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我感覺右眼皮一直在跳?!?/br> “哎呀!左跳財右跳災(zāi),小喬你有大禍了!說不定還是血光之災(zāi)哦!” 這個時候,喬雪桐真想回去把蘇樂那張烏鴉嘴縫上,不!她簡直連滅了她的心都有! 深吸氣后,喬雪桐勉強冷靜了下來,她先看了一眼車牌號,是本地的,前面也沒有特別張揚的字母,基本排除是某些特殊車輛的可能性。 再看型號,喬雪桐心一驚,這不是喬爾汽車公司新出的貴族系列嗎?她也只在汽車雜志上瞄過一眼,不過……只一眼就記下了……它的價格。 因為實在是太驚人了!那時蘇樂還打趣她,“小喬,我?guī)湍闼愫昧?,以你現(xiàn)在的工資,不吃不喝,你也要等到三十年后才買得起,所以吧,還是想著怎么嫁個好老公比較現(xiàn)實?!?/br>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款車還沒在a市上市呢!應(yīng)該只是……山寨貨吧? 盡管如此,喬雪桐還是有點心疼,前些日子為了布置新家花了不少私房錢,存款開始負增長,現(xiàn)在還是月初,離發(fā)工資的日子遙遙無期。 但“肇事逃逸”又不符合她的性子,更不符合喬家人的身份,喬雪桐翻遍了包也沒找到紙筆,最后找了一支口紅。 喬雪桐微微彎腰,打算在那锃亮的車身上留下自己“紅果果”的聯(lián)系方式,沒想到…… 當(dāng)她準(zhǔn)備劃下第一豎的時候,車窗突然緩緩降下,山寨車的主人那沒有表情的側(cè)臉也露了出來。 喬雪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你好?!?/br> “你好?!蹦腥说穆曇舯认胂笾袆勇?,但透著一股清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這年頭開山寨車的,也能有這么強大的氣場?喬雪桐有些懷疑自己剛剛的猜測了,她伸手指了指車子,“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剛剛不小心……” 脖子間突然傳來一陣涼意,喬雪桐“嘶”了一聲,用手去摸,摸到一片小雪花,很快在她掌心里化成了水。 原來,又下雪了。 薄薄的雪花肆無忌憚地貼著肌膚滲入,喬雪桐打了個哆嗦,心里懊悔不已。 原本圍在脖子上的白色圍巾,也因為塑料袋摔破,被她自作聰明拿去包了蘋果……今天果然諸事不宜! 雪有漸漸加大的趨勢,路邊許多行色匆匆的行人都撐起了傘。 “13*******21,”喬雪桐迅速報出一串?dāng)?shù)字,一邊利落地啟動小綿羊,“先生這是我的號碼,關(guān)于車子的維修問題,您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 “上車?!?/br> ???喬雪桐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上車?!边€是淡淡的嗓音,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耐,“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關(guān)于賠償?shù)膯栴}。” “……現(xiàn)在?” “立刻?!?/br> 第四章 這男人這么著急,難道是怕她會賴賬嗎? 喬雪桐眉間染了一抹挪揄,回頭一看,她不禁莞爾一笑。 哦,原來她后面長出了兩只白色的小翅膀呢! 不過,就算長了翅膀,被“喬家人”三個字壓著,她也飛不出a市這個牢籠啊! 喬雪桐笑了笑,伸手把落在外套上的白雪掃去,然后拉開車門,坐進了后座。 車里開了足夠的暖氣,所以也不覺得冷,喬雪桐干脆把外套脫了下來,隨手放在身側(cè)。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一種新鮮的皮制品散發(fā)出來的,說不上太好聞,但也不難聞。 喬雪桐坐直了身體,“先生,我需要先聯(lián)系一下保險公司?!?/br> “嗯?!鼻白哪腥酥皇禽p應(yīng)了一聲,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不過喬雪桐細心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從后視鏡里掃了自己一眼。 一會兒后,喬雪桐握著手機,有些無奈地說,“不知道為什么,保險公司的電話一直占線?!?/br> “哦。” 喬雪桐還等著下文,誰知道男人除了一個單音外便再無其他,好像剛剛急著要處理問題的人是她似的! 真是怪人一個! 喬雪桐后知后覺地想到了某個可能性,大雪、一個陌生男人、一個弱女子,完全密閉的空間…… 她握緊了手機,裝出要重新?lián)茈娫挼臉幼?,點開了“照相機”,找了一個角度,微弱的“叮咚”聲響起,怕前面的人發(fā)覺什么,喬雪桐在聲音響起的時候故意輕咳了一聲。 還好她沒開閃光燈,還好拍照聲不是“咔嚓”,拍好照片后,喬雪桐又點開微信朋友圈,敲了一行字: 崇信大廈,車牌號*xxxxx,我坐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車里,如果晚上我沒有活蹦亂跳地出現(xiàn),請幫忙撥打110,務(wù)必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法律制裁!附照片一張…… 做好這些后,喬雪桐松了一口氣,她偏過頭去看窗外,實際上是借著車窗反光偷偷觀察前面的男人。 黑色短發(fā)、鐵灰色西裝,雖然只是一個側(cè)臉,但也依稀能想象出正面的清俊輪廓……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了出來,“……這里是城市交通廣播,現(xiàn)在插播一條重要信息,a市主干道虹橋路段突然發(fā)生斷裂,造成至少一百輛車連環(huán)追尾……請各位司機朋友們繞路前行?!?/br> 喬雪桐總算明白為什么保險公司的電話打不通了,轉(zhuǎn)頭剛好對上男人探究的目光,她大方地對他笑笑,“看來這下保險公司有得忙了。” 從男人的側(cè)臉上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薄唇彎起來的弧度,喬雪桐又問,“不知道先生怎么稱呼?” “莫淮北?!?/br> “哦?!眴萄┩c頭,心里卻琢磨著,莫,不要?這個姓,以后孩子可不好取名字啊。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喬雪桐低頭看了一眼,有新消息! 津津有味:嘖嘖,小喬,這帥哥誰啊,怎么只有一個側(cè)臉?跪求正面爆照??! 喬雪桐咬了咬牙,難道她前面的文字都是擺設(shè)嗎?這見色忘義的女人!何況,連作為當(dāng)事人的她也只能看到那男人的側(cè)臉好嗎? 才過了一分鐘,系統(tǒng)又提示有新消息,喬雪桐點開一看,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到窗外去。 市局喬亦政:姑姑姑姑,你等我,等我把小披風(fēng)找出來,馬上飛去救你! 市局……喬亦政?這不是大堂哥嗎?難道是小浩浩拿他爸爸的手機玩?喬雪桐頂著微微發(fā)麻的頭皮繼續(xù)點開下一條消息: 市局喬亦政:不行不行,姑姑我太重啦,飛不起來! “噗!”喬雪桐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莫淮北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子正盈盈笑著,眼里仿佛落滿了光,白皙的手指在手機上輕快地敲著…… 他心底緩緩流過她的名字:一筆一劃,清晰至極。 喬、雪、桐,我們終于見面了。 喬雪桐平時最怕瑣事纏身,反正下午也有時間,外面大雪還在下,車里又暖,干脆繼續(xù)等下去,不過就是……有點困。 因為單位值班,她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晚上都沒有好好睡覺了,喬雪桐掩面打了個呵欠,意識開始漸漸渙散…… 朦朧中似乎聽見一曲熟悉的旋律,那是她兒時練過無數(shù)次的,也是導(dǎo)師利思特的成名曲——《藍色月光》,記憶又回到那個夏天的午后,空氣里到處是清甜的槐花香,她坐在鋼琴前一遍一遍地練習(xí),她的父親站在日光搖曳的窗邊,溫柔地笑看著她…… 多么美好,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莫淮北回過頭,眸色復(fù)雜地看著后座上睡著的女子,面容清麗,仿佛不染塵埃,額前的頭發(fā)安靜地垂下,恬美又乖巧,上身只穿了一件米色的菱形針織衫,和她白皙的膚色很相襯,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她的唇邊竟然是微微向上彎著的。 對著他這樣的一個陌生男人也睡得這么沒有戒備心,真不知道該說她單純還是愚蠢,莫淮北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視線卻一直落在她身上,沒移開過…… 車子突然搖晃了一下,喬雪桐醒過來,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一群背著書包的中學(xué)生,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走過,她幾乎整個人都趴在車窗上,淺色的眸底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些羨慕。 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時光,簡單快樂,純凈無瑕。 “醒了?”男人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嗯,”喬雪桐還來不及收起自己的孩子氣,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現(xiàn)在什么時間了?” “十一點半?!?/br> 這么快?喬雪桐不禁愕然,原來不知不覺她竟睡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又試著撥了一遍保險公司的電話,她終于放棄,“莫先生,對于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半個小時后我還有一件急事要辦,能不能……請您通融一下?!?/br> “這是我的電話,”喬雪桐又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號碼,“車子維修好后,您可以聯(lián)系我,我直接把錢打過去?!?/br> 雖然車是山寨的,但是這人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應(yīng)該也不會缺那點兒維修費吧? “你喜歡雪?”男人突然不按牌理出牌,莫名其妙地問了這么一句。 喬雪桐不知道這男人用意何在,她習(xí)慣說話時看著別人的眼睛,然而他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自己,她看到他用手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清秀,然后聽到他咳了幾聲…… 不像她剛剛那樣是裝出來的,難道因為他感冒了,怕傳染給她,所以才禮貌地回避? 喬雪桐淡笑著,“還好?!?/br> 她向來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太多情緒,哦,不對,不是陌生人了,他們現(xiàn)在是債權(quán)者和債務(wù)人的關(guān)系。 回到家里,喬雪桐提著果蔬走進廚房,開了水龍頭,開心地又切又洗起來。 民以食為天,誰敢說吃飯不是天大的急事呢? 吃完一頓豐盛的午餐后,喬雪桐窩在客廳沙發(fā)上看了一會兒新聞,眼皮開始重起來,她關(guān)掉電視,直接回了臥室。 這一睡又是三個小時,外面已是黃昏,喬雪桐懶懶地躺在床上,從這頭滾到那頭,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她吸了吸小腹,果然! 提起褲子的時候,喬雪桐差點一個不穩(wěn)又坐了下去,本來血資源就匱乏,看著馬桶里那些她不知道補了多少才積攢起來的大姨媽,一下子被水沖了個一干二凈,她連心肝都開始疼起來。 換下的小內(nèi)內(nèi)泡在小盆里,點點紅色在水里散開來,喬雪桐捂住了嘴巴,難道這就是蘇樂所謂的“血光之災(zāi)”? “車禍”、血光之災(zāi),那女人要是不去算命,怎么對得起她那張烏鴉嘴?! 喬雪桐去廚房泡了一杯姜茶,把筆記本抱到陽臺,愜意地坐在藤椅里,開了千千靜聽,單曲循環(huán)《藍色月光》,又翻出一部老電影,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在她身后,一星一月緩緩升起,隔著夜空,遙遙相望。 從醫(yī)院出來后,莫淮北直接回了辦公室,陸續(xù)看到他連忙站了起來,“你去哪里了?” 時間過了大半,原本應(yīng)該主持會議的人竟然缺席,后來打電話告訴他臨時取消會議,這簡直是破天荒的事,陸續(xù)對他消失的這段時間很是好奇。 莫淮北脫了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我今天見到她了?!?/br> “誰?”陸續(xù)下意識脫口反問,很快反應(yīng)過來,“喬雪桐?” “你可以把最后的問號省略?!蹦腥说穆曇魥A著些許倦意,聽起來又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你對她做什么了?” “你很關(guān)心她?” 嗅到熟悉的危險氣息,陸續(xù)不敢越雷池,“我又不認識她!” 陸續(xù)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那個女孩子的資料他是親自過目過的,不過,這種時候,還是趕緊撇清關(guān)系的好,免得殃及池魚。 他們之間,遠遠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