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學(xué)會了自己的名字，連兩個弟弟的名字也都學(xué)會了。

    趙長卿笑，“我這兒有筆墨，也有紙張，jiejie在紙上寫寫看?！?/br>
    小梨花兒連連擺手，“用筆還不成，我用柳條編了個方方的淺底大盤子，在上頭放滿沙土，叫梨子跟我一塊兒在沙土上寫。還從沒碰過紙筆，哪里寫的來？不過，我記也記得了，日后見了也認識！卿meimei，你上回是教了我五個字，這回教我十個字，就教從一到十，這十個數(shù)，我先學(xué)了用來記賬?！?/br>
    “好?！壁w長卿鋪開紙寫了十個數(shù)字，教小梨花兒認了兩遍?！?/br>
    及待柳兒端來點心，趙長卿遞給小梨花兒一塊，小梨花兒接了，依舊將紙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小梨花兒道，“我做別的都快，就是認字，還不如梨子。卿meimei，你說多怪，我家的事我一記一個準，梨子每天一門心思就知道吃，叫他多干點活兒跟要他命似的，鬼哭狼嚎撒潑打滾，每天不挨兩回揍渾身皮癢。他學(xué)字竟然比我快！”說到這個，小梨花兒簡直不能理解。

    趙長卿笑，“這有什么稀奇，人誰還沒長處?。±孀泳褪秦澩鎯憾眩憧此麑W(xué)字這么快，說不定以后會有大出息呢?！壁w梨子上輩子說大出息有些夸張，不過，的確行商賺了不少錢，算是犬父虎子的典型代表了。

    小梨花兒皺皺鼻尖兒，“他能有什么大出息，我只盼他每天多干活就行了。”

    小梨花兒正想多跟趙長卿說會兒話，就聽外頭有人說話，不一會兒，她弟弟趙梨子進來了。趙梨子臉上收拾的倒也干凈，姐弟兩個眉眼之間有幾分肖似，梨子較小梨花兒小一歲，個頭兒倒比jiejie還猛些。梨子忽閃著漂亮的眼睛，先看趙長卿一眼，才對他姐道，“姐，娘叫你回去，有事跟你說?！?/br>
    “什么事啊？”剛給雜貨鋪交了二十個籃子，也領(lǐng)了錢回來，小梨花兒是思量著家里沒事才來找趙長卿玩兒的。

    趙梨子不肯說，一徑道，“你回去就知道了?！?/br>
    小梨花兒只好起身跟趙長卿告辭，趙長卿見梨子的眼睛一直朝著點心看，嘴里巴唧巴唧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趙長卿一笑，用帕子把點心包起來遞給梨子，小梨花兒是個很要強的人，深覺弟弟的表現(xiàn)丟臉，攔著趙長卿說，“卿meimei，別給他，不能慣他這個饞嘴的毛病！”

    小梨花兒只顧攔著趙長卿，沒提防自己弟弟已經(jīng)手腳麻俐的雙手接了點心，趙梨子還笑嘻嘻地，“謝謝卿meimei?！闭f起來，他年紀比趙長卿還大一歲。

    小梨花兒死瞪弟弟一眼，恨不能一巴掌抽死這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趙梨子擠眉弄眼做個鬼臉，催他姐，“快回家快回家，娘有事找你！”

    小梨花兒已經(jīng)決定，回家就給趙梨子一頓好打！奈何心里又惦記著家，跟趙長卿說一聲就帶著趙梨子走了。

    趙長卿送他們到大門口，兩家本就是鄰居，門戶相挨，趙梨子一把推著jiejie進了家門，嘴里嚷著，“快去，娘都等急了?！彼吹雇顺鲆徊剑艿节w長卿面前，悄聲問，“卿meimei，是不是我姐又找你認字了？”見他姐手里卷著張白紙，上面像有字的樣子，趙梨子已猜個八\九不離十。

    趙長卿笑，“怎么了？”

    趙梨子一拍大腿，做個愁眉苦臉相，他年紀小小，就顯得格外可愛。趙梨子嘩嘩的往外倒苦水，“卿meimei，我把我姐糊弄回來，就是想跟你說句話，你可千萬別再教她認什么字了。她自己認還不夠，天天叫我陪她一起認?，F(xiàn)在每天給她打下手編籃子的活兒不算，又加了認字的活兒，簡直是愁死我了?！?/br>
    趙梨子沒說兩句，小梨花兒已經(jīng)兩眼噴火的跑出來，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把他往家里拖，罵道，“好你個趙梨子！敢騙我！娘哪里有叫我回來！”

    騙局被識破，趙梨子“唉喲唉喲”的求饒，嘴里討好著，“那可能是我聽錯啦！姐！親jiejie！好jiejie！你快松開！唉喲！卿meimei，快救命??！”

    小梨花兒兇悍的一腳把趙梨子踢進家門，攏一下頭發(fā)，轉(zhuǎn)回頭對趙長卿道，“這小子就是欠揍！卿meimei，你趕緊回去吧，外頭風(fēng)涼，我先回去收拾這小子，下次再找你玩兒?！?/br>
    趙長卿眼睛彎彎，“好?！?/br>
    ☆、第10章 壽宴

    趙長卿在朱老太太大壽前五天便將一切準備停當，挑好的大小勻稱的果子，以及在小梨花兒家訂的樣式新穎又漂亮的柳條籃子。

    盡管是小事，畢竟是趙長卿頭一遭做事，又是要送到朱家的東西，凌氏仍是不放心的看過才滿意的讓白婆子按趙長卿說的準備。凌氏笑，“這籃子樣式倒也新奇可愛?！?/br>
    “小梨花兒現(xiàn)在在給雜貨鋪編籃子賣錢，她手巧的很，這樣式本就是她現(xiàn)想了編出來的，外頭根本沒這個樣式?！壁w長卿道，“咱們都是鄰居，小梨花兒收的價錢也不貴?！?/br>
    凌氏道，“真是個巧手的丫頭。雖是鄰居，也不要叫人家吃虧?！?/br>
    小梨花兒要的價錢很公道，趙長卿笑，“以后家里若有用得籃子的地方，多照顧她生意就好。”

    凌氏笑，“是這么個理?！?/br>
    凌氏又道，“你的衣裳已經(jīng)做好了，去隔間兒試試，看可合適，若有不合適的地方，叫白婆子現(xiàn)改了，過些天就要穿了?！?/br>
    趙長卿微訝，“這么快？”

    凌氏笑，“你跟老太太的衣裳做在前，自然快一些?！?/br>
    趙長卿道，“該先給老太太、爹爹和母親做，我有的是衣裳?！?/br>
    “我跟你爹怎么都好，你年紀小，小孩子在一處，若人家都鮮鮮亮亮的，就你穿舊衣裳，我也覺著沒面子。家里人出去，若我跟你爹穿的新鮮體面，你跟老太太反是舊衣，就要叫人家笑話了。”凌氏示意，“去試試，我瞧瞧好不好看？”

    其實只要小孩子生的白嫩，穿新衣總是好看的。凌氏看了一回，笑道，“很好，就這么穿著吧，一會兒過去給你祖母瞧瞧?！?/br>
    趙長卿道，“要是祖母的衣裳也做好了，我一并給祖母帶過去?！?/br>
    凌氏笑應(yīng)，覺著趙長卿自從領(lǐng)了收拾果子這樁差使后，的確是格外懂事了。

    朱老太太的壽宴轉(zhuǎn)眼即到，一家四口剛用過早飯，凌家人就到了。

    出乎趙長卿的意料，二房一家子都來了，凌二舅、二舅媽、凌騰以及凌三姐。

    盡管邊城民風(fēng)彪悍，不似中原內(nèi)陸那般講究禮法，不過，凌家這樣舉家去朱家賀壽，依舊讓人覺著有些唐突了。

    一般這樣舉家赴宴的，肯定是用于交情不錯的人家。凌家不過是因著趙家的關(guān)系才能讓凌騰去朱家族學(xué)附學(xué)，先時與朱家八竿子打不著。朱老太太過壽，朱家就這么舉家而去，實在不大合適。

    凌家是凌氏的娘家，既然凌氏都不說什么，趙長卿更不會多那個嘴。

    兩家人互見過禮，凌二太太笑，“今天要麻煩卿姐兒了，你表哥表姐沒去過朱家，要你多指點他們?！?/br>
    趙長卿笑笑，“表哥本就在附學(xué)，跟朱家表兄是同窗，我也是聽母親的話順個手兒而已，說不上指點不指點的，二舅母太客氣了?！?/br>
    凌三姐笑，“卿meimei，你這身裙子是不是新做的，真好看?！边@贊美，一半是拍趙長卿馬屁，一半是真心羨慕。

    趙家好幾年都只有趙長卿一個孩子，趙勇是疼女兒的，而且，趙家日子漸漸寬裕，趙勇時常給趙長卿添些玩具首飾。哪怕趙家家境一般，趙長卿手里的小簪子小步 搖之類的也有幾件。如今要出門，趙長卿自然要打扮的體體面面。她手上是一副金鐲子，頸上戴著金項圈，頭上梳兩個鬏鬏，發(fā)帶上也別了一圈兒絹花。更兼趙長卿 不常出門，養(yǎng)的白嫩，襯著一身大紅衣裳，的確討喜。

    趙長卿笑，“表姐過獎了，表姐的衣裳也很漂亮?！笨吹贸鰜?，凌三姐也是用心打扮過的。相對于白嫩的趙長卿，七歲的凌三姐已經(jīng)是個小女孩兒，頭發(fā)能梳起簡單的垂鬟分肖髻，發(fā)間簪著時興的絹花與一只金釵，衣裳也是新作的綢衫，腕間戴只白玉鐲。

    凌三姐笑瞇瞇的同趙長卿說起話來，與向來安靜的趙長卿不同，凌三姐能言善道，若不是上回她欺負過趙長卿，趙老太太也得贊一聲這是個機伶的孩子。

    兩家人說了些話，待趙家人收拾好，便一道出了門，各上各車，同去朱家為朱老太太賀壽。

    朱家果然賓客盈門。

    哪怕朱老太太說的并不大辦，主動上門的人太多，朱家也不能不招待。

    趙老太太本就是朱家女，又是常來常往的，朱府的管事一見就忙迎了上來，做揖給趙老太太請了安，又俐落的同趙勇等問好，一面將人往里面請。

    很明顯，親戚朋友也分出區(qū)別來，待客的地方各有不同。凌二舅同凌二太太被引去了他處，趙勇叮囑了凌氏幾句去了朱六老爺?shù)臅?，凌騰凌三姐都跟在趙長卿身邊，隨凌氏與趙老太太直接去了朱老太太的院子。

    此時，院中已是笑聲連連，熱鬧的很。

    趙家這一家子一到，就見一個身著煙云蝴蝶裙的年輕媳婦迎出來，那媳婦笑道，“老祖宗在屋里直盼著姑媽呢，姑媽向來可好？”說著欠身一福，親自扶了趙老太太另一畔，又問侯過凌氏的身子，贊過趙長卿，說說笑笑的引一行人進去。

    朱老太太的院子極是寬闊，屋子是雕梁畫棟明三暗九的格局，如今屋里已是金壁輝煌彩裙云袖的站滿了人。正中榻上坐著一身萬字暗紋金羅衣衫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自然就是朱家老祖宗，朱老太太。

    趙老太太一到，朱老太太滿面帶笑，“正說你呢，你說來了?！?/br>
    趙老太太笑，“母親在說我什么？我先給母親祝壽。”說著就要下拜。

    朱老太太忙道，“堂哥兒媳婦，趕緊扶著你姑媽。還有勇哥兒媳婦，身子都顯懷了，莫要多禮。行了，你們來了我就高興，孝心不在這磕不磕頭上?！?/br>
    趙長卿笑，“老祖宗，我祖母年紀大了，母親懷著小弟弟，我替祖母和母親給老祖宗磕頭?！?/br>
    既來了，總要行禮的。

    朱老太太笑著點頭，“我單就喜歡卿丫頭伶俐懂事。”

    丫環(huán)擺下墊子，趙長卿規(guī)規(guī)矩矩的磕了三個頭。朱老太太招呼她到跟前，摸摸她的頭，笑問，“與你一起來的丫頭和哥兒是哪一個？”

    趙長卿道，“是我二舅舅家的三表姐和騰表兄。騰表兄在族學(xué)里附學(xué)，與慶表哥是同窗來著，如今老祖宗大壽，騰表兄想著來給老祖宗磕個頭?！?/br>
    朱老太太見凌騰生的面若白玉、眉目俊穎，小小年紀第一次來，雖有微微緊張卻并不失態(tài)，更兼這是孫子的同窗，便有幾分喜歡，笑道，“是個好孩子?！?/br>
    凌騰與凌三姐也給朱老太太磕頭祝壽，朱老太太看剛剛迎趙家人的年輕媳婦一眼，那年輕媳婦忙補了份見面禮給凌家姐弟。朱老太太笑，“頭一遭見，是這么個意思。”

    凌騰老實謝過，凌三姐兒笑道，“常聽卿meimei說老太太慈祥可親，謝老太太賞?！?/br>
    朱老太太笑笑，沒說話。

    趙長卿微微訝意的看凌三姐一眼，她可是從沒跟凌三姐說過朱家的任何事。

    朱老太太笑對趙長卿道，“今天我這屋里熱鬧，你大伯家的表姐也來了，讓你堂大嫂子帶你們過去說笑。騰哥兒去找慶哥兒，你們是小同窗，正好做個伴，以后也好生念書?！?/br>
    堂大嫂子，也就是剛剛迎趙家人的年輕媳婦，娘家姓袁，外頭人都稱她為袁氏或是朱大奶奶，正是朱老太太的孫子媳婦。

    朱老太太常年在邊城居住，這處宅子是朱家老宅，朱老太太是嫡母，嫡出的三個兒子是沒辦法守在邊城，又不能沒兒子在身畔盡孝。事實上，余者庶子恨不得都在老太太身邊盡孝呢。不過，老太太只讓排行第六的庶子朱泰住到老宅。

    這位袁氏便是朱泰的長子朱青堂的媳婦，朱老太太過大壽，袁氏是六房的長媳，自然要周全安排。好在還有兩個妯娌楊氏、余氏幫襯，倒也游刃有余。

    趙長卿不是頭一遭來朱家，朱老太太的大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年年都辦的。

    雖是人多，朱家經(jīng)驗十足，都安排的井井有條，譬如小女孩兒一般都是由袁氏的長女朱鈴來接待。朱家現(xiàn)在人丁非常興旺，各房庶的嫡的堂姐妹表姐妹大大小小算起來也有十來個，而且隨便一算，都是實在親戚，借著朱老太太的壽宴一聚，就顯得格外熱鬧。

    女孩子們說話兒的屋子就設(shè)在老太太院里，雖是臨時準備出來的，各種陳列擺設(shè)也頗為雅致。袁氏將趙長卿交給朱鈴就回去繼續(xù)在朱老太太跟前侍奉了。

    朱鈴?fù)w長卿早便認得，同凌三姐互相廝見過后，帶她們介紹給帝都來的朱家老大朱靜侍郎家的孫女朱晴認識。老娘過大壽，朱靜離不開帝都，就派了孫子孫女過來給老娘賀壽。

    朱晴一口很標準的官話，笑道，“早聽鈴meimei說起過卿meimei。”

    朱家在邊城已是極有名望的人家，朱鈴是六房的長孫女，跟著朱老太太在老宅過活，生活優(yōu)渥遠勝趙家，更不必提凌家了。只看朱鈴這一身紫燕紛月裙以及頭上那 一支玉垂扇步搖就已經(jīng)非常華貴了，就是從帝都來的朱晴在穿戴上都不一定有朱鈴的精致，但，朱晴就是有一種淡淡的韻味兒是朱鈴所不及的。

    這種差別很難形容，卻又讓人一目了然。

    對著朱晴，趙長卿就換了官話，道，“jiejie好，jiejie來了邊城，可適應(yīng)邊城的吃食氣侯？”

    朱晴有些驚喜，笑道，“都挺好的，meimei官話說的真好。我從小在帝都長大，家鄉(xiāng)話反而不會說了。”

    “是啊，卿meimei，你還會說官話哪？”凌三姐已忍不住插話，自對朱晴道，“晴jiejie，我姓凌，在家排行第三，你叫我三姐就行了。”

    朱晴笑，“凌meimei?！?/br>
    凌三姐很快與朱晴攀談起來。

    趙長卿選個安靜角落坐了下來，想著，凌三姐這愛鉆營的性子，或許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第11章 楚越與傻瓜

    今天來的客人極多，熟的不熟的都想混個面熟。朱鈴就不怎么顧得上趙長卿，好在趙長卿帶了柳兒在身邊，也并不需人特別照顧。

    趙長卿見果碟中有桔子，便拿了一個細細剝了皮，慢慢吃。在邊城，這些南方的果子并不常見。朱家隨便便可拿出來待客，可見其富貴矣。

    吃了半個桔子，趙長卿又捏了塊沾著黑芝麻的蓬糕，掰了一小半用帕子捧著小口小口的吃起來，盡管不大新鮮，味道依舊香甜軟嫩，肯定是南香園的點心。

    再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一口，里面并不是茶，而是甜甜的姜蜜水。即便趙長卿也得感嘆朱家待客周全，這屋里是招待小女孩兒的，年紀太小的孩子，不大適合用茶。

    趙長卿這么又吃又喝，虧得她自覺的坐在角落，且別的女孩子都在忙著跟相熟的小姐妹或是剛認識的小姐妹們敘閑話、套交情，趙長卿年紀小，人矮矮的，何況趙家是小戶人家，等閑沒人知道，于是，坐在邊角兒上也沒人注意她。

    沒人注意趙長卿，倒是有人無趣的坐在她旁邊來。

    這女孩子也就十來歲的樣子，皮膚是淡淡的蜜色，頭發(fā)漆黑濃密，高高的梳到頭頂，結(jié)成個小小的巾幗髻，巾幗髻周邊戴一圈小小的金花，既別致又燦爛。她人生得并不是多么漂亮，眉眼間卻是英氣十足，穿一身淺紫色繡花百褶裙，華麗中透出灑脫的味道。

    女孩子看趙長卿一眼，趙長卿也正在看她，就先欠身打了聲招呼，“jiejie?！?/br>
    “嗯，我叫楚越?！背綇堊煲彩堑鄱荚?，趙長卿想難道楚越也是從帝都來的？可楚越又不姓朱……

    顧不得多思，趙長卿連忙自報家門。楚越直接坐在趙長卿身邊的椅子里，隨手拿了個桔子，道，“你選的這是方不賴?！?/br>