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若是你們兩個兄弟鬩墻,這才是你母親會最傷心的事情?!卑⒃獢磕浚吐曊f道,“至尊雖好,可是也不要連最重要的感情都失去了,那樣,就是孤家寡人,又有什么意思?”聽鳳騰應(yīng)了一聲,她便溫聲道,“你想要那個位置,是應(yīng)該為了保護你重要的人,對不對?” “侄兒知道,總不會忘記本心?!兵P騰應(yīng)了,覺得被排解了,這才殷勤地扶著老佛爺狀的姑姑往假山下走。 天底下,有幾個能被皇長孫這樣殷勤服侍呢?公主殿下美得很,越發(fā)仰首挺胸,做出了一副俯瞰天下的犀利味道來,身邊還有個小騰子在熟練地溜須拍馬道,“姑姑的氣勢,越發(fā)地威儀了,簡直叫侄兒心中敬仰極了,眼下竟不能描述其萬分之一……”簡直不要太馬屁,只拍得公主殿下只哼哼,瞇著自己的眼睛頷首道,“騰哥兒,你真是個有眼光的人?!?/br> “都是姑姑發(fā)掘了現(xiàn)在的我?!兵P騰繼續(xù)吹捧,“姑姑就是侄兒心目中的光,大海里的那……”說到這里,就見假山的另一側(cè),拐出了兩個目瞪口呆的少年來,瞠目結(jié)舌,竟說不出話來,只用驚恐的目光看著對面頂著榮壽公主與皇長孫的皮,內(nèi)里卻不知道是啥生物的家伙,許久之后,其中一個英俊的少年磕磕巴巴地喚道,“姑,姑姑……大,大,大……” “叫哥!”被“大”了半天的鳳騰做出了兄長的威嚴,一臉嚴肅地訓道,“作為皇孫,怎么可以這么不淡定!” 臥槽誰看見總是特別穩(wěn)重的皇長孫人前人后兩張皮都淡定不起來好吧?鳳騰他弟鳳寧,看著自家的親大哥,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身邊,陳平也跟著傻眼了。 這貨誰???怎么跟皇長孫這么像?!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們知道么?”公主殿下趕緊收了老佛爺?shù)臍鈭觯?,一臉猙獰地威脅道,見這兩個家伙搖了搖頭,眼神兒特別迷惘,就嘿嘿地笑了起來,撲上去就把自己二侄子給摟住了脖子,咬著牙齒往假山里的洞xue里拖,一副要殺人滅口的模樣,鳳寧嘴里發(fā)出了驚恐的叫聲,掙扎著向著陳平張開了自己的求救的雙手,悲聲喚道,“阿平,阿平救我!” “啊哈哈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救得了你了!”鳳騰嘴里發(fā)出了得意的大笑,趁著陳平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箭步?jīng)_進了石洞里。 一聲慘叫之后,假山之中沒有了動靜。 陳平大驚,心說不是二殿下真的被殺人滅口了吧?心里驚慌不已,這少年也顧不得別的,口中急切地叫道,“殿下!殿下!”一邊沖了進去,被山石撞了好大一個包,正頭暈眼花之中,就見面前,三個天潢貴胄正沒啥形象地坐在一起,往嘴里塞黑黢黢的rou干,一貫還靠譜的鳳寧如今正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豎了一個大拇指,小聲說道,“還是姑姑說得對,rou干兒,還是躲著偷偷摸摸地吃,才對味兒!” “你姑姑啥時候騙過你?!卑⒃贿呝u力地吃,一邊得意地說道,“太zigong里,哪一處沒咱藏好吃的的地方呢?” 說好的殺人滅口呢? 抱了堅定的意念沖進來的陳平,見竟然這么和諧,氣得渾身發(fā)抖,甩袖就走,還未走就被滾過來的笑嘻嘻的鳳寧給拉住了,這皇孫就笑嘻嘻地說道,“走了倒顯得你小心眼兒了不是?從前與姑姑這樣玩兒慣了,”見陳平只是覰著他冷笑,鳳寧是有點兒怕這個伴讀的,只賠罪道,“是我錯了,那什么,過來吃點兒rou,咱們慢慢兒說話?!?/br> “你不是那個誰么?!卑⒃秃闷娴乜戳岁惼揭谎邸?/br> “那個誰”真是特別生氣! “聽說,你要娶九皇妹?”阿元就笑呵呵地在陳平有些冷漠的目光里繼續(xù)說道,“本宮瞧著你這不是高興的意思,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多好看的小姑娘呀,有什么不喜歡的呢?” “這里,丑!”陳平漠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心窩,咬著牙說道,“她不是我要娶的那個!”說完了這個,這少年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多了,不愿意叫九公主與鬼神之說聯(lián)系在一起,斂目不語,只聽鳳寧在與阿元炫耀自己道,“阿寧是個會辦事兒的人,我與他一處,從來就沒有不順心過?!彼稽c兒都沒有覺得這話曖昧,也沒有見著陳平看著他的扭曲的臉,只自在得意,攬著陳皮與阿元說道,“日后,大哥做太孫,皇祖父若是封我為王,我就與阿寧做鄰居去?!?/br> 鳳騰笑瞇瞇的,心里一松。 鳳寧這是在隱晦地表示,他會全力輔助他去坐那個位置了。 “你可別來!”陳平對鳳騰與阿元倒還有些鄭重,對鳳寧卻很不客氣,只咬著牙說道,“你是想叫我少活幾年么?!”這皇孫看著精明,其實特別蠢,他忙忙碌碌都是在給這家伙收拾爛攤子,簡直不能再討厭,想著日后的雞飛狗跳,陳平的嘴角在鳳寧哀怨的聲音中微微勾起,然而想到了九公主,他的臉色慢慢地冰冷了下來,握緊了雙手,只覺恨意頓生。 他在外籌謀,交好皇孫,只是為了有一日,將那個雖然腦子永遠都是個孩童,只知道傻傻地看著自己的女孩子帶出那后宮,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好好兒地照顧她,保護她,叫她一輩子都快快樂樂地,哪怕永遠是個癡兒,可是有這個孩子在的地方,他就覺得安寧。 都被毀了…… 阿元只覺得陳平臉色不對,只是這些日子,陳嬪告病,據(jù)說病的起不來床,更叫人詫異的,卻是自那日陳平走后,陳嬪竟然對九公主關(guān)門不見,她想著這其中只怕另有事端,卻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少年,已然起了與九公主同歸于盡的心思,與他不大相熟,因此也不問,說笑了幾句覺得陳平人還不錯,并不迂腐,心里覺得九公主有點兒糟踐這少年。 阿元卻不知眾人說笑間,稱病的陳嬪,正將一臉驚恐的九公主壓在床上,死死地掐住了她的纖細的脖子,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只在九公主就要被掐斷氣的時候,這個看起來有些瘋狂了的女人只流淚大聲道,“九兒呢?九兒呢?!把我的九兒還給我!” ☆、第121章 陳嬪狀若瘋癲,看著駭人。 九公主被掐的幾乎要斷氣,又疼又恐懼,聽見陳嬪的哭泣,只嚇得不敢動彈,眼前陣陣發(fā)黑,她心里一股子狠勁上來,竟是生出力氣將陳嬪推到一旁,自己捂住了脖子就往外頭跑,只是心中的驚恐已經(jīng)叫她那張絕色的臉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什么叫,把九兒還給她?! 難道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不是從前的那個傻子?! 想到這幾日陳嬪對自己看都不看一眼,九公主就恨得咬牙切齒。 從前的那是個什么東西?是個傻子呀!是個叫人笑話,叫人隨意嘲笑的傻子呀!這個養(yǎng)母,竟然還能養(yǎng)個傻子養(yǎng)得這樣帶勁兒?明明她更聰明,更能給她添光彩,能叫她在別的妃嬪的面前得臉,可是這么多年她也看出來了,這糊涂的陳嬪的眼里心里,竟然都是那個傻子!張口閉口從前如何如何,她已經(jīng)聽得煩透了,不想再聽下去了!心中怨恨陳嬪作為養(yǎng)母,卻不肯關(guān)照自己,九公主眼珠子一轉(zhuǎn),便有了主意,只尖聲沖出了宮門,尖叫道,“殺人啦!殺人了!” 后頭陳嬪的心腹宮女撲上來捂她的嘴,叫她回手一簪子戳在了手上,鮮血直流,眼見這宮女看都不看這傷口一眼,竟要與她同歸于盡的架勢,九公主尖叫道,“母嬪瘋了!”說完,剛剛被那宮女給摁在地上,眼看這宮女一雙眼睛赤紅,上來就要掐死她,她只覺得害怕極了,尖叫連連,心中已經(jīng)絕望,卻聽見遠處有女子的喝問傳來道,“是誰在宮中生事!”眼見竟是八公主扶著徐貴人過來,她只覺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道,“娘娘救我!這奴婢要殺我!” “好個歹毒的奴婢,竟敢傷害主子!”八公主眼睛瞇了瞇,厲聲道,“給我抓起來!”她身后就有數(shù)個宮女出來,將那怨恨地看著九公主的宮女給摁住,見九公主跑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脖子上盡是淤青,八公主也唬了一跳,之后便叫道,“去給皇后傳話,說徐嬪要殺九皇妹!”有心將此事鬧大,給皇后沒臉,八公主便冷笑道,“當年,皇后娘娘說什么陳嬪溫柔,可做養(yǎng)母,眼下這養(yǎng)母要殺人呢!” 言下之意,就是皇后不安好心了。 見九公主哭得什么似的,她便冷笑道,“九皇妹在這宮里,不知受了多少了虐待!不是我與母親,誰會知道呢!” “我宮里的事兒,與你們有什么相干!”眼見八公主竟要處置那宮女,陳嬪此時叫人扶著虛弱地過來,只看了那九公主一眼,便冷冷地說道,“公主別忘了,這宮里,我才是主位!一個貴人,還敢在我的面前處置我的宮女,你們當我是什么?!” 她從前的膽小怕事竟是全都不見了,活脫脫的瘋子的模樣,竟叫八公主也害怕了起來,眼見八公主不說話,陳嬪只厲聲道,“松手!不然,我稟告了皇后娘娘,把你們?nèi)即虬l(fā)到慎刑司去!” 見那宮女一臉淚水地回來,跪在自己的面前,她知道是自己這幾日的夢魘叫她知道了這最大的秘密,只含淚使她回去,自己立在宮門處,冷冷地對著九公主說道,“你大了,如今,竟然我是管不住你了!” “母嬪要殺我,要打發(fā)我嫁個破落戶,我是不能應(yīng)的。”九公主無論如何都不敢說自己借尸還魂,此時只含淚拉著八公主的手哀叫道,“皇姐救救我吧,母嬪厭煩我,我是沒有容身之處了?!彼巯?,只想將此事鬧大,踩著陳嬪爬上去,從前皇后看走了眼,如今陳嬪不好,她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也得給她尋一個有分量的養(yǎng)母。到時候有位份高的妃嬪撐腰,她就能嫁到好人家兒去,而不是那個看著就陰測測的表哥。 至于沈拓,且等她日后緩緩謀算,公主府中有幾個交好的男子,不是很平常么? “原來你竟吃了這么多的苦?!毙熨F人眼珠子也轉(zhuǎn)了起來,正要說些什么,就聽到后頭傳來一聲冷笑,她一轉(zhuǎn)頭,就見皇后叫五公主扶著,德妃立在皇后的身后冷冷地看著,眼見五公主又冷笑了一聲,想到這些年被皇后治得抬不起頭來,徐貴人的膽氣就弱了,諾諾地退到了一旁,倒叫八公主狠狠頓足,覺得她竟軟弱了起來。 “方才正與德妃meimei說話,就聽到外頭奴才連規(guī)矩都不講,要往本宮的宮里沖,這是誰家的規(guī)矩?”眼見陳嬪給自己行禮,皇后緩緩頷首,便淡淡地說道。 “我宮里的奴才,不勞皇后娘娘費心?!卑斯鞅愕卣f道。 “掌八公主的嘴?!被屎筠D(zhuǎn)頭吩咐了一聲,就有兩個嬤嬤出來,在八公主還未醒過神兒來之中刷刷就是幾個耳光,之后面無表情地回到了皇后的身后。眼見八公主捂著臉怨恨地看著自己,皇后便摸了摸要出來收拾八公主的五公主的手,眼皮子都不抬地說道,“誰家教你的規(guī)矩,與長輩這樣大刺刺地說話?下一回再不懂怎么說話,你就與徐貴人一起掌刑!”說完,便冷道,“本宮主持六宮,還沒有聽說過有不能叫我費心的奴才,難道八公主身邊的人兒,竟更得意些?” 眼見皇后身后的嬤嬤們目光炯炯,顯然是還想出來給她倆耳光,八公主忍氣吞聲地說道,“小八不敢?!?/br> 眼見打滅了八公主的氣焰,徐貴人往墻角縮得更厲害了,皇后也不急著問,叫陳嬪迎著自己進去,安坐之后,方才問道,“宮里吵吵鬧鬧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母后給我做主!”九公主很有眼色,先撲到了皇后的腳邊悲聲道,“從前母嬪對我不好,也就罷了,忍一忍總能過去,可是如今,竟然逼我嫁給一個惡人!我不肯,她竟然要殺我!”她死死地抓著不動聲色的皇后的衣角,揚起了絕美的小臉兒來,悲聲道,“求母后救救我吧!只要母后救我,日后我給母后當牛做馬!”說完,就嗚嗚地哭起來,可憐極了。 “畜生!”眼見她竟然這樣污蔑陳嬪,就有一個宮女忍不住出聲罵道。 “辱罵帝姬,這是大罪,記你八十板子,叫你主子以后看著這罰?!被屎筝p飄飄地說道。 陳嬪為這宮女跳起來的心頓時落回了原位。她看著行刑,關(guān)起門來日后怎么打,就是自己說了算的。 “你們出去?!鄙磉叺膬蓚€宮女,是從小服侍她的,她平日里也待之如女,不然不會一個方才要掐死雀占鳩巢的九公主,一個連命都不要指著九公主罵。陳嬪是不能叫這兩個為她去死的,只厲聲叫這兩個出去,只跪在皇后的面前,流淚說道,“這些年,得娘娘看重,托付帝姬。嬪妾不敢行事踏錯一步,如今這些,嬪妾是不敢應(yīng)的,”她頓了頓,便低聲道,“九公主失心瘋了,臣妾關(guān)著她,也是為她好。” “你自然是慈母的。”皇后看著陳嬪半邊兒頭發(fā)花白的模樣,想到她多年無寵,卻老實本分,從來不爭寵爭鋒,也覺得不忍心,便嘆氣道,“前兒德妃還在與本宮說,就為了九公主行事不檢點,你舍了臉面親自賠罪,平日里我也知道,九公主的衣食吃住,你都是最上心的,這還能發(fā)出指責,豈不是沒有良心了么?”眼角的余光,見九公主的臉色僵硬了,皇后心里冷笑,只覺得這九公主就是個白眼狼,厭惡起來,便冷冷地對她說道,“不管如何,在本宮面前,你狀告你的母嬪,這就是罪過!” “她還小,求娘娘開恩?!标悑宀荒芙胁缓寐牭拿暵湓谒膼鄣呐畠旱纳砩?,眼下只想著平息事端,悄無聲息地弄死九公主,哪怕是同歸于盡呢,也叫九公主清清白白地留個好名聲。 她的小九…… “你母嬪求情,本宮今日放你一馬,若有下次,數(shù)罪并罰!”皇后目光冰冷地看著不敢相信的九公主,見她茫然,便冷淡地說道,“以為鬧起來,就能如何么?!告訴你!本宮手下,”她的目光落在八公主的身上,低聲道,“本宮說是對的,錯的,也就對的!” 竟有一手遮天之意,眼見八公主憤憤不平,她便溫聲道,“莫要想著告狀,不然若是叫圣人知道,你們一個沖撞皇后,一個連養(yǎng)恩都不顧,到時是個什么下場,本宮不說,你們也明白!”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九公主是真的害怕了,眼見陳嬪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冰寒,她竟害怕得渾身發(fā)抖,只覺得這么多年是第一次有這樣恐懼的時候。萬般的計策竟都想不出來了,她眼下真的沒有了主意,無助地哭了起來,哀求道,“別叫我跟母嬪在一起,求您了,求您了!”說完,也顧不得什么現(xiàn)代人的尊嚴了,重重地給皇后磕頭,磕的頭破血流,頭發(fā)都散亂了,又爬到陳嬪的面前哭求道,“母嬪,母嬪小九錯了!小九錯了!您放過我,以后,我好好兒地孝敬您!” “在本宮面前裝可憐,你還嫩著。”皇后只覺得厭煩,霍然起身,冷冷地說道,“本宮也告訴你!想要拿這幅樣子叫本宮心軟,給你母嬪上眼藥,你是做夢!”說完,只冷笑道,“帝姬之中,怎么有你這樣惡毒的心腸!”說完,厲聲道,“傳我的話!九公主失心瘋,從今日禁足!除了陳嬪宮里頭的人,誰再敢與她多說一個字,”她的目光冷冷地掃在八公主的身上,挑眉道,“一同論罪!” 九公主悔不當初,竟覺得若是沒有自己的哭喊,把皇后招來,或許自己眼下更安全些。 有了皇后的話,再也沒有人敢與她出頭,皆默默地走了。只有德妃,回頭憐憫地看了默默流淚的陳嬪一眼,這才跟上了皇后的腳步。 同是養(yǎng)母,眼下誠王是德妃的靠山,九公主卻成了一條毒蛇,反咬了陳嬪一口。 九公主如今已經(jīng)在給陳嬪磕頭了,眼見鮮血淋漓,她咬著牙還要繼續(xù),卻猛地叫陳嬪架住了。心中一喜,九公主只以為這是陳嬪原諒了她,卻見這女子只是冷冷地說道,“不要傷了我的九兒的頭!”說完,只叫宮女們進來,將九公主提著往后頭的寢宮去,將她丟在床上,看著她驚恐地往里爬,默默地按住她給她頭上的傷口包扎起來,這才執(zhí)著地問道,“我的九兒呢?” “母嬪我就是九兒??!”九公主被陳嬪這種跟鬼似的模樣嚇得哭起來,眼下竟連死的心都有了,拉著陳嬪害怕地哽咽。 “我的九兒呢!”陳嬪尖聲問道。 “母嬪以后我也孝順您,您放過我吧!”她真的沒有想到,一個愛著女兒的女人爆發(fā)出的竟然會是這樣可怕的東西,從前的什么風花雪月的心腸都再也不見了,九公主現(xiàn)在就想活著,從心往外地恐懼,竟覺得這古代的一場,好日子一點兒都沒過上,竟都是地獄一般的生活,見陳嬪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九公主痛哭流涕,直說自己以后一定比從前的那個傻子還孝順,卻叫聽到“傻子”后暴怒的陳嬪抓著頭發(fā)險些往墻上撞。 “不行,九兒回來,會疼的?!毖垡娮约阂蛔驳妙^破血流,陳嬪住手,輕聲說道。 失去了最后的遮掩的母親,總是會變得瘋狂。 被陳平一語道破,陳嬪如今,竟再也沒有了希望。 在九公主哀求的目光里,陳嬪叫人將她捆在了床上,將宮門緊鎖,日日夜夜,也不叫她睡覺休息,只神經(jīng)質(zhì)地一遍又一遍地詢問一個問題。 “我的九兒,在哪兒?” 疲憊不堪,已經(jīng)快要發(fā)瘋的九公主,日日被這樣折磨,竟是連神智都有了真的瘋癲的模樣。也不知這樣被折磨了多久,雙目眍了下去,渾身都在神經(jīng)質(zhì)地顫抖的九公主,在連意識都模糊了的時候,就似乎聽到內(nèi)心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道,“壞人!” 鬼啊! 九公主目眥欲裂,恐懼的不行,口中發(fā)出了嗬嗬的求救聲,可是那兩個陳嬪身邊的宮女,卻只是遠遠地看著,什么都不做。 救救我!別叫我被鬼帶走! 九公主的目中露出了求救,卻只見到那兩個宮女的臉上露出冷笑來,就在她想要求饒,就似乎又聽到那個孩子一樣的聲音憤怒地叫道,“叫母親,哭了!”這一次,她似乎連靈魂都在疼痛,似乎被什么撕咬一般,那個含糊的聲音小聲叫道,“母親,哭了!叫……九兒!”那幾乎叫她疼入骨髓的靈魂撕裂中,她最后的意識,仿佛是個有些呆呆的女孩兒,蹲在地上,哭著叫道,“聰明的,母親傷心了!” 九公主竟死過去,這就叫這兩個宮女大驚,對視了一眼,急忙去尋了陳嬪來。陳嬪匆匆而來,卻見到那床上已經(jīng)沒氣兒的女孩兒,心口又開始活動了起來,之后,一雙有些呆呆的,卻清亮的眼睛,看過來。陳嬪不敢置信的目光里,這個女孩兒變得似乎不如從前伶俐,只呆呆地叫道,“母親?!闭f完,一雙小手向著她伸過來,撅著嘴叫道,“抱呀。” 從前的那個孩子,從來都不稱她母嬪,而是母親的。 陳嬪一步步地走到床邊,聽見這孩子有些委屈地叫道,“聰明的,沒有叫母親開心?!彼m然傻,卻也知道大家都在背后笑她的母親養(yǎng)了一個傻子。那個靈魂出現(xiàn),她被壓制的出不來,可是透過她的眼睛,看著她變得跟別人一樣聰明,傻傻的孩子就想,或許這一個,會更叫母親快樂。她這樣信任這個靈魂,可是到頭來,母親因為她,哭得這樣傷心。原來母親想要的,還是她。 “想,母親?!本殴骶镏彀托÷曕止局悑宓膽牙镢@。 陳嬪看著面前這個一臉依戀的孩子,那熟悉的眼神,哪怕還是這樣愚鈍,卻叫她猛地抱住了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孩子,失聲痛哭。 她的珍寶,竟然真的回到了她的身邊。 陳嬪宮中發(fā)生的一切,阿元是盡知的。 宮中就跟篩子似的,她什么不知道呢?心里猜只怕九公主露了陷,阿元也覺得陳嬪可憐,后頭聽宮中謠傳說九公主不知怎么又變成了傻子,還謠傳這是陳嬪惡毒,虐待養(yǎng)女使其發(fā)瘋,阿元就微微皺眉,覺得陳嬪只怕要招人議論。 不過聽說陳嬪對這些并不理睬,只天天笑得歡喜,她咧了咧嘴,使人隱蔽地恭喜了一下陳嬪,聽回來的宮女說,雖然九公主傻了,然而出人意料的,陳嬪的精神卻好了許多,眼下神清氣爽,每日都領(lǐng)著九公主在宮中玩耍,仿佛得了個傻子就跟得了幸福似的。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睂m中沸沸揚揚說陳嬪苛待九公主,將她又折磨成了傻子才快活了,阿元到底嘆息一聲,卻還是不許自己身邊的人傳這樣的謠言。 九公主說是癡兒,不過是心智一直停留在孩童時候罷了,并不是真的愚鈍,倒叫人說成這樣,也是其中有人心存惡毒了。 又聽見那個一臉陰陽怪氣的陳平,據(jù)說喜氣洋洋地進宮來,對能娶到如今的九公主歡欣鼓舞的,阿元就梗了一下,這才拍了拍屁股往圣人處去,決定當一把活雷鋒。 剛剛走到書房處,阿元就見書房外頭,正有個中年官員也跟著等候,見到了她,這家伙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親近的笑容來。覺得這貨頗為眼熟,公主殿下默默回想了一下,頓時怒了。 好么,冤家路窄,這不是當初想要挖公主墻角的壞總督么! 想到這家伙打過自己院兒里歪脖樹的主意,阿元憤慨了,不過怎么能對朝臣無禮呢?不是公主的作風,板著小臉兒對著這總督大人點了點頭,公主殿下決定不理睬這廝,卻見這家伙特沒有眼力見兒地過來請安道,“給殿下請安?!?/br> “大人客氣了?!卑⒃銛D出了一個笑容。 這熊孩子的目光太過不友善,心里有鬼的直隸總督閔江心里打起了鼓,心說這湛家不會這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什么事兒都交代給這位公主了吧?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這位人到中年身不由己的苦逼總督,只想了想這位公主彪悍的傳聞,再對比了一下自家閨女那柔弱的身子骨兒,覺得真是大事不妙的節(jié)奏,只賠笑道,“從前,不知殿下的心意,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br> 他真不是一個賣閨女的爹來著。當初想要把閨女嫁給湛家老大,他也是打聽過這人的情況的。 人生的俊美,日后還能襲爵,在圣人的面前前程也好,這是多么好的女婿來著,還能聯(lián)姻,還能叫閨女日后過順心日子,誰不喜歡跟美人兒一起呢?只是他久在外地,一根筋就有點兒不好使,況那時為了與徐家撕擼開也真是焦頭爛額,更分不清東南西北,就沒有想過,這么十全十美的女婿,能到了二十多歲還沒娶妻,這里頭是不是有個緣故,只上門興致勃勃地提親。 被拒了,他還憤憤不平了幾天,覺得姓湛的不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