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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地獄(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是的,剛剛才意識到?!彼恼Z氣很真誠。

    辛斯基不想兜圈子?!澳闶钦l?”

    “某個想幫助你的人,趁著還不算太晚。我有貝特朗·佐布里斯特制作的一段視頻。他要我向全世界公布……就在明天。我認為你需要立刻看一看。”

    “那上面說什么?”

    “電話里說不方便。我們得見個面?!?/br>
    “我怎么知道我該相信你?”

    “因為我正要告訴你羅伯特·蘭登的位置……以及他為什么行動怪異?!?/br>
    辛斯基聽到蘭登的名字時打了個趔趄,然后驚訝地聽完了對方的離奇解釋。這個人似乎在過去一年中與她的敵人沆瀣一氣,可在聽完詳情后,她的直覺告訴她,她需要相信這個人所說的話。

    我別無選擇只能答應他。

    雙方資源整合后,動用那架“被拋棄的”奈特捷“獎狀優(yōu)勝”飛機就成了輕而易舉的事。辛斯基和士兵們現(xiàn)在處于追趕狀態(tài),正欲飛往威尼斯,因為按照這個人提供的情報,蘭登和他的兩個旅伴此刻正搭乘火車抵達那里?,F(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動用地方當局了,但電話那頭的男人聲稱他知道蘭登要去哪里。

    圣馬可廣場?一想到威尼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辛斯基就感到渾身發(fā)涼。“你是怎么知道的?”

    “電話里說不方便,”對方說,“但我必須告訴你,羅伯特·蘭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一個非常危險的人同行。”

    “誰?!”辛斯基問。

    “佐布里斯特最親密的知己?!睂Ψ街刂氐貒@了口氣?!耙粋€我信任的人,但那顯然是個愚蠢的錯誤。我相信這個人現(xiàn)在構成了嚴重的威脅?!?/br>
    私人飛機搭載著辛斯基和六名士兵向威尼斯的馬可波羅機場飛去,辛斯基的思緒回到了羅伯特·蘭登身上。他失去了記憶?他什么都想不起來了?這個怪異的消息雖然解釋了幾件事,卻讓辛斯基更加難受。她早就后悔讓那位杰出的學者卷入到這場危機中來了。

    我讓他別無選擇。

    差不多兩天前,當辛斯基把蘭登招募過來時,她甚至都沒有讓他回家去取護照。相反,她安排他作為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特別聯(lián)絡人,不露聲色地通過了佛羅倫薩機場。

    當笨重的c130升入空中、向東橫跨大西洋時,辛斯基看了一眼身旁的蘭登,注意到他好像不太舒服。他死死地盯著機身沒有窗戶的側墻。

    “教授,你發(fā)現(xiàn)這架飛機沒有窗戶了?它前不久還是一架軍用運輸機?!?/br>
    蘭登轉過身,臉色慘白?!笆堑?,我一進來就注意到了。我在密閉的空間里感覺不舒服。”

    “所以你假裝在望著一個想象出來的窗戶?”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安畈欢喟??!?/br>
    “那么你看著這個?!彼槌鲆粡堈掌?,放到他面前。照片上是她那位瘦高個、綠眼睛的死敵?!斑@就是貝特朗·佐布里斯特?!?/br>
    辛斯基已經(jīng)向蘭登講述了自己在美國外交關系委員會與佐布里斯特的交鋒,他對人口末日方程式的狂熱,他那流傳甚廣的對黑死病給全球帶來益處的論述,以及最為不祥的情況即他在過去一年中徹底銷聲匿跡了。

    “那么著名的人物怎么能隱藏這么久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呢?”蘭登問。

    “有許多人在幫他。非常專業(yè)的幫助。甚至有可能是某個外國政府?!?/br>
    “什么樣的政府會容忍有人制造瘟疫呢?”

    “那種試圖從黑市上購買核彈頭的政府。別忘了,一種高效的瘟疫也是終極生化武器,相當值錢。佐布里斯特可以輕而易舉地向他的合作者撒謊,向他們保證自己創(chuàng)造的東西用途有限。只有佐布里斯特一個人知道他所創(chuàng)造的東西事實上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br>
    蘭登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么說,”辛斯基繼續(xù)說道,“即便不是沖著權力或金錢,那些幫助佐布里斯特的人也會因為贊同他的思想而幫他。佐布里斯特有的是信徒,這些人愿意為他做任何事。他也是個名人。事實上,他不久前曾在你們大學發(fā)表過一個演說。”

    “在哈佛大學?”

    辛斯基掏出一支鉛筆,在佐布里斯特照片的邊上寫了字母h,并且在字母后面添上了一個加號。“你是符號學專家,”她說,“你認識這個嗎?”

    h 

    “h ,”蘭登微微點點頭?!爱斎徽J識。幾年前的夏天,校園里到處貼滿了這個符號。我猜想是一個化學會議?!?/br>
    辛斯基微微一笑。“不,那其實是2010年的‘人類 ’峰會,是超人類主義最大的聚會。h 是超人類主義運動的標識。”

    蘭登頭一歪,仿佛要弄明白這個術語。

    辛斯基說,“超人類主義是一種思想運動,可以被視為一種哲學,而且正快速在科學界扎根。它的基本理念是人類應該運用技術來超越我們軀體天生的弱點,換句話說,人類進化的下一步,應該是著手將生物工程應用在我們自己身上。”

    “聽上去不妙。”蘭登說。

    “像所有變化一樣,那只是一個程度的問題。從技術角度來說,我們多年來一直在改變我們自己的基因結構——研發(fā)各種疫苗,讓兒童對某些疾病產(chǎn)生免疫力……小兒麻痹癥、天花、傷寒。不同之處在于,現(xiàn)在有了佐布里斯特在生殖細胞系基因工程方面取得的突破,我們正逐步了解如何創(chuàng)造可繼承的免疫接種,也就是將在核心生殖細胞系層面上影響接種對象的疫苗——讓此后的每一代人永遠對這些疾病具有免疫力?!?/br>
    蘭登似乎吃了一驚?!斑@么說,人類將經(jīng)歷一次新的進化,會對許多疾病產(chǎn)生免疫力,比如說傷寒?”

    “這更像是輔助進化,”辛斯基糾正他的話,“在正常情況下,進化過程——無論是肺魚進化出足,還是猿猴進化出與其他手指相對的拇指——都需要數(shù)千年的時間才能發(fā)生。我們現(xiàn)在可以在一代人身上創(chuàng)造出對應劇烈變化的遺傳適應。支持這項技術的人將它視為達爾文‘適者生存’的最終表現(xiàn)——人類變成了一個學會改進自己進化過程的物種?!?/br>
    “這更像是在扮演上帝的角色?!碧m登說。

    “我完全同意,”辛斯基說,“但是佐布里斯特與其他許多超人類主義者不同,他竭力辯解說運用我們已掌握的所有力量——比如生殖細胞系基因突變——來改善我們這個物種是人類的進化義務。問題是我們的基因組成就像一個紙牌搭成的屋子,每一張紙牌都與無數(shù)其他紙牌相連且得到它們的支撐,其背后的支撐方式常常超出我們的想象。如果我們試圖去除某個人類特性,我們可能同時造成幾百種其他特征發(fā)生移位,并帶來災難性的后果?!?/br>
    蘭登點點頭。“進化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這是有道理的?!?/br>
    “正是!”辛斯基說。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這位教授?!拔覀冋诤鷣y地擺弄一個花了千萬年才完成的過程?,F(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非常危險的時刻。我們基本上已經(jīng)擁有了激活某些基因序列的能力,而這將使我們的后代更加靈敏,更有耐力、體力更強,智力更高——從本質上說成為一種超級人種。這些假設中的‘基因增強’人就是超人類主義者所稱的后人類,有些人相信那將是我們物種的未來。”

    “聽上去很怪異,有點像優(yōu)生學?!碧m登說。

    這句評論讓辛斯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納粹科學家們涉足過一種他們稱作優(yōu)生學的技術,企圖用初級基因工程來提高那些具有某些“優(yōu)秀”基因特質的人的出生率,同時降低那些具有“劣質”種族特質的人的出生率。

    基因層面上的種族清洗。

    “他們之間有一些相似之處,”辛斯基承認道,“雖然目前還很難預測人如何能創(chuàng)造出新的人種,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聰明人都相信,開啟這個過程對于我們的生存至關重要。超人類主義雜志《h 》的一位撰稿人將生殖細胞系基因工程稱作‘毫無疑問的下一步’,并且宣稱它‘濃縮了我們物種真正的潛能’。”辛斯基停頓了一下。“此后,為了捍衛(wèi)該雜志,他們還在《探索》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世界上最危險的點子》。”

    “我想我會支持后者,”蘭登說,“至少從社會文化學的角度來說。”

    “怎么講?”

    “嗯,我認為基因增強很像整容手術,要花很多錢,對嗎?”

    “那當然。并非每個人都付得起錢來改進他們自己或者他們的孩子?!?/br>
    “這意味著合法的基因增強會立刻創(chuàng)造出一個富人和一個窮人世界。我們目前貧富之間的差距已經(jīng)越來越大,但基因工程將會創(chuàng)造出超級人種以及……可以想象到的低級人種。你認為人們會在乎百分之一的超級富人cao縱整個世界嗎?想想看,如果那百分之一也是貨真價實的超級物種——更聰明、更強壯、更健康,那將是一種必然會滋生出奴隸社會或者種族清洗的局面。”

    辛斯基沖她身旁這位英俊的學者微微一笑?!敖淌?,你已經(jīng)快速理解了我所認為的基因工程最嚴重的陷阱?!?/br>
    “我或許已經(jīng)理解了這一點,但佐布里斯特仍然讓我有些困惑。這些超級人類的想法似乎無一例外都是為了改善人類,讓我們變得更健康,治愈致命的疾病,延長我們的壽命。可是佐布里斯特對人口過剩的看法似乎為殺人披上了合法外衣。他的超人類主義和人口過剩的觀點似乎相互矛盾,不是嗎?”

    辛斯基嚴肅地嘆了口氣。這個問題問得好,而且遺憾的是它有一個清晰且令人不安的答案?!白舨祭锼固卣嫘膶嵰獾叵嘈懦祟愔髁x,相信借助技術來改善人類;但是,他也相信我們物種會在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這樣做之前就已經(jīng)滅絕。光是我們的人口數(shù)量就會造成我們物種滅絕,我們根本都不會有機會來實現(xiàn)基因工程的美好前景。”

    蘭登睜大了眼睛?!耙虼俗舨祭锼固叵霚p少人口……以爭取更多時間?”

    辛斯基點點頭?!八?jīng)形容自己被困在一艘船上,旅客的人數(shù)每小時增加一倍,而他正絕望地要趕在船被自身重量壓沉之前建造出一條救生艇?!彼nD了一下。“他主張將一半的人扔進大海?!?/br>
    蘭登嚇了一跳。“這種想法令人不寒而栗?!?/br>
    “的確。你別弄錯了,”她說,“佐布里斯特可是堅信,激烈地遏制人口激增有朝一日會被視為至高的英雄行動……人類選擇生存的一刻?!?/br>
    “就像我說過的,令人不寒而栗?!?/br>
    “更加恐怖的是,佐布里斯特不是唯一持有這種想法的人。如果佐布里斯特死了,他將成為許多人眼里的殉道者。我不知道我們抵達佛羅倫薩時會碰到什么人,但我們必須非常小心。試圖尋找到這種瘟疫的人不止我們,而且為了你的自身安全,我們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在意大利尋找它?!?/br>
    蘭登向她介紹了他的朋友伊格納奇奧·布索尼的情況。布索尼是一位但丁專家,蘭登相信布索尼可以安排他在閉館后悄悄進入維奇奧宮,讓他觀看佐布里斯特的小投影儀中包含cerca trova字樣的那幅畫。布索尼或許還能幫助蘭登破解關于死亡之眼的那段怪異的引文。

    辛斯基將滿頭銀發(fā)捋向腦后,目不轉睛地望著蘭登?!叭ふ遥銜l(fā)現(xiàn),教授。時間無多。”

    辛斯基走進飛機上的儲藏室,取出世界衛(wèi)生組織最安全的危險品保護管——該型號具有生物識別密封功能。

    “把你的拇指給我?!彼f著將小圓管放到蘭登的面前。

    蘭登一臉的迷茫,但還是按她所說伸出了拇指。

    辛斯基設置了危險品保護管的程序,只有蘭登一個人可以將它打開。然后,她拿起那個小投影儀,將它安全地放在里面。

    “你就把它當做一個便攜式保險箱。”她微笑著說。

    “還帶有生物危害的標識?”蘭登顯得有些不安。

    “我們只有這個。從好的方面來看,誰也不會去胡亂擺弄它。”

    蘭登道了聲歉,去活動活動腿腳,順便上一趟衛(wèi)生間。辛斯基想趁他不在時將密封好的小圓管裝進他夾克衫的口袋里。可是,小圓管裝不進去。

    不能讓他帶著這個投影儀到處轉悠,而且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想了想,然后回到儲藏室,取出一把手術刀和一套縫合工具。她以專家級的精確在蘭登夾克衫的襯里上切開一條口子,仔細縫出一個暗袋,大小剛好可以藏住那個生物管。

    蘭登回來時,她正在縫最后幾針。教授突然停住腳,緊緊盯著她,仿佛她剛剛在《蒙娜麗莎》上胡亂涂抹過一樣。“你在我的哈里斯牌外套的襯里上開了個口子?”

    “別緊張,教授,”她說,“我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外科醫(yī)生,這幾針縫得相當專業(yè)?!?/br>
    70

    威尼斯的圣盧齊亞火車站是一座低矮的建筑,灰色的石塊和混凝土透著一份典雅。它采用了極簡主義現(xiàn)代風格的設計,美麗的建筑正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符號——飛翔的fs兩個字母,也就是意大利國家鐵路系統(tǒng)的標識。

    由于火車站位于大運河的最西端,抵達威尼斯的旅客一出站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被威尼斯獨特的景觀、氣味和聲音所包圍。

    對于蘭登而言,首先迎接他的總是這里充滿咸味的空氣,來自海洋的清風夾雜著車站外街頭小販出售的白匹薩散發(fā)出的香味。今天,風從東方吹來,空氣中帶著刺鼻的柴油味,是那些水上計程車發(fā)動機空轉時發(fā)出的,它們在漲潮的大運河上排成了長隊。幾十位船長向游客揮手呼喊,希望能有人搭載他們的水上計程車、貢多拉、水上巴士和私人摩托艇。水上的混亂,蘭登沉思著,望著水面上的交通阻塞。不知何故,這種在波士頓會把人逼瘋的擁堵在威尼斯卻感覺很古雅。

    運河對岸不遠處便是圣西梅恩匹卡羅教堂,它那標志性的銅綠色圓屋頂高聳于午后的天空中。這座教堂是全歐洲最折衷的建筑結構。那異常陡峭的圓屋頂以及圓形的高壇均為拜占庭風格,而它那大理石圓柱門廊明顯模仿了羅馬萬神殿的古希臘式入口。主入口的上方為一堵恢弘的三角墻,上面精美的大理石浮雕描繪了許多殉道的基督教圣徒。

    威尼斯就是一座露天博物館,蘭登心想,他的目光落到了拍打著教堂臺階的運河河水上。一座慢慢下沉的博物館。然而,相形之下,威尼斯被海水淹沒的隱憂此刻幾乎顯得微不足道,讓蘭登揪心的是正潛伏在這座城市下的那個威脅。

    而且無人知曉……

    但丁死亡面具背面的那首詩仍然縈繞在蘭登的腦海里,他想知道這首詩會將他們帶往何處。那首詩他已經(jīng)抄寫了下來,就放在他的口袋里,但是面具本身——在西恩娜的建議下——蘭登已經(jīng)用報紙包好,悄悄放在了火車站內一個自助式寄存箱里。雖然對于這樣一個珍貴的文物來說,那是一個極不合適的安放之處,可放在寄存箱里肯定比帶著這個價值連城的石膏面具在一座到處是水的城市里轉悠要安全得多。

    “羅伯特?”西恩娜已經(jīng)和費里斯走到了前面,她指了指水上計程車?!拔覀儠r間不多?!?/br>
    蘭登三步并作兩步向他們追去,然而作為古建筑愛好者,他覺得無法想象自己會沿著大運河匆匆而過。游玩威尼斯時最愉快的經(jīng)歷莫過于乘坐一路水上巴士——威尼斯最重要的敞篷水上巴士——最好是在晚上,坐在露天座位的最前排,看著被泛光燈照亮的一座座大教堂和宮殿在你身旁漂過。

    今天不能坐水上巴士了,蘭登心想。水上巴士的超慢速度已經(jīng)惡名遠揚,而水上計程車則要快得多。遺憾的是,火車站外此刻排隊等候水上計程車的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費里斯顯然不愿意等待,他立刻主動出擊。在花費了一大把鈔票之后,他很快便招來了一輛水上轎車——一艘用南非紅木制造的油光锃亮的威尼斯水上計程車,頂上還有折篷。雖然雇傭這艘優(yōu)雅的小船確實過分了些,但它能確保隱秘、快速的行程——沿大運河到圣馬可大教堂只需十五分鐘。

    船上的駕駛員是位英俊得驚人的男子,身穿定制的阿瑪尼西裝,看上去與其說像船長還不如說像電影明星。不過,說到底,這里畢竟是威尼斯,盡顯意大利優(yōu)雅之地。

    “我叫莫里奇奧·品波尼,”他說,在歡迎大家登船時朝西恩娜使了個眼色?!捌咸丫疲繖幟示??香檳?”

    “不用,謝謝,”西恩娜說,然后用意大利語匆匆對他說,請他盡快將他們送到圣馬可大教堂?!澳钱斎?!”莫里奇奧又向她使了個眼色?!拔业拇?,她是威尼斯最快的……”

    蘭登他們在船尾豪華的露天座位上坐下后,莫里奇奧啟動了船上的沃爾沃penta發(fā)動機,熟練地將船倒離了岸邊。然后,他向右轉動方向盤,加大油門,駕駛著他的大船,從一群貢多拉中間穿了過去。時髦的黑色貢多拉在摩托艇的尾流中上下顛簸,幾位身著條紋衫的貢多拉船夫沖著他揮舞著拳頭。

    “對不起!”莫里奇奧抱歉地大聲喊道?!笆菐孜灰?!”

    幾秒鐘后,莫里奇奧就駛離了圣盧齊亞火車站前擁擠的水道,沿著大運河向東疾馳。當他們在優(yōu)美的赤足橋下加速時,蘭登聞到了當?shù)孛朗硈eppie al nero——墨汁魷魚——獨特的香味,那是從附近岸邊搭著天棚的餐館飄來的。他們在大運河上拐了一個彎,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巨大的、有著圓屋頂?shù)氖ヒ捉烫谩?/br>
    “圣盧齊亞,”蘭登低聲念著教堂一側銘文上那位圣徒的名字?!懊と说墓穷^?!?/br>
    “你說什么?”西恩娜扭過頭來,希望蘭登對那首神秘的詩又有了更多新的理解。

    “沒什么,”蘭登說,“只是胡思亂想。也許沒什么用?!彼钢亲烫谜f:“看到那銘文了嗎?圣盧齊亞就埋葬在這里。我有時也講授圣徒傳的藝術,也就是描述基督教圣徒們的藝術,因此我突然想到圣盧齊亞是盲人的守護神?!?/br>
    “對,圣盧齊亞!”莫里奇奧插話道,急于為大家效力。“盲人的守護神!你們知道那個故事不?”他回頭望著他們,響亮的聲音蓋過了發(fā)動機的轟鳴。“盧齊亞天生麗質,每個男人都渴望得到她。于是,盧齊亞為了向上帝保證自己的純潔并守護自己的貞潔,她挖出了自己的眼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