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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薛定諤之貓(1、2、3、4)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啞巴點點頭。就在啞巴點頭的一剎那,剛才他們扔東西過去的那樹后面的林子里突然又“嘩嘩”地響了,這響聲是從林子上方傳來的,應該是樹上有玩意兒在動。我們一起望了過去,林子很密,也沒看見什么,只是樹葉在那晃啊晃罷了。然后一串恐怖的聲音傳了過來:“哇!哇!呀……”聲音好像是嬰兒的啼哭,可是那嗓門卻又似乎是一個正在長喉結的半大小子變聲發(fā)出的聲音。怪叫聲響了有大概五六秒,伴隨著林子上空樹葉的“嘩嘩”聲,最后一起停止了??諝庵幸矝]有一絲風,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又重新靜寂下來。

    我們都嚇得一張張老臉雪白,站在那兒不敢亂動一下。沉默了一分鐘吧!振振一把跳了起來,手里揮舞著越獄時他帶的那把用磚頭磨成的小小的石刀,對著前方大聲吼道:“啥玩意兒!給老子死出來!看老子不活剮了你!”

    林子深處對他的囂張沒有任何回應。大鳥和吳球給振振這么一下驚醒了一般,也各自摸出身上帶的石頭磨成的尖刃什么的武器,對著那林子深處開始罵街:“啥鬼東西!別給咱逮到!”

    海波哥也有點兒激動,跟著吼上了一句:“逮到你這鬼東西,看老子不生吃了你!”

    我聽著海波哥這話,胃里又翻涌了起來??磥砗2ǜ绯阅巧米舆€吃上癮了。

    他們這么對空氣罵了一會兒,反而大家膽色又上來了點兒,畢竟本來就是一群在戰(zhàn)場上死過一次的家伙。四哥說:“應該是猴子,大概是受了驚嚇吧!”

    死老頭卻還沒有從那怪叫聲中晃過神來,在我身邊說道:“不會是山魈吧?”

    四哥便罵道:“老鬼別又開始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弄得神神鬼鬼的來嚇唬人!”

    死老頭挨了批評,忙不吭聲了。海波哥抬頭望望天,說:“這時間過得還真慢??!難道是咱這么一路跑,自個兒覺得有了很久,實際上壓根兒就沒出來多久還是怎么的?”說完對著四哥說道:“怎么樣?也都累得夠戧了,休息一下吧!”

    四哥也抬頭看了看天,說:“那就休息一會兒唄!”說完從口袋里摸出個日本煙盒來,里面就剩半個煙屁股,四哥用小鬼子那上面貼了美女圖片的最后一根火柴點著了,自個兒狠狠地吸了一口,再遞給海波哥。

    振振望著那煙屁股吞了口口水,然后一屁股坐到我和死老頭旁邊,對著死老頭說:“死老頭!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哦!還知道啥山魈什么的?!?/br>
    那邊海波哥便也說話了:“是?。∷览项^!山魈是啥玩意兒,說來聽聽唄!”

    死老頭沖海波哥呵呵地笑笑,然后小心地看了四哥一眼,見四哥也沒說什么,正靠著樹望著天。死老頭便點點頭,說:“在我們老家,以前倒有這么個關于山魈的傳說,當然咯!四哥說得對,也都只是神神鬼鬼的傳說。嘿嘿!傳說就是了,說給大家聽聽,打發(fā)點兒無聊時間罷了!都別往心里去。”

    吳球便罵道:“要你說就說唄!廢話這么多?!?/br>
    死老頭頓了頓,說出了這么個故事:

    那是袁大頭剛當上大總統(tǒng)的年月,死老頭的老家是個鳥不拉屎的山區(qū)小鎮(zhèn)。周圍都是群山,環(huán)抱著這個不大的鎮(zhèn)。而大革命卻沒有因為這群山的阻隔而止步,于是,就在那個六月,小鎮(zhèn)的最高領導人由當時的胡縣令變成了他兒子——一個只有二十三歲的小鎮(zhèn)惡霸胡霸天。

    胡霸天之所以那么快地躥紅,原因就是他所謂的大義滅親。帶著一群半大孩子,剪掉辮子后,首先針對的目標就是自己的父親,并毫不留情地把胡縣令關進了縣衙大獄。

    胡縣令一個老舉人,怎么經(jīng)得起這么折騰,沒過幾天就死在了大獄里。鎮(zhèn)并不大,老一輩的都私底下說:“這胡霸天總會遭報應的!雷公打雷總會打死這小崽子的?!?/br>
    私底下說歸說,可在那革命的年代,又有誰敢對那翻天覆地世界的變遷大聲指責呢?胡霸天搬進了所謂的縣長大院,胡縣令則被安葬在一個淺淺的墳里。胡縣令的老婆胡夫人的房子也被征收了,胡霸天說這封建王朝的余孽,就應該送去吃點兒苦,撥了鎮(zhèn)外的一個小山神廟,讓胡夫人住了過去。

    胡夫人面無表情地在一個冷清的早晨搬去了鎮(zhèn)外。最開始幾個月,胡夫人還每天到鎮(zhèn)上來買點兒菜什么的,也不和人說太多話,畢竟一說開了,都會罵她那親生的兒子。胡夫人就算再恨再怨,但總是自己身上的rou,不好埋怨誰。

    那年入冬,天氣額外地冷。賣菜的農(nóng)民便發(fā)現(xiàn),胡夫人有些日子沒有到鎮(zhèn)上來了。起初也都只是幾個老漢隨意地提了提,到之后日子有半個月了,便覺得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就有人找到了胡霸天,說:“你也得去看看你娘??!在那鎮(zhèn)外一個人的,萬一出個啥事也不得勁兒?。 ?/br>
    胡霸天坐那聽這情況,抓了抓后腦勺,就開始扯上了:“我老娘不會是跟著封建王朝的那些辮子老頭跑了吧?聽說北京城里還真有些老東西在玩復辟。那可不行,咱要去好好看看,免得大辮子們在老子眼皮底下翻了天?!?/br>
    一干披著短發(fā)的所謂的革命人士跟著胡霸天革命到了極致,害上自己親爹親媽的報應娃浩浩蕩蕩地出了鎮(zhèn)。也是巧合,一干人等吃了中飯才出發(fā)的,到了那山神廟外也就三點多鐘??善且粫禾礻庩幍匕盗讼聛恚沃恍s又似乎很有針對性的風。遠遠地看去,山神廟透著一股肅殺的氣氛,好像里面的神怪正在皺眉,怒氣都是因為胡霸天這逆天的家伙的到來。

    幾個小跟班便在胡霸天背后犯慫,小聲說:“縣長,你看今兒個咱是不是算了,這鬼地方怪嚇人的,這模樣你娘應該也不在里面吧!”

    胡霸天那時候也才二十四剛過,嘴唇上還黑黑的只是些絨毛,心里自然也有點兒害怕。但誰讓他是縣長呢?一咬牙一跺腳,胡霸天轉過身對著身后的孩子們一揮手:“同胞們,這山神廟本來就是咱三民主義要打倒的藏污納垢的地方,我們革命黨,要打破的是什么?就是這封建的一切!越是這么神神鬼鬼的,越是考驗我們的時候,來!讓我們像孫先生他們一樣,像袁大總統(tǒng)他們一樣,徹底地推倒它!”

    說完,胡霸天帶著激動不已的革命黨們,進了山神廟。

    山神廟里冷冷清清,除了可憐巴巴的山神像哭喪著臉在那兒站著。墻角一床破棉絮,上面整齊地疊著一床被子,旁邊擺著個盆,里面放著一條毛巾。角落里還放著個桶,里面裝著小半桶水。一切都說明胡夫人確實在這里住過,但人卻不在。胡霸天便一揮手,要革命黨們在廟里廟外找人。

    胡夫人確實不在,但有個革命黨卻招手要胡霸天過去。胡霸天跟著他走到神龕后,只見山神爺?shù)裣窈竺娴慕锹淅?,用稻草另外打了個地鋪,并也象征性地放了個枕頭。胡霸天大驚失色地說:“還真有復辟派在這廟里潛伏著,看來我們不虛此行?!?/br>
    革命黨們便也興奮起來,七嘴八舌地分析上了。那種偏僻的小鎮(zhèn)上,對于革命也是一種胡亂的任憑幾個所謂的革命黨臆想出來的罷了。正胡亂說著,突然廟后面一個革命黨在那兒怪叫。大家忙跑了出去,只見兩個人指著廟后的樹上,雙腿在發(fā)抖。大家便順著兩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個人頭似的東西掛在樹上,垂下來一頭長發(fā)。

    胡霸天也嚇呆了,雖然說這孩子沒心沒肺,但畢竟胡夫人是他親娘,他這該遭天譴的性格也始終是胡夫人給從小寵出來的。那一會兒便也大聲喊道:“娘!是你嗎?”

    人頭沒有回應,革命黨面面相覷。有兩個膽子大的便上前了,用石頭對著那人頭一樣的玩意兒扔了過去,一個黑糊糊的球便掉了下來,大家都站在原地不敢靠前。胡霸天便犯渾了,上前撿了起來。這不撿不打緊,還真給嚇破膽了。這還真的就是胡夫人,并且臉上被什么啃過一般,都是牙印,黏黏的似乎還有口水。

    所有人都嚇得腿肚子發(fā)軟,胡霸天自己也一松手,那人頭掉到了地上。一干人都忍不住往后退,而胡霸天像著了魔一樣,一個人站在人頭旁一直抖,卻不知道動彈了。

    一聲長嘯在廟后的樹林里響了起來。革命黨們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起望著發(fā)出聲音的方向。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什么別的,只見樹林里“嘩嘩”地響動了起來。然后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了下來,有一人高,直接跳到了胡霸天的肩膀上,也就是那么一瞬間,黑影一把扭斷了胡霸天的脖子,把一顆人頭給硬生生地扯了下去,往后一扔,然后對著那冒著血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看樣子是在狠狠地吸著胡霸天的血。

    革命黨們都嚇蒙了,胡霸天的身子還是那么直立著,那黑影嘴對著胡霸天的脖子,貪婪地喝著涌出的血,只聽見他咕嚕咕嚕吞咽的聲音。一雙血紅的眼睛卻死盯著面前的人,眼珠是紅的,說不出的詭異。

    也不知道是誰最早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跑啊!”

    一干革命黨丟下胡霸天,拼命往鎮(zhèn)上瘋跑了去。

    從此以后,那山神廟再也沒有人敢過去了。據(jù)說幾年后有膽子大的在白天去過,說那山神廟不知道什么時候塌了,也沒見啥白骨的。

    于是便有兩個傳說:一個說法是說那天去的一干革命黨對胡霸天早就有意見,在那山神廟把他給活埋了,回來編了這么個故事;另一個說法是一干年紀大的人在私底下說的,那鬼怪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山魈,山里有靈性的精靈。他帶走胡夫人是為了了結胡夫人的痛苦,讓胡夫人解脫。帶走胡霸天就是神給的報應,天譴罷了。

    聽完這故事,大家反而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不過就是地方鬼故事罷了,每個人的家鄉(xiāng)都有諸如此類的傳說,無非都是天報應之類的。吳球便罵道:“死老頭,那山魈如果真要顯靈啥的,早就把你這渾人給帶走了!你丫的一雙黑手下,不知道死了幾個人呢?”

    死老頭訕訕地笑道:“我那也只是殺了幾個活該被殺的狗漢jian,遭報應的活兒咱還真沒做過?!?/br>
    振振也嘿嘿地笑道:“就是??!咱宰過的都是罪有應得的偽軍和小日本?!?/br>
    大鳥說:“就是就是!”然后一扭頭對著我說:“雷子,你不是啥都知道嗎?說說這山魈唄!”

    我沖他笑笑,說:“我也不知道太多,好像確實有山魈這么個東西,和狒狒差不多吧!只是有攻擊性罷了?!?/br>
    我的解釋沒能激起他們的興趣,哥兒幾個便扯開話題聊到了其他。前面的四哥站了起來:“行了行了!都少胡說了!也休息會兒了,走吧!趁著天還沒黑,能多跑遠就多跑遠點兒吧?!?/br>
    死老頭便沖四哥說上了:“四哥!不知道咋的,平時在戰(zhàn)俘營里,也是這么一天就是一天,我也沒比你們這些年輕的瞌睡啊。可像這樣今天都沒結束,咋就覺得特別犯困了呢?”

    四哥臉色便要拉下來,準備罵人。他身邊的海波哥也說上了:“老四,我也覺得今兒個有點兒古怪,怎么天就暗不下來呢?咱這么一路跑下來,別說有沒有個十小時,起碼七八個小時應該有了吧!再怎么著應該也到了傍晚吧!你看這天,還像大上午一樣?!?/br>
    四哥扭頭對著海波哥,似乎連帶著海波哥也讓他不高興了:“海波!你咋也和這些小的一樣,莫名其妙起來!難不成是我讓這天黑不下來的?”

    海波哥被四哥這么一頓搶白,臉也陰了:“老四!咱都只是說說看法!這林子一路走下來,到處都透著些古怪,大家都看在眼里,嘴上不怎么說罷了!路可是你一直在這兒帶著,真有差錯,弟兄們一起合計著應付就是了,你今兒個這是怎么了?好像這些個古怪,還不許弟兄們說幾句!”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都不吱聲,互相地看著。我和振振、死老頭站在一起,看著他們幾個。吳球和大鳥兩個,不知道又在想著什么。

    冷不丁地,我瞅見啞巴悄無聲息地到了那棵他們扔東西過去的樹下,彎腰把刺刀和石塊撿了起來,然后奇怪地往海波哥的背后走了過去,在海波哥身后幾米遠的地方站住,盯著海波哥的后腦勺,手里那石塊握得緊緊的,似乎想要對著海波哥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