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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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寶眨眨眼睛,鼻涕泡泡破了, 糊住了圓潤的小鼻頭。 豆哥兒嫌棄地咧咧嘴,“尿床可怕,還是火可怕。” 奶寶縮了縮脖子, 怯怯地說:“尿床?!?/br> 尿床娘親會用力打屁股的。 豆哥兒說:“那不就得了,又不是我們玩火的?!?/br> 奶寶點(diǎn)頭,覺得豆哥說的好對哦,“嗯,不怕了。” 豆哥抱著奶寶,憂慮地看著周圍,小小的孩子眼睛中有著與年齡不符合的早熟和聰慧,隔著一條一條腿,他好像看到了火焰騰騰冒出來的濃煙,聞到了濃重的煙味。 沒有人顧及到他們兩個小小的孩子。 他用力地抱著奶寶,凳子下面狹小的黑暗沒有帶來任何安全感,心里面很害怕,但他咬著嘴唇不敢哭,不然奶寶會哭得更加厲害的。 長條凳忽然消失,小小的狹小空間蕩然無存,豆哥兒慌了,抬起頭倉皇地左右看。 “他們在這兒。” 豆哥兒聽到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暖暖的。 “你別抱,我來。” 豆哥兒又聽到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聽著令人踏實(shí)。 “外面火差不多滅了,有很多濃煙,我們抱著孩子躲舞臺后面去?!?/br> “你爹娘呢?” “我就是看到了爹爹給我打手勢。” “嗯,知道了。” 豆哥兒稍稍反抗了一下,沒有太用力,就被摟進(jìn)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中。他仰頭就可以看到男人的側(cè)臉,可以看到山岳一般堅(jiān)挺的側(cè)臉,可以看到清冷堅(jiān)定的雙眸。 “小子,看什么呢!” 豆哥兒癟癟嘴,“不準(zhǔn)看你嗎?” “不準(zhǔn)鬧,要是鬧就把你扔了?!鄙蝈对ダ淅涞卣f,他對別人家的小孩沒有任何耐心,要不是年年一定要救,他才懶得搭理這兩個哭得滿臉鼻涕的臭孩子。 豆哥兒說:“哦?!?/br> 沈宥豫不去理小毛頭,扭頭去看方年年,“抓著我的衣服?!?/br> “放心?!狈侥昴甏竽粗负褪持改笤谝粔K兒,做了個奇形怪狀的手勢,“我知道分寸,抓著你的皮襖呢?!?/br> “走了?!?/br> 方年年點(diǎn)頭,“嗯。” 豆哥兒從男人的肩膀上探出頭向后看,看到漂亮俏麗的女孩兒,覺得她真是仙女,是自己見過最最最好看的女人,“jiejie,謝謝你們?!?/br> “小寶貝你很聰明喲?!狈侥昴晷χ鴶D擠眼睛。 昏暗的光線里,她的眼睛里仿佛有光,盈滿了天上的月光、幽暗中的燭光、冬日里的陽光……豆哥兒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還太小,詞匯量太少,知道的不多。 豆哥兒哼唧了一聲,臉頰上慢慢紅了起來。 后臺就幾步路,很快就到。 到了地兒,沈宥豫就把兩個孩子扔了下來。 “爹娘,你們沒事吧?!狈侥昴赀B忙問。 燭火下,方奎和塔娜搖頭。 他們的神情中有一縷微妙,方年年看出了,沒有追問。 “不知道外面情況怎么樣了?”方年年看向門口的方向。 因?yàn)槭Щ穑瑵鉄煗L滾,待在室內(nèi)的人驚慌失措下下意識地向外面跑,后臺一地狼藉,兒臂粗的蠟燭倒在地上,幸好沒有碰到易燃物,才沒有釀成另一場火災(zāi)。 方年年趕在爹娘動手前,扶起了地上的蠟燭,沈宥豫從她手上接過來安放在桌子上。 昏暗的后臺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四個大人,兩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孩子。 塔娜看了一眼小孩,轉(zhuǎn)身拖來一張凳子讓他們坐下,還給小的那個擦了擦鼻子。 “潛火兵已經(jīng)控制住了火情,瓦子里的巡尉正在維持秩序,外面濃煙太大,一片混亂?!狈娇戳艘谎凵蝈对フf:“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點(diǎn)了吧?!?/br> 聞弦歌而知雅意,沈宥豫站出來說:“我出去看看情況?!?/br> 方年年說:“注意安全?!?/br> 沈宥豫笑著點(diǎn)頭,邁步走了出去。 人一走,方年年就走到了爹娘身邊,小聲地說:“爹,你支他出去干嗎?” “你方才小聲說有大龍,我見到了?!狈娇鼰o奈地說。 方年年:“……” 方奎:“也就是你想得出來這稱呼。” 方年年訕笑,“總不好說別的,他在呢。” 塔娜,“你啊,還沒有怎么著,胳臂肘就向外拐?!?/br> “娘?!狈侥昴杲辛艘宦?,這么說她可是不依的。 塔娜不說了,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人,她唏噓地說:“變了不少?!?/br> “威嚴(yán)更重。” “畢竟坐在那個位置上快二十年了,今非昔比?!彼日f。 “都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身先士卒,從未改變。” 塔娜斜睨了丈夫一眼,“你這是想他了?” “沒有!”方奎斷然回答,“他御下極嚴(yán),我年輕時性子不定,當(dāng)了他的私兵后經(jīng)常被訓(xùn),你也是知道的?!?/br> 塔娜點(diǎn)頭,“這還差不多?!?/br> 繼而搖頭笑著說:“他太自我,從不考慮他人感受,我不喜?!?/br> “他對我有知遇之恩?!狈娇f。 “我知道。”塔娜點(diǎn)頭。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年輕時我不知道收斂鋒芒,等意識到時已經(jīng)不同?!狈娇袊@,他沒有多說,但“功高震主”四個字已經(jīng)明晃晃從字里行間里透出來了。 當(dāng)今心深似海,能夠隱忍幾十年不發(fā),從來不是良善之輩。 怎么會容忍臥榻之側(cè)有危機(jī)呢? 方奎不假死逃生,遲早有一天也會像鎮(zhèn)國公那樣,死得不明不白。假死從來不僅僅是因?yàn)楫?dāng)今要強(qiáng)納塔娜入宮。 方年年沉默地聽著,從爹娘點(diǎn)到即止的話語中聽出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云變幻、緊張忐忑。 沈宥豫恰好進(jìn)來,塔娜和方奎停止了說話,齊齊看向沈宥豫。 沈宥豫說:“人群已經(jīng)在疏散,過一盞茶的功夫我們就可以離開?!?/br> 方奎點(diǎn)頭,沒有言語。 坐在凳子上的兩個小孩子看看這邊又轉(zhuǎn)頭看看另一邊。 奶寶小小聲地說:“大人好難懂。” 豆哥兒承認(rèn),“對的?!?/br> 兩個孩子相視一眼,齊齊嘆氣。 沈宥豫一頭霧水,疑惑地看向方年年。 方年年說:“沒什么。” 又問,“你爹呢?” 沈宥豫神情出現(xiàn)一瞬間的尷尬,親爹在這兒,但沒辦法讓親爹和方奎見面。更加要命的是,方奎和塔娜身份也太敏感了!他不就是喜歡一個人嗎,為什么會遇到這么多復(fù)雜的事情? “在護(hù)衛(wèi)的護(hù)送下,已經(jīng)先行離開?!?/br> “哦哦?!狈侥昴昕聪虻?。 方奎說:“我們也走?!?/br> 幾個人要走,豆哥兒趕緊喊,“我們呢,我們呢?!?/br> 方年年笑著說:“放心好了小家伙,我們不會丟下你們的?!?/br> “我不是小家伙,我叫豆哥兒?!?/br> “豆哥兒,你是要抱著,還是自己走?” 豆哥兒奮力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原地蹦跶了兩下說:“我自己走?!敝噶酥干磉?,“奶寶還小,他要抱著。” 奶寶著急地給自己辯解,“我不小,我快、快要三歲了?!?/br> 伸出來四根手指,一看不對,飛快收回去一根。 大人們莞爾。 不需要方奎和塔娜動手,沈宥豫上前長臂一撈,就把奶寶撈進(jìn)了懷里。小臟孩子,他還是挺嫌棄的。 奶寶窩在沈宥豫的懷里,一動都不敢動,可憐巴巴地看著豆哥。 豆哥卻沒有看向自己的小兄弟,他美滋滋地牽著方年年的手,學(xué)著爹爹那樣咳咳兩聲,“姑娘,你多大了?” 方年年錯愕,“小毛頭,你問啥呢!” “我叫陳升,今年五歲半,家父就職于御前。你要是年齡與我相差不是太大,就等我?guī)啄辏任夷隄M十五,就到家中提親?!闭f到這里,豆哥兒扭捏了一下,心中懊惱,自己說的還不夠爺們。 方年年,“……” 沈宥豫牙癢癢,想把臭孩子扔出去! 方奎和塔娜笑出了聲。 豆哥兒一本正經(jīng)的,現(xiàn)在的他是認(rèn)真的,“別看我現(xiàn)在小,已經(jīng)在看《論語》,給我一些時間,待我金榜題名、蟾宮折桂,定給姑娘掙來誥命之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