xiàn)在還不太方便透露。”

    “呵呵，警察永遠都是這套說辭?！?/br>
    “聽起來，你和警察打過不少交道？”陳實說，“我翻了一下檔案，以前這家當鋪也發(fā)生過案子，給這家店命名的那位老板被人殺了，是個相當曲折的案子?！?/br>
    “是的，這事兒說起來我至今還記憶猶新，當時警察還懷疑過我來著，就因為我年輕時沖動，因為打架坐過牢。不過隨著年齡增長，我的性子也慢慢磨出來了，瞧，年輕時候為了?？峒y的紋身都洗掉了?！焙诬姅]起袖子給他們看，白白的手臂上隱約能看出淡淡的紋身痕跡。

    陳實笑笑，“我問點正事，5月12日晚上，你看見有人走進沈老板那家店了嗎？”

    “嗯……這個問題我回答過，那天晚上我和晶晶在房間里呆著呢，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人，誰沒事盯著街道看啊，這條街一到晚上連條狗都沒有，冷清得很，就幾家當鋪和性保健用品店亮著燈?！?/br>
    “對了，你和何晶晶誰才是老板？”

    “當然是她嘍，我只是個副經(jīng)理，哈哈！”

    “你倆什么關系？”

    “我倆的關系吧，一言難盡……”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身后說道：“我和何軍下個月準備領證，到時候就是合法夫妻了?！?/br>
    扭頭一看，原來何晶晶從外面回來了，她一身普通的打扮，拎著兩個超市的袋子，似乎是購物去了，但陳實發(fā)現(xiàn)袋子里裝的好像不是蔬菜，他隱約看見了一副橡膠手套。

    “晶晶，你回來啦！”何軍迎上去。

    “拿到冰箱里面去，待會我去做飯?！焙尉Ь蓚€袋子交到何軍手上，不易察覺地擠了下眼睛。

    何軍走后，何晶晶在他的位置上坐下，點上一根香煙，倚在沙發(fā)上說：“你們有什么就問我吧，我和何軍生活在一起，相互之間沒有秘密?！?/br>
    “我倒無所謂，反正也就是正常了解情況?！标悓嵭南耄尉ЬО押诬娭ч_，難道是怕他說錯了話。

    其實聰明的人才更容易露出馬腳，因為他們想得多，陳實決定，對何晶晶試探一番。

    何晶晶瞅了一眼陳實，“那天見到你我就在想，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總覺得你有點眼熟?！?/br>
    “應該只是你的錯覺，我從來不當東西……對了，你和我們提供的關于烈國梟的情況很有幫助，他確實收藏了不少畫，我們懷疑來路不正。”

    林冬雪微微一驚，陳實為什么把調查進度透露了出來，雖然這也沒什么可保密的。

    “烈國梟會被抓嗎？”何晶晶很感興趣地問。

    “這我不知道，不過有個人被抓了?！?/br>
    “誰??？”

    “就是替沈老板打工的伙計。”陳實的眼神銳利起來，觀察著何晶晶臉上的細微反應。

    何晶晶笑道：“他犯什么事了？”

    “做偽證！”

    聽見這三個字，何晶晶手中的煙灰抖到了桌上，她用手指碾著撣到煙灰缸里，又笑了笑，“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不會做偽證的，你問我什么，我就說什么?！?/br>
    這個微小的反應，已經(jīng)足以讓陳實懷疑她，他停下試探，問起別的問題。

    交談進行了半個小時，兩人這才告辭，林冬雪說：“你懷疑這倆？”

    “不覺得很符合咱們對兇手的定性嗎？”

    “符合是符合……”

    “我知道沒證據(jù)，剛剛就是試探一下?！?/br>
    確定一個嫌疑人，就是懷疑的不斷累積，目前何晶晶在陳實心中，已經(jīng)有一絲可疑之處。

    “原來你今天不是來查案的，是來試探他們的，你早就覺得這倆可疑，那干嘛直接還要一家一家地問話，不如直接來找他們嘍，你是不是變得像我哥一樣巨細無遺了?！绷侄┬Φ?。

    陳實微微一驚，自己為了掩飾他認識這倆人的事實，好像有點過于小心了。

    不過林冬雪沒有糾結這件事，她望著快要下雨的天空說：“我突然想起來，咱們是不是可以調查一下這幾家當鋪的財務情況。你說過動機其實就是變相的需求，如果一個人需要一大筆錢來救急，那么ta就可能存在動機?！?/br>
    陳實笑著搖頭，“你理解得太死板了，我覺得兇手并不缺錢，如果密謀這件事是因為急需要錢，那么那幅《山居xx圖》想法子出手，無論是看病買房還貸，這樣的普通經(jīng)濟需求基本上都能解決。”

    “那么反過來假設一下，兇手找沈老板密謀這件事并不是為了錢，比方說報復烈國梟。”

    “你怎么會有這種假設的？”

    “因為沈老板馬上就要給烈國梟‘上供’了呀，會不會兇手想利用這一點，順水推舟擺烈國梟一道，但沈老板膽小不敢答應，這個猜測是不是很有新意！”林冬雪一臉微笑地等著陳實的夸獎。

    陳實突然瞪大眼，昨晚監(jiān)視他們的摩托騎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真正的目標是烈國梟，或者烈國梟的財產(chǎn)……

    比一幅古畫更有價值的東西是什么，當然是一堆古畫！

    第805章 瞞天過海

    “兇手打算盜走烈國梟的畫！”陳實突然對林冬雪說。

    林冬雪恍然道：“是啊，我怎么沒想到這種可能，但現(xiàn)在沈老板被殺了，他們的計劃還能實現(xiàn)嗎？”

    陳實朝泰揚典當行看了一眼，何晶晶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陳實說：“別站在這里說話?！?/br>
    回到車上，陳實說：“雖然不知道兇手的整個計劃是什么，但咱們可以換一種思考方式，兇手要完成這個計劃需要什么?！?/br>
    “人手、工具、技能，還有應付各種后果的備用方案?！?/br>
    “這些當然是執(zhí)行計劃需要的，但還有一件事最關鍵——情報，昨晚我們都看見了，烈國梟把這些價值連城的畫藏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有專人保護，如果不是我們拿著搜查令登門拜訪，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這條情報。當時有一個摩托騎手在跟蹤我們，我以為是烈國梟不放心派來的，現(xiàn)在想想不對，那個跟蹤我們的人是兇手！這樣一分析，兇手不惜舍棄《山居xx圖》也要嫁禍劉豐的目的就昭然若揭，ta要把臟水潑到烈國梟身上，讓警察去搜查他，再跟蹤警方，如此一來，藏畫的地點就暴露了?！?/br>
    “這是兇手一開始就計劃好的，還是ta的備用計劃。”

    “我認為這一套是備用計劃，畢竟這里面變數(shù)很多，比如烈國梟不愿意老實配合搜查，或者警方不去搜查，又或者跟蹤失敗，兇手一開始是想拉沈老板入伙，當時沈老板正被烈國梟訛畫，他們讓沈老板做一件事情，便可以知道藏畫的地方，但沈老板顯然不愿意鋌而走險外加背黑鍋，為防計劃泄漏，他們便殺人滅口?！?/br>
    “那這樣看來，兇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萬事俱備了，他們隨時會行動，我得和我哥說一聲?！?/br>
    “等下！”陳實說，“不如讓這件事情發(fā)生吧，我們沒有義務保護烈國梟的畫，如果以他的畫為誘餌釣出兇手，豈不是更好……我現(xiàn)在找個朋友去監(jiān)視那個小區(qū)?！?/br>
    “又是你那個朋友？”林冬雪苦笑。

    陳實掏出手機，說：“走正經(jīng)程序太慢了，先安插個眼線比較保險，完事了你再匯報?！?/br>
    陳實聯(lián)系上kk，有一陣沒聯(lián)系，kk說：“死鬼，才想起來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又有事找我？”

    “好啦，別跟個深閨怨婦一樣，幫我去盯個梢?！?/br>
    kk說了幾句sao話后，爽快地答應了，這就趕往那個小區(qū)。

    林冬雪說：“盯著泰揚典當行是不是效果更好？”

    陳實笑著搖頭，“這一切都是咱們的推理，兇手沒準是咱們視野之外的人，還是求穩(wěn)一點吧，不管怎么樣，兇手肯定會去那里?！?/br>
    “現(xiàn)在回去找我哥?！?/br>
    兩人簡單吃了頓午飯，回局里把情況和林秋浦說了一遍，林秋浦聽得很驚訝，說：“你們查到啥了，一下子得出這么一堆結論？”

    “就是我倆相互討論、推理出來的，正所謂理不辨不明?！?/br>
    林秋浦沉吟著，“你自己也承認全是推理，沒有證據(jù)的……”

    “哥！”

    林秋浦伸手示意林冬雪不要打斷，“如果我是個老頑固，肯定不會根據(jù)你的一番推理就采取行動，但我知道你揣測罪犯的意圖總是很準，而且這套推理放在已有的線索里沒有毛病……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強行介入好像沒太大收益，倒不如順水推舟，然后我們暗中布局?！?/br>
    “哈哈，我們的意見是一樣的，我已經(jīng)叫一個朋友去藏畫處盯梢了?！?/br>
    “一個人能行嗎？我再派幾個警察吧！”林秋浦拿起內線電話，“曉東，過來一下。”

    林秋浦叫徐曉東和他的搭檔去那里盯梢，二十四小時都得盯著進出那棟單元樓的人，尤其是衣著可疑，提著箱子或者袋子的人，必要的時候可以當場逮捕。

    接下來就是靜觀其變，一天過去了，在三雙眼睛的監(jiān)視下，什么也沒發(fā)生。

    第二天林秋浦不放心，準備再派些人，老張諫道：“眼插得太多，賊就不敢來了?！庇谑橇智锲种患优闪藘山M，讓徐曉東他們可以輪流休息。

    傍晚時分，陳實和林冬雪正在吃炒米粉，突然收到kk的短信，“陳哥，剛有個可疑人員跑下來，慌慌張張的。”

    “有照片嗎？”

    “稍等。”

    一段視頻發(fā)來，只見一個西裝男跑下來，手中夾著一個公文包，東張西望，然后走了。

    林冬雪瞄了一眼專案組的群，“奇怪，怎么只有小賊報信，我們插的六個眼都沒動靜。”

    視頻不是很清晰，看不清男人的臉，陳實說：“只有一種解釋，警方的人不認為他是可疑人員……我明白了，他是替烈國梟照顧畫的人！糟糕，已經(jīng)發(fā)生了！”

    林冬雪還沒反應過來。

    陳實趕緊把炒米粉扒完，把冰可樂一口干光，擦擦嘴說：“如果你是替烈國梟照顧畫的人，當看見這些畫一夜之間消失，你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